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个温落晚那么不经事儿,竟然直接就给吓病了,害得她被查了出来。
她还想着等温落晚病好了,让她再给好好出出主意呢,温落晚那么聪明,一定能帮她完成心愿的。
辅国公夫人顾荣华被自己的蠢女儿气得面色潮红,心跳加快,吓得周嬷嬷扶着她,一个劲的叫,“夫人……”
难怪把落晚那孩子吓得直接就病了,她这个女儿这是要作大死啊!
“罗嬷嬷……”,顾荣华几乎是咬着牙缝,指着还伏在地上哭的陈馨宁,“给我狠狠打她两板子长长记性!”
陈馨宁吓得哭声都没了,都来不及哀悼自己的初恋了,一脸惊恐的看着罗嬷嬷手里的板子。
罗嬷嬷也是看着陈馨宁长大的,就这么打在陈馨宁的手上,罗嬷嬷也疼。
可是,大小姐这次真的是胆子太大了……竟然动了歪心思……
若不是落晚小姐胆子小不敢和着她一起胡闹,两个人若是做出个什么来……罗嬷嬷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去,咬咬牙狠着手高高的举起板子,两板子飞快的打下去……
嘉云院的惨叫声三日绕梁不绝。
……
嘉云院的惨叫声传出来后,温落晚的病就好了。
只是大病初愈,还只能吃得清淡些。
温落晚看着桌上奶子糖粳米粥、茯苓糕、糖蒸酥酪……满心想的都是银丝挂面、酸笋鸡皮汤、豆腐皮包子……她想吃肉、她想吃咸的。
“小姐,你尝尝这茯苓糕。是国公夫人特意让小厨房的人为您做的,补气养神的……”,绿窈为温落晚夹了一块雪白粉粉的茯苓糕。
小姐这才刚好,脾胃正是虚弱的时候,哪里能吃得那些油腻之物,只能吃一些这样好克化的,可是,看着小姐瘦弱的模样,绿窈也心疼。
可是,轻重她还是知道的,心疼也不能给小姐吃。
否则,她早就去找小厨房了,哪怕是要花点银子,她也能给小姐弄来。
绿漪也在一旁逗趣,说着这茯苓糕的好处,连美容养颜这话都出来了。
温落晚知道这茯苓是好东西。
尤其在这古代,金贵着呢……尤其以云南的茯苓最好,以‘云茯’之称,常年服用,确实有延年的效用。
不过,得常吃才行。
这样金贵的东西,她也就在国公府才能吃到了,等嫁到了外面,哪还能吃到?不常吃,也就没有什么美容延年的作用了,所以,温落晚才不动心。
她这几天喝苦药汤子,喝得嘴苦,绿漪她们总给她蜜果,又吃得甜腻腻的。
所以,现在一看这些甜的就吃不下。
强打着精神吃了一口茯苓糕,意外的并不甜,只是淡淡软糕的味道,带着一点点茯苓的药味,到是难得的开胃。
温落晚一连吃了两个,至于那什么上奶子糖粳米粥和糖蒸酥酪,她是死活一口都不动,最后,都给了绿漪和绿窈。
绿漪和绿窈也没有办法。
绿窈想了想,总这样下去也不行,便转身出去了。
她得去小厨房说一下,中午时,让她们给主子做一碗好克化的面条,不要太咸,烂一点没关系,终归不是甜食了。
“小姐,嘉云院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温落晚吃完了早饭,绿漪不也给她倒茶喝,怕冲了药性,只给她沏了一杯温温的玫瑰露,递给温落晚时,说了一嘴。
主要是,嘉云院现在太怪异了,不怪绿漪瞎猜。
先是嘉云院里传出惨叫,那声音吓人着呢,听那声音好像是大小姐陈馨宁。紧接着,就说陈馨宁病了,不见人,只请了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现在,嘉云院里的大小丫鬟都像做贼似的,胆子特小,到哪里都是轻手轻脚,如无事,都不出嘉云院。
这嘉云院没出什么事儿,才奇怪呢。
绿漪心里直怀疑,她总觉得她家小姐这病怕是与那位嘉云院的跑不了关系。
出了什么事?!
温落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能是出了什么事儿?!
自然是陈馨宁的小秘密被国公夫人给套出来了,怕是吃了些苦头吧……
温落晚手捧着温热的玫瑰露,心中想着陈馨宁的事儿。
不是她不肯帮着陈馨宁,而是,她真的无能无力。
那个叫聂观砚的是好是坏,她都不知道,就这么瞎出主意,万一害了陈馨宁一辈子,这个责任谁来背负?
她现在只是一个妙龄少女,自己都要寄住在别人家,哪有那个能力为陈馨宁探听那个詹事府是不是好人家?
这个责任太大,她背负不起。
所以,她只能躲了。
不但要躲了,还要让辅国公夫人知道。
只有辅国公夫人知道了,才能管着点陈馨宁,不让她做错事儿。
古代的女人活得不易,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辅国公夫人是真的疼陈馨宁,自然不会害她,总会为她铺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至于,最后,陈馨宁会嫁去靖宪公主府的云寒还是那个少詹事府的聂观砚,那就要看辅国公夫人和陈馨宁谁会赢了。
这种决定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外人不适合掺合。
“馨宁身子柔弱,怕不是从咱们这里走,被我过了病气,所以,才也病了……”,温落晚放下了手中的玫瑰露,“等我好了,得去看看她……”
绿漪可不愿意听这话。
她们小姐这是在给嘉云院打马虎眼呢,这可得给自己找麻烦呢。
万一满府的人当了真可怎么办?
那陈馨宁哪次从她们应春院离开,不是气鼓鼓的,精神头好着呢,怎么可能是在她们应春院里过了病气?
只不过是这嘉云院的好端端的突然离奇就病了,虽说国公夫人在上面敲打了,可是,下人们还是会在私下议论几句的。
高门大户没个正当理由,连个病都不敢生。
温落晚不太在意之些。
别的地方,她也帮不了陈馨宁,就替她遮挡一下。
反正名声这种东西,她又不嫁给高门大户,要来有何用?
她父死母亡,已是最不详的人了,还怕她们在后面嚼什么舌根不成?
“小姐……”
绿漪不赞成的跺脚。
她们小姐已是千难万难了,这个时候,还要想着给那个惹祸精善后,绿漪就一百个不乐意。
明明是她把自家小姐给吓病了的,反过来,还要说是小姐托累她生病了。
没这个道理啊……
若是……若是老爷夫人还在,该多好……
小姐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
绿漪眼里有些潮。
……
没过多久,府里就有流言说是大小姐是因为在应春院染了病气,这才病了的……这下子那些个在暗地里猜测嘉云院有什么不好的,都歇了心思,转头说起这应春院的小姐命不好,就是个不详的……
被周嬷嬷抓了几个嘴碎的,一顿板子打下去,连带着家人一起卖了,这流言才算消停。
“到底还是连累了落晚……”
辅国公夫人顾荣华揉着额头,头疼得不行。
落晚那孩子又何必如此……
乖巧得让人心疼。
馨宁那孩子的事儿,她发作一下,底下的人也就不敢在说什么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当家主母,难道还管不住这些下人。
“夫人,这是落晚小姐的心意。”
周嬷嬷是真的很满意温落晚。
有时候想想,为什么馨宁小姐的性子不能像落晚上姐这样呢?
她们是高门大户,这闺阁里的小姐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光是流言就能毁了。就算夫人是掌家夫人,敲打了下人。可是,那些下人们嘴上不说,心里仍会猜疑。
若是没有诱因也就罢了,但凡有个什么人想要使坏,防不住就会想到这上面来。
有了落晚小姐的由头,总算把这事儿顺利的扯了过去,只是……有些对不住落晚小姐。落晚小姐真的帮了馨宁小姐不少,上次,若不是落晚小姐,馨宁小姐怕就是要被撞进水里了……
自家夫人是个心善的。
落晚小姐如此可人疼,夫人必是有数的。
想必夫人为落晚小姐准备的嫁妆会更丰厚几分了。
……
第25章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温落晚好了之后,特意抽空去看了陈馨宁。
陈馨宁的模样还真像是大病一场的样子,手自然早就已经没事了,只是人恹恹的,什么也提不起兴趣。见到温落晚也不爱搭理,整个人仍丧气的沉浸在自己不能嫁给聂观砚的悲伤里。
温落晚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只能随意的聊了一些,让她保养好身子,七月七还有乞巧节呢。
她与陈馨宁这一病,彻底错过了六月六的女儿节,还好,还有七月七。
七月七的乞巧节,可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儿平日里难得可以出门的节日,一年也就那么三个。等过了七月七,下一次出门走动就要等到年尾了。
温落晚不信陈馨宁会不心动。
果见,陈馨宁的眼睛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便有了那么一丝神采,雪白的脸看起来也有了些好气色。
还好……
还真没到为了那个聂公子要死要活的地步。
这就好办了。
陈馨宁最开始是挺气温落晚的,以为是温落晚去背后告的状。可是,后来自己也想明白了,若真是温落晚在后面告状,她娘亲哪里还能和她说那么多?直接上来就打断腿了。
想想还真是自己把温落晚吓病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歉疚。
这事儿都已经被她娘亲知道了,她还挨了打,禁了足……陈馨宁也就不再提让温落晚替她想办法的事了,猫儿般的胆子,陈馨宁都怕她这边才刚开了个口,温落晚在那边就又厥了过去,那她还不被她娘亲打?!
陈馨宁恹恹的,心里郁闷,温落晚也只是来看看她,见她精神状态还好,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很平静了。
陈馨宁被禁足,不能来应春院,绿漪高兴。
温落晚也高兴。
带着绿漪和绿窈一针针的做着绣品,拿出去卖……府里的下人讥笑她们是穷小姐,到了国公府了,还不会享受,还要自己做绣活卖……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更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与辅国公府非亲非故,辅国公府固然富贵,可是,这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能自己一点点儿的攒着钱。
她不能像陈馨宁一般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看书、写字、扑蝶、插花……她闲着的时候就是做绣活,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等日后她嫁人了,要操持一大家子的生计,怕连做绣活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她要趁现在吃喝不愁,有人侍候的时候,把这大把的空闲时间都换成银子。
让她和绿漪、绿窈日后出了这国公府后,可以衣食无忧。
所以,她没有那个时间和陈馨宁一样玩乐。
温落晚看着手头上这张凤游牡丹花的小屏风绣图,再差几针就可以完工了,这张小屏风做完,能卖上两百两银子呢,她从入府后就一直绣了,有时间就绣上几针,就快要绣完了。
温落晚一边落针,一边想着绿漪的话。
绿漪对她伤了自己,替陈馨宁遮掩一事儿,十分的不痛快,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
其实,还能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绿窈。
绿窈与冬生的情谊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绿窈已经是她的人,但冬生却仍在辅国公府。
日后,她嫁出去了,绿窈和冬生该怎么办?
若是没有情谊也就罢了,可这明明是一对有情人。
所以,温落晚想让国公夫人多怜惜她一些,等日后她出嫁了,她也好开口将冬生要过来。
她做这些,要一个冬生应该没问题的。
冬生是个有能力的。
除了不忍心让绿窈和冬生这对有情人分开,温落晚自己也很需要像冬生这样有能力的人。
反正她已是一个父死母亡的不详女,早就没有了什么好名声,名声上再污损些,若是能换来一个冬生,亦是不亏。
越是高门娶妇,越讲究个父母双全的福气之女,‘丧妇长女’尚且不娶,像她这样父母双亡的更是高门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是,高门难嫁,低门却容易。
小门小户的谁会在意这些?
她这个身份高嫁不成,但是,低嫁个落魄的教书匠或是举子,却是可以的。
虽然这样落魄却还有情有义的人难找,但是,只要有心总会找到的。
难……温落晚并不怕……她只怕前头无路可走。
只要还有路,哪怕是遍地荆棘,她也开会开路架桥一路带人走过去。
“小姐,喝点菊花茶润润嗓子,也歇歇眼睛。”
绿漪笑吟吟道。
“好……绿窈也歇歇……”,温落晚端过来菊花茶,温柔的道:“你们都歇一会,喝口水……”
一壶菊花茶,主仆三人分了,说笑了一会儿后,三人继续做起了绣活。
微风吹过,满室玉兰香。
……
温落晚没有陈馨宁扰心,每天除了带着绿漪和绿窈做做绣品外,就是期盼着七月七的到来。
她还要去玉掌河边去寻找良缘呢。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早早的就和国公夫人顾荣华请好了假,那一天,她就不陪陈馨宁去踏青了,她要去为玉掌河边缅怀先母。
顾荣华自然是知道温落晚的母亲谢雅心是最爱玉掌花的,那条玉掌河边也是她们当姑娘时最愿意去的河边。想着温落晚自从来到京城后,从来都没有去过,心中柔软,便早早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