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虎在门前踌躇了许久,刚听到丝动静抬头看去便捡到不远处的木兰,心头一喜便急忙迎了上去。
“虎子哥,你站在门边做什么?有事进去说啊。”
王成虎黝黑的脸微红,眼神有些闪躲。挠着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木兰琢磨,打量着他,不想他见自己看着他脸便又红了几分。
难道...虎子哥对她有意思?之前她怎么没看出来呢?
想了又想,木兰一拍脑门,她说呢!前些日子她和思思上山遇见了虎子哥,他还颇为殷勤。
木兰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道:“虎子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我懂!”
王成虎闻声不禁激动起来,直接拉住木兰的手。“那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呢。你说我这么个糙人能有这等福气。”
木兰直直摆手:“哪会啊,我怎么能嫌弃你呢!”
原本她还以为她这个年纪无人会求娶。虽然她对虎子哥也没那种意思,但有人求娶她还是开心的很。
王成虎憨厚一笑:“那今后你便是我亲姐姐了,我这就回家跟我娘商量彩礼的事去!”
等等!亲姐姐!!?
木兰直直愣住。她怎么就成了亲姐姐了?感情他要娶的……是思思!!!
见他正要转身,木兰赶紧拦住他。
王成虎愣住:“怎么了?”
木兰苦笑道:“你先别急,我再去问问思思,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王成虎眼底微微失落,还是扬脸笑了笑:“没事没事,那谢谢木兰姐了啊。”
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木兰差点没把嘴唇咬破,怎么能这样...
心底叹了口气,原本大好的心情已是丧了大半。推门而入便见到思思一人在树下打坐闭眸,身形如松,面容惊艳动人,如玉的气质流淌而出。
木兰扫了一眼,心底又叹了口气。
若她长成这个样子,即便是三十岁也不愁嫁啊。
放下了竹筐便来到她面前,不顾地上的尘土便坐在木思面前。
“你知道我刚才碰到谁了么?”木兰手里还拿着那朵野菊花,捏在指尖搓玩。
木思睁眼,干净清澈的瞳孔如山间流水,语气上扬。
“嗯?”
早在一个时辰前他便感到门前有些动静,似是一人在来回踱步踌躇,或许还是和他有关。木思心底嗤笑。
木兰低着头,语气有些闷。
“刚才虎子哥来找你。他不好意思给你说,就让我转达了。他喜欢你想娶你。”
刚才还差点闹了笑话,木兰脸上突然有些躁红。
瞧着她低头丧气的模样,木思眼尾扫过一丝漫不经心。
想娶他?怕不是也想被割了子孙袋。
刚没走的多远的王成虎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背后有些发凉。
木兰想了想,这么说实在不太合适,又抬脸正色道:“思思,其实他人真的挺好的。平日里虎子哥就常帮我们,也是个老实人。你要不也考虑考虑?”
木思眼眶瞬间积满了水雾,眼睑一片绯红,紧紧握住木兰的手臂。
“木兰姐。思思早已经把木兰姐当成亲姐姐了,你不嫁我也不会嫁。思思要一直陪着木兰姐。”
木兰看他满脸执拗,心头滚过一片热流。没想到思思如此重情义!好姐妹!没白救你!
木兰眼含热泪,重重点头,竟直直将他抱入怀中。
“思思,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
木思感到她胸前的温软蹭到胸前,小腹不禁有些发烫。眸色顿时沉郁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身体总是对她如此敏感?!
不过,看来这女人还是有几分料。
四方殿宇,殿内摆设华丽,一缕白烟从香炉中冉冉升起。
“皇儿,今日怎得有空来这殿里?”只见从帘幕后袅袅走出一女子,丹凤眼吊梢眉,容颜清丽脱俗,眼尾隐隐藏着风霜的痕迹。一袭朴素淡雅的金缕裙逶迤在地。
一宫女仔细扶着她的玉手慢慢走出。
拓跋绍掀袍大步走来,沉沉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她:“母妃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做儿子得来看您也有错了么?”
瞧着他满脸阴郁,女子不禁露出一丝笑来,示意两侧的宫女退下。
待殿门被阖上之时,贺氏坐在榻上,掀开茶盖吹着热气。
“皇儿怎得如今越发沉不住气了。能成大事者就越应能忍。连母妃都懂的道理皇儿竟不懂了?”
鲜艳的豆蔻染上指甲,玉手纤纤如葱。贺氏凤眸微挑,唇角微微上扬。
拓跋绍捏着眉心,捏紧了拳头重重落在檀木桌几上。
“太子未上早朝已有半月之余,竟无人起疑!儿臣多次暗中提示父皇,父皇竟对儿臣有了不满!”
“太子刚刚遭遇母死一事。如今这般也是人之常情,你父皇也是无可奈何。你如今越急不可耐,你父皇反而越发怀疑你别有所图。”
拓跋绍一愣,急忙拱手:“母妃说的是,却是儿臣莽撞了。”
贺氏眼底流过一丝异样,压低声道:“如今那人生死未明,你急什么。即便是活着,你觉得他有机会活着回来?就凭河清王?”喉中又溢出一丝冷笑。
拓跋绍唇角扬起,笑得别有深意:“母妃教训的是,儿臣这就告退。”
**
夜间幽寂无比,木思躺在榻上,耳侧隐约能听到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其中夹杂着雨滴敲打在窗沿上的声音。
木思翻了个身,感到从身体的内部又开始隐约发烫起来,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白瓷的两颊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
听到榻上的动静,木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着不远处的那团黑影,喊道:“思思,你怎么了?睡不着么?”
“木兰姐,我怕。”
木兰睡意朦胧,掀开被子起身走在塌边,打了个哈欠:“别怕,我不还在这了么。”未想下一刻整个人便被他搂入怀中。
木思紧紧将她缠入怀中,汲取着来自她身上的清爽的凉意,唇边不禁溢出一丝暗哑的□□。
木兰费力探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木思的额头,嘟囔了一声:“怎么又烫起来了。”
对于思思的这种举动,木兰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没一会便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只是有些纳闷,她怎么有种躺在一个男人怀里的感觉。
她的发有些凌乱,一股清淡的发香传入鼻息。
黑暗之中,木兰的面孔映入他的眼里。
第9章
挺翘的鼻梁下,一片柔软格外嫣红,双眉如重墨两笔。
木思看着她,指尖沿着她的襟口打着转。
听她嘟囔了句:“痒,别闹。”
木思收回了视线,阖上了眼。
雨滴顺着房檐落下,直到第二日天色微微好转,太阳隐约露出些头来,一丝阳光透过窗纸落在榻上两人的身上。
木兰感受到刺眼的视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也不知为何昨夜睡得沉沉的,竟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突然感到大腿侧有什么东西抵着,还有些难受。
木兰闭眼皱眉,怎么思思把棍子带到身上?也不嫌麻烦!想着便用手去把棍子拿开,却不却握住一个发烫的物什,隐隐还有变大的趋势。
头上逸出一声暗哑的吟声。
睡意一下子全被吓跑,木兰睁大了眼,舌头像是打了结:“思思思..我不是故意...”
这是思思的瘤子!!!
竟竟竟然还会变大!!!
怎么办,她会不会伤到思思的自尊心,万一又戳到了思思的痛处该怎么办!脑子里像是灌了浆糊,木兰只觉得浑身不舒坦,小心翼翼抬眸却见他正盯着自己。
见他垂底了头,耳边染上几片红霞。
“没事。”
木兰慌忙起身,一早就匆匆去了集市。
木思洗漱的时候,细腻的掌心触碰到他那一瞬的触感再次涌现,闭了闭眼,转身又去打了盆凉水。
今日木兰收了摊回来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路过张元门口的时候发现他们家门未完全闭合,露出了丝缝。
木兰嗅了嗅鼻子,低下身子看到地上落了几片腥红。
“何大娘?张元?”
唤了几声也未有人回应,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木兰立在门口,等了会。隐隐听到些抽噎声。
木兰未再迟疑,推门而入,直进了里屋。
却见屋内一片昏暗,何大娘满眼泪痕,趴在床边无力抽噎。
木兰身体僵住,把视线挪到床上。
张元脸上一块青紫,好不狼狈。胸口隐约可见慢慢渗出的血迹。
木兰探了探他的脉搏,已是微弱无比。
“何大娘别动他。等我过来。”木兰落下一句花急忙转身。
何大娘握着儿子的手放在唇边,泣不成声。
“娘早就跟你说过。你非不听。还去杜家被打成这个样子,你是要气死娘啊!”
木兰抱着木匣子进来便听到她的声音。
如今这世道,药费昂贵,连个大夫都请不起。
何大娘也是无可奈何。
木兰急忙倒出一颗药丸给他喂了下去,过了片刻才感到他脉搏有力了些。木兰放下了心去
“何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元去杜家做什么?”
何大娘擦掉泪痕,伸手把张元两侧的乱发拨开。
“他非要和杜家女儿在一起。杜家看不上我们家,我这傻儿子不知道听了哪门子的风,竟想着带着杜若兰跑了。没跑成被打成这样。”
何大娘说着便抽噎起来。
“我一回来就看他被打成这模样。我...”
木兰眼眶不禁红起来,她与张元一同长大,她早就把张元当成亲弟弟。如今竟被人打的半死!
一股滚烫的怒火从胸口燃起来。
木兰眼神越发沉默,袖中的手不禁握紧。
这时榻上的张元动了动,唇角翕动了下。
木兰注意到凑进了耳朵。
“娘..娘..我和若兰是...真心的。”
何大娘泪水又落了下来,握紧了他的手啜泣:“我的傻儿子啊。”
“他们..逼她..逼她嫁给孟庭。”张元唇上无一丝血色,还要费力起来。
“娘.我..”张元欲起身,浑身的痛却无法让他动弹,泪水逼在眼眶里打转。
何大娘哭的更甚:“你是要气死娘啊!你嫌这身伤不够是不是!”
“我帮你。”
张平愣住。
木兰蹲下了身子,重重握紧了他的手。
“我帮你。你好好养伤。”
回来的路上,木兰沉默无比。
听张元说初七便是杜若兰出嫁的日子。如今没剩多少天了。
夜里,木兰瞧着思思快睡着了,便悄悄起身把家中剩余的盘缠收拾了些。
张元好比她的亲弟弟。她不可能不顾他。
只是如果这次她出了事情,那思思呢?思思才脱离虎口,若是她出了事,思思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如此长相,恐怕还会有歹人对思思不利。
思量了半天,木兰翻出一枚玉佩,仔细描摹着上面的轮廓。
明个一早,她便把这玉佩给思思。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若是那人依旧在的话,应当会遵守他的诺言。
“木兰姐?”
声音从身后响起,木兰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睡啊?”
“我..做噩梦了。”
木思睁开惺忪的睡眼,视线移向她的手心抓着的物什,黑暗之中唇角勾了勾:“木兰姐,我刚才梦到你不要我了。”
木兰攥紧了手心,神色沉默了下来。
“思思,我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件事还是莫要再牵涉思思了。
下一刻袖子便被他攥紧。
“木兰姐,思思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木兰抚摸着他的长发,将玉佩放在他的掌心。
“这是我一个故人给我的,他曾答应过我,用此玉佩可换取他一诺。你等到明个一早便拿着这玉佩去洛邑寻他吧。”
“思思不要和木兰姐分开。”
木兰挣开了他的手:“思思,听话。等到过些日子我便去寻你。不会太久的。”
木思噤了声,肩膀有些颤抖。
木兰心底软了几分,将他拥入怀中。
“思思,你相信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第二日一早,木思醒来便未见木兰的身影,掌心的玉佩还残余着她的体温。
阳光投射进来,木思眯起眼,看到玉佩上刻下的字,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上面“河清”二字赫然醒目。
此玉佩唯独当今河清王拓跋虞所有!她怎么会有!
是夜,灯火阑珊时分。
杜家一片安静,寂静的只能听到房檐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若兰啊,你莫要再固执下去了。为娘又怎么能害你呢?我知道你喜欢张家那小子。可是你看看。这张家和孟家根本就没法比啊。等你嫁过去又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跟着那穷小子过苦日子呢?”
杜母站在厢房门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也没见有回音,屋内的灯火倏然暗了下去。
杜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木兰伏在墙头,用树叶遮掩着身影,看那人影消失后,才利落从墙头跳下来。
快速闪到窗前,用小刀跳开窗沿,利索翻了进去。
刚把窗支架放了下去,一抬眼便看到房梁上吊着那人。木兰心头猛地一跳,急忙上前把她救了下来。
使劲掐了会她人中,也不见有反应。
木兰捏了捏鼻子,刮掉眼角的泪水。这姑娘怎么净想不开啊!上次跳河,这次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