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深情是藏不住的,于晓晓收起了内心随便的态度,认认真真地看着陈齐晟。
陈齐晟并没有说他会爱她疼她一辈子这种话。
这种话说出来其实很浅薄,做起来才是最难的,所以陈齐晟只想好好去做。
他握着于晓晓的手,眼中深情逐渐变淡,继而流露出心疼。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刘哥的婚礼上,那时你抢到了新娘的捧花,坐在台下笑着,笑的整个人像只蝴蝶一样飞舞,一下就撞进我的心里。”
“后来,我辗转多人,才问到你的名字,你的联系方式,知道你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听到这些,我恨不得立刻见到你,让我们从陌生人变得有联系。”
“就在想要约见你的前不久,我临时接到一个任务,不得不提前返回部队。”
“那是我第一次不是心甘情愿地归队,回去的路上我担心就此错过你,害怕再回来时,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听到这里,于晓晓的眼睛里的笑意渐渐隐去。
“任务完成后,我第一次主动跟部队休假,想再一次见到你。”
“我们俩第一次相亲时,你好像不太高兴,眉头一直蹙着,吃饭时也心不在焉。我一直以为你时对我不太满意。”
说到这个陈齐晟回忆:“那是我这辈子吃的心跳最快的一顿饭。”
于晓晓对于第一次约会已经记得不太多,那时她像是去完成一个任务一样,跟他见了面。
却没想到,陈齐晟已经对她观察的这般仔细,甚至去体会自己的情绪。
她眼睛逐渐泛红,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相亲。
却没曾想,已然是陈齐晟筹备已久。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因为家里出事,心情不太好。我心里稍微有些放松,知道你不是对我不满,那时我很想让你回到以前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次约会,我看着你从对我的不接受,渐渐变得接受。我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直到你答应跟我结婚,我才敢确定我是真的拥有了你。”
“晓晓,你是上天赐给陈齐晟的最珍贵的礼物,感谢你愿意嫁给我!”
于晓晓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低着头,泣不成声。
在场的小姑娘们也跟着抹眼泪,李苒心里也十分动容,她没想到陈齐晟硬汉的外表下居然藏着这样的深情。
李苒把藏在抽纸盒里的另一只鞋子拿出来,幸好于晓晓的脚是35码,这才瞒得过一众人没去抽纸盒子里搜索。
煽情完了之后,于晓晓红着眼和鼻子,又补了一次妆。
时间一到,于晓晓被陈齐晟抱上车,她神经粗条,没一般人那么敏感,等到坐到车上时,才真的觉得自己要离开家了。
在车里哭的不成样子。
——
很快到了酒店,中午陈家和于家的亲戚在同一家酒店,按照N市这边的风俗。
女方一般会在中午宴请一次,是大办。男方中午和晚上各宴请一次,晚上这场大办。
两家的亲戚朋友被分在两边,中间是一条红色的地毯。
场上的亲戚都来的差不多,而李苒一直没看到贺南方,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酒店的楼上陪着于鸿霄作陪费烜的大伯,便放下心,安心在楼下等着他。
费烜大伯将近十二点到场,他身份特殊,出行时都有一定的安保需求。
所以到了酒店这边并没有露面,而是让人送了一对金如意给于晓晓。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于家的礼簿上时,代表着费家跟于家至此再也无法分割的密切关系。
同样于家也在于晓晓婚礼这一刻,逐渐重新回归当初的荣耀。
十二点多,贺南方将费家大伯送走后便来酒店下面找李苒。此时婚礼已经几乎接近尾声,贺南方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他坐在第一排的圆桌上,李苒一眼就看到了他。
婚礼很快到了抛捧花的环节,于晓晓直接将捧花送给了李苒。
李苒特别高兴,她看着于晓晓,眼睛比新娘还红。
——
晚上吃完饭,趁着闹洞房之前,李苒就被贺南方带走了。
上午接新娘时闹得是新郎和伴郎,晚上闹洞房闹得可就是新娘和伴娘。
虽然以陈家的家风,不至于闹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贺南方还是不愿意,晚上八点多,刚吃完饭他就将李苒带走了。
李苒当然不乐意跟他回去,还想陪着于晓晓闹洞房。
哪知贺南方这个无耻的男人,非说自己头痛,紧紧锁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距离他上次出事故过去才不到两个月,李苒担心他是旧伤复发,加上今天陪了于晓晓全程,确实也不在乎晚上这一小会儿了。
于是跟于晓晓说了一声,便跟贺南方一起回去。
车上她尤为关心地问:“你头还痛吗?”
贺南方喝了两杯酒,此时无赖与戏精同时上身,点点头:“疼。”
李苒靠过去,摁了摁他的太阳穴:“这里疼吗?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贺南方摇头,“你摁过就不疼了。”
说完拿着李苒的手,解开自己的衬衫风纪扣。
李苒还不知道自己手有这般神奇的疗效:“你是真疼吗?没有骗我?”
贺南方皱着眉头,又往她身上靠了靠,下巴埋在她的脖子里,缱绻的语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真的疼。”
李苒心想好吧,既然你疼就让你靠着。
手下继续摁着,后来又想了想:“我怎么记得,你不是太阳穴附近受伤的?”
意思是问贺南方为什么会太阳穴疼。
贺南方眯着眼,恬不知耻:“唔——受伤的地方也疼。”
说着拿起她的手,继续放在刚才摁的地方:“摁过才不疼。”
作为免费按摩师,李苒有种隐隐被套路了感觉。
第82章 大修重看
回去的路上, 雪下的格外大。
进城的高速入口, 车队排起长龙, 亮着一串的红亮车尾灯。
车窗外的雪花像没重量似的,在空中狂乱而又没有目的的飘舞,一阵风吹过, 在天空中洋洋洒洒。
像电影里的场景一样,此刻李苒的内心静谧极了。
她望着窗外愣神,思绪像雪花散漫到不知名的去处。
“你在想什么?”
贺南方偏头看她,见李苒望着窗外, 像是没了灵魂一样。
他弄出点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
李苒回神,摇头:“没想什么。”
“你的头还痛吗?”
贺南方病怏怏的很,他点点头:“痛。”
行驶中的车, 车辆没有灯,只有外面的路灯投映进来。
可单凭这些稀薄的光亮, 李苒也足够看清眼前的男人。
那一瞬间, 李苒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李苒十六岁那年, 贺南方十八岁。
贺老爷子带着贺南方去李家拜访,那时贺南方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外, 十分不讨喜。
他在城里养尊处优,从未到过乡下吃苦, 一到李家便被一种叫“洋辣子”的毛毛虫盯了一下。
那毛毛虫十分毒辣,皮肤一触碰到就会变得又疼又痒,不稍片刻就会变得又红又肿。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第一次来乡下便中招了。
手臂上被盯着起了一道又红又深的痕迹,印在他白皙不见太阳的皮肤上,十分可怖。
那时十分不满贺老爷子带他来乡下,被“洋辣子”盯过后,一声不吭,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回到车上。
李苒知道他受伤后,便悄悄的去后院采摘了红薯藤,捣碎,弄成汁液。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过来找贺南方。
站在他的车外,停滞不敢上去。
直到被贺南方发现,凶巴巴的语气问她:“你来干什么。”
李苒将早已握在手心,被攥的湿润的藤叶递给他:“你手臂痛的话,敷上这个就不痛了。”
贺南方冷酷的表情盯着她,之后环顾四周,见没人看见。
迅速地拉着李苒伸过来的手,一用力:“上来。”
那是李苒第一次坐在那么好的车上,她清澈的眼神,带着隐隐好奇在车内看了一圈。
直到被贺南方十分凶恶的语气打断视线。
“来干什么?”
他大概是被虫子咬的十分难受,又有点生气,眼尾十分红,衬得他漆黑的眉宇,深琥珀色的眼睛,有点吓人。
他盯着李苒的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李苒:“这是番薯藤,碾碎敷在手臂上很快就不疼了。”
那绿油油,粘乎乎的一团,她在贺南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嫌弃。
李苒小心翼翼,也觉得他这么精致的人,涂上这些东西有点过分了。
“很有效果,你试试好不好?”
贺南方像条喷火龙一样,眼神带着厌恶:“不会有毒吧?”
李苒飞快的摇摇头:“没有毒,我们都用这个。”
“给。”她把手掌里的东西递过去,希望贺南方能接住。
贺南方紧紧皱着眉头,没接。
李苒有点失望,然而瞬间,手却被贺南方反握住,扣紧。
贺南方就着她的手,给自己敷上。
李苒:“……”
少年的手劲很大,掌心灼热,被握住的手腕像被烫着皮肉。
贺南方紧紧地攥着她,从第一次相遇开始,经历之后的风雨,一直到如今,他都从未想过放手。
“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好嫌弃我的样子。”李苒笑着问,“你第一次见我对我什么感觉?”
贺南方陷入回忆,之后十分坦诚道:“觉得你有点傻乎乎。”
李苒:“???”
这是人话吗?
她生气地将他过去:“我以为你能用美丽,动人,一见钟情来形容呢?”
贺南方又靠过来,他搂着李苒,心情似乎挺不错。
“漂亮的,好看的,我见多了。”
“但又傻又善良的我是第一次见。”想起第一次相遇时,李苒特地去给他采红薯藤,贺南方便觉得有点傻。
“你知不知道,其实红薯藤对于虫咬是没有用的。”
李苒:“不会吧?我从小都这么弄的。”
贺南方:“你若是不敷,第二天也会好。”
李苒想了想,这倒也是。
“那你还让我给你敷干嘛?”
贺南方抬了抬眉眼,有种狡黠的神色在里面,他笑道:“第一次见面时,你都不敢跟我说话。”
“你在我车外面站了那么久,若不是我把你拉进来,你想要站到什么时候?”
李苒回忆当初的自己确实不敢跟贺南方说话。
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写的一样,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停在一户农家门口……
他们本不应该有故事发生,可偏偏老天将他们俩的姻缘绷在了一起。
他们成为了彼此的唯一。
贺南方说起旧事来倒是颇有些兴致:“你当初真是傻呀。”
李苒侧目:“你再说。”
贺南方笑笑:“我以前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可真到了那天,却没想让我动心的是你。”
李苒总觉得贺南方这句话不是夸她。
“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她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贺南方顶着旺盛的求生欲:“唔——你长成了我最喜欢的样子。”
李苒笑出声。
贺南方抱着她:“其实,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你以前爱我时,我很喜欢你。”
“直到你不爱我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苒苒……希望我们能好好的一起走下去。”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着这些,声音低哑到几乎有种淡淡的哀伤。
这明明是一件十分甜蜜的事情,但贺南方却说的像是在做一个美梦一样。
李苒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隐去,她明白他们之间经历过这些后,对彼此都有一种不确定——
两人经历过那么久后,李苒早已把情爱看的很淡。
她喜欢贺南方,但丝毫不会影响她去追求别的东西。如果贺南方以爱情为名阻碍李苒成为她想要成为的样子。
她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这是贺南方害怕的,也是不敢触及的东西。
“贺南方,我不能保证跟你结婚之后,一辈子只做贺太太。”
贺南方摩挲着她的发,认真又不解:“做贺太太有什么不好?”
“就算成为贺太太也不妨碍你成为别人,你还是那个李苒,你还是知名漫画家,画手,游戏原画师。”
“什么都没有改变。”
李苒摇头:“当下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不要在当下决定以后的事情,你明白吗?”
贺南方眯着眼问:“你不信任我?”
“你觉得我还会对你做不好的事情。是不是?”
或许是这个男人曾经有斑斑劣迹,所以他在问这个问题时,李苒沉默了片刻。
没有回答。
贺南方的表情有淡淡的失落。
李苒有些不忍心。
他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当初意气风发的他。
他是贺南方,他生来便拥有这世间的一切,任何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