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比起好莱坞的大导演们,同样属于东方人的深山嘘与顾凌霄有更多的共鸣。
顾凌霄是个学习欲.望很强的人,且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去做。她想与深山嘘交流,所以就自学了一些日文。因为是速成的水平,所以还需要翻译器的帮助。好在网络上除了翻译器还有语法修正器,顾凌霄与深山嘘交流起来不是特别困难。
深山嘘当时也就一千多个粉丝,会给他评论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顾凌霄的日文很生涩,但却更令他感动——就算是这样的他居然也能拥有国外的粉丝!而且这个人看他的作品总是很认真!他总是能理解他想表达的东西,并给出十分中肯的评论或建议!
深山嘘得知顾凌霄不是“他”而是“她”是一年多后的事情了。这时深山嘘已经在顾凌霄的经济支援下拍出了一部小成本的个人电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部小成本的个人电影居然杀进了柏林电影节,拿到了那年的金熊奖。
深山嘘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岛国更是一片沸腾。等着深山嘘凯旋归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受任何电视台的采访,而是联系到顾凌霄,抖着嘴唇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对她说:“聂,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你的非常棒,我想把它拍成电影。但我一直没有那样的勇气,因为我认为自己的才能配不上你的……”
“但是现在、如果是现在的话……我想我或许、或许有这个资格,请你把你的交给我了……”
说到这里深山嘘还是哽咽了。他对着麦克风不停地抹着眼睛,人却是笑着的:“……能请你把你的托付给我吗?”
顾凌霄就这样把《向北向南》托付给了深山嘘。
深山嘘也确实不负顾凌霄的所托。他本来就是个镜头色彩非常特别,镜头语言极为丰富的导演。《向北向南》到了他手中显现出更加鲜明的个人特质。
《向北向南》的电影文艺归文艺,却有非常强的可观赏性与娱乐性。如果说深山嘘把《向北向南》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任素素就是这万花筒中的变色龙。她发挥出了比《第八个疯子》里更好的演技。聂英茜笔下的女主在她的演绎下既可悲又可怜。明明内心丑陋得无以复加,身姿与神态却美得令人心碎心疼。
虽然《向北向南》还没有正式排片公映,但看过的人都有种感觉,这必定是部口碑票房双丰收的佳作。
同样是作品大卖,顾凌霄想比起自己披着聂英茜的皮以聂英茜的.名义发表的作品来,聂英茜一定会更希望能看到她自己亲自写下的作品获得赞美与声誉。这也是她不遗余力地把最好的资源留给《向北向南》的原因。
从电影院里出来易生就一直绷着面皮。看他鼓着脸颊把“我不高兴”几个字大大地写在脸上的模样,顾凌霄简直好笑得想拍拍他的狗头。
深山嘘只是她的朋友、她的事业伙伴。他约她改日详谈还不是为了作品?易生想象中的事情没有一件会发生。
“易生,过来。”
难得主动拉起易生的手,带着易生避过来往车辆的顾凌霄很快靠在了江边的围栏上。
冬日的江边人很少,但蓝白两色的LED等挂在树上,倒映得整条江面都灯火辉煌。顾凌霄见易生出来也不戴好围巾,便给他拢了拢领子。
“茜姐——”
小奶狗委屈巴巴地向前一步,直接就把顾凌霄压在了围栏上。
顾凌霄被贴近过来的易生压得窒了窒。都说男孩子到了二十岁就不会再长高了,易生却是像被喂了饲料一样到了二十五岁还在往上拔高。
这个热爱做饭的大男孩大学毕业后依旧热爱运动,健身房没少去。如今他那喷薄欲出的大胸肌就跟一堵厚厚的肉墙似的,她推上去只觉得像是按上了两块温热的石头。
轻轻吸了口气,顾凌霄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缓缓抬眼道:“易生,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
“我知道茜姐你想说什么。”
从来不违抗顾凌霄的易生再上前小半步,这次他按住了顾凌霄的腰,让平时滑溜如蛇随时都会逃掉的顾凌霄再也没法从他面前逃开。
“茜姐无非就是想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以前的你,我记忆中的你。我其实也不是喜欢你,我只是想报恩……云云的吧。”
易生又不是天生迟钝,加上他和顾凌霄在一起这么久,天天都是面对面,哪儿不明白顾凌霄在顾虑些什么。
对此他可是早就有话想说了:“我承认我刚开始来找茜姐是想对你报恩,也确实是喜欢我记忆里的那个你。”
“但是茜姐,这些年和我在一起的是谁啊?是我记忆中的你吗?不是吧?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喜欢你。现在的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少年时代的憧憬已经融化在了时光之中,剩下的唯有对眼前这个人的依恋。易生不敢告诉他的茜姐其实他已经有点儿忘记过去的她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了。
毕竟六岁的他和大学生的茜姐交集实在是太少了,就是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当时他眷恋的是她留在他心中的一个完美虚像,现在的她则是活生生地就站在他的面前,深邃的眼眸仿佛装入了数百年的时光。
“易生……”
“嘘,茜姐,不要说话——”
易生带着糙茧的手指轻轻地按住了顾凌霄的唇.瓣,他能感受到那柔软唇.瓣上顾凌霄的体温。这让他有种快要按捺不住的焦渴感。
顾凌霄并不想挑战易生的底线,所以她只是将视线上移,从易生按着自己嘴唇的手指上看到了易生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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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从这里出去……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有人在黑暗中深深地喘息着。她的声音又粗又重,带着难言的愤恨。
娇腻甜美地嗤笑一声,有着绝色容颜还身披火红嫁衣年轻女子娇笑道:“好姐姐,你永远都没法从这里出去了。因为今日妹妹我就将在此取了你的心尖血,拿去做相思蛊引。”
“待相思蛊成,云城少城主便会对我死心塌地,慕容家也就没有再留着姐姐的必要了。”
红.唇白牙绽出个森冷的笑,身着嫁衣的女子在自己亲姐姐的面前转了个圈儿,展示着自己绣纹精美的嫁衣:“如何,姐姐?好看吧。这嫁衣可是父亲命一百五十个绣娘历时三个月才为我制成的呢。”
听到锁链拖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嫁衣女子嘻嘻轻笑。又转回头去面向了那个被铁链洞穿了琵琶骨与大.腿骨的人形。她抓起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提了起来。
“好姐姐,为了妹妹,去死吧。”
囚牢外的火把在空气中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一柄尖刀朝着被吊在囚牢里的那人的心上刺去,轻易地挑开了薄薄的血肉,扎入了她的心脏之中。
这个瞬间,所有的悲哀与痛苦都不存在了。因为这些全部转变为了啃心蚀骨的恨。
她大睁着眼睛,眼底从白变红,从红变黑。原本点着一点浅紫的瞳仁化为了血红。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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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圣蛊
顾凌霄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脚下的一地鲜血, 顺着鲜红的血渍往上回溯,她才发觉那一地鲜血竟都是从自己的胸口上流出来的。
此刻, 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柄放血用的尖刀, 不但刀尖极为锐利,刀身上还有两道放血的凹槽。哪怕是此时, 深深没入她胸膛里的这柄尖刀也依然在放着她的心头血。她的心脏每跳动一下, 就有更多的鲜血顺着尖刀上的放血槽往外滴答。
顾凌霄颤抖着深深吸气。看来她是平稳的好日子过多了些,不过这么一点疼痛,竟已教她晕眩了一下。
被锁链高高吊起的双手快速结了个玄武印, 顾凌霄试着固守本源, 止住破碎心房上的出血口。幸运的是《太清无量经》似乎非常适合她此次使用的身体,她心中刚念起法诀, 这个身体就有了反应。
然而下一秒顾凌霄就七窍流血, 口中鲜血更是狂喷而出。
神思恍惚之间, 顾凌霄感觉到了恨。这是一种绝望无情的恨, 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恨,是恨不得活着的所有生物全部都死绝的恨。
这是原主慕容云母的恨。
慕容云母短暂的一生就是个悲剧。她母亲是苗疆圣巫巫叶,父亲则是慕容家的家主慕容清泽。
年少时游历天下的慕容清泽误入苗疆,困于毒瘴迷雾之中差点儿殒命。是身为圣巫候补的巫叶救了他, 还冒着被长老们责罚的危险把他送出了苗疆。
数年后慕容清泽再次来到苗疆,竟是向苗疆几位大长老求娶已是圣巫的巫叶。要知道自打五百年前修真门派在中原急速壮大、中原开始人人修真之后,苗疆的蛊派便也都成了一家,开始推行人人养蛊。两边不说是势不两立,却也是形同水火。
中原人认为蛊虫邪恶不吉, 养蛊是歪门邪.术。苗疆人看不惯中原人自诩名门正道,做得事情却肮脏龌龊。双方多次冲突未果,苗疆人便利用地形与天候之便,在流珠河下游设下了蛊瘴。时间一久,蛊瘴已与当地的自然环境浑然一体,毒瘴迷雾四处丛生,寻常中原人若是误入苗疆,不被野兽袭击也得被虫豸啃干净了骨头。
巫叶虽然身为圣巫,却内心柔软,不像之前的圣巫们那样好战,愿意帮着苗王与中原人打仗。巫叶一直希望中原与苗疆能握手言和,毕竟平民百姓都是无辜的,且双方的祖先都是同承一脉。
慕容清泽极为赞同巫叶的这种想法,巫叶第一次遇见知己,难免对慕容清泽也有些不同。这对年轻男女很快便相知相爱,后来巫叶以苗疆圣巫的身份嫁入了慕容家,代表着苗疆愿与中原永结同好。自此中苗休战。
很快,云母降生了。她从小就听周遭的人说她娘亲巫叶因为生了她而坏了身体的根本,她见不到娘亲是因为娘亲需要好好的休养。她还被告知爹爹心疼和娘亲一样体弱的她,所以才总是让她待在屋子里。
云母从来没有怀疑过周遭人的话。过于幼小且没有去过院子外面的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屋子逼仄而狭小。
云母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自己“病发”,每每都被“病发”时那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的痛苦给折磨到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十岁那年,再一次“病发”的云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腿里的森森白骨刺穿自己的血肉露了出来,自己的双脚竟然变得像蜘蛛腿一样。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得了怪病,自己总是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去不能见人不能与他人玩耍是因为自己可能是个怪物……
情绪平稳下来的云母腿脚虽然恢复了正常,可慕容清泽还是下令将她关入地牢。即将被关入地牢的云母没有挣扎,她只是哀求慕容清泽让自己再见数年未见的母亲一面,让自己与母亲好生道个别——这个被慕容家洗脑了的傻孩子竟然傻乎乎的认为慕容家把她关起来是为了她好。
慕容清泽却对云母说她娘亲身体不好,受不得丁点刺激,见了她恐怕情绪起伏。十年来就任性过这么一次的云母就这样连母亲的面都没能看上一眼,便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对于长期被软禁的云母而言,被关进地牢也不过就是换了另一个地方吃饭睡觉罢了。慕容清泽为了补偿她也经常来看她,还给她带来了许多小玩具,几套精美的衣裳以及一些漂亮的首饰。
云母第一次看到了“云母”这种石头。这种石头漂亮极了,亮晶晶的。想到在爹爹的眼里自己也是如此美丽,云母即使见不到娘亲也没了怨言。然而再过几日,慕容清泽再来看云母时已经是满面愁容。
“云母,你娘亲的病越来越重了。大夫说她……说她很可能会撑不过这个月!”
云母被爹爹吓了一跳,连忙问:“爹爹可有法子治好娘亲!?”
慕容清泽看她一眼,低下头去用力叹息一声:“方法……方法不是没有!但……你、唉!!”
尽管被软禁多年让云母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可她终究不是不懂事。她拽着爹爹的衣袍,跪到了慕容清泽的脚下。
“爹爹,女儿这样的身子,这辈子是出不去了。女儿不能在爹爹娘亲的面前为爹爹娘亲尽孝,还请爹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救救娘亲……哪怕、哪怕让女儿做任何事情都行!”
当时的慕容清泽果然一脸感动。他只稍稍推拒一下就允了云母。
自此,云母就成了活生生的蛊盅蛊床,一个人形的蛊母。
为了娘亲,为了爹爹,云母再痛也是无怨无悔。多少次她的身体被各式各样的蛊虫从里到外撕咬得七零八落、千疮百孔,她痛到神魂都要溃散依旧强撑着一口气命令自己醒来、活着,要为了治好娘亲继续产出蛊虫。
而慕容清泽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前来从云母身上取走被她血肉滋养得肥肥壮壮的蛊虫的慕容家家仆都只是说慕容清泽很忙,他接手了中原八大城之一的飞虹城,成了飞虹城.的新城主。
在浑浑噩噩中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家仆,心心念念让家仆再给自己说说爹爹、娘亲的事,云母也不知道自己在地牢里度过了多少时日。她的双眼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哪怕地牢中没有一丝光线,她也能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一天,一个女孩儿来了。那女孩儿自称是云母的妹妹,长得却与云母不到一分相似。云母好奇地问妹妹娘亲如何了,那女孩儿……也就是慕容云珠却放声长笑,笑得直捂着肚子喊疼。
“娘亲?你是说巫叶那老蛊女吧?她早就被爹爹做成了蛊床!生了太多的蛊虫生死啦!”
慕容云珠的笑声里,云母战栗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是骗我……你是骗我的……爹爹怎么可能会——?娘亲可是苗疆的圣巫……代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