宋音被他的话逗得一笑,嘀咕了句“怎么可能”,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等江修远走后,宋音又投入到拍摄工作里了,繁忙的日程让她暂时忘记了分别的感伤。
只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拿着一支记号笔,在日历上打圈,又默默地算一下日子。
说来也巧,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时,这部戏正式地杀青了。
导演自掏荷包,请剧组里的所有人去吃杀青宴。
冷得呼出一口气都能结冰的天气,当然是吃火锅最合适了。
包间内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红油的锅底,里面煮着的毛肚,牛肉,虾滑,食物的香气被氤氲的热气夹裹着四处飘扬。
众人吃得非常欢乐,一筷子一筷子地夹个不停,中途还不停合照,一桌子的欢声笑语。
快要结束的时候,宋音借着给导演敬酒的空当,小声地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惑。
“陈导,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临时加了一场床戏吗?怎么到杀青了,还没有拍啊?”
陈浩生不自然地清咳了两声。
没拍自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就在于没钱。
剧组每开机一天都是在烧钱,偏偏他又属于追求完美特效的那种导演,那烧钱的速度就更快了。
于是拍了一大半之后,剧组就开始面临经费不足的问题。
没钱,那就要找投资人了。愿意追加后续资金的投资人有两个。
一个是山西那边的煤老板。
那个煤老板一直有个明星梦,提出的要求就是让自己进组,演一个戏份不轻,可以称作是男五号的角色。
陈导看了一眼煤老板发过来的艺术照,当即退了出去,开始联系第二位投资人。
对方的要求倒是简单的多,只说想安排个替身,代替宋音演那段三分钟的床戏。
几经权衡之后,陈导果断同意了第二个。
但这会儿,陈导也不好直说,就含糊地找了说辞,“其实我之后仔细考虑了很长时间,这段戏对故事情节影响不大,就给你找了个替身,等之后再补拍这一幕。”
宋音虽然还是有点困惑,但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能不用拍这个,她心底还是开心的。
吃完杀青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很多人回了酒店,准备好好休息一番,第二天再离去,但宋音直接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飞机场。
坐的是晚上十二点的飞机,飞机没有延误,次日五点十分准时到达。
她没带行李,就背着一个双肩包,戴着口罩,随着人流一起走了出去。
接机口处,宋音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最熟悉的面孔。
她的笑意立刻盈满眼眶,像是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蹦跶着到了男人的身前。
“我回来啦!”她语调里的喜悦之情藏都藏不住。
江修远面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他驾轻就熟地替她取下肩上背着的双肩背,又把围巾给她围上,然后紧紧地牵起那只小手。
整套动作做得无比自然,像是家长在幼儿园门口接到自家放学的孩子。
冬日里五点钟天还是黑的,漆黑的夜幕沉沉地垂落,路边零星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北风呼呼地刮,宋音却高兴地一点都不觉得冷,走路的脚步都是轻盈欢快的。
坐到车上以后,她把脸上的口罩和围巾都取了下来后,转头看向坐在主驾驶位上的男人,“这次就我来开车吧,你闭眼休息一会儿。”
江修远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又弯身替她系上,“不用,我来。”
宋音不放心地看向他,“可是你今天起得太早了,要是又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去,很累很辛苦的,我好歹还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
江修远笑了笑,手握在方向盘上,“接女朋友回家,再累也是开心的。”
好吧,宋音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时候会很固执。
她就没有再劝了,而是和他说着这些天在剧组里发生的一些好玩事,免得他开车开得困了。
“哦对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段床~戏,我最后也没有拍。”宋音特地提起这个。
江修远故意露出几分惊讶,“是么?”
宋音点点头,解释道:“导演说他给我找了个替身,最后去补拍一下就好了。”
江修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虽然也不出所料,然而现在听到还是很开心的。
对他而言,爱是理解,支持,但同时也是自私的占有,他难以忍受任何别的男人触碰到独属于自己的小姑娘。
车窗外的景象飞驰而过。
宋音想到一个重要且现实的问题,忽然间开口,声音有点不自然,“就是……我和你谈恋爱,你是告诉了你爸爸妈妈的吧?”
“嗯,说过。”江修远侧过头,看见她有些局促的表情,柔声问,“怎么了?”
宋音抿了抿唇,朝他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下,“因为我知道叔叔阿姨好像是不太喜欢我的样子,我就有点担心以后要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了,江修远却听懂了。
他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地说了句,“原来你已经着急想着嫁给我的事了,看来我要开始抓紧时间求婚了。”
宋音害羞地小声嘟囔了声,“谁着急了,我还小呢。”
江修远笑了笑,把车停到路边。
他抓起她因不安而微微攥起的小手,问道:“音音,你记得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我爱你这句话吧?”
宋音脸晕开一点红,点了点头,轻声道:“记得的。”
江修远继续道:“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这辈子共度余生的人,只可能是你。所以,你不需要在意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
宋音小小地叹了口气,“那你夹在中间会难做的。而且结婚之后,我和叔叔阿姨很可能会经常见面,要是他们不愿意接受我,彼此就会有点尴尬吧。”
江修远几乎是非常肯定的语气,“结婚以后,我们不住家里,要是我爸妈愿意接受你,我逢年过节就和你一起回去,要是他们不愿意接受,那我们就不回去,过节我陪着你一起过。”
很小的时候,他对亲情这个词的概念就十分模糊。
他父母属于典型的商业联亲,从结婚那一刻起,就属于各玩各玩,彼此互不干扰。
似乎结婚对他们来说的意义,就是生出一个具有双方血缘关系的孩子来继承家业。
反倒是后来,年纪大了,他们才收敛了爱玩的性格,渐渐到对彼此有了些感情,也对他有了补偿的心思。
可那时他早已长大,过了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了。
“可这样不好吧?”宋音迟疑着问,总感觉自己成了他和父母之间的一道间隙。
“没什么不好的。”江修远把她搂过,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声音温柔,却充满了坚定,“对我来说,未来最重要的就是你。”
-
回到A市,没待上几天就过年了。
宋音也回到了宋宅。
虽然她和家里人并不是太亲,但每年她都会回家,在大年三十这天和他们吃个年夜饭。
至于原因,大概是她心底深处,还是渴望亲情,渴望能有个家的。
宋家对于年夜饭这个很重视,准备了很丰盛的一桌菜肴,气氛还算融洽,之后的节目是看春节联欢晚会。
因为不太想和宋静姝长时间待在一起,宋音看了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困的借口上楼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她给江修远发了条微信。
等了半天没收到回复,她把手机放到枕边,自己换了一身可妮兔图案的睡裙躺到了温暖的被窝里。
等着等着,她慢慢真有了困意,闭着眼睛将将要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窗户边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刚开始宋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动静持续传来,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难道是小偷?都过年了小偷都不休息和家人团聚的吗?太兢兢业业了吧!
几个念头在心里划过,她从书柜上拿起一本像砖头一样厚重的牛津字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再小心翼翼地把窗帘掀起一个角。
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她看清了那个正试图以爬窗户的方式溜进来的男人,心里登时更紧张了。
好好的门不走,翻什么窗户嘛!多危险呀!
她赶紧打开手机里的电筒,给他照着光,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了。
但男人表现优秀,踩上空调外面搭的铁架,三下两下就一个跃步翻了进来。
等他稳稳地落了地,宋音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又拿眼瞪他,“你没事翻我的窗户做什么呀?叫我去开门就好了啊。”
江修远用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是过来偷香窃玉的,哪里有走正门的道理。”
宋音没忍住笑了声,把他的手拍掉,用嗔怪的语气抱怨,“你总捏我的脸,要捏大了的!你到底过来干什么呀?”
剩下的先放作话啦~
作者有话要说:“过来陪你。”江修远认真道。
“看到你的消息,就想立刻见到你,陪你一起跨年倒数。而且我想,你要是见到我,一定也会高兴的。”
“对。”宋音点头,眼里是盈盈的笑,“我很高兴。”
于是乎,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两个人一起挤在一张不算大的床上,共用着一副耳机,在电脑上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
这一年的晚会内容比去年要好,笑点什么的也蛮多的。
宋音手里抓着一包鱿鱼丝,边看边吃,时不时再给身边的男人投喂一些。
等她吃完两袋鱿鱼丝,一包猪肉脯和几颗巧克力之后,春节联欢晚会在倒数的钟声中结束。
与此同时,外面“砰”的一声,炸开绚丽多彩的烟花。
新的一年,就此到来了。
江修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岁岁平安。”
宋音惊喜不已,笑得眉眼弯弯的,“哇!我没想到自己还有红包收呢!”
她摸着红包,感觉是挺厚的,拆开一看,里面有好多张崭新的红票票,好奇地问,“是多少钱啊?”
江修远笑着说,“你自己数数不就知道了。”
宋音立刻一张又一张地认真数起来,“一,二,三,四……二十五。哇!你给我包了一个两千五百的大红包呀!”
略一思索,她意识到了什么,歪着头问,“就正好是我的年纪吗?”
江修远看着她,笑意清浅温柔,“真聪明,我把以前的压岁钱一次性都给你补上。”
宋音开心又感动,把红包压在了枕头底下放着,然后露出了小财迷的模样,眨巴着眼问,“那我明年还有红包拿吗?”
“有。”江修远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承诺似地说,“以后每一年都有。”
宋音满足地笑了起来。
以后的年年岁岁,都有你在,真好啊。
ps:正文就到此结束啦,之后就更一些番外啦,包括公开,生包子什么的,或者写一下他们读书时候的事(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