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确定贺阳同关佩珊有染,这条毒计多半来自狗男女的合谋。
结婚后配偶是第一监护人,进入精神病院治疗,除监护人同意,其余人等都无权接其出院。贺阳自信姜秀娜已是囚鸟,放心扔掉穿累了的画皮,顺便发泄积怨。
“我没你想得那么狠,不会要你的命。如果你不听姜承望谗言,乖乖和麦哲文签协议,我也不会急着送你来这儿。”
姜秀娜省悟:“……你和华夫做交易,想利用我吞并福满堂!”
“哼,还记得上周我拿了一叠文件让你签字吧?那里面夹着一张授权委托书,你签了字,我就有资格在你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时全权处理你的对公事务。许医生说你的病还得观察两周时间才能确诊,等医院证实你有精神病,我就代替你和华夫签协议,收购你爸爸的股份。”
他把授权书藏在一堆常规文件里,姜秀娜疏于防范铸成大错,闻言狂怒,跳起来厮打他。
贺阳抓住她的双肩按倒在床,狠厉上脸:“你还以为能在我跟前耍威风?不想吃苦头就老实点!”
姜秀娜嘶吼痛骂,立刻被捂了嘴,不能自由呼吸。
尽管她当下的情况已酷似精神失常,保险起见,贺阳还是希望她能真的疯掉,今天来就怀着这样的打算,抓紧时间刺激。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洪爽没撒谎,夏蓓丽死前真的送了证据给警察,被我及时截住了。她胁迫姗姗给姜开源下毒,正好姗姗手里握着谢美兰儿子误杀表弟的罪证,就借谢美兰的手办成了这件事。夏蓓丽这么做完全出于报复,因为是姜开源害她得血癌的,而让她没法在明处追究姜开源的人则是你。”
姜秀娜呜呜闷吼,愤恨迷惑的眼神淹没于泪海。
贺阳不慌不忙刺完最后致命的一刀。
“她跟姗姗说,姜开源用铀矿冒充风水阵,骗你送给她。她那么精明,对所有人保持戒心,独独没对自己的子女设防,收下了那件索命的玩意儿。姜开源很清楚她对你的疼爱,知道借你的手行凶,夏蓓丽一定不忍追究。果然,她到死都想瞒着你,在自首视频里都没交代这一节。”
感觉反抗停止了,他慢慢松手,见她的神情散若飞絮,已开启崩溃前的混乱,得意轻笑着进行残忍推送:
“现在明白了吧,你就是暗害你妈妈的帮凶,是你亲手把夏蓓丽送上了绝路。她阻止你和我交往是在保护你,而你却一次次辜负她的好意,妄想能摆布利用我。你没继承你父母的精明,愚蠢和自以为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你的下场,不知道夏蓓丽在阴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还会不会心疼你这个废物。”
再没有什么能支撑姜秀娜坍塌的意志,她被悔恨撕裂,再被悲痛粉碎,轰鸣的耳朵听不见自己的惨叫,也感觉不出针头断在皮肉里的疼痛。
贺阳装模作样请求救护她的医生护士:“我太太好像比以前更容易失控了,拜托你们用最好的药物来治疗,务必治好她!”
他做戏做足,姜秀娜昏迷后还在病房留守了两个多小时,亲自为她擦洗换衣。旁人只看到一位情深义重的丈夫,谁都没发现魔鬼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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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呼啸的夜雨掩住了精神病院可怖的怪声,姜秀娜解开蜷缩到僵硬的身体,爬出伤痛欲绝的情绪。沉重的打击能毁灭一个人,也能重塑意志,幸好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傻白甜,本就了解人性丑恶,而今切身感受,那些纸上谈兵的战术就有了用武之地。
我是姜开源和夏蓓丽的女儿,怎么能被一对低贱的狗男女打败?
她想起母亲生前的教诲:“人这辈子不可能永远顺利,但到了逆境里也别害怕,抓住两件法宝就能绝处逢生。一件是冷静,一件是信心。”
妈妈,这次我不会再辜负你了,我要用你教我的东西自救,一定能从这里逃出去。
她分析贺阳的心理,思忖:这男人心机深,对她吐露隐秘就没打算让她重见天日。白马精神病院的负责人八成已被他收买,随时会对她下毒手,想活命首先得消除他们的戒心。
第二天护士来送药,见姜秀娜坐在床上摇头晃脑,语焉不详的呢喃着。医生前来查看,无法与她正常沟通,疑似出现分离性漫游和假性痴呆症状,精神障碍明显加重。
贺阳得报,以为目的实现,心下欢喜,叮嘱院方用心看护,暂时放下了其他歹念。
姜秀娜用经过仔细计算的演技装疯自保,每到吃药时间都把药片藏在舌根处,等护士走后吐出来塞到床垫下。白天大部分时间她都躺在病房睡觉,被护士赶到室外“放风”,也远离他人,只对着树木墙壁自言自语。维持精神病患的特征,又隐蔽地保护自身安全。
她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哥哥联系不到她定要过问,到时自会来救她。
从精神病院探病归来的第五天,贺阳将关佩珊带回姜家。后天她要出席一个重要的晚会,根据晚会性质,想选择传统风格的造型,可是没有翡翠类的首饰搭配。
贺阳听了就想拿夏蓓丽的遗物借花献佛,请她来家中挑选。
琳琅满目的珠宝看得关佩珊眼花,默默感叹人上有人,怪不得谢美兰削尖脑袋往上爬,和姜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比较,关家真的只算中等门户。
“家里只留了一小部分,要是没有中意的,明天我带你去银行,保险柜里还有很多。”
贺阳大言不惭地炫耀财富,好像姜秀娜的一切都已归他所有。
关佩珊瞧不起他暴发户似的轻狂,表面却是另一种态度,甜笑道谢后问起姜秀娜。
“你太太的病好点了吗?”
“没有,昨天医生说好像比入院时更严重了。”
“那怎么办?能治好吗?”
“不知道,我让他们用最好的药物和手段,如果没起色就只能送她去国外治疗了。”
“真不幸呀,姜小姐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可能是父母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她从小一帆风顺,没经历过大挫折,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故,精神承受不了。”
关佩珊连连同情哀叹,仍是口不对心。
刚听贺阳说起此事,她就没信他的鬼话,猜测姜秀娜是被他使诡计弄走的。
诬陷妻子精神异常,然后强行送往疯人院关押的新闻就够令人发指了,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更加可怕。她以前受他搭救,还曾心存好感,以为此人虽看重名利,内心仍不乏纯良正气,到如今看清其真面目,不由得心寒厌恶。若非利益驱使,断不会与这不义之徒往来,天晓得何时他的深情就会变成无情,用卑劣行径将人打入地狱。
她选中一只玉镯一条项链,保姆来敲门,说姜承望回来了。
车祸后姜承望离宅独居,自觉身世不堪,无颜见家里的老帮佣,已一年多没归家。这几日与妹妹音讯中断,数次联系贺阳,都遭推诿塞责,不禁犹疑,直接到家来寻他。
关佩珊怕尴尬,不愿下楼。姜承望已从保姆口中听说贺阳带了女客回家,见到贺阳便质问:“你带谁来了?躲在楼上干什么?”
贺阳表现也冷淡:“生意上的朋友,我们在聊商业机密,去书房谈比较保险。”
姜承望断定他在撒谎,暂不追究,先关心妹妹:“娜娜去哪儿了?我听萍姐说上周一她和你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贺阳看一眼躲在远处的保姆,责怪:“萍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娜娜生病了,正在住院治疗,你怎么不跟阿望讲清楚呢?”
萍姐在姜家干了十多年,工作稳定的秘诀就是嘴严,绝不议论主人的事,非得开口也会含糊其辞,连忙搪塞:“我是想这么跟少爷说,只说了上半句,小杨叫我去看菜,后面那半句就没来得及说。”
姜承望知道妹妹生病住院不会不通知他,手机更不会长期无人接听,急忙逼近贺阳:“娜娜生了什么病?住在哪家医院?”
贺阳心想幸好姜秀娜真疯了,大舅子这关过起来没那么麻烦,淡定道:“娜娜前段时间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已被医生初诊为精神分裂,现在在白马精神病疗养院。”
姜承望难以置信,惊怒地揪住他:“你撒谎,我妹妹怎么会得精神病!”
“阿望你冷静点,我就知道你受不了才没敢告诉你,娜娜真病了,病情还很严重。你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她。”
姜承望忙催他出发,走出大门他鬼使神差地朝住宅回望,在二楼一扇窗户后看到一张女人的脸。那女人也正注视他们,见他转头,倏地躲到窗帘后。
姜承望眼色好,虽只惊鸿一瞥也能认出那人是关佩珊,情知贺阳带她回家别有用心,焦急被怒火灼烧,差点当场翻脸。
来到白马精神病院,他如愿见到了姜秀娜。她那疯癫的情态夺走他的魂魄,足足两分钟目瞪口呆,不能发一语,不能动一指。
姜秀娜日夜盼着他,此刻救星来到却不敢立刻求救,继续装疯卖傻,麻痹一旁的贺阳。
奋力表演良久,姜承望终于回过神来,扑上去抱住她,流泪呼唤:“娜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秀娜假装陌生地打量他,歪头问:“你是谁?”
姜承望心碎,捧住她的脸急嚷:“我是你哥哥姜承望,娜娜,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姜秀娜重复念诵他的名字,推开他,严肃道:“胡说,我哥哥才没你这么老,他现在正在学校里上学,太阳下山才回来呢。”
说完蹦蹦跳跳唱起儿歌,仿佛思维回到了幼儿期。
贺阳走到姜承望身边,假惺惺安慰:“我上次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没这么糊涂,医生说她的病恶化得很快,过去很少遇到这样的病例,想康复可能得花很长时间。”
姜承望犹如一根钉子,被厄运铁锤越砸越矮,蹲在地上捂额痛哭。
姜秀娜也很伤心,但身陷囚笼,一露破绽必遭加害,只好勉力忍住眼泪,转着圈回到哥哥身前,蹲下来做出观察的神态。
“你怎么哭了?”
姜承望抬头望着她,颤抖地伸出双臂抓住她的手。
姜秀娜笑道:“你别哭了,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娃娃睡觉不留神,给人下掉两扇门,说起话来只漏风,躲躲闪闪怕见人~~”
她荒腔走板地唱完儿歌,摇着姜承望的手喊:“哥哥,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姜承望正是欲哭无泪,忽然感觉她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他手心捏了两下,不禁惊讶地唤了声:“娜娜……”
姜秀娜怕他暴露,急忙用力摇头,使性子似的撒娇:“妈妈不让我吃糖,说小孩子换牙吃太多糖,以后就长不出牙齿了。哥哥,你现在别给我糖,等晚上爸爸妈妈都睡着了,再偷偷给我,好不好?”
姜承望又收到她按在自己手掌上的暗号,登时明白妹妹在装疯。骤然想起当年姜秀娜在换牙期时被母亲禁吃零食,宠爱妹妹的他便偷藏糖果,在夜间家人就寝后塞进她的小书包,让她带去学校享用。此刻她提起这段故事,大概在暗示他避开外人,单独叙话。
他老好善良,智商并不低,猜姜秀娜这么做定是受人所迫,于是尽力沉住气,再一次抱紧她。
“娜娜,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姜秀娜估计兄长已领会其意,奶声奶气叮嘱:“哥哥,别忘了晚上带糖给我,我要吃糖~”
“好,哥哥晚上会带好多好多糖给你,你耐心等着,千万别被爸爸妈妈发现。”
兄妹来默契配合,蒙过了歹人监视。走出病房,姜承望还细心地打了个补丁蒙蔽贺阳。
“我去问问国内哪家医院擅长治这种病,找到了就给娜娜转院。”
贺阳先称谢敷衍,到时有的是借口回绝他,反正没他这个丈夫许可,谁都别想把人带走。
当天姜承望找来一个信得过的助手,让他火速去白马精神病院搜罗人脉,买通一个可靠的工作人员,帮他和姜秀娜搭建联络桥,行动必须谨慎保密,绝不能走漏风声。
抓心挠肝地等了三天,一个名叫陈柏的男护士入选为卧底。姜承望考虑到姜秀娜不会轻信他人,找出她去年赠送的手链交给陈柏做为信物,请他尽快行事。
本月陈柏常常值夜班,这天半夜悄悄来到姜秀娜病房,借出自己的手机,让她和姜承望视频通话。
“哥哥……”
姜秀娜看到屏幕里的亲人,再从耳机里听到他欢喜急促的呼唤,瞬间泪如泉涌,死死捂住嘴,生怕哭声惊动旁人。
姜承望见妹妹果然没病,霎时百感交集,恨不得钻进电脑屏幕营救她。
“娜娜,你先别哭,快跟哥哥说这是怎么回事?”
姜秀娜小声哭诉贺阳迫害她的全过程,姜承望心肠软如绸缎,这些刀子般的狠事划上去,直接落个肠穿肚烂,激动地抱头哭骂:“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要找他算账!”
姜秀娜赶紧劝阻:“哥哥,你现在千万别去找他,我被关在这儿,只有他能接我出去。现在撕破脸,我多半会被他灭口。”
她捂嘴哭泣的模样让姜承望椎心泣血,抓住屏幕安慰:“娜娜你别怕,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再忍一忍,最多两天哥哥一定来救你!”
姜秀娜相信他会尽力,又担心在劫难逃,万一自己丧命于此,父母的死因恐被永远埋葬。她已彻底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对洪爽和洪万好心怀歉意,必须向姜承望解释这个误会,听到陈柏催促,忙说:“哥哥,那天我听贺阳说,爸爸让我送给妈妈的风水阵其实是辐射性很强的铀矿石,我糊里糊涂把它摆在妈妈的卧室,才会害妈妈得血癌。”
姜承望又吃一记冷刀子,大脑挺摆,冷汗疯涌而出。
姜秀娜没时间等他反应,抽泣急语:“妈妈知道是爸爸害了她,就买通关佩珊和谢美兰,让她们对爸爸下毒……洪爽没撒谎,妈妈自杀前真对她说过那些话,洪万好也不是凶手,我们错怪他们了……哥哥,楚薇背叛了妈妈,把她给的证据交给了贺阳,如果我被人害死,你一定要追查这件事,千万别放过那些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