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明白啦~”
第28章 饮鸩止渴
人若是能把心静下来,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这样大脑空空怕是什么烦恼也不会有了。
可这是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做不到的。
解决困扰我的礼物难题后,近几天浮躁的心安稳下来。
接下来需要全身心的完成创作,然后把它交给书店老先生就万事大吉。
我一人安静的坐着,鼻尖是颜料的味道,喧嚣于我远离,轻松惬意的心情从心底缓缓蔓延氤氲至整个房间。
色彩应该采用明亮的饱和度高一点,但不过分刺眼的色调,我回忆着看见影茶碗故事时内心的感受,澎湃的灵感像潮水涌现。
老先生年轻时会是怎么样的人,会有怎样的经历,是否也曾怀才不遇人生失意?
我在脑海里构思着一个个小故事,笔尖落在稿纸上没有丝毫犹豫。
我的呼吸又轻又缓,生怕惊扰了故事中明媚的蓝天。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难得在被打扰后我没有产生暴躁的情绪,也许是画中的故事太过美好,也许是仿佛我在透过故事编织自己梦境的感觉太过让人沉迷。
我拿起手机,是以前共事过的编辑水泽打来的电话。
受母亲影响,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学习绘画,曾在青少年全国绘画比赛中获得奖项,也在杂志中刊登过我的小故事。
我在年龄增长中画技不断提升,但用编辑的话来说,我身上的灵气在逐渐消匿。
初学绘画时身上那股对世界懵懂的天真不见了,我只能在画中看见自己内心的茫然,与想要吐丝结茧包裹住自己的恐慌。
自那以后,绘画真的只在是我打发时间的途径,我开始放任自流。
说内心不受打击是假的。
手机响了很久了,我终于还是轻叹口气接通电话:“有什么事吗,水泽编辑?”
“樱谷,你要不要再来试试?”水泽编辑接手我的时候她是个刚上岗的新人编辑,而我还是个小小一团的孩子。
或许是刻板印象吧,直到现在她和我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真是体贴。
“下个月社里有短篇活动,主题是花与黄昏,如果你愿意……”
水泽编辑固执的认为,我不再投杂志社是因为她曾经与我产生分歧后,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樱谷你的匠气太重了,杂志社不仅仅是展示技巧的地方!
那以后我思考了很多,并深以为然。
我看着桌上摊开的画纸,指尖微微颤抖。
电话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花与黄昏啊……想去。
内心的声音很诚实。
我想尝试描绘出更多的故事,看看能否从中汲取更多的温暖,沉浸其中的滋味让我仿佛填满了胸口的空洞,满满的沉甸甸的快乐。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现在的我像孤渴的走在风霜满地沙漠里的旅人,死死握住可以消渴的东西。
知梦杂志社在业内勉强可以挤进一流,社内稿件质量高有一批稳定的青中年读者,但因为不合年轻人的口味,所以声望不高。
这里合适我。
说是考虑,其实已经做好选择,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转换心情。
这时只要专注于眼前,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想吧。
我摸着微微发烫的手机,想到一直丧的不行、性格还宛如百变小仙女的太宰,炫耀似的给他发条消息。
【太宰先生,我找到人生目标了喔!等我成为大画家,我的画就会很值钱啦!】
【星星眼兔叽.jpg】
挪开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我喝杯白开水,哼着歌继续开始创作。
第29章 我莫得感情
清晨,纱质的窗帘被微风吹开,阳光的味道随着微风洒在被角上,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把阳光也吸入到肺里。
我抱着被子靠坐着枕头,刚睡醒的脑子像老旧的钟摆,拖沓的思绪要转上好几个弯。
散开的头发乱了,有几根戳到我的嘴角。我抬起清晨酥软无力的手,慢吞吞的把它拨下。
我的睡眠质量其实很好,只是大多数时间比较难入睡,一但睡着有人在我床前敲锣打鼓我都醒不了。
我习惯睡前把房门反锁,虽然真有什么人有坏心是起不到作用的,但足够让人安心。
“呼~”我把手举过头顶,伸动生锈的身体。
我一般醒的比闹钟早些。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关上还没响的闹钟,点开太宰的回复。
【太宰先生:画家死后作品会更值哦。】
【太宰先生:所以,小绫子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
【太宰先生:小喵咪暗中观察.jpg】
清晨的睡意被冲散,我满头黑线。
太宰这样的反应,真是让我一点炫耀的成就感都没有。
我拿起手机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按。
【我,似鸽杀手;我,莫得感情;也,莫得钱.jpg】
【太宰先生你清醒一点,谈感情伤身又伤钱!】
今天的天气预报显示晴天,我起床洗漱后,把插着百合的花瓶放在阳台的小桌子上,微微拉起的窗帘能保证正午最辣的阳光照不到它。
小桌子旁放着两个懒人沙发,软绵绵的触感和安逸的气息,我常常窝在这里一待一下午。
铺着格子餐桌布的餐桌上已经放上了阿姨买来的早点——茶叶蛋包子豆浆和吐司都有。
桌布是我自己在某个周末,悠闲地走遍附近大小商场一家一家挑出来的,深蓝色的格子条纹和手感都很棒。
家里的空气十分安静,我拿起一片吐司在上面细细的涂抹一层沙拉酱,醇厚香甜的口感很开胃口。
这时就很想有只猫在身边呀,会蹭着主人的小腿呼噜呼噜的撒娇。
校园里总是喧闹的,即使一个人安静着,也不会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最后一节课结束,老师离开。班长拦住如成猪出栏的学生们,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台上。
“大家安静,今天放学推迟十分钟,我来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借物跑的任务大家有想法都可以写在纸条上。”班长扶着眼镜,拿起手上一沓纸条,“想法不一定百分百采纳,我们需要被借物的人同意。”
教室里原本因拖堂一片垂头丧气的学生,各个像打了鸡血,满脸兴奋的讨论起来。
“写上校长的假发怎么样?我好奇他的发际线很久了!”
“体育老师的头绳?我看过她头发放下来的样子,是我的理想型!”
“哇!村谷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啊!嘿嘿…实不相瞒,我也想看!”
“哈哈算你小子有眼光!”
体育老师是位瘦高的年轻女性,皮肤微黑身材很棒,平时只扎着单调的马尾。但是头绳就算了,校长的假发你们在想什么呢。
我想起国一的开学典礼上,校长的演讲非常激励人心,美中不足的是他下台一个踉跄把假发给晃歪了。
从此校园论坛上多了一个赌注,校长到底是斑秃还是地中海。
似乎压地中海的人比较多,赔率三比一呢。
校长对此也调侃过,笑笑就过去了。
班长开始发纸条,一人一张,不想写也没关系,可以直接往后传。
纸条放在桌上,我点着笔尖开始思考。
“小樱,你写了什么?”左后桌的紫原敦伸长脖子,往我的纸条上看。
条件反射的捂住纸条,我突然坏心眼的对他笑:“写了紫原敦的美味棒,超有挑战性不是吗?”
紫原敦微眯着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突然睁大,眼神犀利的看着他的纸条,抬起手一边念叨一边刷刷利索的写着。
“那我要写樱谷绫子的糖——所有的!”
“哇!你是小孩子吗?我什么都没写啦!”
“哼,我就知道小樱骗我。”紫原敦一脸骄傲的把他的小纸条递给我。
上面写着——樱谷绫子的美味棒。
“诶?为什么是美味棒,我书包里没什么囤货了。”我的书包小口袋里基本是奶糖和水果糖,美味棒几乎不怎么吃。
“小樱买的味道不好吃,送出去正好吃我刚买的新口味。”
紫原敦把手伸过来,摊开手心。
第30章 修罗场
今天是周五,春启的生日。
父亲早晨打来电话,空洞客套后让我请假一天——作为长女,举办宴会需要我做的更加完美。
我无所谓的应下,只是一瞬间摧毁欲从心头冒出。
时间给人不同的感知,或快或慢。卧室里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只听见墙上的复古式挂钟发出指针走动声,才明白我并没有被凝固在这里。
我安静的坐在床沿上。不快乐时空气都显得压抑。
这里是父亲和麻美女士居住的别墅。
母亲或是妈妈——这个称呼我对着樱谷麻美喊不出口,她对我这个不乖顺的继女想必也是十分苦恼的。
蓝粉色的公主帐,糖果色的布置,我一年不会来住几次,这里也维持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一切和当初离开时一样。
只是当年的偏爱在现在的我看来,天真稚嫩极了。
透过窗台的落地窗,后花园喷洒的水雾在黄昏的斜射里光晕迷离,我看着出了神。
“姐!”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锁柄转动后吱呀一声打开门,一颗小脑袋从门后探出。
春启的头发剪了板寸,露出青色的头皮。干净白皙的皮肤白和澄澈的眼睛,与童年时动画里的主角有几分神似。
之前和织田作聊过以后,我打破了当局者迷的境地。我和春启的身份在多数人看来有些尴尬,生活在大家族里的同父异母姐弟,将来免不了利益纷争。
我不觉得如何,但的确不擅长与春启相处。
“礼物不喜欢吗?”春启兴致来了可以疯好久才对,难得他的生日没人管束。
我把视线从水雾上转开,微笑着看向他,问出的问题也干巴巴的。
“我很喜欢!夏丸很可爱!”春启试探的脑袋收回,打开门哒哒哒跑到我身边,亮堂堂的眼神透着满满的欢喜。
小金毛——夏丸跟在他身后,欢快的甩着尾巴,在我鞋边欢快的转圈,深棕色的水润眼睛和春启一模一样。
夏丸安静的跟在春启后边,春启走一步它走一步。小肉爪啪嗒啪嗒,耳朵抖动看着我的眼神试探又好奇。
“喜欢就好,生日宴会快开始了,主角不先出场吗?”我的声音轻细,和春启的热情形成截然相反的极端。
足够冷淡,就会远离我吧。我这样恶质的想着。
“我想和姐姐一起下去,”春启全然不在意,小小的身体拱坐在我身边,抱住我的胳膊撒娇。“姐姐今天的新衣服很好看!”
他软乎乎的身体依赖般靠着我,说完见我没有反应,又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加上一句:“姐姐比衣服还要好看!”
樱谷家有自己的设计师,每隔一个月会有新的礼服送到我的公寓,衣帽间有不少根本没有穿过。
我身上这件白色露肩长裙干净大气,细节处理的很精致,既不显得死板也不喧宾夺主。
夏丸没什么动静,甩着尾巴蹲坐着,嘴里发出两声呜咽,似乎在赞同春启说的。
“…又看了什么书呢?”我摸摸春启的头,短短的头发有点扎手。
有我这个几乎可以称为教育失败品的前车之鉴在这里,父亲把春启教的很好。
他年纪不大已经开始学会自主思考,不仅把父亲安排的课程学习的很好,还有裕余时间折腾兴趣爱好。
看来看些杂书是春启最近的小爱好。
“唔…哄好你家姑娘的一百种方法?姐姐不喜欢吗?”春启仰着脸,嘟着嘴眨动长长的睫毛。
是哄好女朋友的一百种方法吧,春启以后肯定是个合格的花花公子呐。
原本心中的沉闷就在春启这一句话中悄然散开,我嘴角紧绷的虚假笑意终于被打破,蜿蜒成灿烂的弧度。
“不,我很喜欢,谢谢春启。”
原来很多时刻,不是我没有感受到善意,而是我没有伸手接受善意。
“那我以后天天和姐姐说!”
“天天就算了,以后每次见面再和我说吧。”
应该满足了吧,亲密的的朋友,关心我的弟弟。
为什么我却感觉心中的缺口越来越大,仿佛雪地里赤足前进的乞儿,碰触到短暂的温暖后,干渴的心更加贪婪,无法满足后觉得白雪皑皑的世界冰冷吓人。
不该是这样的,我抹去自己的胡思乱想,牵起春启的手。
春启嘿嘿笑着,夏丸跟在我们身后。
“呜呜~”夏丸不认生,走到我跟前,小爪子扒拉着我高跟鞋上的缎带。
我轻轻把夏丸拂开,它似乎觉得我是在与它玩闹,歪着脑袋又想扑上来。
“夏丸,乖一点。”
“对啦,乖一点!姐姐更喜欢我!”春启对歪着脑袋的夏丸做鬼脸。
我轻笑着:“走吧,我们下去。”
“嗯,好!”春启捏紧我的手指,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应着。
春启的身高到我的胯骨处,亦步亦趋紧紧粘着我。
门留了一条缝,我伸手想开门,却看见一头长卷发的小姑娘鼓着脸,大而圆的琥珀色眼睛控诉的瞪着我。
“哼!”小姑娘重重哼了声,软软的语调极其不满,“你说好和我最亲的!”
“呃……”这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彻底抛到九霄云外,我仿佛一个爱情骗子,拉着新欢被旧爱逮个正着。
“姐姐,你偏心,都没这么和我说过!”春启瞪大眼抱住我的大腿,呜呜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