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穿进苦情剧——扶华
时间:2019-10-03 08:26:46

  水银终于觉得爽了一点。
  肚子里慢慢有些坠疼,水银却痛快地笑起来。如果沈秋婉的人生是个故事,那肚子里这东西毫无疑问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要是它没了,这个故事就有趣了。沈秋婉这个人是不是就失去所有的意义了?
  她坐在那缓了一会儿,起身把之前收起来的信拿了出来。这是之前章霖送来的,详细描写了自己被沈秋婉陷害的过程,否认了自己害死大少爷的事,还穿插着追忆往昔,非常感人。
  水银将信换了个封皮,再将它“不小心”遗落在书房——那里是放账本和书籍的地方,老夫人偶尔要去那里听掌柜们过来报账,今天恰巧又有一场,所以这信在下午的时候肯定就会被看见。
  老夫人当初一气之下处理了章霖,可过了一段时间,她的脑子冷静了,肯定会有所怀疑,特别是在沈秋婉令她厌烦的情况下,她更会在心里找她的种种错误。
  这个时候让她看到这封信,少不得要闹出点事。
  结果比水银想的还要厉害,这位老夫人直接把族里的叔公和两位族里有名望的人请了过来,搞了个真正的三堂会审。
  章霖是过了明路的章家义子,族里人都知道,他上次被老夫人送进了牢里,族里不是没人说闲话,毕竟章霖这个人还是很会装模作样的,这次来的章三爷就和章霖走得挺近,算是酒肉朋友,因此他一直对老夫人有意见,觉得她处置章霖重了。
  老夫人总被说闲话,心里也偶尔有那么点后悔,这回把信一看,看到章霖赌咒发誓,竟然还用血写了一行字发誓,又听到那个消息,她心里不免也动摇起来。
  ——她在原著就是这样,哪怕到了后期,冤枉了沈秋婉一百次,又一百次发现了真相,下回被人一说,还会继续冤枉沈秋婉,没完没了,简直让人怀疑她的脑子就是个钟摆,不停左右横跳。
  这段时间沈秋婉没少把老夫人气的头疼,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会儿她的怨气堆积,被点燃了,决定找族中的叔公一起询问沈秋婉关于此事的“真相”。
  虽说是询问,但水银被管家带去大厅的时候,看到老夫人脸色,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了她的罪。
  “跪下!”老夫人喝道。
  管家担忧地看一眼水银,道:“老夫人,大少奶奶还怀着身孕呢。”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管家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再说了,怀着孩子而已,又不是要生了,连跪都不能跪吗,想我当初怀着怀远的时候,不也照样伺候公婆,偏偏沈秋婉就这么多的事。”
  “沈秋婉,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给我跪下回话!”
  水银淡定地跪下了,肚子里那种坠坠的疼越来越明显,她来时又吃了一次药,待会儿应该刚好能赶上表演。
  她的脸上适时地露出担忧和惶恐,“老夫人,不知秋婉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说!”老夫人将手边的信拿起来,丢在她身前,“章霖都跟我说了,你之前那番话就是在污蔑他,你跟他根本没关系,他也没有害过他大哥,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冤枉他!”
  平白无故?虽然知道这老夫人思路清奇,但没想到她的脑子还能这么清奇,记忆也这么不好。要不是章霖先动的手,她为什么要搞他?章霖把自己洗的像个白莲花,老夫人还真就相信他出淤泥而不染了。
  先前那场因为大少爷刚死没多久,又涉嫌通奸,老夫人要脸面,不想把这事让外人知道,因此只有几个人在场,不过这次,她倒是不介意了。叔公和章三爷三人在一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他们知道的是老夫人那边的版本。
  就是沈秋婉不知道什么居心,说自己和章霖有一腿,把章霖诬陷进了牢里。
  老夫人痛心疾首,“就算你记恨他冤枉你和平安,但他那也是误会了,你说开了不就好了,怎么能反过来冤枉他,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更何况你不是没什么事吗,你编出这样的谎话让我误会了他,导致他如今惨死牢中,让我日后可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公公交代!”
  哦,原来章霖竟然死在牢里了?早听说这会儿到处都很乱,牢里日子估计不好过,没想到人死的这么容易。
  水银算是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大阵仗了,无非就是死人最大嘛,老夫人平时求神拜佛,遇上这事心里害怕,觉得自己冤枉章霖导致他死了,不给他一个“清白”,怕回头章霖鬼魂回来找她麻烦。
  就她现在流的那几滴眼泪,也不知道几分是因为和章霖的感情,几分是因为害怕。
  水银心里分析归分析,脸上神情一直在线,哭着道:“秋婉真的是被迫无奈,秋婉确实与章霖没有私情……”她说到这里还特意停了停,给老夫人一点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老夫人见她这就招了,更是气地不停拍扶手,“你这个毒妇啊毒妇!你就是纯粹让我章家家宅不宁的!你嫁进我家没多久我儿怀远就死了,如今你又害死章霖,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害死我啊!”
  水银:你说对了呢,不仅是你,还有你未出世的宝贝孙子。
  旁边章三爷也开始搭腔:“唉,这样的女人娶进家门真是家门不幸啊,可怜章霖,含冤而死,可要好好为他收殓才是啊。”
  水银:“老夫人,叔公,三爷和七叔,秋婉之所以要牺牲自己的名声也不惜让章霖坐牢,也是为了替大少爷报仇,为章家着想啊!你们可知,章霖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大少爷就是被他活生生给气死的!”
  老夫人又表现出了智障的一面,“你还胡说,我之前听信你的谗言,已经做下错事,你现在还想狡辩。”
  水银控制着自己眼睛里的泪水留下来,哭泣道:“秋婉嫁进章家几月,一直尽心照顾大少爷,丝毫不敢怠慢,我本是个柔弱女子,失去了丈夫的依靠,就如同无根的野草,应该本分做人菜市,若不是因为有深仇大恨,我何必要拼着毁了女子最重要的名声也要让章霖不好过,无非就是因为我不忍心大少爷死不瞑目罢了!”
  她说着也不看老夫人了,而是看向叔公。
  这里叔公的年纪最大,比老夫人还长一辈,是个宽厚的老人,水银迅速分析出现在的形势,毫不犹豫对着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叔公磕了个头,“叔公,求您明鉴,秋婉不在意自己受苦被冤,但秋婉不能忍受丈夫被人害死,凶手还要逍遥法外!”
  “那章霖狼子野心,仗着除了我没人看到他气死大少爷,就蒙骗老夫人和众人,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求您为大少爷做主吧,大少爷死的太冤了……”
  她哀哀哭泣,完美展现了一个走投无路情真意切忍辱负重的伟大妇女形象。
  叔公摸着胡子,“这……如果真如你所说,章霖确实死有余辜,只是没有证据。”
  老夫人这会儿果然又开始动摇,水银膝行几步来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只想着章霖,难道就不心疼大少爷吗?他去的好冤哪!若是他知晓害死自己的人仍然好好地承欢您的膝下,甚至夺走了整个章家,大少爷该怎么想!”
  人已经死无对证,就算章霖确实没有气死大少爷,现在在众人心里,他也确实做了这个恶人。水银不遗余力给章霖抹黑,她是个“弱者”,而这种时候,弱者的形象才是最好用,最能取信大众的。
  所谓强弱,都是相对的罢了。
  水银一番话直直往老夫人心里戳,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了。
  “……既然如此,此事就再看吧。”老夫人最终还是犹豫着这么说。
  水银站起来,歉疚的看着老夫人,去扶她的手,“老夫人,求您原谅秋婉,秋婉不是故意要骗您,只是您当时太轻信章霖,秋婉怕您根本不相信才没有说真话,要是不这样,等到您把章家都交给了章霖,那章家就完了,到时候我们都是章家的千古罪人。”
  她这故意的一番话,又戳痛了老夫人的心。老夫人听得怒火中烧,怎么着,话里话外指责她?
  她抬手挥开水银,“你别以为花言巧语几句就没事了!”
  水银顺着她的力道,惊呼一声摔了出去。她撞在旁边的高几上,又重重摔倒在地,不过片刻,就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坠痛更加明显,特意穿的素色裙子晕出血色来。
 
 
第7章 秋婉七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老夫人愣愣看着水银身下的血迹,直到听到管家惊呼一声跑过来扶人,她才反应过来,抖着手说:“快、快快、快去请傅大夫啊!”
  “快来人哪,把她扶回去!”老夫人是真的慌了,这会儿她再也想不到什么章霖了,一心就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孙子,这可是他章家唯一的血脉了,要是这个孩子没了……
  不不,不会的,不会这么容易没的,沈秋婉又不是娇弱的大小姐,她以前身体那么好,还喝了那么多补药,摔一跤而已,肯定会没事的!
  老夫人又急又慌,心头背后一阵发凉,头也一阵阵眩晕。
  水银虽然痛,但她心里爽,打胎再痛能痛得过生孩子?而且看到老夫人那天塌下来的样子,她感觉身上的痛都消减了很多。
  她怕刺激不够似得,脸色煞白地喊起来,“我的孩子!大少爷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众人乱糟糟一通转,叔公他们毕竟不好跟过去看年轻媳妇,再说这也是她们自己家事了,几人干脆就先离开,老夫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心等着管家去找傅大夫来。
  水银在床上,闻着血腥气,看着老夫人捂着胸口念念有词,求神拜佛,又忍耐不住地走到门口张望:“管家怎么还没来!”
  这个问题,水银知道。
  她之所以选今天,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傅大夫不在药堂,他前几日来给她诊脉,水银特地和他聊起天,打听到了个消息,傅大夫在临县的小外孙周岁,他要过去住一天吃酒。
  果不其然,管家没有请到傅大夫。他过了好久才满头大汗赶回来,另外带回来了一个大夫。这大夫瞧着就没有傅大夫那么和蔼,长了张严肃的长脸。
  水银看着他给自己把脉,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装作焦急地打断他,问:“大夫,我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还能不能救回来?”
  她焦急地一个劲追问孩子是不是还在。
  老夫人同样心急,也连声问道:“孩子怎么样,还能不能保住?”
  大夫只好回答她们:“孩子是保不住了……”
  还未说完,水银就大声哭嚎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大少爷我对不起你啊,秋婉没有保住我们章家的最后一丝骨血!”
  她在这边哭天抢地,阿福也哭起来,扶着她安慰,管家更是唉声叹气,老夫人这会儿双眼发怔,盯着水银身上的血迹,喃喃道:“孩子,没了。”
  水银看向她,神情痛苦地指责:“老夫人,秋婉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秋婉,但这是大少爷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它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你推我那一下,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要推我,我可怜的孩子!”
  虽然“沈秋婉”正常情况下不会说出这种话,但水银无所谓,她想搞的事情都搞完了,而且她这些话不是挺符合一个绝望女人的心情吗,自己孩子都没了,突然间有点怨怼也很正常。
  老夫人突然双眼翻白,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她这突然失去意识,又引起了一阵慌乱,到处都乱糟糟的,大夫刚好在现场,只好再为老夫人诊脉。
  她是气急攻心又悲愤过度,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子直接晕了过去,还有中风的迹象,管家连忙让人先把老夫人送回房里去。
  大夫走在最后,他犹豫地看了痛苦的章家大少奶奶一眼。水银一直在注意他,见状流着泪喊住了他,“大夫,我的孩子真的没办法了吗?”
  大夫叹气,“确实没有……而且,我看着有些奇怪,大少奶奶虽说摔跤了,但孩子会流掉,似乎还有误食了什么不当药物的原因。”
  水银一愣,失声道:“难道是老夫人这段时间让我吃的那些东西?!”
  大夫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摇摇头,怜悯地看着她。
  水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痛苦地吸了两口气,艰难地对大夫道:“大夫,求您一件事,这事就不要对老夫人说了,她方才晕过去,都是我口不择言刺激到了她,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难逃其咎。”
  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媳妇!
  大夫微微一叹,肃然道:“大少奶奶也需得好好休息调养,保重身体。”
  水银感激地说:“多谢大夫,您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闹哄哄的人都走了,阿福端着热水回来,帮忙收拾了她一身血,让她好好躺着休息。这种破地方没有现代医学帮忙,自己随便打胎肯定要痛上一阵,不过水银想,老夫人肯定比她更痛百倍。
  老夫人这一晕就晕了一天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她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她其实也就差不多五十岁,在现代来讲是个中年人,很多女人这个年纪看着甚至头发都没白,但在这个黎明前夕的时代,在这个“人活七十古来稀”的时候,她已经能算是个老人了。
  头发白了大半,因为生病眼睛浑浊,过度打击使她出现了中风征兆,偏身麻木,说话也含糊不清,看着还真是可怜。
  原本的剧情里,老夫人也曾被刺激地中风,那是在章霖夺走了章家,把她和章家望赶出去之后发生的。沈秋婉那时候被这一老一少嫌弃,已经搬出了章家,过得很不好,但还是以德报怨将无家可归的两人带回去仔细照顾,还为这个中风的老夫人端茶倒水清理身体,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要听她毫无缘由的责骂。
  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谁比较可怜。这种时代造就的可怜人,实在太多了,或许有些人会觉得看在人都这样了的份上,不再计较过去的恩怨,但水银不同,看着老夫人这个再不能嚣张的模样,她只觉得特别爽。
  看别人可怜就应该同情吗?不,绝不,她的同情能给一只被车压断腿的小狗,也绝不给这种人。你可怜,你可怜就能作恶?你作恶之后可怜就能算了?呸。
  水银去“探望”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看到她就是一阵激动,含糊地喊道:“你滚、你给我滚。”
  水银不仅没滚,还一脸担忧地坐到了床边,捂着肚子轻声细语:“老夫人,您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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