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摸着黑点灯,一看小脸都白了,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吓了一跳。连声喊人进来,再让人去叫何太医。
汤婂眼泪汪汪的抱着被子哭,“殿下,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是还没给你生孩子呢。”
谢启心慌意乱,手脚直发抖,听她胡说八道僵着脸就要训斥,可是话到嘴边就拐了弯,“没有的事儿,太医这就来了,想是白日吃坏肚子了,让太医看看吃了药就好,听话,不哭了,疼不疼,孤给揉揉。”
汤婂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拉着谢启的袖子,“阿文他们没事儿罢。”
谢启给她擦脖子上的汗,柔声道:“没事儿,没事儿,有事儿早就有人来禀报了。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叫人去看。”
何太医来的很快,谢启的话还没说完就亲自拎着药箱进来了,谢启嫌他请安啰里啰嗦,不等他说话就忙道:“快来给太子妃看看。”
何太医隔着雪白的帕子把脉,浓黑的眉毛一皱一皱的,号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在谢启黑脸骂人前商量,可不可以再号号另外一只手。
谢启忍着气把汤婂的另一只手递给他,何太医又磨叽了半天,才道,“日子实在太短,还有些看不出来,如今只有六成的把握。”
谢启心咚咚咚的跳,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太子妃有喜了?”
何太医连连摆手,“微臣不敢担保啊,得过一阵儿日子长一些才好说。”
谢启耳边呼啸,心口狂跳,珍惜的搂着疼的哼唧直哭的汤婂搂在怀里,嗓音有些嘶哑的道:“别的先不管,你先给开些药来,太子妃疼的厉害,没有什么妨碍罢?”
何太医这回挺痛快,“无碍,微臣这边有些现成的药丸子,用温米汤送下去,夜里用汤婆子暖着些肚子,明日就能好。这几日吃清淡些,主食只喝些白粥,不要吃寒凉辛辣之物,也不要多走动,在床静卧安养为上。”
谢启还是有些不明白,不是小日子刚走吗,怎么竟有了身子,“这对身子无碍罢?”
汤婂有些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呼痛声突然大了起来,谢启顿时顾不上别的,让何太医赶紧把药丸子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大的雪,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买双溜冰鞋,大家还好吗,大羽绒服大围巾大帽子大雪地靴尽情的往身上招呼罢,千万不要冻着
第18章 二哥
又过了几日,太子妃静卧修养的皮白水滑,何太医过来把脉时,太子又提到了这个问题。
何太医沉吟半天,又战战兢兢的表示自个儿可能是看错脉了,兴许太子妃没有喜在身。要不然再把把脉,不过也保不准,还是多找几个同僚来一起看看为好。
大夫这种人群,说话从来不说满,办事向来留三分,在宫里太医院混的这些老油子更是深谙其中精髓。
妇人怀孕初期有些出血症状倒是有先例,但是流个没完,跟来小日子一模一样就有些怪了。到时候万一太子妃没有喜,而是有病,还是要命的病,他一家子的人头都别要了。
汤婂见谢启脸上难掩失望却还打叠着性子哄她,愧疚的无以复加,只能趴在他耳朵边小小声的嘀咕道:“您要的太狠了,我想歇两天,就……才说谎的。”
谢启瞠目结舌。
汤婂拽着他的袖子撒娇,“每个月就那会儿能歇歇。”
谢启不可置信的瞪她,“这种事儿也是浑说的,胡闹!”
汤婂觉得自个儿特别委屈,等人都出去了,赖在谢启身上磨磨蹭蹭,“那怎么办吗,人家都说不要了你又不听,还非说人家口是心非。”冷声哼哼了几声,委屈巴巴的道:“可是又不能让你去找别人啊。”
谢启愣了愣,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真的不喜欢?”
汤婂耳朵红了红,扭捏道,“也不是不喜欢。”
谢启掐她脸蛋,“喜欢不就得了,怎么这么多幺蛾子。”
汤婂任他掐,吸溜着口水含糊道:“可是太多就吃撑了啦。”
谢启听了喷笑,好一会儿缓过气来,把人牢牢锁在怀里,鼻尖对着鼻尖,柔声道:“那为何不能让孤去找旁人?”
汤婂振振有词,“庄子上又没给你准备,我的宫女才不给你呢。”
谢启挑眉毛笑,“那回宫就可以了?”
汤婂脸一下子就黑了,皱巴的像个老太太。
谢启凑上去咬鼻尖,额头亲昵的蹭着眼前的小脑门,“乖乖,说实话,为何不能让孤去找旁人。你这儿都撑着,旁人可都饿坏了。”
谢启午膳是跟着陆先生几人一起用的,席上喝了酒,一张口,香冽的桃花酒气息扑面而来。
汤婂觉得自个儿要被熏醉了。想要躲开,又舍不得。眼前的太子好看的不像样子,温柔的不像样子。她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舍不得,就一个夫君,舍不得。”
君眉几个立在门外阴凉处扇扇子,方嬷嬷在西厢房用小炉子煮酸梅汤,招呼她们,“过来,暑气这么重,都喝点。”
正喝着酸梅汤,就听见正房爆发出太子响亮舒朗的大笑声。
别说她们刚伺候几个月没见过,就是刘进升都多少年没听见太子这样放肆开怀的笑了。他倚在方嬷嬷一旁的黄花梨官帽椅上,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问,“这是殿下罢?”
君眉捂着嘴笑,“瞧您说的,不是殿下还能是娘娘不成?”这院子里可没一个男人,哪个女人家家的能笑成这个样子。
刘进升被君眉顶了也不恼,侧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笑声停了才坐回去,舔着脸跟方嬷嬷套近乎,“嬷嬷这手艺真是绝了,怪不得太子妃娘娘离不了,您老人家再赏我一碗呗。”
方嬷嬷笑眯眯的,“成啊,这碗别加糖了罢,不加糖发汗才好。”
屋里,汤婂被谢启笑的不自在,羞得脚趾头都扣缩了起来,使劲搡他,凶巴巴道:“别笑了,别笑了!”
谢启笑的根本停不下来,到最后就成了闷笑,汤婂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道:“就是不让你去找旁人,谁也不让找,回头把你的妾室都嫁出去!”
谢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头敞亮又舒坦,第一回 知道娶个妒妇是这种滋味儿,没头没脸的捧着她的头亲,“不找旁人,乖乖,有你呢,不找旁人,你把我看牢点,看牢点我就不找旁人。”
说着话捏了她小胸脯一把,调笑道:“不过你得使劲儿长才是,这么小我都不忍心碰你,跟碰小娃娃似得。””
然后不等汤婂回话,就开始碰的不亦乐乎。
汤婂被他又亲又摸折磨的浑身又软又烫,晕头涨耳朵。可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顿时不乐意了,不依不饶的贴上去。
谢启又开始笑,一边笑一边喘粗气,“乖乖,忍忍啊,不能给你,有孩子呢。”
汤婂小兽般的呜呜,坏人,不给为什么还把人家撩的不上不下的。
谢启被她拱的招架不住,把手伸进薄被里快速动起来,上面凑过去叼住小舌头亲嘴儿,“这样好不好?力道行吗?”
最后两人都是一头一脸一身子的汗,大白天的只能让人打水沐浴。
胡天胡帝的闹了一通,洗过澡换过一身轻薄凉爽的夏衣,汤婂餍足的大字型躺在床榻上,谢启侧躺着给她扇扇子哄睡觉,“醒来要是没风,去看他们摘葡萄酿酒。”
汤婂好久没在庄子上转悠了,好些新鲜事儿都没见着。听了这个,没一会儿就乐颠颠的睡着了。
谢启静静的看着她微微带着笑意的睡颜,一眨都不眨,只觉得胸腔又暖又胀。好一会儿舒了口气,低头在那红嘟嘟的小嘴儿上亲一口,低声满足的笑道:“真是个好宝贝儿。”
不过等汤婂醒来,还是没看成酿果酒,因为她二哥汤铭胜来了。
汤婂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站在梧桐树下几欲随风而去的二哥,诧异道:“二哥,你又惹我二嫂生气啦?看这给揍得,眼眶都黑了。”
汤铭胜脸黑如锅底,躲躲闪闪的道:‘没有的事儿,出门不小心摔得,摔得。’
汤婂挽着谢启的手过去摸了摸,嘁了一声,“这又没有外人,哎呦,身上还有伤呢?”
汤铭胜见她毛手毛脚的还要撩衣裳,一蹦三尺高,炸毛道:“别摸别摸,当着殿下的面,你也尊重些个。”给你哥留点面子啊喂!
汤婂追着屁股后面问了半天都没问出来二哥为何又挨揍,寻思着改天叫二嫂去宫里看她,到时候得好好问问。
汤铭胜是过来接儿子弟弟回家的,“不能老让他们在这叨扰殿下。”
谢启给他倒了杯酸梅汤,“无碍,小公子们聪明伶俐,孤十分喜欢。就是婂婂见了他们,每日也欢喜。”
说完跟汤婂相视一笑。
汤铭胜挑了挑眉,对汤婂有些刮目相看,看这样子,跟太子相处还相当不错,驭夫有道?
三个小胖子跟着庄子上的孩子们去掏鸟蛋了,好一会儿才被叫回来,一人一头亮晶晶的汗,一进来谁也看不着,先凑到谢启跟前。
“姐夫你看,这鸟蛋好罢,给你烤着吃!”
“姑父看我看我,我这儿有小鸟,还没长毛呢!”
“姐夫我的最好,我有小蛇,小爷自个儿掏的!”
谢启低头看阿武拎着的瓦罐,里面还真有个筷子长短粗细的小蛇。
汤铭胜有些傻眼,咳嗽了一声,“你们三个,别缠着殿下,回去收拾收拾,今儿就跟我回去。”
三个小胖子本来没看见他,听见这话顿时炸锅了,三个豆丁硬生生嚷嚷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不回去,不回去,我们要给姐夫/姑父当儿子!”
威逼利诱,汤铭胜行走江湖二十年的十八班武艺绝学都祭了出来,还是没把小胖子们拿下。索性,他也住了下来,晚上谢启带着庄子上的先生幕僚们给他开了席面。
汤婂自个儿在屋里吃锅子,大热天的吃的嘻嘻哈哈都是汗,也不听劝,还吃了蒜泥。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雪花吃火锅,人生大美,当浮一大白尔!
胖墩:姑父快看快看,我的鸟儿,还没长毛呢
第19章 自缢
谢启一身酒气,怕回来熏到汤婂特地在书房洗了澡才进屋。一进屋,就是一股辣腾腾的锅子味儿,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厉声质问,“谁给太子妃吃这个的,你们都是死的不成!”
屋里屋外听到动静的膝盖一软,扑通扑通跪了一地,静若寒蝉。
汤婂刚夹起来的裹满辣子的鹌鹑蛋咣叽掉回了砂锅里。
谢启脸上阴风阵阵,即埋怨她不知轻重,又恼恨下人没用,要不是怕伤着她,早一脚把桌子踹翻了。
这些年他脾气温和了好些,多久没气成这个样子了?
刘进升跪在下面抖成了筛糠,很快后背就湿了个透,一动都不敢动,喘气都憋着,眼泪鼻涕耷拉了老长也不敢擦。
汤婂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要赔罪,突然一阵阵的犯恶心,来不及回避就呜哩哇啦的吐了出来。
噼里啪啦,鸡飞狗跳。
何太医闭着眼睛掉书袋,被谢启狠狠剜了一眼老实许多,“殿下无需担忧,上回肠胃不适已经温养过来,娘娘底子好,早已无碍。”顿了顿,他脸上带着喜意道:“虽说还未到十日之期,但若微臣没有料错的话,娘娘确是有喜无疑了,呕吐乃……”
谢启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两眼有些发直,“是有喜了,有身孕了?”
何太医捋着胡须矜持的点点头,“没错,娘娘体格健壮……”
谢启急急地打断,难得冒点傻气,:“老大人没看错罢,过几日再来看一看罢,我们婂婂这几日是不是依然要卧床静养,有什么忌口的吗,她老爱吃大油大辣的这些要忌口罢,刚刚吐得那么厉害,对身子可有损害,再吐怎么办……”
何太医出去的时候已经被问成了蚊香眼,君眉有些同情,摸了一个荷包不动声色的递过去,“殿下跟娘娘欢喜坏了,劳烦您了。”
何太医在袖子里悄悄捏了捏,顿时心下一喜,这回殿下没发话就这么大个,等殿下缓过神来知晓太子妃真怀上了,到时候可不就发财了?还有皇上皇后那里,从今往后,他何宁也算是挂上号牌的人物了!
等关了院子门,君眉也没有进屋,看了眼窗子上相依相偎的影子,难得跟刘进升对了心心相惜的眼神,亏了太子妃娘娘吐的及时,这条狗命算是保住了。
屋里汤婂笑呵呵的摸自个儿的肚子,还带着谢启的手去摸,“殿下你看,咱们宝宝都这么大了呢,等以后会跟吹气一样,变得更大呢。”
谢启刚回过魂来,闻言亲亲傻乎乎的小丫头,“傻姑娘,这是你刚吃下去的锅子。”
汤婂依然一脸梦幻,“殿下,你听到没有,我要给你生孩子了。”
谢启眨眨眼,把眼中的湿热眨回去,闷闷的嗯了一声,话音有些发颤,“听到了,听到了,我的好乖乖。”
这下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宫了,还没三个月,谢启不欲大动干戈,只让刘进升亲自跑了一趟,进宫给皇上皇后请个安,外带通知一下,你们儿媳妇有喜了。
皇后欢喜的直掉泪,要不是谢启千交代万嘱咐不要声张,简直恨不能飞出宫去庄子上亲自伺候。
“本宫去不了,刘进升你回去的时候顺道儿去一趟国公府,让国公夫人去庄子上看看,那孩子头一遭,本宫恐她害怕。”
刘进升弯着腰连连应是,满口的吉祥话,把皇后逗得喜笑颜开。
皇上也高兴,又派了两个太医过去,“让刘医正过去,他看妇人小儿最拿手。”
谢启见了刘医正也安心了不少,不再把汤婂当成布搭的娃娃,“刘白圭看这个是老手了,有他守着孤也能睡个安稳觉。”
汤婂嘎嘣嘎嘣的嚼着炸的酥脆的香辣脆,自个儿吃两个,喂谢启一个,“好吃罢,是不是比别处的好吃,里面放了剁碎的虾仁儿。”
谢启直皱眉,“少吃些,吃多了烧心。”摸摸她的头,“看来是个闺女了,可不能随你。”这都要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