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慕如长风——陈未满
时间:2019-10-04 09:11:53

  魏衍挣开她的手,“你对你二哥又是什么态度,哥也不叫,没礼貌。”
  “就你有礼貌,板着个脸跟谁欠你钱似的。”魏微先是口齿伶俐的反驳,然后看出魏衍心情不好,问他:“你最近怎么了?内分泌失调?”
  “小丫头片子,你管得还挺多。”
  魏循看着魏微缠着魏衍,两个人打闹斗嘴,魏衍的眉头渐渐舒展。徐若之走过来,“魏衍这孩子最近又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魏循淡然一笑,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他没有刻意隐瞒他和李慕交往的事实,徐若之也得了一些风声,知道他最近在和一个女孩交往。只是他一直不主动提,徐若之有些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年纪不小,这些年一直把心放在工作上,身为人母她难免有些着急。
  徐若之欲言又止,魏循便知她想问什么。
  “妈,我谈恋爱了,不过现在还不适合带她来见你,等到年底吧,我带她回来见你们。”
  徐若之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不着急。”
  他的母亲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魏循相信她只要与李慕相处一段时间就会接受她。
  天气越来越冷,天气预报说明后天可能要下雪。恰逢李慕休息,魏循便问她要不要去钟山上看雪。
  她想起上次住过的漂亮房子,想象它在雪中又会是怎样漂亮的样子便答应了。车开到半路,雪便开始飘落,李慕惊喜地看着窗外,眼里充满惊艳,“下雪了。”
  她扒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白色的雪飞舞着落下,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消融。她看得津津有味,一路盯着窗外。
  车子直接行驶到小别墅,她迫不及待要下车,魏循拉住她,耐心地帮她围好围巾戴好帽子才放她下车。车门一打开,她不顾寒冷摘掉手套,用手接住一片雪花。她仔细地看着它的形状,但在掌心的温度下它很快消融。
  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她的身上,她等待了很久的初雪终于落下。
  “下雪了。”她看着魏循开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好了,外面冷,先进去。”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拉着她往屋里走。她还沉浸在下雪的愉悦中,便走边问:“这雪会下很久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堆雪人。”
  “如果雪不停,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堆雪人。”
  “那我明天早上要起早一点。”
  等到雪把外面的世界铺满,那一定很漂亮。
  魏循说是带她来看雪,但到了小别墅便不让她出门。
  他们这次睡的是主卧,主卧有大大的落地窗,往外面看就是山林。上次来时外面郁郁葱葱,这次绿色淡去,只有几株松树点缀着窗外的灰色。
  她躺在床上,魏循吻得她忘乎所以。
  “窗,窗户。”她推搡他的肩膀,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天还没有黑,外面亮堂堂的一片。魏循起身,把窗帘拉上,房间里瞬间灰暗起来。屋子里温暖异常,他慢慢脱掉了她厚重的衣服,她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双眼迷离地望着他。
  他高大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心跟着起起伏伏。
  “魏......魏循......”她颤抖着喊着他的名字。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在她的身上,他抿着唇,克制着:“嗯?”
  “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魏循咬着她的唇瓣,喉头滚了一下,发出一个坚定的声音,“嗯。”
  她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泪,他轻轻吻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室内春意融融。
  李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夜幕中外面的世界清晰可见一片雪白。她爬在床头看了一会儿,魏循开门进来。
  “饿不饿?”
  他走到床边,李慕把被子拉上盖住脸。他把被子扒开,她扭过脸不看他。
  “我叫了吃的,有你喜欢的东坡鱼。”
  他温柔又耐心,她小声吐槽,“你太坏了。”
  他眼睛里染着笑意,从没有人说过他坏。他故意逗她,显然心情极佳,“我哪儿坏了?”
  她当然说不出口,以前的她绝对想不到他私下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红着脸,魏循温柔地哄了她一会儿,她终于肯起来吃饭。她有点饿,晚饭吃得有点多,怕她积食,魏循终于答应她去外面走一圈。
  出门前,他照样把她裹得严实,自己却毛衣也不穿只在外面套一件大衣。李慕走到门口看到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有些不忍心踩上去。魏循不像她一样顾及,往前走了几步,踩出几个大脚印。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脚下发出“咯吱”地声音。她一步一个脚印,魏循回头时她正玩得开心。
  “你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她小碎步跑到他面前,因为裹得衣服多动作有些笨拙,魏循接住她,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冷不冷?”魏循问她。
  李慕摇摇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天空一片昏暗,月亮不知道藏在了哪里,雪地映得周围不再那么黑暗。他们的脚印一大一小,很快又被大雪覆盖。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觉得上一章有一丢丢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这应该是最后一甜了,开虐倒计时,后面的剧情过于狗血,如果造成不适请及时弃文,然后温柔一点就不要喷我了。
 
 
第二十五章 
  从钟山回来, 李慕感冒了。魏循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书店,把她接去公寓住了几天。晚上她发起高烧, 模模糊糊地叫着阿爸阿妈, 她小声呜咽,哭得他的心跟着抽疼起来。
  她退烧后, 魏循问她是不是想家了,她说她只是想阿爸阿妈还有阿公了。
  “小时候我生病,阿公就自己切草药给我吃, 但他只有治蛇虫叮咬比较在行,我发烧吃了他的药一点用也没有。阿爸就背着我,走很远的路去卫生所打针。”
  那时满天星辰,阿爸背着她走在山路上,黑黢黢的林间有风在呼啸, 里面像藏着巨大的怪物, 可是她趴在阿爸的肩上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的脸上从不挂着忧愁, 魏循都快忘了,其实她已经失去至亲的人,一直孤零零的生活着。
  “小慕, 今年过年我带你回家,好吗?”他抱着她, 觉得她的身体有些过于单薄。
  “好, 那我提前回家一趟,我答应大萝会回去,还有我家的山被我租出去了, 年底要回去结算的。”
  魏循说好,到时候会尽量抽出时间陪她回去。他要带她回家,她心里是开心的。他们的关系又往前迈进一步,盼完初雪,她又开始盼着过年。
  自从她的亲人都走了,她再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个日子。哪怕即将面对的是不可预知的困难,她除了忐忑却没有惧怕。
  因为她相信魏循。
  李慕病好后又回到山虎书店的楼上住,像平常那样偶尔去魏循那里留宿。她逐渐适应C市的寒冷,然后又多了一项工作去门口扫雪。
  那对来下棋的老爷爷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她想也许是天气太冷,老人家不方便出门,她还是有点希望他们来的,大概是跟着阿公时间太久,她也有些棋瘾。薛半梦的酒吧生意越来越好,她平时顾不上山虎书店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李慕帮她处理。她招了一个做兼职的小姑娘,话很少很内向,帮李慕分担了很多工作。偶尔闲暇的时候,薛半梦会让李慕听她写的新歌,她的歌只在自己的酒吧演唱,李慕通常是她的第一个听众。许天一偶尔还是会带着母亲特意做好的食物给她送来,她说了很多次不用麻烦,但他们都当做没有听到。
  她会把这些零碎的小事与魏循分享,他偶尔也会跟她聊起他以前的事情。
  日子缓慢悠长,她习惯这样的平静安稳。性格使然,她从小不喜欢跌宕起伏的生活。虽然生活不可能一直平静,总是充满意外,但一直以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很好的调整。
  魏循在商海沉浮多年,比之李慕他见过的大风大浪实在太多。父亲早逝,尚且年轻的他撑起这个家,面对世事,他早已波澜不惊。可初时面对这个意外时,他并没有如表面上那么镇静。
  圣诞节过后没几天,元旦节来临。新年的钟声敲响,离农历年已经越来越近。魏循先发现了李慕身体的异常,她无知无觉,以为是冬天太冷才喜欢赖床。
  魏循让她请假说带她去医院,她还不明白她没生病为什么要去医院。
  “小慕,你的生理期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虽然还不确定,但他知道事情很有可能如他所想。
  一向镇定的李慕被他的话里隐含的猜测吓到了,“我有的时候日子也会不太准。”
  她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他一直都有做措施。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在说:“不可能吧。”
  魏循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别怕,先检查,有我在。”
  李慕前所未有的慌乱,哪怕一向有神奇力量能抚慰她的魏循,也没能让她的心里轻松一些。而魏循镇定的表情下,也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带她去找他的私人医生,不需排队,但等待结果的时间依然漫长。她一直沉默着,魏循除了抱抱她让她别害怕,不知该做些什么能缓解她的紧张。
  赵医生是个和蔼的老先生,他从护士手里接过化验单,看着四肢僵硬的李慕安慰道:“别紧张,小姑娘,这是件好事。”
  然后他对魏循说:“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从医院出来,李慕依然一句话也不说。魏循拉着她,他走她便走,他停她也停。
  “小慕,你在害怕吗?”她的样子让他更加不安,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太大的意外。
  “我不明白,明明都做了措施的。”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愿意面对事实。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避孕措施是百分之百的。”这极小概率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发生在他们身上。
  李慕还是没办法接受,她很慌,低着头闷不吭声。
  “小慕,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因为这句话,她又抬起头,她完全不知所措,“那我们怎么办?”
  “我希望他(她)留下,但如果你觉得太突然,没办法接受,我也不会勉强你。”
  她的心还是一团乱麻,魏循将她拥进怀里,温柔地亲吻她的发顶,“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魏循将她送回公寓,安抚她睡下。他去书房工作,李慕悄悄睁开眼睛,她实在是太慌,跑进卫生间给大萝打电话。
  大萝听了,沉默良久。
  “小慕,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大萝听出了她的无助,“小慕,你听从自己的内心,不管做什么决定,还有我。”
  挂了电话,李慕回到床上,她本以为难以入眠,谁知不一会儿就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是魏循把她从梦中摇醒,他轻声唤她:“小慕,起来吃饭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满眼的温柔。她迷迷糊糊把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魏循,你是因为责任怕伤害我才想留下孩子吗?”
  魏循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避闪:“有责任,但更多的是因为你。小慕,我不是不慌,但想到是我们的孩子,我就有了期待。”
  这个答案并不圆满,但她却能感觉到他的真实。她伸手搂住他脖子,在他耳边温柔却坚定地说:“嗯,那我们就留下他(她)吧。”
  因为她也很期待,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吃饭的时候,李慕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魏循却不让她操心,只问她如果尽快举行婚礼,她会不会觉得仓促。
  她停下筷子,“这是求婚吗?”
  他笑了一下,“你会不会怪我求婚太草率。”
  他不是那种浪漫的人,“你愿意嫁给我吗?”这句话也觉得过于肉麻。
  李慕也想象不到他做出这些事情的样子,她不是在意这些形式的人。她更在意的是比较现实的问题,“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会的,我先去跟他们说,然后再带你回去。”
  他早有打算带她回家,也与徐若之说过。本想让他们慢慢了解然后接受她,但目前的情况,一些东西已经变味。虽然时机不对,但他却没办法等。
  一天下午,魏微看见魏循进了爷爷的书房,然后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跟着徐若之进去,看见魏循的头被砸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魏德昭气得全身颤抖,“你这个混账!”
  在魏微的记忆里她没有见过爷爷这么生气,更没有见过他骂魏循,往常挨训的只有魏衍和她。她的大哥,是从来不会做错事的人。
  徐若之示意魏微注意魏循的伤势,她走过去搀扶着魏德昭坐下,“爸,您注意身体,别气坏了身子。”
  纵然心疼魏循,她也要先安抚老人的情绪。魏德昭的怒火久久无法熄灭,他实在不愿相信,魏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换做是魏衍他定然不会如此生气,可这是魏循,他养育多年引以为傲的孙子。
  魏德昭气得病痛发作,魏循在病床前默默守着。他不辩解,也不解释。想到他曾经和现在承受的一切,魏爷爷看着他长叹一口气,“罢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魏德昭最终心软,徐若之却心情复杂。魏循坦白了李慕的所有情况,包括她已有身孕。她体会到魏爷爷的痛心,不敢相信魏循会做出这样的事。
  “妈,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徐若之相信魏循不会骗她,但是他一反常态的做法,让她对这个还未谋面的女孩提不起一丝好感。她虽没有强烈的门户之见,但觉得那样环境中成长的女孩不会养成多好的性格,受到的教育就很贫瘠。
  她想反对,但她有了身孕让她左右为难。
  那毕竟是魏循的孩子,她无法视而不见,魏循的态度又出乎意料地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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