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仙人掌——一只西飞雁
时间:2019-09-30 08:04:48

  “孙语潭,你以前那么和我过不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的好朋友吗?”
  孙语潭起身去找宋昕,她有好多话想和宋昕辩解,可惜早错过了最佳时期。也许有些话从来就没有过最佳时期,什么时候出口都不合时宜。
  好在这两人是个好结果。她向他们说“恭喜”。
  “谢谢。”宋昕笑了笑,“你会来吗,小潭。”
  谢景昊说:“你看她这个尴尬的样子,她哪里敢来?”
  孙语潭不可置信地瞪他,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你不想想是因为谁?”
  “怪我蓝颜祸水,害你们姐妹反目。”谢景昊玩笑道,“好了,孙语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放在心上了。”他握住宋昕的手,“我们现在好着呢,你别一见我们就躲,搞得我们又得回忆一遍曾经的傻缺年代。”
  “那太好了。”孙语潭松一口气。
  她回到座位,发现陈锐身边围了好几个女同学,以刘霁为首,正兴致勃勃地和他说话。
  陈锐有一搭没一搭回应,表情并无异样,要熟悉的人才能看出,他已应付得十分不耐。
  孙语潭在一边袖手看着,一位身着皮衣皮靴的飒爽女生走到她旁边,她说:“下午听吴珊把你男友夸得多么天上有地下无,我们都好奇死了。刘霁死活不信,非说吴珊夸张胡诌。结果现在——谁有她靠的近?”
  “她这是故意气我呢。”孙语潭笑了,“姑且让她气一气。”
  “你跟她到底结了多深的梁子,怎么还解不开了?”
  “不啊,今天过去,大概就差不多了。”
  陈锐终于看见作壁上观的孙语潭,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拨开众人走向她。
  “看戏有意思吗?”他板着脸问。
  孙语潭说:“你真受欢迎。”
  “比不上你。”
  两人遁走后,陈锐和她算账:“果然是桃花债。孙语潭,你怎么到处沾花惹草?”
  “这难道不是烂桃花?”孙语潭幽幽道,“我损失惨重好吧。”
  “活该。”
  “是活该。”孙语潭认了,她感叹:“你们男的真的很奇怪,轻易说喜欢,轻易又摇摆。”
  她和谢景昊,除了一次令人惊吓的会面,再无其他。她惊弓之鸟般和学长谈了几个月恋爱,等来谢景昊和宋昕复合的消息。
  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有些唏嘘,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花花世界,不会捡着一个地方碰壁。只不过她这样想,谢景昊这样想,宋昕却不这样想。
  也许是要有人坚持,才有最终的瓜熟蒂落。
  “我们男的?”陈锐神色不虞,“还有谁?”
  “还有很多朋友也这样啊。鱼塘里总是不肯只放一只,有了这只又想着那只好。得不到最好的,拿条差不多的也能凑合。骑驴找马,一山望着一山高。”
  她把能想到的,带那么点意思的全说了一遍,陈锐听明白了,觉得自己受了影射,他问:“你是最好的么?”
  问完抬脚就走,孙语潭回转过来,大感冤枉,可见骂人要指名道姓。
  她追上去,描补道:“我是骂的谢景昊,你不一样,陈锐,你大大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以前都属蚌的,哪能轻易张口。”
  陈锐气笑了,他箍住孙语潭的脖子往前走,“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
 
 
第三十九章 
  孙语潭家人丁非常兴旺。她爷爷奶奶育有三子一女,大伯二伯早在外省定居,这年并没有回来,家中便只有她爸爸孙平和姑姑孙安。孙安比孙平小了足足一轮,和丈夫卓海很早就结了婚,有一个十岁的小儿子,名叫卓展。
  因为孙平早早打过预防针,孙家余人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从未见过面的陈锐,表现得十分淡定。
  只不过客气得有点过了头。本来这天为了准备年夜饭,人人都忙得团团转,还偏偏人人都不忘来找孙语潭做传话筒。
  一个说:“你问问陈锐要不要上楼休息?”另一个说:“你问问他习不习惯?”再来一个:“问问他要不要出去玩?”
  孙语潭:“你们自己问去。”
  “我们和他不熟悉呀。”
  “多说说话不就熟了。”
  “哎呀,”姑姑打她一下,“小潭,你去嘛,好好对人家。”
  “我对他挺好的呀。”
  “他对你呢?”姑姑八卦起来,一边择菜一边追着她问了一阵。
  大人们碍着这碍着那,一个个按兵不动。只有卓展好奇地盯着这个陌生哥哥,主动问他:“哥哥,你要不要吃烤红薯?”
  陈锐拿出一张钱给他,他以为小孩让他买。
  “不是不是。”卓展拉住他手,“你跟我来。”
  他带着陈锐往后走。
  原来屋后的院子里有个小砖灶,灶上没有烧东西,但里面铺了厚厚的炭灰,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孙语潭在姑姑不放心的催促下也跟了过来。
  “就在这里面,我看见妈妈放进去的。”卓展指着炭灰。
  陈锐左右看看,想找趁手的工具,孙语潭拿了根长木棍过来。
  “姐姐姐姐!”卓展欢呼起来。
  孙语潭蹲下,在火堆里扒呀扒,扒拉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卓展立刻就要拿,孙语潭制住了他向下伸的手,“小心烫手,先凉一会。”
  等了一阵,孙语潭捡起一个长长的红薯,在两手间翻转几回合,确定温度合适了,才缓缓掰开,热气和甜香一块冒出来,果肉黄黄的,晶莹软糯,卓展“哇”了一声,宝贝一样接过去,呼哒哒跑去给妈妈看。
  孙语潭悬着两只手,她手心已经被弄得黑乎乎,再一看陈锐,对这些在地上滚来滚去、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她一时恶从胆边生。
  “陈锐。”她叫他的名字,又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将手结结实实摸上他白净的脸蛋,还恶趣味地揉了两把。
  趁陈锐没反应过来,孙语潭哈哈笑着火速逃窜。
  她本来想,他这么怕污一个人,怎么着也得洗完脸再来收拾她,又想她地况如此熟悉,不至于会被收拾,就是万万没料到五步之内她就被逮住了。陈锐简直豹子一样迅捷,体能悬殊太可怕了。
  “你是不是找打?”陈锐一手扣住她腰,一手把她双只罪魁祸首的爪子抓上来,“我看你就是皮痒。”
  “我错了我错了。”一到这种时候,孙语潭腰就弯得特别快,“真错了,陈锐,真错了,我不敢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她逮着机会居然又在他鼻尖上搓了一把这下陈锐总是冰雪一样的脸蛋成了滑稽小猫。
  “哈哈哈哈哈……”孙语潭憋不住,笑得嚣张极了。
  陈锐掐住她后颈,还没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时,脸先压了过去,贴着她的脸颊重重摩挲,孙语潭怎么也躲不过,只好被他蹭了满脸,这下两人花得如出一辙。
  孙语潭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她反咬一口:“你——你好幼稚好小气哦。”
  陈锐却低头亲了她一下。
  孙语潭说:“我妈妈在楼上看着哦。”
  陈锐立马放开她,一回头,二楼的弧形阳台上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再看孙语潭,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含笑看她,脸上灰一团白一团,又好笑又可爱,她说:“陈锐,你怎么一骗一个准。”
  “因为你是个傻子。”陈锐说。
  “你才是个傻子。”孙语潭拉他去门廊下的露天洗手台。
  陈锐把她羽绒服的袖子折上去,抓着她的双手,放在温热的水流中慢慢冲洗。手洗干净了,他又鞠了点水帮她洗脸,孙语潭乖乖弯着腰,闭上眼,任他动作,陈锐的手很轻很温柔,温柔到孙语潭忍不住想靠上去,她好像成了一潭泉水,正在冒泡泡。
  冬日暖阳一点点攀升,屋檐阴影快要退到他们脚边。
  孙语潭站在陈锐面前,帮他仔仔细细地擦脸。
  “闭眼啊。”
  “不闭。”他看着她,两人脸上都还有未干的水珠。
  “我们比谁先眨眼。”
  “不比。”他吻住她。
  年夜饭吃完,爷爷奶奶在沙发上笑呵呵地看晚会,大人们围着桌子打麻将,孙语潭和陈锐陪卓展在地毯上盘腿坐着,拿一副扑克玩火车接龙。
  外边有此起彼伏的烟花炮竹声,客厅里暖融融的,分成了三方天地。
  孙语潭在欺负小孩这点上真是十年如一日。
  卓展收牌的动作稍微慢上那么一拍,她便压住不让了。
  “超时超时。”她乐滋滋地催促陈锐跟牌。
  卓展气得跳脚,陈锐说:“你真够无聊的。”
  “这叫有原则,是吧小展?”
  “姐姐真可恶。”卓展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牌,生怕又看漏了。
  “你姐姐我小时候,就是被你姐姐的哥哥姐姐这么‘宠’过来的,落你一个可不行。”
  “哼。”卓展可不上她当。他气鼓鼓的,玩得可认真了。陈锐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放水,孙语潭的乐趣全在逗他上,最后一看,就小展手上拢的牌多,他得意极了,朝孙语潭做个鬼脸,欢天喜地地去玩游戏了。
  当晚小卓展还收到了来自陈锐哥哥的一个大红包,他可真喜欢这个哥哥。
  睡觉之前,孙语潭偷偷溜去陈锐房间。
  她家除夕没有守岁到深夜的习惯,都是困了就睡了。重重纱帘内,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她在黑暗中悄悄推开门。
  陈锐的闪光灯照过来,她将门合上,在他床边蹲下。
  “上来。”陈锐说。
  “不。”上了床容易一去不回。她声音带点兴奋,“你摸摸枕头下有没有东西。”
  陈锐摸出来三个红包。“果然。”孙语潭说,“别意外,在我们家,只要没结婚,都有红包拿。”
  “那你可要珍惜了。”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你上不上来?”
  “不上来。”她拉过他的手,查看他手背状况,“还疼不疼?”先前饭桌上,忙乱中翻了一杯滚烫甜酒,陈锐就坐在她身边,立刻一手将她连人带椅拉开,一手替她挡住。桌上众人都静了,她立马起身,带他去冲凉水,虽然没有起泡,但红了一片,整晚都不见消。
  “不疼。”他反手抓住她的,不放开了。
  “想不想看烟花?”
  “去哪看?”
  “蹭别人的看。”
  她挣开他,走到窗边,将窗帘“刷”地拉开,露出玻璃窗外一方绚烂天空来,深蓝夜色中,数不清的光团腾入云霄,绽开盛放成巨大焰火,又星星点点坠跌沉落。
  孙语潭趴在陈锐枕边,问他好不好看,陈锐看着她,说也就一般吧。
  “你说烟花还是说我呢。”
  “说你。”
  孙语潭凑近,亲了亲他,“现在好看了吗?”
  “好看了一点。”
  她久久地亲他一下,“现在呢?”
  他嘴角一弯,勾过她脖子,抬身深吻。
  正月初二,孙语潭一家又回了邵城。
  孙平夫妇在超市忙活,孙语潭在家中闲得百无聊赖,带陈锐上阁楼检阅藏家宝。
  她盘腿坐在软垫上,“这排《七龙珠》,是我辛辛苦苦,勤勤恳恳,每天从爸妈那挣点,好不容易才买齐了的。那时候可着迷了。还有《柯南》,《柯南》好像是过生日哥哥送的,我就坐在这,看啊看,看啊看,看到天黑睡着了都不知道。”
  陈锐有点心不在焉,孙语潭按住他大腿,不满道:“你有没有在听啊陈锐。”
  “嗯。”陈锐应一声,“上面箱子里放的什么?”
  三面木架的最上层摆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大致按个头排列,孙语潭看着这一圈箱子,不太记得了。
  她拿下来一个,打开,“哦!”看见就想了起来。比如她手下这一个,放了小学毕业时好友互赠的礼物,还有一本花里胡哨的同学录。
  陈锐要拿过去翻看,孙语潭不给。她想起的事更多了。
  陈锐现在猜她一猜一个准,“孙语潭,你连小学生都不放过?”
  “说什么呢。”孙语潭将同学录往下塞,“小学生懂什么。再说,谁读小学没有一两个绯闻对象。难道你没有吗?”她将箱子合上放回去,不敢乱开箱了。
  视线扫到最末端,是一个黑色绒面的小方盒,“这装的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走近拿在手心,她反而不打开了,她心跳快起来。
  “打开啊。”陈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着陈锐,陈锐回视着她,缓缓单膝跪地。
  他拉过她的手,取出戒指。
  “嫁给我。”
  晨阳从三角窗洒落下来,跳动的光斑中,陈锐指间钻戒熠熠闪烁。一切都被放慢了。孙语潭脑海中有喧嚣逼近,又有声潮远去,她居然还分神想到,难怪陈锐今天要穿西装,是帅得格外不同。连袖上衣襟的暗纹金线都在帮他衬景,助他勾勒光影。
  孙语潭弯腰,盘坐下来,就着他的手看了一会,“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太久了。久到他以为永远不会用上。
  但此刻他没有心情回溯往事,将她又拉得近了些。
  “到底嫁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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