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2被踢出去了，平时最老实的3舔舔嘴唇，这个动作也落入了芊默的眼泪。
舔嘴唇，说明这个人此时心中不太安宁，有紧张的情绪。
而1一直低着头，芊默暂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低头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掩藏自身情绪的内涵，所以这俩人都可疑。
“我调查到，昨晚是你们俩之中的一个人，出卖了养殖场伙同别人放水，坦白说，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够得上破坏经营罪，数额巨大，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芊默这番话跟陈百川第一句说的，听起来类似，但是本质是不一样的。
陈百川那句你们之间有事儿，属于含糊其词，芊默这是挑明了。
说完后直视着1和3，凶手就在这俩人当中，表情可以证明一切！
第78章 有人说谎
当芊默把底牌揭开后，1和3的面部表情又发生了变化，就在这一个瞬间，芊默基本已经可以锁定了谁是凶手。
但她心里还有一个疑惑要揭开。
这俩人听到陈百川试探的那句后，同时出现了不安恐惧的反应，说明他们心里都有鬼，但是当芊默刚说了养殖场的事儿后，这俩人有一个人是松了一口气的，另外一个才是真正的恐惧与慌张。
说明凶手以外的那个人还有事情隐瞒她们，而且还是跟陈百川的养殖场有关。
想到这，芊默站起来，走近这俩人，这俩男人不约而同地攥着拳头，额头甚至有冷汗隐隐划过。
赵1已经六十多岁了，活了半辈子什么风浪都见过，今朝却被一个小姑娘压制得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赵3的情况也差不多，芊默的年纪比他儿子还要小一些，表情也不凶狠，就是淡淡地。
可就是这个淡淡的表情，只看一眼就会给人很大的压力，那一双漂亮却又带着疏离的眼里，仿佛洞察到了一切，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诡异。
俩人大气都不敢出，赵3不敢直视芊默的眼，左顾右盼道。
“大小姐你就算是冤枉人，也得有证据，我们跟老板这么久了，没做任何对不起老板的事儿。”
“是，是，是啊……”赵1连连点头。
芊默走到俩人跟前，轻轻踱步，她走的这几步特别骄傲，仿佛脚踏日月星辰，这一刻的她就是洞察一切的读心女王，一切谎言在她眼里都会无所遁形。
“昨晚十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你们在做什么？”
赵1摸了摸鼻子道。
“我拉肚子，我去厕所了。”
“拉了两个小时？”
赵1看着天花板道，“后来因为拉肚子难受就躺了一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大小姐，我虽然不应该在工作时间睡觉，但是你不能怀疑我们做那犯法的事儿！”
芊默的眼眸闪闪，很好。
人在撒谎的时候有的人鼻子会充血，所以有些人在撒谎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摸鼻子。
芊默转身看向赵3，这个老实的男人曾让她爸一度认为是最不可能犯错的，可他现在的表现，分明是另有隐情。
“我昨晚看小说……”不等芊默问，他先回答。
“看了什么小说？”
“金庸的，书还在我的床铺上。”
对答如流，底气也比刚刚足，一反刚进门时的紧张，但芊默的眼却让他依然感到不安。
不是说老板家的千金刚上大学吗，一个刚上大学比自己儿子还小的丫头，怎么会有这么犀利的视线？让人不敢直视。
芊默的心理年龄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又有非常丰富的人生阅历，从监狱里形形色色被放大的人性，到商场上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这都让她练就了非常惊人的气场，再加上师从国内NO.1的心理专家做底蕴，这些普通人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她的眼在赵3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长袖外套上了。
“我听我父亲说，你经常穿长袖，无论天气多么热都如此，而且我看你面色苍白，你怕是病了很久了吧？”
赵3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却依然辩驳道。
“我的身体状况老板是知道的，不会耽误我工作的。”
芊默点头。
“嗯，我父亲的确是有一颗慈善之心，遇到一些有困难的人也愿意提供一些岗位，你们俩都是属于这种情况，可是……”
芊默突然伸出手，在赵3还来不及反应的前提下，倏地抓住他的袖子，顺势往上一推。
赵3再想反应已经晚了，随着他胳膊暴露在空气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眼也被众人看到了。
穆绵绵惊讶地捂着嘴，惊呼，“我的天啊！”
赵3意识到自己暴露后，转身就想跑，陈百川一把给他按住，顺势就给推倒了。
“你糊涂啊！”
陈百川看着那些针眼，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怒其不争，万万没想到，他那么看好的“老实人”，竟然是个瘾君子！
“老板！老板放了我吧！求求你啊，我也不想这样的……”赵3逃跑不成，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你怎么会沾染这种东西？”
陈百川一阵后怕。
这些“瘾”君子是非常可怕的，有时候幻觉上来甚至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危险，这样的例子也听过一些，之前一直觉得这种事距离他还很远。
没想到身边竟然就藏着这样的人！
赵3嚎啕大哭，他是在年初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带坏，沾染了这种恶习的，刚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上瘾后难以自拔。
他的妻子也因为这个跟他离婚了，他自己一边痛苦他无法自拔，一边又沉浸其中，逐渐走向堕落的深渊。
芊默能够辨识这样的人其实不算多困难。
她前世所在的环境里，能够见识到一切正常社会见不到的黑暗，有这种嗜好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人道德底线极低，瘾上来了，任何事儿都会去做，拔都拔不出来。
芊默前世出来后，在商场上也遇到过一些想要拽着她入坑的，不过都被芊默搞掉了，她相当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绝对不会沾染，所以这些人在她面前，稍微拿眼睛看一眼就能知道有没有沾染这些害人的玩意。
赵1见赵3被揪出来，长舒一口气，站在陈百川身后，对着地上跪着的赵3说。
“老板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勾结外人做出这种损害养殖场的事儿？都说这个沾染那玩意的人是六亲不认的，我看你就是牲口不如。”
赵3痛哭流涕，抱着陈百川的大腿，被陈百川嫌弃地推开，他最讨厌这些沾染这些玩意的人了。
“老板，我虽然吸这个了，也的确是偷养殖场的海参拿出去换‘货’但我真的没有做出放池子里的水的行为啊！”
昨晚，他偷了一些海参出去，跟人换了一些“货”回来“享受”，这段时间他总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挪海参出去卖，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心虚的理由。
但是，他真的没放水啊。
第79章 只有天知道
“你还狡辩！不是你是谁！”赵1气势大涨，指着地上的赵3嫉恶如仇道。
陈百川和穆绵绵也是非常痛心。
看人走眼，用人不当，招了这么个危险的份子留在养殖场里，还给厂里带来了灭顶之灾！
“不是他，自然是你了。”芊默淡淡道。
赵1还没反应过来，跟着点头，“对，不是他就是我——我？！”
脸上表情瞬间变了，芊默点头。
“他偷我家海参，我会对他做出开除处理，本月工资全扣当做海参补偿款，但是你……怕是没那么容易抽身了，恕我提醒你，你涉案金额已经很大了，我们会起诉你，刑事诉讼附带民事赔偿，你家里的房子怕是保不住了，你那正在透析的妻子，怕是……”
芊默摇摇头。
赵1看芊默简直跟见鬼一般，这个丫头，她，她怎么会？！
陈百川和穆绵绵对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是赵1？
此人虽然因为陈百川最近没借钱给他在背地里说了不少陈百川的坏话，但这么多年跟陈百川也算是风雨同舟，养殖场创业的时候就跟着陈百川干。
苦也一起走过，累也一起扛过。
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元老级的人物，竟然会出卖养殖场。
陈百川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坦白说，当他听女儿说凶手就是此人时，受到的打击是成倍的。
他宁愿相信赵2和赵3是凶手，他也不愿意接受一个跟着他这么多年的人会出卖他，这意味着他做人是多么地失败。
“默默，你有什么依据吗？”穆绵绵怕冤枉人，毕竟赵1家里还有绝症患者，他本人又是跟着陈百川很多年了。
赵1也据理力争，指着芊默不客气道。“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才进来多久，你就能说出谁是凶手？你比电视里的神探还邪乎？”
芊默不客气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我真的比神探还邪乎。”
那些影视剧里关于她专业方面的东西，大多都是瞎写的，带着强烈夸张色彩，包括国内现在能把这招用到她这个水平的，也不会超过10个人。
但她就是有这般的底气，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有错的人。
芊默让小姨把赵3领出去，现在屋子里就她和父亲，以及赵1。
赵1现在整个人都处在狂躁的边缘，陈百川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瞥向沙发下的小片刀……
这家伙要是敢恼羞成怒欺负女儿，他就敢动手砍……
芊默不疾不徐地与赵1四眼相对，仅一个回合，赵1就被芊默的气场击得溃不成军。
陈百川担心的事儿，根本不会发生。
赵1不敢说话了，不过心里却是笃定主意，他打死也不承认，大小姐总不能配她直觉判断就定他的罪吧。
“你在想，我没有证据是吗？”
赵1惊诧地眼神再次印证了她猜对了。
“我先告诉你，为什么我能猜到是你。当我父亲说你们三个中有人犯事儿时，你眉毛和眼睛都张开了，这就是惊恐的反应，而当我说出是养殖场出事后，刚出去的那个瘾君子，他的反应是松一口气，他用手松了松领子，说明他不怕这件事，而你的反应则是……”
芊默模仿赵1，做了一个手插兜的动作，脚也朝着门的方向微不可查地动了下。
陈百川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也没感觉到有啥不一样的。
普通人想要从这些细小动作里判断出隐藏的潜意识，非常难。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想逃避。把身体的某一个部分藏起来，以及脚尖的方向不自觉地朝向门，说明你已经无法承受这一切，想迫不及待地离开。”
芊默说话声音通常不会很大，有些清冷，却不尖锐，就是这样平静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竟让赵1额头开始不断冒汗，他开始用手擦。
“你说的这些，都不能做证据的，我们，我们是法制社会，我们讲究证据的。”
打更的时候最经常看央视的法制台，看了不少案例，还能说几句呢。
芊默点头。
“对啊，微表情本来就不能当成证据，不能在破案的时候当成有效的罪证，这点国际通用啊。”
赵1的脸色稍微舒缓，但却见芊默浅浅一笑。
“虽然不能当成证据，却可以当做锁定嫌疑人的一种方法，我现在锁定你了，接下来，只要验一下阀门上的指纹，以及看看终端监控设备上的指纹，不就真相大白了？”
赵1浑身力气被抽空，整个人跟掉了魂似得，他觉得腰以下没有知觉了，这个女孩用她冷静的反应，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赵1无力地靠在墙上，双目发直，放空自己的一切，只为逃避现实。
芊默缓步踱步过来，中途她老爸情绪激动，指着赵1的鼻子问。
“老赵，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这么狠毒毁我家业！你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你怎么……”
芊默抬起手，背对着她父亲，目光却看着赵1。
“虽然有一部分人，天生就有人格缺陷会做出犯罪的事，但大部分人走上这条路，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他自认为的‘不得已’，我想，他应该是遇到难事了。”
这句话虽然还是不带温度，却把赵1的心烫碎了。
赵1捂着脸哭了出来。
“老板，我，我真是没办法啊……我老婆需要一笔钱，我儿子前天开车又撞了人，家里房子也卖了，钱还是不够，你家里最近事儿多，你也帮不到我，我实在是……”
看着此人痛哭流涕，陈百川的心生怜悯，芊默却依然保持着她的波澜不惊，甚至说，她是麻木的。
这种被抓住后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犯罪分子，她见了太多太多。
实际上，在监狱里除了芊默这种极有个性，做了不后悔，头脑清醒始终知道自己做什么的，并不多。
大部分都跟赵1似得，没被抓到时心存侥幸想要逃脱，被抓到后痛哭流涕各种后悔，但这个后悔到底是来自对受害者的良心不安，还是后悔自己没有谨慎一点被抓到，这只有天知道。
第80章 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对于赵1的哭诉，芊默不为所动。
“你的遭遇的确可怜，但不是所有处在跟你同样处境的人，都会做出伤害别人，用别人的血暖自己的行为，起码我和我父亲，都不会这样做。”
芊默的一番话让陈百川冷静下来，那点对赵1同情的心也没了。
是啊，女儿说得对。
若不是女儿聪明发现事实，他家到破产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捅咕的，女儿拆穿赵1，他还在狡辩，这是实在狡辩不过去了才承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没办法的，我真的没办法的……”赵1抱着头痛苦地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