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冬是追着江妩跑过来的,因为小时候中过毒,还在冬天落过水的缘故,霍凛冬的身体骨并不是很好,以至于陪着江妩跑了几圈后被她远远落下。
对于其他人霍凛冬可没有对待江妩时那样的耐心,他面无表情地上前从徐宝珠怀里拽过小白兔的耳朵,一手拎着兔子,一手牵着江妩,没给徐宝珠第二个眼神。
“晚上阿妩想吃什么?”
霍凛冬轻声细语问道。
“鸭鸭!”
江妩的小脑袋想的好辛苦。
“丁婆婆说今天晚上还有韭菜炒蛋。”
“不喜欢,呸呸呸,难吃。”
“阿妩乖啊,吃多了肉肉也要吃青菜,这样阿妩才会长大啊。”
……
徐宝珠被当空气忽视了,她看着手牵手离开的霍凛冬和江妩,听着越来越轻,直至听不见的对话,刚刚的激动早已平复。
对方离了林平春,似乎依旧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
可江妩注定是要早早病死的啊,原本的世界她拖累了林平春,这个世界还要再拖累另一个人吗?
徐宝珠有些纠结,在她看来,江家会和刁家定亲,她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如果因为她害的这个世界将来多出一个如上一世的林平春这样的痴情人,她的罪孽可就深了。
最好……最好……
最好就是让那个叫霍凛冬的少年知道江妩是早死的命格,让他不要对江妩太上心,等江妩去世后,在长辈的安排下续娶,全心全意对待之后的妻子,这样一来,她也能放心了。
徐宝珠这样说服自己,她才不愿意承认,是刚刚霍凛冬看向江妩时陡然温柔的眼神,让她嫉妒了。
第18章 傻女18
“宝珠回来了。”
别看白小花私下挑拨地欢,明面上对徐宝珠这个能耐的小姑子还是亲热有加的。
“之前你让我和你二嫂做的布偶都做好了,全是按照你给的花样做的,你看看,是不是有要改的地方?”
白小花亲昵地拉着徐宝珠的胳膊走向自己的屋子,还不忘给不远处的弟媳妇刘招娣使了一个眼色。
“行,我看看。”
徐宝珠正恍惚着呢,听到大嫂的话,暂时将注意力放在了眼下这件事上。
之前她的图样被锦绣布庄的钱掌柜羞辱了一番,徐宝珠的心里一直憋着气,她清楚那个掌柜的有些话确实在理,可依旧不能忍受对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的事,因此在从县城回来之后就将那些图样交给了大嫂二嫂,要去她们照着她画的花样做出样品来,到时候拿去集市卖。
徐宝珠相信卡通玩偶的魅力,届时看到的孩子吵着闹着要买,布偶的销量打开,恐怕那些布庄的老板会哭着吵着要买她的花样,届时,她会让那钱掌柜低三下四的哀求她。
“你还别说,那些图样看着怪怪的,真等做出来后,看上去还挺招人稀罕的。”
白小花拿了一个自己做好的Q版小狗交到徐宝珠的手中。
因为钱掌柜的那番话,徐宝珠在原本的花样上改良了一番,取消了一些古人可能无法欣赏的卡通图案,以及一些在当下有忌讳的颜色和生肖形象,白小花和刘招娣拿到的图案几乎都是萌化的动物,比如这会儿白小花拿给徐宝珠的那只狗玩偶,依旧是狗的形象,这是脑袋大身体小,加上局部五官夸张化罢了。
“布料还是不行,做工也有些粗糙,这配色是怎么选的,之前不是说好了耳朵这里要用姜黄色的线吗?”
徐宝珠在现代见识过太多太多的玩偶,因此白小花给她的那些做工粗糙的布偶她压根就看不上,只是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布料可供选择,甚至连布料以及丝线的颜色也是有限的,至少在徐宝珠现在这个水平,接触不到一些稀罕的只有达官贵族们能够接触到的颜色。
因此在这样有限的条件下,白小花和刘招娣能够做出来的布偶也是十分平庸的,达不到徐宝珠预计的十分之二的效果。
“宝珠啊,你说的姜黄色到底是啥颜色啊,货郎那儿的丝线就这几种颜色,我和你二嫂都是蠢笨的,要不你把你觉得好的布料和丝线买来,我和你二嫂再帮你做一次?”
白小花的表情不可避免有些冷淡。
这叫什么话啊,她和弟妹抽出空帮她做这些小玩意儿,讨不到一句好不说,现在还被她指责做工粗糙。
这倒是稀罕了,这么嫌弃她俩的手艺,拿钱找布庄的绣娘去啊,真当自己是家里的祖宗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徐宝珠穿越前也只是个普通高中学生,作为家里独生女的她任性惯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嫂和二嫂日渐明显的不满,甚至刚刚白小花那段话里明显的机锋她都没有听出来,只当白小花是真心实意想要她买来合适的布料,然后再帮她做一次布偶。
“算了,你和二嫂也不是专门做这些的,真买到合适的布料和丝线也得找那些绣活好的嫂子们做。”
徐宝珠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子,目前看来,布偶这个生意是做不成了,之前之所以想要做这桩生意,更大的原因也是想出口气,让那锦绣布庄的钱掌柜知道自己狗眼看人低的错误,现在想想,出气只是一时的,钱掌柜那样哈巴狗似的人物,只要她成了官太太,对方还不直接跪在她脚边摇头甩尾啊。
现如今,怎么挣快钱,挣大钱,让平春表哥能够去最好的书院念书才是正经事,上辈子平春表哥娶了江妩,能够考中探花也离不开江家的金钱培养,这辈子没了江妩,她总要给平春表哥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上辈子他只是探花郎,这辈子没准还能成为状元公呢。
想到自己将来也会成为状元夫人,徐宝珠就觉得自己没白穿越这一遭。
“那这些已经做好的玩偶都不要了?”
白小花试探地对着徐宝珠问道:“那多糟贱东西啊。”
在徐宝珠琢磨出豆腐乳和泡菜的方子之前,徐家的条件只能说一般,不比别人差,也没比别人好到哪里去,因此徐家的两个儿媳妇也是节俭过日子的好手,即便现在家里有点钱了,也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
“反正都是用碎布头做的玩意儿,也就买丝线花了点钱,大嫂要是舍不得,拿给大朗他们玩呗,都是布头棉花做的东西,用来引火也是很好的。”
徐宝珠随意摆摆手,没将那些东西放在心上。
“啧啧啧。”
白小花可惜地砸吧了一下嘴巴,看着徐宝珠漠不关心的表情,忽然油然而生一个想法。
反正做这些布偶的布料丝线花的是公中的银钱,她和弟妹也是实打实为做这些玩意苦熬了好几个晚上的,既然小妹不稀罕这些东西,与其让它们变成引火的废物,倒不如哪天去集市上试卖一番。
人家那些做工精致的布偶卖十文二十文钱,她们这些玩偶虽不精致,可也胜在模样稀罕古怪,多看了却是有些趣味,她不贪心,便宜点卖个五文八文,恐怕也是有人舍得的。
反正这对于她们来说是无本的买卖,就算没人买,她们也不吃亏,真要能挣点钱,还能给小家增添一点私房钱呢。
白小花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大胆,以往她这样土生土长的乡下妇人,哪有胆子想那贩卖的生意呢,这一点还得感谢徐宝珠,让她知道原来做买卖是一件来钱那么快的事,也让她长了一点胆子。
不过毕竟没有真刀真枪干过,白小花决定到时候拖着弟妹刘招娣一起。
徐宝珠不知道白小花的小心思,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会儿她也不会在意。
——
回家的第二天,徐宝珠借口去县城找聚香斋的掌柜谈新生意离开了家,在进城后稍作遮掩,找了一个专门帮人写信的读书人,写了一张有关江妩命中注定早夭的纸条,然后在某一天,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那张纸条放在了刁家门后,因为怕纸条被风吹走,还特地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徐宝珠远远看着,小声说了一句。
“再说了,江妩那种情况本来就不该嫁人,她的心智就像是一个孩子,谁娶了她都是强奸幼童。”
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徐宝珠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尽我该尽的事,如果刁家执意要娶江妩进门,我也问心无愧了,如果刁家因为我的那封信选择退掉和江家的婚事,这样一来接连退了两次婚,江妩恐怕也不会再嫁人,她那种情况,在家做娇养的姑娘反而更好,她爹那么宠她,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
徐宝珠知道江妩是活不了几年的,不过她并不清楚历史上林平春的岳父江保宗到底是何时去世的。
回想着那天她看到的江保宗的身体状态,看上去还能活上几十年的样子,没有一个男人能比亲爹更疼女儿,想来江妩要是一直不嫁人直到寿终正寝,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因为怕人瞧见,徐宝珠没敢在原地待太久,因为迟迟不见刁家人出来,只能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
“谁家的娃娃啊,往我们家门口放这么大块的石头。”
刁近冬正准备出去,打开门一眼就瞧见了门口那块压着信纸的大石头,他嘀咕了一句,单手拿起那块大石头,将它放到墙角的位置,防止有人被石头绊倒。
“怎么还有一封信啊?”
等放好了石头,他才看到石头底下的信纸。
“江……命……早……”
刁近冬都快把头皮挠秃了,也没将信里的内容念通顺。
刁近冬拍了拍自己那个在学习上从来不管用的脑子,他爹说的对,他要是能把长身体的能耐花一分在长脑子这件事上,他现在就能有表哥一半聪明了。
“算了,等会儿表哥或是爹回家后让他们看看吧。”
刁近冬看的实在头疼,将那张纸折了几折塞到口袋里。
因为有颗不怎么精明的脑袋,等玩了一圈回家后,刁近冬顺利的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
这段时间,徐宝珠一直在打听刁家的消息,可自从她送了那封信后,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传来。
徐宝珠辗转反侧,一边怀疑是信没有顺利到达刁家人的手中,一边又觉得是刁家不曾相信信上的内容,或是刁家相信了,却因为另有所图的原因,选择视而不见。
因为心思放在了这件事上,徐宝珠也没空想新的挣钱主意,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少了。
一切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江妩和霍凛冬成亲的日子。
第19章 傻女19
“啧啧啧,今个儿江家和刁家那儿可围着不少人呢,再过三天江芜就要嫁到刁家去了,这会儿江家里里外外都布置的差不多了,那大红灯笼和红绸花,那叫一个漂亮啊,就是不知道等成完亲江家还要不要那些东西,要不然我厚着脸皮去讨过来,等下个月我儿子成亲,就能够派上用上了。”
村里人也感染了江家嫁女儿和刁家娶媳妇的喜气,一个个满面红光,见面聊的都是关于江刁两家的事。
“谁说不是呢,刁大妹对她那外甥的婚事倒也用心,前些天找了不少人去她家帮忙剪红窗纸呢,这会儿窗上门上贴满了大红囍字和喜鹊,那叫一个漂亮啊。”
徐寡妇端着一盆子脏衣服来到河边,听到那群女人叽叽喳喳说着江家和刁家的婚事,心情有些不太痛快。
而那些正聊得欢的女人也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徐寡妇,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忽然加大了说话的声量。
“你们说都是一个村的,江家阿芜出嫁那天我们是去江家喝她的出门酒呢,还是去刁家喝她的进门宴呢,江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她的出门酒肯定办的风风光光,刁家最不缺的就是肉,头一次娶媳妇进门,肯定也是很舍得的,只恨我不像戏本子里写的那些能人一样会分身术,要不然这两家的酒席我都不会错过。”
“对了,徐寡妇,江秀才这些年帮了你们母子不少吧,阿芜出门你怎么着也得包个大红包吧,看来在江家的出门酒上,咱们还能看到你啊?”
说完,那个体型微胖的女人就捂住嘴,冲着徐寡妇笑的意味深长。
这次江芜和霍凛冬成亲,几乎全村的人都被邀请了,大伙儿也私底下商量好了,等办酒那天,每家每户都派上家里干活麻利的女人过去帮忙,等喝喜酒的时候,家里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去江家喝酒,一波去刁家喝酒,争取让两边的酒席都办的热热闹闹的。
大伙儿不知道江家有没有不计前嫌邀请林家,却很想知道徐寡妇有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江芜的大好日子出现。
“这样的大喜日子,确实该包个大红包。”
徐寡妇咬了咬牙,这江保宗邀请了全村的人,唯独拉下了他们母子俩,徐寡妇深觉羞辱,可偏偏她那儿子叮嘱她,等江芜出嫁那天不仅得去江家喝酒,还得给江家包一个大红封,徐寡妇拗不过儿子答应了,可因为这件事这些天心里的气就没顺过。
“你们说最近好事怎么都赶在一块了呢,等江家办完喜事,大伙儿也该来我家喝喜酒了。”
或许是被众人眼中的嘲讽刺激到了,徐寡妇冲动之下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啊?林小秀才的亲事也定下了?”
刚刚开口怼徐寡妇的胖妇人惊声问道。
其实徐寡妇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说出去的话,哪里还能收回来呢。
这会儿徐寡妇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徐宝珠都比江芜强上千倍百倍。
首先徐宝珠是她的堂侄女,虽然关系有些远,可也是她的娘家人,因为江家的事,儿子和她不如以前亲近了,要是等儿子出息了,再给儿子娶上一个高门大户看不上她这个寡妇婆婆的儿媳妇,恐怕她那儿子会被手腕高超的女人完全笼络过去,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娶一个和自己一条心的儿媳妇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其次江家已经日薄西山,江保宗是一个不事生产的读书郎,江家原本近两百亩的田产在他手中被卖到只剩三十亩,也不知等他死后,还能留给江芜多少家产,而徐宝珠不同,这是一个会搂钱的金娃娃,光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徐寡妇就从她手中要来五十两银子,要知道在此之前,江家每个月也只给他们五两银子。
最重要的,徐宝珠虽然能挣钱,娘家却没有几个能耐人,等她儿子步步高升以后,为了坐稳正妻的位置,徐宝珠只能依靠她这个姑母兼婆母,届时儿子要是娶了达官显贵人家家里的姑娘做平妻或是侧室,自己也能借此平衡儿子的后院,做一个屹立不倒的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