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门,我不嫁了!——桐荣
时间:2019-10-03 08:25:38

  八点五十时,周夫人和邱簌簌先到。
  车停在院门口时,管家出去迎接,他只当她们是平常拜访,将人接进屋。
  贺母暂时还不知道李苒今天约了“苦瓜脸”女德大师来家里讲课,等到几位太太坐下闲聊后,周夫人不经意地提起,贺母才知道大师今天要来家里。
  贺母有些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周夫人也很惊讶:“李苒没跟你说过。”
  贺母拧着精致的眉眼,不知道李苒在打什么主意,对周太太道:“今天恐怕不方便接待大师。”
  周夫人忙问:“怎么了?”
  贺母指了指书房,轻声道:“南方在家,他一向不喜欢家里来外人。”
  周夫人略有遗憾:“是吗?大师可好不容易来一趟。”
  但话锋一偏又:“可我听李苒说,她要请你们家南方一起听课。”
  贺母没有接触过这位女德大师,只听周太太说起过——大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她思略几几秒后,心想贺南方见见应该也无妨。
  两人话音刚落,门口便停进来一白色的面包车,只见面包车身上喷着几个红漆大字:中华女德学院。
  这一抹画风像是在绝佳美景的西洋画里,泼了一滩狗屎一般,生出说不清的违和感。
  贺母隐隐约约觉得这似乎不太正常:“大师,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周夫人笑着指着外面的面包车道:“上面不是写着呢,中华女德学院。”
  苦瓜脸大师被几个人簇拥着进来,李苒瞧见人后,便从花园房里出来。
  随后施展出毕生的演技,热情又殷切地将大师迎进了屋子。
  大师一行人共有三个,分别是苦瓜脸一号,苦瓜脸二号,和苦瓜脸三号。
  反正李苒都不认识,见人全都尊称一声“大师”,将几位大师哄的下巴高抬。
  “三位大师请坐,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我那短命的老公。”李苒将人带到客厅后,便交给下面的人接应。
  女德大师坐在沙发上,跟贺母坐成对面。
  两人互相打量一番,贺母微微点头示意。
  她虽听圈里不少太太提起过,倒没有听过女德。
  “大师贵姓?”
  大师没有说话,反而揣着神情,仔细端详贺母,面露难色道。
  “你三庭五眼有缺陷,容易克夫。”
  ……
  贺母面露诧异,不是震惊大师说的有多找到,而是惊叹大师说的挺准。
  ——贺南方父亲确实逝世很早。
  贺母惊讶的表情一显露,正要追问。只见大师神秘一笑,便不再说话,显得神秘又便秘。
  李苒跑去楼上的书房,贺南方正在里面开视频会议。
  她敲门进去,里面一众智囊团齐刷刷地看过来。
  李苒面不改色地站在门口,朝贺南方招手,里面的人又齐刷刷地看向坐在会议桌顶头的老板。
  “贺南方,你过来一下。”
  坐在会议桌上的贺南方点了下头,然后神情自若地合上电脑。
  不苟言笑地吐出两个字:“散会。”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老板“散会”两个字说的如同“下班”一样,让人精神振奋,几秒的功夫,书房的会议桌上已经空无一人。
  而每一位从书房门口经过的人,都要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向李苒行注目礼。
  李苒:“……”
  贺南方将手边的笔记本收好,递给身后的助理。
  然后朝着李苒径直走过来,他有轻微近视,开会时经常会带一副金色的无边框眼镜。
  李苒以前画过一张他坐在会议桌上戴眼镜的图画,一度被她珍藏在枕头下很多年。
  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垃圾桶旁的碎纸片。
  这会儿又突然见到他戴眼镜,李苒眼神定了定。
  她游离的表情还有欲言又止的态度都告诉眼前人,他这副样西装革履,带着金边眼镜的样子,有多吸引人。
  这个男人的出身,决定了他自大又自信的性格,也从不吝啬发挥自己的魅力,不然也不会成为N市名媛们最想嫁的金龟婿。
  李苒很快回神,淡淡地瞥开目光,试图从男人英俊的面庞和独特气质干扰之下脱身。
  贺南方低头,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什么事?”
  她抵着门,平静着心跳。
  然后眼睛咋也不眨地说着鬼话:“你睡眠不好,家里特地请了大师过来给你讲经,现在就在楼下。”
  一口气说完,然后头她也不回地跑了。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徒留贺南方一人帅而不自知地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话没说清就走了。”
  王稳抱着他的会议资料和电脑,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插嘴:“李苒小姐那是脸红了。”
  而脸红的李苒,实际上是刚说完鬼话,内心十分心虚。
  她喝了口水,捂着心口:“真不习惯撒谎。”
  几分钟后,贺南方下楼。
  李苒正坐在大师对面说话,见他下楼后,悄悄地对大师说:“大师就是他,是不是一副很短命的样子。”
  大师抬头打量贺南方,被男人肃厉的眼神看的心头一惊。
  李苒小声说对大师强调:“我……老公经常失眠,八成是我克的,您一定要说服让他分房睡,好救救他所剩不多的寿命。”
  大师欣然允诺:“我们专门做这个,放心交给我们吧。”
  贺南方下楼后,看了李苒一眼,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
  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坐到沙发上。
  大师沉吟一声,准备开课了。顾及到贺家没有蒲垫,大师特地提前准备带过来。
  苦瓜脸二号和三号一人手里拿了两只,正好四个。
  周夫人和邱簌跪接过后,自然跪坐上去。
  李苒一回生二回熟,当着贺南方的面,准备盘腿坐上去。
  就见贺南方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李苒眨了眨眼:“听课呀!”
  大师:“讲经时要虔诚。”
  李苒心一看就很诚恳,她手上抓着铺垫,准备坐下去,却被贺南方抢先一步,拎着她衣服带了起来。
  他看着大师,一脸哪来的邪魔歪道:“都给我坐着。”
  他这声“坐着”声音极大,把所有人都镇得一个激灵。
  大眼被吓得神师瑟瑟:“那……那就都坐着吧。”
  贺南方沉着脸,漆黑的眼神看向大师,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颇为不耐地倚在沙发上:“继续。”
  大师的气焰比方才弱了许多,她咽了咽嗓子,下秒开口,“下面我们来谈女相。”
  “好的女相旺夫生财,家宅安宁,子孙孝顺,家业兴旺。”
  “而过于漂亮的女人,容易家宅不宁,夫妻不和睦。”
  说完她看了一眼李苒:“不能过多姿色。”
  李苒:“大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漂亮的女人不能娶,容易滋生祸端。”
  大师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点头。
  贺南方皱着眉头,一副什么狗屁东西的样子,他眼神里的火苗快烧起来了。
  大师继续:“好的女相最重要的是朴素,女人不能仗着有几分姿色对男人撒娇邀宠。”
  “男人也不能贪恋美色,俗话说一精一血,精尽人亡,就是这个道理。”
  李苒转头看向他,用眼神说:听听,听明白没?
  贺南方简直被这谬论气笑了,一抬手摸上旁边的花瓶。
  就在下一秒准备弄死大师的时候,李苒摁住他的手。
  她忍住笑:“听听大师讲得多有道理。”
  贺南方对上她的目光,语气冷冽:“你天天就听这个?”
  李苒点头:“你一定要耐心听。”
  贺南方简直都快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给用完了。他扶着额头看向大师,大有一种再敢多说一个字,立马叉出去。
  大师还在喋喋不休:“女人要谦卑恭驯,不能强势,要学会伺候男人。”
  “同样,男人不能对女人太好,打是亲骂是爱,对自己的女人要有手段跟魄力,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男人。”
  贺南方摁着突突的太阳穴,忍无可忍:“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这副气的火急火燎的样子,十分像李苒口中的“失眠易怒。”
  大师用喝了苦瓜汁儿一样的表情看着他,理性分析:“男人失眠多半是肾病,清心寡欲最重要,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大多色迷心窍,伤身亏虚不说,财钱也容易亏空。”
  “所以说,漂亮女人娶不得,最是克夫。”
  贺南方简直被气坏了,嘴角泛起冷笑:“克夫?”
  他站起来,声音慢条斯理,一字一句:“想过没,谁能克你们。”
  忍了这么久,他手边那至摇摇欲坠的花瓶终于落下,发出清亮的脆响。
  终于打破大师的那张苦瓜脸,几个人全都恐慌起来。
  看向大师,眯眼透着危险:“怎么不说了?”
  大师差点吓尿了,摇摇头:“不……不说了。”
  你这么凶,你说的才对。
  “刚说谁克夫,克谁?”
  大师从善如流:“我克夫,克我那早死的丈夫。”
  贺南方踩着一地的碎片走过来:“你这么会当女人,送你去见他,如何?”
  大师扑通一声跪到蒲垫上,吓得面色发白:“别……别……”
  就这点胆子,还敢来说他短命,李苒克夫。
  贺南方也就脾气吓人了些,起码是个守法好公民:“别紧张。”
  他一副再看一眼都会眼疼的样子:“王稳。”
  “把这三人给我绑了,送去警察局。”
  王稳在旁边听了半会儿,终于也忍不住了:“老板,交给我。”
  收拾完三个女德大师,贺南方看着客厅几个人,尤其是李苒:“这三个蠢货谁带来的?”
  贺母立刻指着她:“李……苒。”
  李苒笑笑:“夫人,你要是不让我上这些课,我怎么会懂这么多呢?”
  再笨的人也听出不对劲了,贺母连忙解释:“不是,我不认识这个大师。”
  李苒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贺夫人特地请来给我上课。”
  贺南方眼神阴骘,甚至是看向贺母也没什么变化:“你平时就教这些?”
  贺夫人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我都不认识她们。”
  贺南方显然还没从刚才克夫的诅咒中恢复出来,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
  问李苒:“你们跟她怎么认识的?”
  李苒冷笑一声不说话,“你爱信不信。”就没指望贺南方能相信她
  大厅里静了片刻,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孕妇邱簌簌突然开口:“是你母亲让周夫人骗李苒过去听课。”
  贺夫人立刻跳起来:“你胡说。”
  贺南方看向李苒,见她一副不愿意过多解释的样子。
  冷冷道:“从今天开始,贺家谢绝会客。”
  “还有,订婚礼过后,将夫人送回台州去。”
  台州是贺夫人的娘家,自从嫁到贺家,她几乎很少回去。突然将贺夫人送回台州去住,难免会让人多想。
  贺夫人慌张的声音:“南方你是我儿子,你不能对我这样。”
  说出这句话,连贺夫人她自己心里都觉得亏虚。
  贺南方自出生开始便是贺老爷子亲手培育,贺南方父亲是个成天不着家的花花浪子,贺夫人年轻时也是个远近闻名的交际名媛。
  歌厅舞厅,茶会拍卖会,逛街购物,活到五十岁了才想起自己是贺南方的母亲。
  “因为你是我母亲,才要好好教李苒,看看你平时教她些什么?”
  “你当我贺南方是缺保姆还是缺女人,我让你好好教是让她懂持家之道,不是叫你教她伺候男人的!”
  贺夫人彻底慌神,她想的太简单了,她以为贺南方把家里交给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南方,妈妈错了,原谅妈妈。”
  “妈妈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会好好教李苒。”
  “你不要送妈妈去台州。”
  李苒从小没有母亲,这一声“妈妈”听得她心口疼,懒得再去管贺家这些破事,她转身上楼去。
  管家在一旁老泪纵横:“少爷,您不能这样。”
  “夫人她都是为了你好。”
  贺南方闭眼,忍着不悦:“订婚礼结束立马回台州,还有你——”
  他看向管家:“跟着走。”
  李苒坐在外面的露天阳台,心烦意乱地听着外面的哭闹声。
  贺南方会让贺母回台州这件事,让李苒很意外,她隐约听过,这是贺母最大的忌讳,甚至在贺家,连台州两个字都不能提起。
  如今却被硬生生地赶回去,李苒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悲悯,不论贺南方是做给她看,或是他的迂回之计,总之贺南方这件事做的狠决出乎她的意料。
  她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她偏头看到身边高大的身影,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李苒抱着膝盖,仰头看着贺南方:“贺南方,你如果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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