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秀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即便这会儿对那个孩子心存防备,也不会什么都不管他。
“就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吃不吃的惯熟食。”
想到这儿,徐春秀的脑袋又有些抽疼,队长可是说了,这个孩子从小就是山上的母兽养大的,想来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山上的野果野草,如果养大他的是食肉的猛兽,保不得对方也是茹毛饮血长大的。
如果他吃不惯熟食,难道自己还得杀一只家禽,让他吃生肉不可?
想想这个画面,徐春秀都快犯恶心了。
“不管习不习惯,总得让他习惯的。”
说着,就到家门口了,谢长征将手里的绳子系在堂屋的柱子上,在确保小狼崽身上的野性消失前,估计是没办法放他自由活动了,这个时候,也不是顾忌人权面子的时候,尤其等会儿谢长征还得去谢家老宅办事,解开锁链让小狼崽和妻女独处,谢长征也未必放心的下。
“我去生火,春秀,你去切点蕃薯,一块熬粥。”
养这个狼崽子的口粮跟着这个狼崽子一块交到他们一家人的手里,恰好谢长征从黑市买的粮食已经剩下不多了,之前他还想着再进城一趟,现在多了这八十斤粮食,谢家那里也同意分家了,在之后一段时间,也不需要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米饭本就加了水用灶头的余温热着,这会儿加了点柴火,米粥很快就煮的软烂,加上徐春秀往里头添加的地瓜,一股香甜的味道逐渐从灶房传了出来。
小狼崽已经有两天没有打到猎物了,饿的时候,只能找些野果野草吃,这会儿闻到这股香甜的问道,难免有些躁动,两只手不安分地扯拽着困住自己的绳索。
只是当阿芜的眼神看过来时,他又会安静下来,双脚蹲着,双手撑在两脚中间,脑袋仰地高高地,尽力模仿全狼群里最帅的狼王的坐姿。
有一个好的仪态,同样是兽类求偶的关键。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都已经生了好多窝崽崽了,他也想要生崽崽了,就是不知道两个秃毛生出皮毛丰密的小崽崽的可能性有多大。
“绳索就先别解开了,我去一趟老宅办妥分家的事,等这米粥凉了,你就喂复生吃,至于洗澡,等我回来再说吧。”
谢长征觉得得尽快去老宅一趟办妥分家的事,他怕夜长梦多,等到了第二天,他娘又反悔了。
“你放心去吧。”
徐春秀点了点头,将那碗米粥放在桌上等待晾凉,然后叮嘱阿芜不要靠近那个狼崽子,自个儿则是端着脏衣物去了院子里的水井旁,准备将衣服洗了。
“你想吃吗?”
阿芜歪着脑袋看着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对方的眼神在她和那碗米粥之间来回转动,让她忍不住想要发笑。
“嗷——”
小狼崽听不懂阿芜的话,只是本能地嗷呜了一声。
“有些烫,我帮你吹吹吧。”
阿芜端过那碗米粥,舀了一勺,用嘴唇量了量温度,确定不烫嘴了,这才将汤勺凑到小狼崽的嘴边。
“吃吧,就这样,嗷呜一口吃下去。”
生怕小狼崽不会用汤勺,阿芜还做了一个张嘴吞咽的动作,让小狼崽模仿。
“嗷——”
小狼崽饿了,看着这个凑到自己鼻子底下的米粥,试探着伸出了舌尖,在阿芜看来不怎么烫嘴的食物,却把从来没有吃过熟食的小狼崽吓得缩回了舌头。
只是舌尖米粥混杂着红薯的香甜滋味太过诱人,在挣扎了一会儿后,小狼崽还是没有抗拒的了诱惑,凑近汤勺,将那满满一勺子的米粥吞进嘴里。
只听“咔嚓——”一声,汤勺碎了,小狼崽比常人更锋利的牙齿将汤勺直接咬断,嘴唇的肌肤也被断口锋利的截面划破。
但是小狼崽似乎不觉得痛,只是微微蹙眉,就准备再次咀嚼。
“诶呀,你个笨蛋。”
情急之下,阿芜也不记得娘说的要和这个少年保持安全距离地叮嘱了,直接上手,用手指卡住了他的上下牙齿。
“勺子不能吃,快点吐出来。”
阿芜有些急,要是小狼崽听不懂,下一秒她就要直接动手掏了。
对于野兽来说,狼口夺食这种事即便是伴侣和孩子也做不得的,尤其是在它们进食的时候,抢夺食物的往往会被它们视作敌人,一场争斗必不可少。
小狼崽觉得这会儿他应该咬这个母兽一口,可想了想,还是有些舍不得。
“哇——”
他板着一张脸,满心纠结得将嘴里的半个汤勺以及还未吞咽下去的米粥吐在了阿芜的手心。
此时小狼崽心里只有一个悲愤的念头——他看上的这个秃毛母兽,可能比山上的母老虎还要霸道啊。
第195章 七零小福女16
在听到响动后,徐春秀就慌张地从水井边跑了过来,可看到那个小狼崽子乖顺的举动时,徐春秀就站在门栏边不动了。
对于野兽的习性,徐春秀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尤其是处于饥饿状态的野兽,在未经过驯化之前,就能够按照阿芜的指示,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只能说这个山上捡来的兽孩,是真的很喜欢她的阿芜。
莫名的,徐春秀就觉得这个孩子不会伤害阿芜,难道真的像村里人为了摆脱这个麻烦奉承他们时说的那样,这就是两个孩子的缘分。
有了重生的奇特经历,徐春秀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多了一丝虔诚。
“笨!”
阿芜看着手里那半个汤勺和一口米粥,气呼呼地用另一只干净的手点了点小狼崽的脑袋。
她没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娘,只是蹬蹬蹬跑回灶房,将小手里舀着的那一些米粥倒到干净的陶碗里,准备明天端着这一口复生吐出来的米粥去喂村里的小白猪。
多年的经历让阿芜的心里压根就没有浪费这个词语。
“只剩这最后一个汤勺了。”
因为还没有彻底分家,老刘头这边的一应用品并不充足,比如碗占之类的东西,几乎都是按照人数来的,至于汤勺,更是只备了两个,刚刚复生咬碎了一个,就剩下现在阿芜手里那一个了。
“你看,要这样吃。”
怕小狼崽学不会,阿芜用汤勺舀了一点点米粥,然后张嘴将勺子里的米粥吃掉,这样的动作,她整整重复了三遍。
“再把这个汤勺咬坏,我就不理你了,小笨蛋。”
从小到大,阿芜身边就没有一个玩的好的同龄人,本应该最亲近的堂亲的兄弟姐妹们,都以欺负她为乐,即便那几个和她同样在家不受重视的堂姐妹也不例外,时常自己做了错事就让她背锅。
眼前这个小男孩是阿芜见过的第一个眼里只有她,会乖乖听他话的同龄人,因此即便照顾对方有些麻烦,阿芜也觉得很有成就感和愉悦感。
“啊——”
阿芜吹凉了勺子里的米粥,然后做了一个张嘴的动作,示意复生跟着一块张嘴。
“嗷——”
小狼崽跟着张了嘴,学着刚刚的示范,将汤勺含进嘴里。
米粥香甜软糯,只是陶制的勺子给人感觉怪怪的,小狼崽的牙齿有些蠢蠢欲动。
只是想着刚刚秃毛母兽将汤勺含进嘴里时并没有将这个勺子咬碎,只是舔掉了这奇怪物体上的食物,小狼崽猜测,或许这个硬邦邦的东西并不是用来吃的。
他试探着用舌头吮吸着汤勺上的米粥,因为第一次使用勺子,动作有些笨拙,一些米汤从他的嘴角划落,使得本就脏兮兮的少年更加狼狈了。
好在阿芜不嫌弃,看着小狼崽听懂了她的指令,没有咬碎汤勺,高兴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将碗里的米粥一勺勺喂给他。
看着两个孩子和谐相处的模样,徐春秀对这个孩子的芥蒂也少了些许,她没再继续旁观,只是悄悄离开,回到了水井旁清洗一家三口的衣物。
——
“以后这日子,就得你们一家三口一块努力了。”
从谢家出来,村里一个长辈拍着谢长征的肩膀感慨道。
谢家算是彻底分家了,只是这财产的分配,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首先是谢家的房子,大伙儿都知道这房子是谁出了大头修建的,可谁让谢柱子和苗凤妹是当家人,这个房子写在他们二老的名下,他们才有分配的权利。
按照谢家人目前的居住方式,苗凤妹将谢芜母女住的那间破房子分给了三房,至于谢家另外两个兄弟,因为不打算分家,就没有细说其余屋子的分法。
谢长征嫌住一块麻烦,提出将那间破房子折换成钱,苗凤妹狠狠压了价格,只肯给谢长征五十块钱,让他另外起一个屋子。
现在虽然是74年,可五十块钱也很难在乡下建一栋一家三口居住的屋子,苗凤妹这么做,摆明了是欺负谢长征老实。
其他锅碗瓢盆,苗凤妹倒是公平的按照人头分配,可这年头谁家都不会备着一堆碗盏,谢家三房能够分到的,也就三套餐具罢了。家养的鸡鸭牲畜那就更不用想了,谢长征只分得六个据说受精的鸡蛋和两枚鸭蛋,原本属于谢芜母女俩的145斤粮食,也被缩减成了100斤。
至于现金,苗凤妹咬死家里花销大,这些年只攒下了五百块钱,家里四个孩子和他们二老均分成五份,谢长征只能得到其中的百来块钱,这还得扣除她之前拿给徐春秀的医药费,等钱到了谢长征手里,也就剩下五十来块了。
这样的分配方式,一旁作为见证的苗大山和族老们都看不下去了,母不慈,怎么能要求儿女孝,由苗大山施压,这次分家的时候,双方也定好了养老的要求。
既然所有的家产都是平分的,将来养老时,谢长征该出的赡养费自然也该和两个兄弟看齐。
在二老六十岁之前,谢长征不需要给一分赡养费,如果有孝心,逢年过节上门探望就好,在二老六十岁以后,谢长征每年提供二十块钱和三十斤粮食的赡养费,如果二老有什么病痛,三兄弟平摊所有药费。
这些都白纸黑字记录下来,当事双方都在这份分家协议上摁了手印,作为见证人的苗大山等人也在上头签了名字,以后一旦有什么纠纷,就按照协议上的细则处理。
在乡下地方,他们不认什么法院法律,就认这亲自摁手印过的协议,除非苗凤妹等人连脸都不要了,要不然,就不能违反上面的这些条例。
在从谢家离开的时候,谢长征远比外人想象的来的轻松,即便这一次,他和净身出户也没什么差别。
但那毕竟是他亲生的爹娘,留给他们那些财产,就当是偿还了他们将他养育成人的恩情,以后再有些什么,他就不留情面了。
回家的脚步格外松快,谢长征推开门,将分家协议交到媳妇的手里。
“分完了,咱们没分到什么东西,不过你放心,将来我都会挣给你们娘俩的。”
谢长征诚恳地说道:“对了,现在还得加上那个小崽子。”
“吼——”
阿芜去灶房洗碗了,没有牵制的小狼崽再一次爆发了兽性,看着那个用手指着他的雄性,小狼崽压低着前半身,喉咙发出隆隆的低吼,眼神警惕,随时准备攻击。
“坏复生,不准冲着咱爹吼。”
阿芜听娘说了,以后这个少年就要跟着他们一块生活,对方看上去比她小,以后得管她叫一声姐姐,作为姐姐,阿芜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极了,这会儿看到弟弟冲着爹吼,小姑娘顿时板起了脸,拍了一下狼崽子的脑袋,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在小狼崽子耳边碎碎念。
“嗷呜——”
小狼崽安静下来,他听不懂阿芜说的那些话,只是他不喜欢阿芜拍他脑袋,要是能像刚刚那样,轻轻抚摸他头顶的毛发就好了。
那是他全身上下为数不多毛发旺盛的地方,也是他自认最有魅力的部位,秃毛母兽这么青睐他这个位置,显然也是喜欢他的。
“两个孩子相处的不错?”
谢长征有些诧异地看着安静下来的小狼崽,“天也暗了,我给那孩子洗个澡吧,你去给他准备一些被褥,这些天,就先委屈他,让他一个人单独睡吧。”
谢长征上前解开捆在柱子上的绳索,牵着小狼崽向水井边走去。
第196章 七零小福女17
“嗷呜——”
“吼——”
在森林里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提醒小狼崽之后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受他期待,因此在阿芜躲进房间,而谢长征攥住绑着他的绳索时,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向谢长征示警,只要对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就会对谢长征开始攻击。
只可惜,成年男人和正在发育期的男孩的力量差距是悬殊的,尤其这会儿小狼崽还被捆着,谢长征稍微用点力,就能让他动弹不得。
现在天气还算暖和,女人们受不了井水的寒冷,洗澡的时候可能还得烧点热水掺合,男人们不拘一格,都是用井水直接冲着洗的。
小狼崽的情况又特殊了一些,谢长征想着,对方从小到大生活在野外,应该也习惯了井水的冰凉,直接用井水冲洗也是没有关系的。
“真脏。”
谢长征将小狼崽绑在石墩上,然后提了一桶水,将他全身上下打湿。
“嗷嗷嗷——”
小狼崽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要知道,带毛的动物大多都讨厌洗澡,因为潮湿的毛发会降低它们的灵敏性,同时让它们觉得难受,小狼崽所在的狼群也不例外,从小到大,除了雨季不可避免会在打猎的时候被雨水淋湿外,它们很少主动将皮毛打湿。
这会儿谢长征给小狼崽洗澡,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
只是谢长征并不理会小狼崽的反抗,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脏了,从今往后,这个孩子是要留在他们家生活的,他不可能放任这个脏小孩在打扫干净的房间里乱窜,让女儿和混身脏兮兮,不知道带着多少病菌的少年玩耍。
此时小狼崽身上的污垢早就已经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盔甲,谢长征无奈找媳妇要了一块肥皂,用手搓着肥皂,打出厚厚一堆泡泡,然后用力地搓洗着小狼崽全身上下。
手的力量不够,谢长征还用上了丝瓜瓤,可即便这样,在用了小半块肥皂后,小狼崽身上那些泥垢才算被搓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这些污垢成了他天然的防晒服,在将那些泥垢搓掉后原本的肤色居然比谢长征想象的要白的多,更因为刚刚被一顿猛搓,肌肤还红彤彤的,配着小狼崽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眼泪,有一种被欺辱的良家妇男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