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戈雅连忙过去给温志成按右肩敲背,试探问:“爸,您这个就只是肩周炎吗?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病?我看您最近都瘦了。”
“我还能有什么病?”温志成气得拍桌,“都是被温燃给气的!”
温燃骗来一千万,简直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开始收拾东西,杨淼和石磊俩人震惊的不行,“燃总,真要走啊?”
“走啊,”温燃才不可能走,但以防办公室人多口杂,笑说,“我爸给了一千万,明天就走,你们俩继续你们工作就行,下午开完董事会,我再安排小组的事。”
沈氏的法务部财务部等部门正在紧急地拟定合同,郝乐连续来催了好几次,众人忙得满头是汗,终于在下午一点钟拟出初步合作合同,郝乐急忙拿去给沈砚签字,沈砚拿上合同直奔温城集团。
郝乐开车,担心地问沈砚,“沈总,董事长不同意的话,这事儿怎么办?”
沈砚坐在后面闭目养神未言。
他双腿自然交叠,墨色西装外套敞着,里面白色衬衫领口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清心寡欲的清冷气场一如既往,窗外阳光顺着树页缝隙在他脸上闪过斑斓光点,而他旁边放着一塑料袋的感冒药。
忽然沈砚掀开眼皮,“郝乐。”
郝乐慢慢松开油门减速,“您说。”
沈砚偏头望向窗外,眸光依然淡淡,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去买箱冰淇淋。”
郝乐:“???”
郝乐也不知道什么冰淇淋好吃,还是问的他女朋友,然后买了一堆口味不同的冰淇淋放进车内的冰箱里,才继续开车去温城集团。
到达温城集团时,郝乐不知道要不要把冰淇淋搬下去。
沈砚下车,吩咐郝乐:“冰淇淋和药给杨助理,让杨助理放温经理办公室。”
顿了两秒,沈砚补充道:“嘱咐杨助理,就说是杨助理她自己买给温经理的。”
温城集团的会议室正在开会,里面坐着的是温氏的董事们以及温燃和钱戈雅。
温燃坐在会议室长桌靠近门的位置,一边听董事们讨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擤鼻涕,擦鼻涕的纸在桌上堆了个山。
终于到温燃的问题,和温志成同岁的向总叹道:“温燃的问题怎么解决?这事影响不小啊。”
温志成看向温燃,“你自己说。”
温燃擤鼻涕擤的大脑都要缺氧了,撑着桌子站起来,哑着声音一脸病容的乖乖巧巧地说:“各位叔叔长辈,我会出国,等这段关键时期过去我再回国,是我给公司添麻烦了。”
温燃话音刚落,韩助理敲门进来,想要向温志成走过去、欲在温志成耳边报告,温志成摆手道:“直接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韩助理在门口犹豫两秒,直言说:“沈氏沈总来了,说要和公司合作,但是他有要求。”
温燃微微皱起了眉,下意识猜测沈砚的要求不是什么好要求。
温志成问:“人呢?在我办公室?”
“没有,”韩助理道,“在会议室门口。”
温志成思忖片刻,突然说道:“那就请沈总进来吧。”
向总诧异,“温董,我们在开董事会,你让别人进来?”
温志成语气沉稳,“既然是谈合作,大家一起听听也无妨。”
韩助理邀请门外沈总进来,一身墨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停在门口,气场清冷淡漠,目光内敛沉稳,“温董,打扰了。”
温志成笑着起身迎上去,“没有打扰没有打扰,沈总有什么合作要求,尽管说,我们董事正好都在,一并探讨。”
温志成长辈一样拍着沈砚的肩膀,带沈砚落座到两个空位,笑谈道:“沈总估计也知道我们公司的事了,这时候沈总来谈合作,实在是雪中送炭,是我们的荣幸。”
全部董事的目光都汇聚在沈砚身上,沈砚点头淡道:“温董客气了。”
温志成又笑着和沈砚寒暄了两句,接着沈砚递出带来的合同,平静地说明来意,“温董,我现选择和温城集团合作,这是我司初步拟定的合作合同。”
温燃看向沈砚,撕着面巾纸塞进鼻子,若有所思地听着。
“那么要求呢?”温志成掌心压着合同问。
“也不算是要求,是有个前提条件,”沈砚抬头望向温燃,看到温燃鼻子里塞着纸,眼里转瞬即逝地闪过笑意,而后继续道,“因之前我与温经理签过如果我和您司合作就由她来负责的合同。因此这个合作的项目,需要由温经理全权负责。”
钱戈雅在看到沈砚进来的那一刻就急了,这时忍不住起身微笑说:“沈总,温经理已经决定明天就出国了,恐怕不能负责您的项目,您可以换一位负责人。”
沈砚未理会钱戈雅,只看向温志成,“温董,您公司里,是您说的算,还是钱总说的算?”
温志成立刻对钱戈雅沉声喝道:“坐下。”
钱戈雅僵着脸坐下,不敢再多言,暗暗咬牙。
温志成按着右肩沉思片刻,抬头问向总意见,“向总,你有什么建议?”
向总问沈砚,“请问沈总,为什么要选择让温经理负责?”
沈砚将另两份温燃曾给他的方案放到温志成面前。
温志成低头翻阅,方案细节很多,是温燃平时做方案的习惯。
“方案好,”温志成代替沈砚对向总回答,“温燃这两份方案做得非常好,很优秀。”
温燃似信非信地看着她爸。
温志成将方案传阅给向总他们。
过了五分钟,董事们纷纷交谈起来,温燃始终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打量沈砚,琢磨沈砚的目的。
无需等董事同意,温志成深深地望着沈砚说:“我们公司一直想和沈氏合作,既然沈氏选择了我们,那我们温城集团自然愿意与沈氏合作,这个项目将由温燃温经理亲自负责。”
沈砚面不改色,神态镇静,“既然温董同意,那么,这个项目……”
沈砚话未说完,温燃使劲地擤了个超响的鼻涕声,这行为太不淑女和礼貌,全会议室陷入尴尬的安静。
温志成已然不悦,温燃总是这般没礼貌,弄得他这当爹的总是没处放脸。
温燃若无其事地擦着鼻涕,而后看向沈砚,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尽是嘲讽,“沈总有意思了,当初不是说绝对不会和我们温城集团合作吗?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出尔反尔?”
沈砚掀眉抬眼看向温燃,“温经理方案做得好,我也信任温经理,这就是我合作的理由。”
会议室再次陷入安静,董事们面面相觑,钱戈雅满脸怒容,温志成则若有所思。
第27章 追妻火葬场
温燃完全把沈砚这句话当放屁, “你想合作就合作你的, 别拽上我。我不想负责任何项目,我现在只想出国。”
温燃没管温志成和沈砚什么反应, 也不在意身后人的表情,说完直接回自己办公室。
她是个有主观意识的人, 凭什么要接受别人安排?
温燃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被纸拧破皮了, 照镜子后没看见破皮,终于放下心,转眼看到桌上的药,开门探出脑袋问杨淼, “水水, 你怎么又给我买药了?”
杨淼正在联系公众号, 想到沈氏郝乐助理叮嘱她的话, 犹豫了两秒,抬头笑说:“对, 足够你吃一个星期的药, 希望你感冒赶紧好。还有你冰箱里, 给你买了箱冰淇淋,少吃, 但偶尔吃一根, 你心情会好。”
温燃顿时心情好了起来,过去按着杨淼的脑门用力地亲了一口。
她感冒嗓子疼的时候吃个冰淇淋会舒服很多,对身体怎样无所谓, 心情好最重要。
杨淼看温燃愉快回办公室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
之前衣服是沈总让送的,这冰淇淋和感冒药也是沈总送来的,还有其它的她知道又不能说的秘密,她心里瞒着温燃无法坦诚的缠绕不安情绪,让她越来越不好受。
作为助理,真是最讨厌这句话——你别告诉燃总。
温燃在办公室里继续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先后接到韩思桐和商君衍的慰问电话,吃着冰淇淋笑说:“我还赚了一千万,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韩思桐和商君衍听她虽然声音发哑,但语气轻松,也就放了心。
温燃收拾好东西,擤着鼻涕一脸倦容地走出办公室。
石磊搬着她的纸壳箱走在她身后,一路温燃强颜欢笑似的和各位同事们挥手说再见,祝各位日后工作顺利,背影孤单地离开公司。
她走后,公司里的同事们莫名陷入另一种情绪,不知怎么,就很同情燃总,觉得燃总识大局,明明为公司付出很多,却甘愿在此时离开。
沈砚回公司时,沈冀董事长还在生气,父子俩谁也没理谁,徐嫚女士来公司调解互相传话。
沈冀碰上儿子不听他话的时候就失去冷静冲动易怒,沈砚向来很多事放在心里不说,徐嫚来调解也是白来,闹得三个人不欢而散。
晚上沈砚下班回家,刚进门,一只穿着红肚兜的猪冲了上来,在他鞋上踩来踩去,沈砚脸上浮出些许笑意,没抽开脚,站在门口垂眼看它。
秦阿姨从厨房走出来长叹道:“小香妃又长了,你知道不,没有不长大的猪,还说有能长到一百斤的呢!回头小香妃长到一百斤可怎么办啊?而且它还不让抱,我一抱它就像要被杀了的叫唤,太难养了。”
沈砚蹲下身,揉着小香妃的猪耳朵,不紧不慢地缓声说:“那就,送出去?”
秦阿姨递给他消毒毛巾,失笑道:“谁能要啊?在这小香妃送来之前,我都从来不敢想象您居然在家里养只猪。乔少爷知道您养猪吗?要送给乔少爷吗?”
沈砚接过毛巾擦手,小香妃还在拽他裤脚,他垂眼勾了下唇,“送别人。”
夜色渐暗,晚上八点,窗外小区内的夜灯亮起来,沈砚站在书房窗前看楼下的灯光,眸光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
过了片刻,他下楼牵起小香妃的牵绳,“阿姨,以后客厅门口都留个灯吧。”
秦阿姨在擦酒柜里的灰,回头说:“您这是要去哪啊?运动还带着猪吗?”
沈砚拿起车钥匙,语气平淡,“去遛猪。”
秦阿姨:“???”
沈砚开车到距离他家不远的温燃的小区,停好车后,牵着猪下车。
他倚车而站,仰头望着温燃家里的暖黄色窗灯,小香妃绕着他一圈圈地转来转去,偶尔用它的粉色猪鼻子在沈砚裤脚上撞来撞去的爬。
温燃家窗灯前始终没有人影闪过,沈砚仰头看了会儿,牵起小香妃缓步走向温燃家大门。
站在她家门口时,沈砚犹豫不决地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小香妃这时往沈砚腿上爬,咬他裤脚,撞他腿,还在他脚下打滚。
沈砚低眉静静看它,等着看它要作到什么份上,忽然小香妃脑袋撞向温燃家门,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沈砚皱眉要拽它走,猪不走,发出更惨烈的猪叫声,他蹲地上抱它,猪开始咬他手指头。
十秒后,温燃家门打开。
气势汹汹的温燃手里握着水果刀,“谁?!”
蹲在地上抱猪的沈砚,目光呆滞的停了两秒,缓缓仰头看她:“……我。”
温燃有那么两秒被此时的场景给震惊笑了,这只猪其实很丑,但挺蠢萌有意思的,可这位沈总,温燃低头看他,感冒声沙哑地讽刺,“我说沈总,您白天说要和我合作,晚上又弄只猪到我门口,您这是出什么幺蛾子呢?”
此时猪也不叫了,沈砚慢慢站起来,低头看了两眼安安静静的猪,又抬头看因感冒声音沙哑鼻尖透红的温燃。
想问她感冒吃没吃药,有没有发烧,晚上吃没吃饭。
但话到嘴边,沈砚莫名吐出一句,“你,要养猪吗?”
温燃手里举着刀,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心深似海的男人刚才问了她什么,“你,是神经病吗?”
沈砚无波澜的目光又怔了两秒,而后答道:“不是。”
温燃退回门内,看个神经病一样看了沈砚最后一眼,“砰”一声关上门。
“……”
沈砚没料到自己刚才吐出那么两句蠢话,在原地站了好半晌,长长叹息一声,领着猪转身回家。
温燃回去上二楼,站在窗边看那一人一猪的身影。
猪好像不会跑,沈砚慢悠悠离开,猪也跟在他身边以相同频率慢悠悠地离开。
男人身影挺拔,猪的影子蠢呼呼的。
高岭之花大晚上遛猪,温燃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拉上窗帘,温燃像看了场闹剧似的转身忘掉,端着水果拼盘继续看英剧。
当天晚上,朋友圈微信群里的温城集团,爆发开第二场新闻小视频。
视频里,前一天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生女温燃,蹲在前一天楚楚可怜身世凄惨的继女钱戈雅脚下,哭得泪如雨下,声声痛苦悲戚,“爸,为什么我明明才是你女儿,你却一直让钱戈雅欺负我啊,小时候她们打我,长大了她还放狗咬我,我不争不抢了这么久,我……”
温燃爬过去抓住钱戈雅的腿,满脸泪痕地仰头看她,“姐,我求求你了,你别再和我抢了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只剩一个爸爸了,我什么都没有,我的财产随便你抢,我只想要我爸……”
这个视频显示了录制时间,正好是前一天监控视频上显示的时间之前。
而且之前监控视频是黑白色无声的,现在的视频是有声的,具体什么情况都听得真切清晰,这就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大反转。
视频出来之后,还有人说这是温燃的片面之词,怎么会有人狠毒到放狗咬人,这是空口无凭的污蔑,于是温燃胳膊被咬当天的照片视频也都放了出来。
照片和视频里温燃的胳膊被咬得血肉模糊,她穿的裙子上手臂上和腿上、全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