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姜久久
时间:2019-10-01 08:03:54

  “可是能救一些是一些。”徐笑春说。
  陆晚晚摇头:“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听过吗?得到救助最多的人会感激你,得到救助一般的人会嫉妒得到救助多的人,而没有得到救助的人则会恨你。”
  她目光看向前方,官道上一队一队流离失所的难民正往石城走,寻求庇护。
  越往西北走,地势越平坦,环境也越来越恶劣,举目四望,半点绿意也无,四处黄沙滚滚,随着扑面而来的风吹来,沙尘扑了满面。
  徐笑春脸上裹着遮风沙的头巾,她微微朝下扯了些许,露出口鼻,对陆晚晚说:“那难道就不救他们了吗?”
  成群结队的难民数以千计,行走在路上宛如蝼蚁。
  陆晚晚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救,是没办法救。”
  顿了顿,她又说:“我们并非万物之主,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今日你若助一人,顷刻之后,便有数百人数千人匍匐在你膝下恳求救助。”
  “真……真的吗?”徐笑春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不妨说与你听听。”陆晚晚双跨疼痛难忍,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走在道路一旁:“是说安州有一个人,他是京城流放过去的罪犯亲属。他刚到安州,家里很贫穷。经过半年的打拼,手中少有薄资。然而,不久之后安州附近的一个县城出了很严重的地震。大批流民涌入安州,那人怜悯流民艰难,于是施舍了个包子给一个带孩子的妇女。然后更多的流民涌了过来,乞求他的施舍。他只好将家里的粮食都送给流民,害得他怀孕的妻子无饭可吃,腹中胎儿最终小产。结果那些流民还是不满足,认为是这男子不仗义,竟放火烧他的家。”
  徐笑春听得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事?”
  陆晚晚心想,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恐怕她也不会相信会有人如此恩将仇报。
  她说:“以己度人恶是不对的,以己度人善也是不对的。在没有绝对能保护自己的实力的时候,咱们最应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陆晚晚声音很平静。
  如此一想,上一世的经验对她来说也不尽是苦痛,也让她明白了很多道理。
  不算白活。
  徐笑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捂紧了钱包。
  陆晚晚怕她觉得自己太过冷血,摸了摸她的肩膀,说:“放心吧,皇上已经开仓放粮,过不了多久赈灾粮就会运来。”
  徐笑春点了下头。
  沈寂自幼练武,耳力极好,隔了老远就听到陆晚晚的话。听后,他不禁对这位御赐钦封的安平公主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她是柔弱的深宫公主,一路走来才发现她冷静坚韧,丝毫不逊于将门出身的徐笑春。
  他眼角瞥到徐笑春,正好看到一男子向她靠近,目光盯着她腰间的荷包。荷包被扯得坠下些许。
  他抱着剑,走上前,拍了把徐笑春的肩:“终于追上你了。”
  徐笑春愕然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晚点还有一更。
 
 
第89章 地震
  徐笑春看着沈寂面巾半掩面的脸, 下意识愣了瞬间。
  他的眉眼很陌生,她不认识面前这个人,隐约又有些相熟, 可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徐笑春的目光从男子的脸往下移, 最终落到沈寂揽着自己肩头的双手上,不由来了火气, 她下意识伸手拍了他一下:“这位兄台, 手松开。”
  沈寂笑着一看,手背上顿时浮起一道绯红的印记。
  他说:“我方才帮了你,你不谢我便罢了,为何突然打我?”
  徐笑春翻了个白眼,说:“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打你还要挑时候吗?”
  “大家同为男子,情急之下碰了下又有何妨?”沈寂抱臂于胸, 笑道:“莫非兄台不是男儿, 是女子?”
  徐笑春听他说话轻佻, 越说越过分,转了转手腕就要动手教训他。
  陆晚晚瞥到方才沈寂来时,徐笑春身旁的路人飞快掠走,闪进流民队伍中不见了。她看向徐笑春的腰间,见荷包被扯落了大半, 她拉住她, 说:“误会了。”
  说完,她朝沈寂拱了拱手,道:“多谢兄台, 大恩不言谢,我兄弟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往后有机会定当重谢兄台。”
  沈寂戏谑地扫了眼徐笑春:“还是这位小兄弟有礼。”
  他回了一揖:“后会有期。”
  徐笑春还要再说什么,陆晚晚扯着她上了马,疾驰而去。
  骑在马上的时候徐笑春一直在想究竟在哪里见过方才那人。
  待出了石城的地界,过了三四日,她陡然想起:“是在京城驿站,嫂子,在京城外的驿站我见过刚才那人。”
  陆晚晚默了一瞬。
  “为什么在京城见过,又在石城遇到?”徐笑春觉得其中有诈:“他会不会不怀好意?”
  陆晚晚则不以为意,她们已经到了并州和安州的交界处。前方有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名叫雪新镇。陆晚晚对这个镇印象很深刻。
  上一世十月二十三晚上,以雪新镇为中心发生了一场极其严重的地震。
  在那场地震中,雪新镇极周围的郡县人畜伤亡惨重。
  流民涌进安州,宁蕴广施仁德救助流民,却未能面面俱到,以至于遭到流民的不满报复。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那时她和宁蕴刚成婚半年,孩子没了之后,宁蕴还在为安置流民的事情焦急。
  那会儿她的日子是真的难过,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偏觉得宁蕴是顶好顶善良的人。
  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此。
  他当安北大都护的那些年,外平贼寇,内减赋税,百姓安居。他待天下苍生皆好,唯独待她如草芥。
  陆晚晚垂下眼睑。
  她并非冷血淡漠的人,在能确保自己安危的情况下她愿意多帮助别人。这也是她为什么紧赶慢赶,不顾旅途劳累到此的原因。
  去往靖州本还有另外的路,但她取道安州,就是想凭借她前世的记忆来救人。
  今日是十月二十三,距离地震还有好几个时辰,一切都来得及。
  陆晚晚和徐笑春去往雪新镇,找到当地驿站。进城镇的路上,陆晚晚见镇外宽阔的地面上到处都支着帐篷,不少官差盯着百姓搬运东西到帐篷里去。
  她很是纳闷。
  雪新镇算是安州的一大重镇,来往番邦中原人士很多,驿馆也建得高大堂皇。
  陆晚晚找到驿馆,放下行李后,便要去找当地的里正。无论如何得让他们尽快疏散百姓,以免灾情发生。
  她管驿丞问了里正家的去处,拿上公主府的印信便往外走。
  她方行至驿馆门口,便见驿馆墙外站了几个人。
  有个人背对着她,在同其余人说什么。
  仅是瞥了眼他的背影,陆晚晚便莫名其妙的脊背一僵。她对宁蕴太熟悉,哪怕他化成灰陆晚晚也能把他认出来。十二年的相守,他的音容笑貌早就刻进她的骨子里。
  时隔半年,再度见他,她心中无爱也无恨,只余唏嘘。
  他到雪新镇来做什么?
  陆晚晚退至墙角,小声地听着。
  “并非在下虚张声势,还请大人尽快通知驿馆内的人员赶紧疏散,以免灾难发生避难不及。”宁蕴的声音疏离淡漠。
  驿丞轻蔑地笑笑,道:“这位兄台,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县太爷和里正,不过地震是天灾,可不是你两瓣嘴皮子一动就能确定的。你要闹随便你闹,不过驿馆里都是我的客人。引起恐慌人走了,我找谁要银子去?”
  宁蕴还要再说什么,驿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进了驿馆。
  陆晚晚忙往墙角缩了缩,将身体隐匿于墙下。
  过了片刻,她再探出身去看,宁蕴已经走远,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落寞而冷清。
  她很纳闷,宁蕴知道会有地震,提前通知雪新镇的人搭建帐篷,以供不时之需。
  可是他又不是大罗神仙,为何知道会有地震?
  陆晚晚细思之下,一种恐惧沿着她的背脊骨慢慢爬上来。莫非,宁蕴……他也是重活了一次?
  她想到醒来之后宁蕴的种种改变,又陷入迷茫,他是那么地恨自己,怎么可能醒来之后就良心发现?
  但此事太过离奇,她满心疑惑不知该找何人说。
  是日,雪新镇怨声载道。
  县上派了衙役帮着镇上的百姓将细软粮食搬去镇外的帐篷内。
  百姓们十分不满,诚如驿丞所言,地震是天灾,并非人所能预料。
  陆晚晚去打听过,原来宁蕴自称研制出了能检测地震的仪器,仪器显示雪新镇的方向将有地震发生。宁蕴亲自上门游说县令,不知为何竟将他说服,允他提前搭建帐篷,疏散百姓。
  百姓很不满,但县太爷拨出衙役监督搬家,他们也无法,只能开始搬运。
  一时间,骂宁蕴的声音不绝于耳。
  驿馆的驿丞十分硬气,不肯信宁蕴的话。硬撑着一口气不肯搬走。吃过晚饭后,陆晚晚又劝了她半晌,他仍是不肯信。
  陆晚晚无法,气得徐笑春就要动手抽他。陆晚晚将她拦下,扯回屋里。
  “嫂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徐笑春问:“要不我拿着公主府的印信去找他?”
  陆晚晚轻摇了下头:“。这儿天高皇帝远,别说公主印信,恐怕你说我是公主也没几个人信。此地龙蛇混杂,来往的各路牛鬼蛇神都有,今日下午来的那些人,像是羯族的,暴露了身份,对咱们很不利。”
  徐笑春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很有理,便放下了要去找驿丞的心思。
  “那怎么办?”徐笑春眉头拧了拧。
  陆晚晚本来还愁不知疏散百姓过后该如何跟徐笑春解释自己未卜先知的事情,刚巧下午碰到宁蕴那一处,便顺水推舟将所有的事都推给他。徐笑春听说宁蕴在此,还想着去拜访一下,好歹当年在京城他们有过数面之缘,宁谢徐三家关系还算不错。陆晚晚以女流之辈私自同他会面不大妥当为由劝住了徐笑春。她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便作罢。
  但徐笑春是信宁蕴的话的,她知宁蕴并非京城浪荡子,所言必可信。
  听说他此处有地震,她不疑有他,便着急起疏散的问题。
  下午她去打探过消息,城中百姓大部分都已经疏散到了镇外,唯独此处的驿丞,是块硬骨头。
  往来旅人大多都觉得宁蕴不过是装神弄鬼虚张声势罢了,也不愿去住帐篷餐风露宿,遂乐得安稳。
  陆晚晚比徐笑春冷静得多,她说:“无妨,到了晚上再说。”
  陆晚晚对这场地震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它对她来说意义不同一般。地震发生在午夜子时三刻,因为是深夜,又发生得太过仓促,基本上没人反应过来,家园坍塌,鲜血遍地。
  徐笑春躺在榻上坐立难安,陆晚晚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沉重而又冷静。但这回,她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和害怕。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感受得到。
  她不知道陆晚晚是想到上一世令人毛骨悚然的往事,以为她是对未知灾难的恐惧,她牵着陆晚晚的手,说:“嫂子你别怕,地震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陆晚晚挽着她的手臂,说:“笑春,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陆晚晚说:“我功夫不如你,如果遇到危险,咱们不能全身而退的时候。我让你跑你就赶紧跑。”
  “可是……”
  陆晚晚又说:“你放心,要是真有那么一刻,我会想办法保全自己。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脱身去找人救我,万不可傻里傻气地信什么同生共死的鬼话。听明白了吗?”
  这回到雪新镇不知是否因为宁蕴的原因,她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很不安,烦躁的情绪压都压不下去。徐笑春为人太过耿直,她怕万一遇到什么事,遂提前交代她。
  徐笑春笑吟吟地枕着她的肩头,点了点头,说:“嫂子你放心吧,我记住了。”
  陆晚晚这才微微颔首,轻轻阖目,躺了一会儿。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
  子时的梆子一敲,她就从榻上翻身起来。推醒徐笑春,让她赶紧收拾东西。
  两人悄悄摸到马厩,陆晚晚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口气。火光映着她的小脸,洁白如玉。她小心翼翼地捡了一把干草扔到,用火舌点燃。
  驿馆二楼正对马厩的一道窗户开着,黑乎乎的窗洞后立了道人影。他的面容隐藏于黑暗里,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站在黑暗中望着楼下马厩里的这场闹剧,以为陆晚晚和徐笑春是两个来偷马的小贼。他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冷漠的看着她们的身影。他抬起右手食指,在嘴角揩了一下。随即,他捡起窗台上一粒石子朝陆晚晚打去。徐笑春反应极快,觉察到石子后,忙抬剑一格,将石子挡开。
  “是谁?”徐笑春喊了声。
  四下环顾,却无人。
  “有趣。”萧廷勾起唇角,又另拈了三枚石子,同时朝陆晚晚打去。
  徐笑春又隔开。她对陆晚晚说:“有人暗中袭击我们。”
  陆晚晚一听,手都在发抖。
  她解开套马的绳索,将燃着火的草料到处扔去。
  马儿受惊乱窜。
  陆晚晚则和徐笑春翻身上马,正要疾驰而去。萧廷手撑窗台向下一跃,凭空去抓陆晚晚的肩。陆晚晚只觉得肩膀被鹰爪攥住了一般,骨头都快碎了。她下意识大叫了一声。
  萧廷正要将她拖下马,一道剑影闪着寒光朝他扑来。他手一松,放开陆晚晚。
  徐笑春回头一望,却是在石城碰到的沈寂,和萧廷交上了手。
  “快带着她走。”沈寂朝徐笑春吼道。
  徐笑春犹豫了一瞬,萧廷的力道她刚才领教过,小小的石子让他打出了利器的感觉。沈寂看上去那么柔弱,不知是否是他的对手。
  沈寂力道不比萧廷,但比他更灵活,上蹿下跳消耗他的体力,待他露出疲势再伺机逃开。
  然而萧廷前不久落败于谢怀琛之手,此时对中原男人,尤其是练武的男人充满仇恨。是以他出手招招狠戾,几乎是痛下杀手。他丝毫不给沈寂以喘息,陆晚晚回头望了眼,见沈寂处于劣势,她强忍着肩上的疼痛,对徐笑春说:“笑春,他打不过那个羯族男人,你去帮他,两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我在镇外的大柳树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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