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切关问,递上一大袋礼物。
“我买了燕窝人参给你补身,希望你能快点康复。”
洪爽侧身拒绝:“不用了,我是热性体质,一吃补药就上火,你拿回去吧。”
说完调头就走。
“洪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关佩珊快步换位面对她,为自己辩解:“我知道那天的事让你很生气,我那个表弟从小就是不良少年,舅舅舅妈习惯溺爱放纵,把他惯成了小混混。我弟弟也是,被我妈妈宠坏了,又爱在人前充大佬,经常惹出一堆麻烦,我也很头疼啊。”
洪爽漠然:“这是你们家的事,跟我说有什么用?”
关佩珊擅于应付冷脸,仍软语微笑:“我今天来不求你原谅他们,是想代表我自己向你道歉,希望你别因为我家里人怨恨我,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交情,也很重视你这个朋友。”
洪爽严密控制表情,以免不慎翻白眼,沉声道:“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真朋友就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关佩珊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尴尬道:“对不起,这件事也是我不对,但我真没恶意,只是……”
她一时找不出借口,洪爽替她说:“知道,你有苦衷嘛,可我没兴趣听。你快走吧,别妨碍我做事。”
关佩珊吃定闭门羹,只好讪讪告辞,洪爽瞟一眼她带来的补品,郑告:“把这些东西拿走,堆在这里占地方,待会儿还得拿出去扔,太麻烦了。”
唾面自干这种事关佩珊也早已习惯,不声不响提起礼物走了。
来到停车处,她的座驾车身微斜,左边的前后轮胎都被扎破,定是某个没素质的坏蛋恶意为之。报警后警察很快到现场拍照取证,但天亮后才能联系保险公司和汽修厂来拖车,现在必须叫车回家。
她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有人在远处叫她:“关小姐!关小姐!”
抬头只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呼喊她的男子就坐在驾驶室里,是贺阳。
看车辆的位置,他定是特意停车招呼她。等她挥手回应,他违章调头驶到跟前,亲切问好:“好久不见了关小姐,你是要回家还是去办事呀?”
“正要回家,结果车胎被人扎坏了。”
“那可真不走运,我现在没事,送你一程吧。”
“不用,太麻烦你了。”
“没事,顺便嘛。”
贺阳热情地下车为她开车门,关佩珊信得过他的为人,端雅道谢后坐进副驾驶室。
寒暄数句,他笑问:“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在想那个扎你车胎的坏蛋?”
她莞尔:“没有,在想别的事。”
“今天还有人惹你生气?”
贺阳是交际能手,极擅攀谈,而且真心对这女人有兴趣。他明白这感觉意味着什么,但不想压抑,妥善利用说不定还能取得附加效益。
关佩珊也不单纯,能准确分辨接近她的男人,早从贺阳的态度里嗅到了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怎么因势利导她心中有数,先诚实回答提问。
“最近我弟弟又闯祸了,狠狠得罪了我一个朋友,今天我去找那朋友道歉,才知道她连我的气也生,我看我们要绝交了。”
“你那朋友太不理智了吧,得罪她的人是你弟弟,凭什么迁怒你?”
贺阳站队是为了博好感,关佩珊也乐于当白莲,语气委屈而大度:“其实我也有错,没能替她讨回公道。你知道的,我弟弟跟我关系很差,我妈妈又处处袒护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帮朋友,可又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家的处境,觉得那样好丢脸。”
贺阳安慰:“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也看得出你很在意那个朋友。可她不经调查就迁怒你,证明她对你不够信任也不够了解,并不重视你们的友情,失去这样的朋友没什么可惋惜的,你应该拓宽视野,去留意那些真正值得交往的人。”
她跟着他的步调走,笑问:“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值得做朋友?”
他圆滑地摆姿态:“做朋友最好以好感做基础,以了解为前提。我很喜欢作家罗兰说过的一句话‘交朋友不是让我们用眼睛去挑选那些十全十美的人,而是让我们用心去吸引志同道合者’,两个人一旦结为朋友,除了背叛,其他一切错误都可以原谅。”
她笑道:“这是你交朋友的标准?照这么说成为你的朋友好处很多,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饵线抛得熟练,贺阳也欣然咬钩,温柔地看她一眼。
“如果你真这么想,说荣幸的人应该是我。”
“那就说定了,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以后记得多关照我。”
“好啊,你也是。”
说笑一阵,关佩珊适时恢复矜持,静静望着窗外。
贺阳悄悄打量她,柔声问:“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儿?”
她轻笑:“多亏你开导,感觉好多了。”,说完指着天空说:“今晚月亮好圆啊。”
他俩思维同步,他准确答出她预计的话题。
“后天是中秋节,到时月亮会更圆。”
“对啊,说起中秋节,我记得小时候每年过中秋爸爸都会陪我扎灯笼、放孔明灯,那时候有他照顾真的好开心,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我。”
思及养父关佩珊真心伤感,她一直觉得自己生长在黑暗的环境里还未完全丧失人性,都归功于这位善良温柔的长辈,虽然对她的庇护不够周全,却让她体会到了真挚的父爱。多希望先死的人是谢美兰,那样她的境遇会截然不同。
见她神色转黯,贺阳猜她在怀念亡父。中秋将近,他为讨好姜家人采购了一些过节物品,其中正好有她提到的东西,于是建议:“你想扎灯笼,放孔明灯,我车上刚好有,现在去江边怎么样?”
关佩珊略惊:“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孔明灯就得晚上放嘛。你不赶时间我就在下个路口改道。”
这是加深交情的好机会,她点头同意。
贺阳调转方向驰往临江大道,来到烈德大桥下的滨江公园,取出后备箱里的物品。
“我买了很多扎灯笼的竹签和彩纸,挑你喜欢的,我扎给你。”
“你会扎灯笼?”
“不止会,我从小就是扎灯笼的高手,你说一个样式,我保证能扎出来。”
“是吗?那我要一个兔仔灯。”
关佩珊选了最简单的样式迎合对方。
贺阳也没吹牛,坚韧的竹条在他手中变得柔顺听话,几分钟便乖乖编成兔子的骨架,糊上红、白、绿三种颜色的油纸,就得到一只圆润可爱的兔仔灯。
关佩珊着实惊讶,捧在手里翻来覆去欣赏,欣悦道:“这兔仔灯跟爸爸扎给我的一模一样。”
贺阳藏好得色,温声细语问:“喜欢吗?”
“嗯。”
她用力点头,未使用演技泪水便不请自来。他料定她在睹物思人,稍后探问:“是不是又在想你爸爸?”
她勉力一笑,指尖快速划过眼眶带走泪珠,迟疑道:“爸爸生前很疼我的,从没因为我是养女就区别对待,对我甚至比对弟弟还好。我也很爱爸爸,总觉得他人这么好一定能长命百岁,所以他去世时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段时间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泪落不止,已来不及擦拭。
贺阳递上纸巾,陪她叹息:“我想关老板也不愿这么早离开,可世事难料,他走的时候一定很舍不得你。”
“世事难料”四字一针见血,养父去世前一周对关佩珊说准备给她一笔创业资金发展事业,免得老在家看谢美兰脸色,还说他会为她安排好所有事,保证她一生无忧。谁知七天后美梦都成泡影,她接到消息时他已躺在殡仪馆里,谢美兰出于报复心理,有意切断父女间的联系,没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她抽泣着向贺阳倾诉此情,固然存在故意成分,也出于真情实感,因此获得更多怜惜。
他的手已伸出,也许想搂住她,但最终轻轻搭在她肩头,分寸拿捏得极好,言辞也贴心得当。
“人生就是这样,越珍惜的事物越容易失去,但我们缅怀逝者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如果我是关老板,看你想起他只是伤心,一定情愿被你忘记。”
不管真心与否,这番话足以换取谢意,关佩珊含泪而笑:“你真的很会安慰人,我想姜小姐也很喜欢你这点。”
贺阳笑叹:“也许吧,她就像个小妹妹随时都要人哄,前天还叫我中秋节扎四个福禄寿喜灯笼哄她家里人开心,听得我头都大了。”
“福禄寿喜四神灯?那很难啊。”
“是啊,我白天还得上班应酬客户,这会儿还没动工,不知到时能不能交差。”
他随口抱怨,实际没往心里去,明天随便找家灯笼作坊订制就能搞定。
关佩珊却给了他惊喜:“要不我现在帮你扎吧,我上学时也喜欢做手工,能当你的好助手。”
贺阳欣然受之,当下摆开材料动工,二人配合默契,三小时内制成一套精美的四神灯,并排陈列欣赏,都由衷地喜悦。
“不错啊,我想姜小姐和她爸爸妈妈看了一定喜欢。”
“喜欢就不一定,但过关应该没问题。多亏你帮忙,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呢?”
“我们是朋友嘛,何必那么客气。”
正说着姜秀娜来电查岗,贺阳回说自己刚完成她布置的任务,打完电话就拍灯笼视频给她看。
“不用了,我一整天都在和广告公司的人谈项目,累死了,你明天直接带来公司给我看吧,先睡了,晚安。”
贺阳挂线后窘迫地冲身边人笑了笑,关佩珊应对得体,很自然地微笑道:“太晚了,送我回家吧。”
“放了孔明灯再走吧。”
他麻利地点亮一盏孔明灯让她许愿。
她伶俐地开玩笑:“是不是一盏灯只能许一个愿?”
“一般来说是这样,好像愿望太多灯就飞不起来了。”
“那我放十盏灯行吗?”
“没问题,我这里有几十盏灯,你全部放完吧。”
“那可不行,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十指扣于胸前,闭上眼睛默默许愿,接过孔明灯高高举起再轻轻放手,宛如揭开一个轻盈的梦境。
纯美一幕令贺阳怦然心动,不禁问她许了什么愿。
“希望来年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么开心。”
她的笑脸仿佛另一轮明月,比天上月温柔,比水中月温暖,即便是幻觉,男人也甘愿受骗。
“你现在很开心吗?”
贺阳情不自禁注视她,找回了当年热恋的感觉,并且排除了年少时的盲目,更契合他目前的需求。
情况尽在关佩珊掌控中,酌情多添加一些暧昧。
“今天和朋友绝交我本来很难过,幸好遇上你,不止让我心情变好还体会到了小时候的幸福感,真得多说几句谢谢才行。”
到达家门外,她指着后车厢里被洪爽退还的礼物说:“我今天买了些补品,打算自己吃的,看你工作很累的样子,先送给你补身吧。”
见他推辞马上说:“是朋友就别这么客气嘛,你也送了我这么可爱的兔子灯,就当我给你的回礼吧。”
她为今天的应酬画下完美句点,下车时果然收到邀约。
“关小姐,改天能请你吃饭吗?”
这条人脉已铺设稳固,她回眸而笑:“当然可以,到时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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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唐玉芬避居三亚,没这老坑婆碍眼,夏蓓丽也有心情亲自打理中秋家宴了,上午领着保姆去商场购物,中途谢美兰打电话约她见面,声称有要紧事。
“那家商场三楼有家花神咖啡店,我现在过去等你,你买好东西上来找我啦。”
夏蓓丽以为她有事相求,有空便去应酬一下,见面后却听谢美兰说她是专程来道歉的。
“这件事我真是羞于启齿啊,虽然是误会,也觉得很对不起你。”
她有意吞吞吐吐,观察夏蓓丽的反应,判断她还不知道洪爽被人打了,在她和蔼询问下婉转坦白:“上周三晚上我儿子的朋友在我们酒店开派对,请了很多人,其中两个是你前夫的女儿,好像都是榕大的学生,一个叫洪欢一个叫洪巧。”
夏蓓丽点头:“是,她们是我前夫和现任太太生的,是对双胞胎。”
谢美兰苦着脸说:“那派对来了三四百人,不知谁起坏心在洪巧的饮料里加了迷、幻、药,她喝完以后就晕倒了。幸亏我儿子和侄子在场,只当她身体不舒服马上送她去客房休息。刚好你女儿来香云办事,见他们带着洪巧上电梯,就误以为他们想把她怎么样,追到了楼上客房,进门后一声不吭开始砸东西,还把我侄子打伤了。”
夏蓓丽惊讶:“我女儿,你是说洪爽?”
“对对,就是这位洪小姐。”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事就很严重了,当时我儿子也在嘛,他不认识洪小姐,看她搞破坏就以为是来闹事的,想和朋友们制止她。谁知洪小姐好厉害呀,力气大得几个男人都不是对手。双方从屋里打到走廊,结果都受了伤。我儿子不想事情闹大,让朋友们先走,洪小姐还不肯放人,追着他们打进电梯,那几个男生个个鼻青脸肿,胆子都吓破了,她还没事人一样,转来抱着妹妹回客房。我儿子跟去交涉,一不留神又被打倒,还被电线捆得严严实实,手脚差点脱臼。我侄子最惨了,被洪小姐踢中要害,这会儿还在住院观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