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骂了一句“傻逼游戏,坑我钱财,毁我青春,还不好好做服务器”后就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祈祷着这场雨快点停。
可是这场雨却来得又大又急,噼里啪啦地下了不知道多久,戚栖居然趴在咖啡桌上睡着了。
等她被店员摇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但一看见空荡荡的咖啡厅瞬间就精神了,慌里慌张地拿出手机一看,十点了,还有两条顾清时的微信。
【还回来吃晚饭吗。】
【还回来吗。】
而她发的那条微信旁边有一个红色的小圈圈。
......
她好像鸽了顾清时。
她连忙发了一条微信解释,然后就冲到马路边上,还好雨已经小了不少,也过了高峰期,很顺利地就打到了车,回到小区后,都来不及上楼,就把东西往车里一扔往天水华庭开去。
她给顾清时说了很快就会回去,还点了晚饭要吃熏火腿,结果却食言了,顾清时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男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诋毁她的机会。
她几乎可以想到开门进屋的场景,顾清时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似乎永远看不完的蜡笔小新,桌上放着两份熏火腿。
他会慢吞吞地看她一眼,然后再慢吞吞地去热菜,岁月静好,人美肉香,让穿越狂风暴雨回到家里的她感受到平淡温馨的幸福。
然后再慢吞吞瞟她一眼,又慢吞吞嘲讽一句“不守时是一种很没有教养的行为”,打破一切美好的假象。
然而等她到了家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连假象都没有。
没有预料中的温暖的蛋黄色灯光,也没有蜡笔小新猥.琐又可爱的声音。
她打开灯,看见了放在餐桌上的晚餐,却没有盘腿坐在沙发困兮兮的顾清时。
她换鞋进屋,卧室里也没人,她疑惑地皱了皱眉,难道是出门了?
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出什么门呢。
她给顾清时打了个电话,响了三声,没人接,她才注意到床头亮起的幽幽的光。
倒霉孩子,出门也不知道带个手机,车库里的车也都在,到底是自己出去玩儿了,还是周林有事接他走了?
戚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刚准备发个微信问问周林,门口传来了声响,她忙出门一看。
顾清时穿着米白色的薄绒套头衫和亚麻裤,被雨水彻底打湿,本来轻薄的衣物重重地垂在他身上,显得他愈发清瘦。
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脑门,水沿着脸颊跌落在平直凹陷的锁骨上,不但不狼狈,反而有些美感。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而这个好看的人,怀里抱了一只看上去没那么好看的小奶猫,小小的一团,毛拧在一块儿,蜷缩在顾清时怀里,感觉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低声呜咽着,有气无力。
一大一小两个崽,看上去都可怜巴巴的。
戚栖也来不及问什么,连忙拿起干浴巾把顾清时从头包住,狠狠擦了擦。
“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把小猫给我。”
“它很小,生病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带它去宠物医院,你快去洗澡,别感冒了。”
“我陪你一起去。”
顾清时垂着眼帘,睫毛被雨水打湿,黏成一片,显得更加漆黑了,衬着苍白的皮肤,看上去幼稚又固执。
戚栖知道平时越漫不经心的人认真起来越倔,于是只能退一步,好言好语哄道:“行,那你擦一擦,换件干净衣服,我给小猫吹一吹,然后一起去宠物医院,可以吗?”
“嗯。”顾清时点了点头,把小猫放到她怀里,进了卧室。
估计是只刚断奶的小奶猫,小得不行,看上不去不像什么品种猫,也不知道顾清时从哪里捡回来的。
小奶猫在戚栖怀里似乎感受到了暖意,小爪子扒着她胸前,呜呜咽咽地蹭着,戚栖觉得心都要化了。
把它捧到屋里,一只手拿着吹风调到最柔的温度和速度,小心翼翼地吹着,另一只手温柔地安抚着它。
顾清时换了衣服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窗外是漆黑的夜,雨嚣张肆虐地下着。
屋内却灯光煦暖。
好看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只猫,乌黑柔顺的黑发别在耳后,露出精致白皙的脸庞,在灯光下氤氲出柔和的光。
她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那个脆弱的生命,眼神温柔如水,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在说着什么讨喜的故事哄着怀里的小猫,让它不要害怕。
顾清时突然觉得,她回来了好像感觉还不错。
嗯,对,不错,不是无所谓。
弟弟暂时还可以要。
-
两个人把小猫送去24小时宠物医院,看病,洗澡,打疫苗,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不过幸运的是小猫除了太瘦有些营养不良,其他都还算健康,洗干净之后也是顶漂亮的一只小白猫。
小小一团,毛绒绒的,爪子小的像卡通贴纸,眼睛是戚栖最喜欢的那种圆眼睛,圆溜溜的,黑漆漆的,湿漉漉的,歪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你的时候,命都想给它。
戚栖把它安置在小窝里,再把猫窝放到卧室的一个角落,小猫似乎困极了,倒在窝里吧唧一下就睡着了,咕噜咕噜的还有小奶泡。
戚栖蹲在它旁边,看得根本舍不得走,这么一个小东西,总感觉像个小玩具一样,睡着了和顾清时还有点像。
看了半天,一回头,发现顾清时正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忙凶道:“干什么你,不洗澡就坐上床,快去洗澡。”
“哦。”顾清时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才走进浴室。
戚栖无奈地站起身,给他冲了一杯感冒灵,等他一出来就塞到他手里,命令他喝完。
“这猫儿哪里来的?”
“小区里捡的。”
这种别墅区的物业都管得很严,流浪猫狗几乎没有,能捡到这么一只小奶猫也算是很难得的一种缘分了。
不过这不是问题,问题是顾清时怎么会突然出门捡了一只猫?
“你怎么手机也不带,伞也不打就出门了?”
顾清时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喝着,没有回答,一喝完,戚栖就把杯子接过去,凶巴巴道:“说话。”
“带了伞,抱它回来的时候弄丢了。”
“那下这么大雨,大晚上的你出去干嘛?”
“你没带伞。”顾清时看着她,睫翼无辜地翕动着。
看得戚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然后拿着杯子立马转过身往门外走去,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是不是傻,我开了车的啊。”
“你一直没回来,也没回我微信。”
“……”
戚栖捏着玻璃杯的手指无意间用了力,泛出温润的红。
而身后的声音依然慢吞吞的,似乎没什么起伏,却又似乎有些不开心,有些赌气,还有些委屈。
“我说过的,以后下雨,你可以告诉我。”
……
戚栖突然觉得心被戳了一下,然后匆忙的“嗯”了一声,就飞快地跑进了厨房。
屋外的雨依然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
屋内水龙头也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
她拿着杯子翻来覆去地冲,心里在想着顾清时说那话的意思是什么?真的是因为下雨了自己一直没回来也没回微信,他担心自己所以才出门想要接她?
想想他撑着伞在路边慢吞吞晃悠的场景,怎么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
可是顾清时怎么配用可怜兮兮这种形容词。
而且以他那个脑回路和他那张嘴说什么都不能多想,她可没忘记自己无数次自作多情然后被他啪啪打脸的场景。
脸疼。
戚栖想到这儿,关掉水龙头,甩了甩脑袋,拍了拍脸,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对狗男人心软,然后才回到卧室。
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顾清时还没上床,只是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垂着脑袋看着小猫,听见她进了屋,慢吞吞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要不要取个名字。”
戚栖走过去,也抱着膝盖蹲在他旁边。
白白的小猫,很漂亮,懒洋洋的,困兮兮的,睡着的样子看上去像只小天使,和某人的睡颜如出一辙。
“不如……尼古拉斯了解一下?”
说完又觉得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叫这么凶猛的名字好像不太合适,刚准备再想几个什么小雪小白之类的名字,结果顾清时居然缓缓点了点头:“好。”
而小猫也“吧唧”一下翻了个身,似乎对尼古拉斯很满意。
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窗外已经有了熹微的晨光。
等戚栖起床的时候她其实才睡三个小时。
没办法,戚子轩中午要带施原过来吃饭,她得提前过去把该收拾的收拾好,尽管折腾了一夜精疲力尽,但是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
她起床的时候顾清时和尼古拉斯都睡得很沉,她估计以顾清时嗜睡的性格等她回来了可能还没醒,于是给尼古拉斯用温水泡了一点猫粮,又冲了一点儿羊奶,放在小窝旁,才出了门。
她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欣赏顾清时的睡颜,也就没注意到他脸上比平时多了几分异样的潮红。
等她紧赶慢赶刚刚赶到和安国际的公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铃就“叮咚叮咚”响了。
戚栖一开门,外面两个穿着运动服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就咧着嘴朝她笑。
戚子轩一个熊扑就抱住她:“姐~”
一个刚过变声期的大老爷们儿这声撒娇让戚栖虎躯一震,尴尬地看了施原一眼。
施原则只是站在旁边淡淡地笑了笑,宽松的运动外套套在少年清瘦的骨架上,拉链松松垮垮地拉不严实,裤腿卷起一截儿,露出苍白瘦削的脚踝。
看起来和上一世穿着校服的叛逆少年没什么两样,只是他身上的这套运动服价格买一百套校服也绰绰有余了。
戚栖费力地扒拉开戚子轩,领着两人进了屋:“你们先在客厅自己玩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就边系着围裙边往厨房走去。
两个男孩儿换了鞋,戚子轩熟门熟路,直接瘫上了沙发打开了电视。
倒是施原问了一句:“子轩,你姐姐会做饭吗?”
戚子轩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高声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你不是不会做饭吗?你不会要做一桌子西红柿炒鸡蛋吧?”
“你闭嘴!”戚栖举着菜刀张牙舞爪。
她不会做饭怎么了,一家人只要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要不是为了测试一下施原的身份,就这两个小兔崽子也配让她下厨?
而事实上,上一世虽然名义上是戚栖在照顾施原,但是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施原下厨。
施原不像顾清时那样做饭很讲究,花样多,但是基本的家常菜还是拿手的,尤其是他煮的葱油面,戚栖能吃两大碗。
至于她的厨艺,施原心里还是有Bance的。
也难怪他会担忧地多问一句。
而戚子轩觉得只要是她姐做的,哪怕是榴莲炒臭豆腐都能吃下去,连忙安抚道:“姐,你放心吧,想怎么做怎么做,我买了保险的!超大额!”
戚栖:……这年头当弟弟的是不是都有点脑壳不好使。
当着施原的面,她也懒得和他计较,转过身开始切菜,装模作样地切了几个土豆坨坨后,一狠心,在手指上剌了一条口子,然后惊呼一声“哎呀!”
客厅里两个人忙冲到厨房里,异口同声:“姐姐,怎么了?”
戚子轩是个护姐狂魔,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但是他看了看旁边和自己一块儿堵在门口的施原,略微有些不解。
这个臭小子,平时高冷得不行,连班花的示好都根本不理,怎么这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看看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亲姐呢。
他个头比较壮实,施原比他瘦,也就比他更加灵巧,于是一个侧身先挤进了厨房,走到戚栖旁边,低声问道:“切到手了?”
“嗯。”
戚栖觉得自己真是多灾多难,这一两个月都受了多少次伤了,这一次还是自残,而且因为她自残没什么经验,一不小心切深了,血汩汩地往外流,根本止不住,疼得有点在她计划之外,眼睛里已经开始泛着泪花儿了。
她没化妆,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看上去比平时明艳娇媚的样子多了几分清透温纯,眼角红红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潋滟起水光,格外惹人疼。
施原看着她这样子,又心疼又无奈。
她还是这个样子,总觉得自己比他大个三四岁就是个大人了,老是端着一副姐姐的样子,结果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孩。
看着她眼泪汪汪翻箱倒柜地想找创口贴找不到的样子,他忍不住上前假装帮忙找了起来,然后很快在柜子里的第三个暗格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有酒精,碘伏,纱布,创口贴。
果然,她还是这个习惯。
上一世因为他经常打架,所以戚栖就专门备了一个医药箱,只不过比这个要大上许多,东西也齐全很多,这一世她没收留自己这个麻烦,估计这个家用医药箱也用不上,所以都忘了放哪儿。
戚子轩看他一下就找到了,高兴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可以啊,嗅觉够灵敏啊。姐,快来上药。”
戚子轩是个大老粗,看着戚栖那水葱似的手指根本不敢碰,感觉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给弄折了,但是瞧着自己姐姐那样儿又心疼,只能戳了戳施原:“施原,你会不会包扎伤口呀,帮一下我姐呗。”
“嗯。”
施原淡淡应了一声,拿起双氧水和碘伏就清理起来。
少年的手指过分瘦削,皮肤也冰凉,就有些冷硬,然而动作里却不难看出刻意的温柔,像是很怕弄疼她一样。
从前都是戚栖帮他包扎。
他老是爱打架,然后带伤回家,戚栖每次又心疼,又生气,想骂又舍不得,有时候他伤得太重了,替他包着包着还会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