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保本,杀两个我还赚了。来吧,看在我死去之前,你们会死几个人。”
顾凌霄笑得冷酷,也笑得妖艳。她的身上有一种真正的将生死置之于度外的超然,还有一种面对绝境时永不肯屈服的韧劲。
她绝不为自己的胆小找任何的借口,也不会柿子挑软的捏,把自己的矛头与仇恨对准比较容易收拾的对象。
“不、不可能……”
红衣厉鬼看着顾凌霄对着向自己扑来的家丁们报以老拳与腿脚,牙齿与指甲。哪怕她柔弱得挠人都像是在给人抓痒,她也能用自己的牙齿从那些往她身上伸手的人手臂上撕下一大片肉来。
“怎么可能——”
意识世界之中,红衣厉鬼抖个不停,她捂着嘴巴,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她曾经以为自己当初所面临的就是绝境,自己已经是尽了全力地去反抗自己悲剧的命运,却终究是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
而如今,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看得到的地方,顾凌霄用一种完全能称得上丑陋的方式在进行着最难看的反抗。可她的反抗也在告诉红衣厉鬼:当初的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样用尽了全力去反抗。
“活着的时候没有尽全力去一搏,死后也只是占着自己死了,不会再死一次才敢去报仇,这不是马后炮是什么?”
顾凌霄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出现在红衣厉鬼的身后。红衣厉鬼心念一动,严杰的身体也跟着动了。
脚踝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但顾凌霄依旧死死地用两条腿死死地卡着严杰的脖子。万神、圆玄、冲虚、慈尊……随着她双手手印的变化,顾凌霄在意识世界中也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面貌。
薄薄的嘴唇显得有些冷情,一双丹凤眼锐利而明亮。一身青色的道袍无风自舞,额上一点红莲金印闪烁发光。
红衣厉鬼再不迟疑,操纵着严杰身体的她直接让严杰以头抢地尔。她已经无所谓严杰的身体还能不能用第二次了。
顾凌霄心中一凛,却是没有办法在这个瞬间保护好姜禹君的身体同时护住严杰不让他撞上地面。但是最糟糕的事态并没有发生——
“咳……!!”
千钧一发之际,严裕抱住了顾凌霄的腰。他以自己为垫子,撑住了顾凌霄,也避免了严杰直接脑门着地。
只是严裕的后脑勺上本来就有伤。被加起来超过一百公斤的两个人直接撞到地板上,他一张口就咳出了一大团血来。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大哥怎么突然发疯,姜禹君……不,是那谁怎么会骑在自己大哥的脖子上。也搞不明白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来。可是这些现在统统不重要了……!
见总是给自己添麻烦的狗.屎大哥挣扎着居然还想再带着顾凌霄朝地上撞,看不大清楚的严裕艰难地抱住了顾凌霄,还手脚并用章鱼一样抓住了自家大哥的衣服。
“草泥马!严杰你给我清醒点!!”
不得不说严裕和严杰果然是亲兄弟,对着兄弟飙脏话飙得毫无顾忌这一点真是如出一辙。听见严裕叫骂的顾凌霄心中略微一松——看来严裕身上的咒已经暂时被解除了。
因为严裕的阻碍,红衣厉鬼牺牲严杰也要除掉顾凌霄的计划没能得逞。
意识世界中,顾凌霄一手凝天雷为剑,一手以地火为刀。她手持一刀一剑,飞身就劈开重重幻象,红衣厉鬼释放出的幻象与仇恨再不能阻她脚步分毫。
严裕和严杰都受了伤。兄弟两个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有的直接透过顾凌霄身上破破烂烂的校服落到了她雪白的肌肤之上。
严杰被红衣厉鬼夺了身体,神志本来是朦胧不清的。可这一瞬,他就像是从烟雾凝聚成实体一般瞬间找回了自身的意识。而就在同时,脑袋上猛然一昏的严裕也赫然发现自己又到了另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自从小学四年级戴上眼镜开始,从此再也没有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看清自家大哥那张油腻大饼脸的严裕愕然地发觉,自己不仅看清了仿佛八百米开外的大哥,也看清了那个一身青色道袍的女子。
女子气质清冷,容貌端丽却又有锐利之感。若以花来形容女子,杨贵妃是牡丹,西施是青莲,女子就是玻璃所制的昙花。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实则又冷又利,仿若出鞘之剑。
天雷如长钉,追着红衣厉鬼便是如雨般落下。谅红衣厉鬼逃得再快也是被天雷长钉逼入了角落,被钉住了衣物而动弹不得。
意识世界里,一个人的衣饰也是一个人力量的一部分。如果被钉住了衣物,则如同被钉住了手脚。
顾凌霄缓缓下降到红衣厉鬼的面前,而十三姨太、血衣母女乃至各位带着孩子的姨太太们都在此刻挡在了顾凌霄的面前。她们以自身为盾,将红衣厉鬼护在了身后。
顾凌霄举起了手中的地火刀,那把倒上缠绕着能焚尽一切污秽的火焰。而那火焰眼看着就要烧掉以红衣厉鬼为首的女鬼们。
“喂……!!”
严裕这时候出声已经来不及了。
血衣母女还有姨太太们都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并将孩子们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他们看到这残忍一刻的降临。就连红衣厉鬼也抱住了十三姨太,捂住了十三姨太的眼睛。
顾凌霄手中的地火刀落下了,厉鬼们却没有感觉到灼烧之感。她们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地火焚烧的竟然是她们脚上的明黄色锁链。
——当初那李姓道人将红衣厉鬼镇在地底时用了许多的符咒。这些符咒在红衣厉鬼身上体现出的便是这明黄色的锁链。
十三姨太和血衣母女,乃至所有的姨太太们和她们的孩子都是红衣厉鬼的伥鬼。她们同样受到符咒的束缚,没法从这片土地里出去。
“不是要报仇吗?”
顾凌霄张开手掌,天雷地火一剑一刀便消弭于无形。
“那就离开这里报仇吧。”
红衣厉鬼一怔,却见顾凌霄已经转身离去。
“害了多少人,就要赎多少罪。冤有头债有主,对着害你的正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对着被你害了的人,你该如何赎罪便如何赎罪。”
“……”
红衣厉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抿着唇朝着顾凌霄深深地拜了下去。
枷锁已断,这次她总算能从这片土地里出去了!而伥鬼们……她们本就是为她所害,如今她们没有理由帮她。她应当放她们自由,不论她们是想去轮回转世,还是想来报复她这个罪魁祸首,她都一并接受。
“……说什么呢。你我姐妹多年,哪里还需要这样客气。”
血衣母女里的母亲腼腆一笑:“你可别觉得是你害了我们。……反正我没觉得你害了我。”
“是呀。”
血衣母女里的女儿与十三姨太也都是弯唇一笑:“你是帮了我们的大恩人!”
姨太太们有的撇撇嘴,有的翻翻白眼,还有的拿帕子捂着嘴。不过最后,这群女人们都是一抖帕子,一幅“算了算了”的模样。
其中一位生前在做生意、口才着实拔群的姨太太代表众姨太太娇声道:“我们做鬼的时间可比做人的时间长多了。……做人时你确实害了我们,我们做鬼时你却没少照顾我们。恩怨两说。总之吧,你也是被人害死的。你要不被人害死,我们也不会被你害死。说来说去还是那害你的人不好!这仇,我们也有一份儿!”
红衣厉鬼脸上的狰狞逐渐淡去,她开始恢复成那高门庶女的模样。人……不,鬼也开始泪眼婆娑地抹着眼睛。
一个年纪尚小的姨太太拿手肘拐了她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儿呀?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奴、奴家名唤柔儿……”
“哎唷!都什么时代了还自称‘奴家’!”
“对对!现在可都两千年了!”
“呸你个算术不好的!可别瞎胡说了罢!两千年那可是十几年前了!”
“柔儿、你居然叫柔儿……你横起来那么横!居然叫柔儿!”
姨太太们七嘴八舌,一个个话多得不得了。顾凌霄没去管身后的那一众完全丧失厉鬼威严的厉鬼们,她抓住了目瞪口呆的严杰严裕,一手一个便把两人的意识都带回到他们原本的身体里。
——她顾凌霄可不是什么除魔卫道的斩鬼大师,她做事只论是非,不看人鬼。她没有包庇做错事的人的道理,也不会因为对方是鬼就一定要将对方斩草除根。
严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就压在顾凌霄的身上。他被柔儿当玩具一样用,现在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疼,人也是半点儿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被严杰和顾凌霄压在身上的严裕差点儿就无法呼吸。他咬牙切齿地挣扎着,先踹开了严杰这个大石头,在要推开顾凌霄的时候又犹豫了。
他、他可不是觉得她不重!他是看她浑身破破烂烂的自己下手去碰她就好像吃她豆腐……不,是吃姜禹君豆腐才不去碰她!!
作为严家兄弟三明治里的火腿,顾凌霄反而是第一个爬起来的人。她一起来手就撩开了严裕的额发,见严裕神志清明,这才转向严杰。
严杰一见顾凌霄起来就“哎哎唷唷”地哼哼唧唧。顾凌霄见他这么精神,连检查都没给他检查就去找手机打了120。
发生在凶宅里的事情被当成了严家兄弟的兄弟打架来处理。
因为顾凌霄没有报警,受伤的严杰和严裕也都积极地在医生护士们的面前表演了一场相互原谅的戏码,所以医院里也没医生护士报警。
结果就是严杰全身都有肌肉拉伤和各种扭伤与软组织挫伤,严裕的后脑勺上缝了三针,喉咙里的毛细血管有些破损,暂时不能大声说话。
顾凌霄身上也有许多的小擦伤,不过她身上的伤口她自己就能处理,看样子也确实不像是被严家两兄弟给殴打了。医生护士们顶多背后议论一下:“那三个小年轻是不是相互争风吃醋才搞成这么一幅模样啊?”倒也没想过要联系三人的家长与学校。
“……意思就是说,这不是你初——咳,这不是你们班的学霸,而是另一个人?”
总算搞明白顾凌霄身份的严杰现在明白弟弟这几天怎么怪怪的了。可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修真者是真实存在的?修真者还能从另一个世界跑到他们的世界来?那是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也能去别的世界啊?
“对。”
严裕没戴眼镜。他的眼镜已经被顾凌霄彻底粉碎了。
“然后你的目的就是实现这位学霸的遗愿?”
“嗯。”
顾凌霄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踩着严裕的眼镜,又用脚碾了碾。
那副眼镜上被人下了咒。戴上那副眼镜的人会被诱出心底的心魔,然后被心魔逐渐吞噬——是人都会有心魔,心魔不是什么珍稀的玩意儿。只是有的人心魔大,有人的心魔小。
通常而言,心魔是不会飞速地成长的。因为只要是还有正常人性、正常理性的人,谁都会有意无意地禁锢住自己的心魔。
严裕是个学霸,哪怕可以一时丢掉理智,也不会一下子就丧失全部的理性。要是没有外力的影响,他怎么可能几天就培育出足以吞噬自身的心魔?
“如果说人的身体是锁,人的精神是钥匙,那么大多数人都是一把锁配一把钥匙。”
“我不是万.能.钥.匙。要是姜禹君没有遗愿,我也没有办法进入她的身体。因为人的身体会抗拒不是本人的灵魂。否则世界上那么多飘荡的游魂厉鬼,岂不是个个都能进入新死之人的身体?”
“姜禹君有遗愿,而我能实现她的遗愿,所以她的身体才允许我进入。”
顾凌霄微微皱着眉头,问严裕:“你真的不记得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谁碰过你的眼镜?”
严裕摇头:“我真的没有印象……”
“那你这几天都和什么人说过话?”
“太多人了……”
严裕头疼地回忆着。他这几天的记忆都非常暧.昧朦胧,就好像脑子里被人放了烟.雾.弹似的:“同学、老师……学校里很多人都和我说过话。”
顾凌霄眯细了眼睛:“你没在校外和人说过话吗?”
“……?”
严裕沉吟了片刻。
“……没有,这几天我心情不好,放了学就是直接回家……”
而严家除了严裕就只有严杰。咒不可能是对玄学没什么研究的严杰下的。
“看来果然如此了。”
“啊?”
严杰满脸疑惑地看看顾凌霄,又看看自己的弟弟。
“姜禹君死前的记忆也非常模糊。而且她出事的地方也是学校里。这就是说,姜禹君很可能是被人下咒害死的。大概率这个害死姜禹君的人,就是对你下咒的人。”
“这个人对你下咒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因为‘姜禹君’没死,所以这个人打算借你的手再杀‘姜禹君’一次。”
被姜禹君万年压制在第二位的富二代。这样的富二代因嫉妒与恼恨而杀人,似乎很有道理。
而事情一出,姜禹君又真的死在严裕的手上,哪怕严裕哭着叫着喊自己冤枉,自己没想过害姜禹君,又有谁会相信他呢?
恐怕就是亲手足的严杰也不会相信严裕是无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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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
第67章 当学霸成为玄学大师
“你说什么!?”
李长生眼中精光四射, 手里的大红袍还没啜上一口,青花茶盏便被他连茶带水地拍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