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她那时候是在看一只猫。
原来她喜欢猫，他以为她只喜欢马和鹦鹉呢。
其实只要是小动物她都喜欢。她这屋里养了鹦鹉，养了五阿哥送的小松鼠，还有院子里的夜晖。夜晖是比较大的动物另论。
她现在是要生了。舜安颜想，等她生完去给她抓只猫来让她乐乐。
这样，到了晚上差不多半夜的时候。
舜安颜没有熟睡，手胳膊被她的手一抓的霎时，立马坐了起来。
“六九！”
听见主子喊话，守夜的六九和其他侍从全部醒了。
所有人进入了紧急状态。
六九跑去叫陆天蒙。
小顺子骑上马儿去四爷府通知四爷。
瓜尔佳氏领着一帮丫鬟忙里忙外准备接生的东西。东西其实都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旦产妇真要生了，所有人一阵紧张又是都忘了。
舜安颜抓紧她的手一点都不敢松开。
羊水破了。
柔琳能感觉到第一个孩子，下面好动的那个宝宝迫不及待地想探出脑袋了。
“哎哟，脑袋都出来了。”接生婆在后面急着喊。
陆天蒙到了她身边，拿了人参交给舜安颜：“额驸，请给公主含在嘴里头。”
这是怕她生产的时候没有力气。古代女人生产由于古代人的平均营养水平不够，所以孕妇力气不足导致难产是一大原因。
舜安颜来不及给她喂，她已经在憋力气了，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吃东西。
初产妇都是比较难生的。她这算是比较快的了。一吸气呼气，两吸气两呼气，调整呼吸。真是疼，像拉不出大便一样快疼死她了。所以，女人生孩子真是太艰难了。
不过由于下面的宝宝由于在肚子里已经属于好动的娃子了，所以，比她这个娘更积极。没等她用足力气，自己都急着出来了。
接生婆接住了第一个宝宝，递给了瓜尔佳氏。瓜尔佳氏赶紧给娃子用干净的布擦掉血迹，拍拍娃子的脚心儿。
哇哇哇！
哭声很响亮，好像鹦鹉似的。
亮亮听见这娃子的哭声像自己，都跳起了喊着：“亮亮，亮亮！”
“是千金！”几个人小声议论着，貌似不敢给柔琳知道。
头一胎生的是个女儿，不知道想要男娃的婆婆王氏气不气。
外头，在听说她突然要生了的消息后，是一批接着一批人全赶过来了。
不用说，四爷是最先接到信息赶到的。
胤禛在公主府门口下马后直冲进到她院子。
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地跑动，胤禛随手抓住一个厉声问：“公主怎样了？”
“四阿哥。”被他抓住的人急忙跪下，回答道，“公主生了，是千金。”
闻讯赶来在后面到的王氏一听，脸色一青，想着这下好了，二房的李氏有得笑话她了。真是千金不是公子呢。
当着四阿哥的面，王氏自然不敢表态。
其他到的佟家人，李氏听到千金两个字都笑得眼睛眯起来了。
康熙和太后德妃均没有能来，只能派了姑姑来问情况。
姑姑只问：“公主身子怎样？”
娘家人，都是担心自己女儿为先，管女儿生的啥。
这也是四爷非常想知道的。
胤禛的双眼透过窗户望进产房里头，看不清究竟，叫他紧张到攥紧着手心不敢松手。
里头，第二个宝宝貌似不大想出来。
“哎呀，这咋回事？”接生婆不敢大声说，小心翼翼地说。
一群人很是紧张。瓜尔佳氏额头冒出冷汗，想着不会又是如同洪氏那样生不出来了吧。
舜安颜严峻的目光望着陆天蒙。
陆天蒙仔细地给柔琳把着脉搏，似乎还想先问问柔琳自己的意见。
柔琳有种想打呵欠的欲望，知道这样不妙。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想睡觉，会大出血的。
第二个宝宝干嘛不出来？
陆天蒙有了决定：“催生汤！”
早就准备好的催生汤立马端了过来，给柔琳服下。
屋内的紧张传达到了屋外。
没多久，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五公主好似难产了。
在自己家里服侍生病的张英的张廷玉，今晚上一样是一夜难眠。
这几日据他自己所算的，再看看星辰，估计是她生产的时辰到了。
他安排去公主府附近盯梢打听消息的人果然突然跑回来了，对他说到五公主生了个千金和之后难产的事。
张廷玉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
要走去她那儿，心里又想，他去了那儿能做什么？不过干着急。
思来想去，他只能走了回来。
张英在屋内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咳嗽两声。
“爹。”听见老父亲咳嗽，张廷玉走了进去查看父亲的情况。
张英这些天只让张廷玉守着他，正是怕自己一旦突然不幸，要许多事情要交代张廷玉。
“衡臣。”张英对儿子说道，“五公主，福气大，能化险为夷的。”
“是。”张廷玉低着头，知道父亲这是宽慰他的心情。
“我问你一句，不做五公主的额驸，你甘心吗？”
“甘心。”
是男人总得做出选择。他不甘心都得甘心。
“听到你这两个字，爹就放心了。”张英说。
张廷玉的眉宇揪紧着。做不做她额驸没有关系，他只担心她能不能活下来。
“你自己想好没有？”张英对他小声说。
他爹这话意思是，如果她死了，是不是会改变他的选择。
张廷玉眸子里的寒光一闪。
他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是希望她哥有一天当上皇帝。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比他先去了的话，他也无论如何会帮她完成她的心愿的。
张英望着儿子这个表情，心里想着：这算是儿子的幸与不幸了。做人臣子，到某一日总得站队的。早站队总比晚站队好。如何站队是个技巧活儿。
如果没五公主，他的儿子估计没有那么大的决心趟这趟浑水。现在，他张英能感觉到，自己的成就未来绝对比他张英高得多了。
“生了，大人。五公主生了！”
后来第二批来报信的人冲进屋子里对张廷玉和张英喊。
这对父子俩同时心里头一震，脑子里齐齐闪过：五公主实乃厉害之人呀！
在古代，一旦被判定为难产的女子，基本十成十是要死的。
能这样闯过鬼门关的，除了上次被柔琳所救的洪氏，只有柔琳本人了。
喝了催生汤，叫自己绝对不能睡的柔琳，指导接生婆给她按摩肚子，让第二个宝宝动起来。
接生婆力气不够。
舜安颜见状急忙自己接手。他这个孩子爹都要拍第二个宝宝的屁股了。这娃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想留在娘肚子里干嘛？
应该是被自己爹手掌心的力气吓到了，第二个宝宝开始从上头往下移动。大家才知道这娃干嘛不下来，因为原先没有调整体位为下不来。
娃子出来肯定头先往下，不然宝宝自己要难产。
一番改变体位，纠正，矫正，忙碌了大半夜后，第二个宝宝终于出来了。可柔琳的气力同时要耗没了。陆天蒙赶紧给她扎针，灌药汤。舜安颜给她继续按摩肚子以防大出血。
第二个宝宝出来，瓜尔佳氏一接，竟然是个公子。
一般来说，如果是两娃，第一次出来的是男娃居多，鲜少见抢着出生的是个女娃的。难怪刚才在外头一听生的是个千金以后，王氏先惨脸李氏先得意，都想着柔琳应该生的是两个千金了。
现在生出来的第二个竟然是个公子。
王氏急声喊：“上天有眼！”
李氏的脸从红变青，由喜转悲。这相当于大房有后了。他们二房不用指望下一代代替大房了。
叫人欣喜若狂的喜讯传到了皇宫里。
孝惠章太后恨不得马上到自己孙女旁边，好好赞美一句：牛！
德妃一颗心终落到地上了。
十四阿哥胤祯一边高兴，一边忧愁：姐姐有娃子以后，是不是会少对他好了？像当年姐姐有十五阿哥后，每次看姐姐对十五阿哥好，让他心里很不爽。
康熙在半夜里起身，披了衣服，坐在桌边，拿着之前佟家送来的那些宝宝的名字单。
由于是他皇帝的外孙，佟家肯定要先过问他皇帝的意思才敢给孩子定大名。
眯着眼睛，康熙巡视着这些孩子的名字，扫来扫去，貌似都不太合适。主要是听说，女儿出来的这对双胞胎宝宝，第一个出来的是女娃，第二个出来的是男娃。
第74章
生完孩子, 柔琳感到异常疲倦, 因此先闭上眼睛睡了足足一觉。
娃子只来得及瞅一眼，太困所以印象不深。只听他那声音好像是嘀咕了句：不像猫。
不像猫！
孩子爹这话儿，两娃听了准得哇哇大吼：我是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变成猫精。
再醒来时, 听瓜尔佳氏眉飞色舞地和宫里来的姑姑唠叨着：“第一个出来是千金, 第二个出来的竟然是公子。”
古人真奇怪, 认为双胞胎男人本性英勇应该跑第一个出来。所以有了昨晚上自己婆婆王氏一开始的哀怨和二房李氏从得意洋洋到高空自由落体。
龙凤双胞胎是男是女先出来都有可能, 和男女没有关系。
听见帐内动静, 一帮人知道她醒来了。
瓜尔佳氏和姑姑绕过屏风走进来。
姑姑与她说道：“太后娘娘说了，说是公主坐月子，不用太着急回宫。”
太后想出来看她, 但是难。古代很讲究女子坐月子各种风俗和习惯。譬如有人忌讳在产妇坐月子中来探望产妇。
柔琳对此一点也不急, 反正她和孩子都跑不出古代了。日子吧，一转眼就过去的，坐月子不过一个月，时间过去很快的。
屏风外头放了很多皇宫里的人送来的赏赐。光是她那个皇帝爹，一听说她生了对龙凤胎，立马一堆东西全送到她这里来了。德妃和四爷送的也不少。太后是和皇帝商量着一块送，没有单独送。
康熙赏赐的时候, 她在睡。所以，舜安颜代替她去领旨。
柔琳顾不上看看康熙送了她些什么东西。不过想着康熙也不可能亲自来。
听她说口渴，瓜尔佳氏端碗水给她喝先。
缓过气来了，当娘的肯定想看孩子了。而且据她在现代学到的知识, 应该赶紧给孩子喂奶了。
两个孩子刚出生，边睡边哭着呢。
瓜尔佳氏和姑姑一人帮她抱了一个娃子过来给她看。
龙凤双胞胎，长得应该像？柔琳不太确定。因为很记得他咕哝的那句话，她这个娘很仔细地研究下两个娃子的五官。
左边姑姑抱的那个，文文静静的白白细细的一张小脸蛋，皮肤水嫩得像水蜜桃能掐出水来。柔琳不用多想：是儿子！
像他那张神仙一样的桃花颜。王氏说他小时候长得不好看，估计是和壮实的男娃比。现在他这儿子一看，都知道比姑娘家漂亮。
瞧瞧这个小眉毛，刚出生全稀疏的，结果眉毛下那双小凤眸像爹，多妖冶。
奇怪的是这个性子，怎么这么安静的？
记忆里他不是个特别安静的美男子。也不说他呱噪，只是他不是像她哥四爷那样的沉默寡言。
右边瓜尔佳氏抱的千金小姐儿，一样继承了自己爹那双凤眸，但是带着小姐的娇气样，小嘴巴都打着呵欠都端着雍容华贵的气势，打完小嘴角要嘟一嘟的样子。
这点完全不像她这个娘也不像他那个爹，不知道像了谁了。
不管如何，都是她和他的孩子。
柔琳先给女儿喂奶，再给儿子喂奶。第一次喂奶，有点儿疼。在感觉到孩子在吸到她奶水后，她松了口气。
姑姑和瓜尔佳氏继续商量着：“足足两个娃子，公主恐怕喂不过来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安排好了，说是到时候把选好的奶娘送过来，给公主挑。”
柔琳听见了她们的话，反对道：“不用了。”
自己的孩子她自己有信心喂。
“公主醒了吗？”门外传来舜安颜的训斥声，“怎么没人告诉我？”
紧跟着，他急急忙忙掀开门帘进来，是手里端着刚亲自在厨房里给她弄的一碗滋补汤。到了床边，看见她抱着儿子女儿在轮流喂奶，一阵怔站在那儿了。
柔琳抬头发现他那双眼望着自己身上，脸蛋一红。
生了孩子，她是越发有女人的风情了，让他看得痴眼。舜安颜嘴角微扬，眸中带笑，坐在了她床边，帮着抱孩子。
姑姑将小公子交到他手里。
论抱孩子，他这个第一次当爹的学习学习当中。
可以想见的是，儿子和他一样挑剔，被他抱了下好像不舒服，一张和他酷似的桃花颜皱巴着，咩咩像是要哭。
“你掂掂他小屁股，他不哭的了。”见状，柔琳出声教教他。
他看出来，之前都看出她很会带孩子，看来她是真会带孩子。
姑姑和瓜尔佳氏也笑着说：“公主天生会带娃子。太后应该放心了。”
怕孩子闹她。舜安颜把儿子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小床上，再来帮她抱女儿过去，先不管这两个小祖宗哭不哭的，先喂饱她再说。
她生产完以后，事后他再听陆天蒙那些大夫一说，才知道她生这两个娃子多凶险。
没有下次了，他想。
反正要男娃要女娃一次都有了。
“来，把这个汤喝了。”他亲自拿着勺子给她舀着碗里的汤。
那头小床上，两娃子被他单独扔下后，开始哭了，好像在投诉他这个爹不疼娃子只顾着疼他们的娘。姑姑和瓜尔佳氏急忙跑过去哄娃。
柔琳喝着他端来的汤，过会儿，听到两娃子忽然不哭了。
本来吧，姑姑和瓜尔佳氏去哄的时候，两个娃子哭得还越大声起来。她那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儿子，一哭，那劲儿没有比妹妹高昂的嗓门低多少。
姑姑和瓜尔佳氏有些大汗淋漓，能感觉到这两个小祖宗发起脾气挺不好伺候的，一接触都知道是有性格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