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樱桃还没有到季节,外面根本没有卖的。就这宫里,也只有皇后的长春宫,东宫,以及梅妃几位四宫主位有。就是王爷公主们想吃,有母妃的蹭母妃,没有母妃或者母妃位份不够的,只能干看着。
在座的都是在宫里待了多年的老人了,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就算等到外面樱桃满大街了,她们以前能分到的也有数。
陈姨娘是个小方脸,长得端庄又大气,要不是她老是低眉垂目的,完全就不像个姨娘。她平日都不肯多说话,这会儿抬头看了看上位的汤婂一眼,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倒是吓了另外四人一跳,“多谢您了,俾妾打小就爱这一口。”
汤婂听了笑眯眯,就这样多好,不吵架不下毒的,坐在一块吃吃果子聊聊天。等到以后熟了,说不定还能坐在一起抱怨抱怨夫君。呃,这个夫君还是属于她们大家一起的。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她们还是一家人呢。
君眉几个搞不懂为什么自家姑娘见了侧妃姨娘后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临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人家挥手呢。
谢启在书房里看折子,最近除了诚意伯盯着韩彬不放外,没有什么事儿,他都翻了一遍后,又抄了一篇经书,背着手迈着方步回了正房。
嗯,脸色还不错,没有再幽怨无比的瞅他了,也不会对着朵蔫掉的花就叹气了。
汤婂正在给荷包收针,一个巴掌大的只绣两行八个字的小荷包,绣了这么多天还没绣好,这简直是耻辱,说出去都丢人。
谢启进来时刚好完工,喜笑颜开的就蹦过去了,“快看,好看吧,清爽又不寡淡,嗯,跟您这件衣裳也配。”
心情变好了,她也开始自我反省了,前几天太过任性了,还狗胆包天的忽视夫君,简直该打。“要不是您提醒,我都把侧妃她们给忘了,幸亏您还想着。今天我们相处的可愉快了,还约着以后一块打牌呢。您放心,我随我娘,又善良又大度,不会为难她们的,会对她们很好的。”
谢启:“……”
汤婂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信她,把荷包给他系在腰间,很是认真的抬起小脸,“我真的会对她们很好的,会给您管好后院,不让您操心。”当然前提是,她们守规矩没坏心。不过在表决心的时候,这个就不要说了。
谢启有些匪夷所思的瞪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进里间了。
他不是不放心她啊,只是想找个事情转移一下视线,让她别老盯着萧贵人那事儿。他能看得出她的认真,她是真的没有坏心。虽然理解意思过了头,但也不能说她不对,可就是觉得心里有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谢启一边自己给自己更衣,坐在浴桶里闭着眼还在反思,是不是他突如其来的把人叫到正院给她请安敬茶这件事儿,本身就是错的呢?
荷包完工了,上次拿去让人穿孔的珠子也穿好了,汤婂又开始忙着找配珠子的线,满满当当的铺了一炕。谢启本来还想陪陪她的,这会儿转了转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只能返身折回里间。
坐了一会儿浑身不自在,老觉得少点什么东西,周围静的有些过分了,拿着书也不看,半天一页都没翻。
歇不成的谢启决定干点正事,这会儿去书房就太折腾了。这会儿还是新婚呢,回来太晚也怕人传闲话。干脆让人把折子拿到这边来,他再看一遍,说不定能发现点之前没察觉的东西。
结果是折子来了,太子妃也来了。
汤婂猫着头跟他一起看,一点没有女子不能干政的自觉,“呀,会试榜单要出来了?”
谢启哦了一声,“怎么?”
汤婂摆摆手,“我家没人考,就是有个表叔,从中了秀才就江郎才尽了,考了三回勉勉强强中了个举人,再往后就不成了,会试连个同进士都没中过。我祖母着急啊,他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这回考试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不管中不中都得娶媳妇儿,中了自然皆大欢喜。还是不行的话,就……”她嗯啊了一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冲谢启挤了挤眼睛。
谢启好笑的摇摇头,“傻丫头,你以为举人想当官容易呐?”
汤婂歪歪头,“又不是想去什么要紧部门当肥差,不抓钱不捞权的,不过是找个事情做而已。”她爹还不至于这么没用罢?
谢启只是笑,要是以前的话还好说,堂堂国公爷的名头喊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不至于连给亲戚找个微末小官当当混口饭吃都不行。可这几年,都察院渐渐成了气候,以那帮酸腐儒生的性子,真要不按规矩硬加塞,能把信国公骂的狗血淋头找不着北,父皇都救不了。
“你那表叔长得怎么样?”
汤婂被问了一呆,“问这个干什么?表叔是我祖母的亲侄儿,我祖母就剩这一个娘家人了。至于长相嘛,嗯,跟我祖母差不多。”说完之后强调了一下,“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比她爹更像祖母的亲儿子。
谢启回想了一下汤婂祖母的模样,“那应当长得还算周正。”
汤婂有些好奇,“当官还要看长相的吗?又不是选秀,那可都是圣人的学生,这样显得多不尊重。”
谢启把折子合上扔到桌子上,“举人排着队要当官的太多了,大家水平又差不多,除非名气特别出众,不然都是随意挑选。这个随意就要看眼缘了,眼缘好的选上的机会就大一些。”反正举人之身出仕一开始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位置,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过是个打杂的。至于以后走到哪一步,这就看个人造化了。
汤婂听得咂舌,“这也太胡闹了。我表叔人可好了,怎么能因为长得不俊朗就不选他呢,这也太不像话了!”
谢启把她搂到怀里拍一拍,“都是没准儿的事儿呢,万一这一回人家就中了呢。”
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说了一会儿,汤婂咭咭笑起来,“也是哈,就是进士及第,也只有年少风流的那一个才能当探花。要我说,状元都不如探花吃香。一旦中了探花还没成亲,就赶紧眯起来罢,不然会被抢成破布条的。小时候我爹还说呢,一定要给我抢个探花郎当女婿……”
糟了,说秃噜嘴了……
其实她爹不止这么说的,也是一直这么打算的,还跟她打过包票,就算探花抢不着,怎么着也要抢个庶吉士。
谢启见她眼珠子来回的转,一副心虚气短的小模样,好气又好笑,“你这张嘴啊!”
汤婂搂着他的脖子很乖的往回找补,“我爹也太看不起我了,人家有太子就够了。,谁稀罕探花郎啊,不知根不知低的谁知道是不是陈世美家里有没有糟糠妻。跟着您多好,我现在走出去,见谁谁就要给我行礼。跟她们一比,我得少磕多少个头少行多少个礼啊!”
这么明显的马屁,怎么听怎么假,谢启听着……十分舒心。
汤婂刚送到嘴边的糖葫芦一眨眼就给方嬷嬷抢走了,“干什么啊嬷嬷,这干净着呢,长春宫的小厨房特地做出来哄着四公主喝药的,不是外面买的,没有灰。”
方嬷嬷理都不理,顺手就给了金雀,小丫头刺溜一下就跑出去了,想也知道肯定独吞了。
方嬷嬷端着樱桃乳酪哄她,“那个酸溜溜的不好吃,这个多好。”
“一点不酸,我都尝过了,这支特地给我做的,浇了好些糖呢。”
汤婂快给气哭了,这几天方嬷嬷不知道怎么了,这不给吃那不给吃,想出去逛逛御花园喂喂鱼都不让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无意中发现这文竟然有营养液,啥也不说了,抱住亲一个
改了好几回名字跟大纲,之前还断更,更新也不稳定,大家却一直没放弃我,一更新就来看,还留评论丢营养液,无以为报,也只能拿红包砸大家了。因为老岁囊中羞涩,每回也送不多,够大家看一两章的,聊表心意宝贝儿们别嫌弃。
千言万语,真的很感谢大家喜欢我,有你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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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妖精娶回家暂时没开文,就暂时先贴在这里了,下篇文就开这个,不会弃文,谢谢宝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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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辣子
方嬷嬷神神叨叨了半个月,直到汤婂月事来了才又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惆怅的道,“天虽暖了,也要多穿些,这时候可不能着凉。”
汤婂囧囧有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先前她月事晚了几天,方嬷嬷约莫着是以为她有了?
当时刚成亲多久,半个月?
汤婂来月事的时候除了睡得多吃得多,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因为隔一会儿就困隔一会儿就困,从长春宫回来之后,她索性就直接上了床,醒了就坐着或躺着玩一会儿,困了拉拉被子就睡。
倒是把谢启吓了一跳,大白天的回来见她睡得昏天黑地,还以为身子不舒服。
汤婂刚好醒过来,睁开眼看见谢启先就是笑,“您回来啦!”
“别动,就这么躺着。”谢启把她按回去,小心的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怎么这时候睡起来了?”
汤婂脸上一红,欲语还休,不肯说。可是谢启哪里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连连追问,见她抿着小嘴儿就是羞答答的笑,扬着嗓子就要喊人进来。
汤婂眼疾手快的拉住他,鼻音囔囔的嗔道:“怎么什么都问,每个月都要来的。”
将近三十的老男人,哪怕她说的语焉不详,听到这里也就懂了,谢启拧了拧眉头,“难不难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犹记得胡氏每回来月事都疼的脸发白,冷汗一阵阵的往外冒,不喝药根本就过不去。
汤婂摇摇头,把睡得暖扑扑的小脸埋进他粗糙的大手里,软绵绵的道:“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犯困,殿下还要出去吗?”
谢启现在不上朝,手头也没有差事,很是清闲,今天回来的早就是特地回来陪她的。这会儿脱了外衣跟靴子,索性也进了被窝,把汤婂搂进怀里,温热厚实的大掌轻轻的搭在她有些轻微凉意的小腹上,“不出去了,离晚膳还有一会儿,孤陪着你,闭上眼再睡一会儿罢。”
汤婂咕哝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她刚刚醒过来,可是这个怀抱太温暖太踏实,竟然一下子又困了。
月事一走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汤婂兴冲冲的搓着手,让膳房给她做油辣子,“油爆虾仁、炝炒豇豆角、葱烧海参……多多的放油辣子,越辣越好。”
晚上谢启带着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红油油火辣辣的一桌全辣席。不对,在他坐的那一角儿,金丝燕菜汤、芋头炖排骨……清凌凌寡淡淡放的极为规整。
方嬷嬷都没脸看,叹了口气连房门都没进,君眉也有些忐忑,春芽没有这些心眼子,兴冲冲的端着一盘子烤羊肉片上来,请了安喜滋滋的道:“您看,这会儿还滋滋往外冒油呢,上面辣椒面茱萸还有蒜泥,您看着想沾哪个沾哪个。”
谢启瞄了一眼,口水一下子就泛滥了。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安安稳稳的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默不作声的喝白粥。
白粥熬得十分够火候,上面铺着厚厚一层米油,米香十分浓郁。往日夜里他最爱喝上这么一碗粥,再加上两块糕点,随意用些小炒,就是一顿饭。
可是此时,对面人满面红光小嘴油汪汪,一边被辣的直嘻哈,一边大快朵颐。
实在让人食指大动……
谢启一直在等着汤婂邀请他,可是直到那盘子烤羊肉下去大半,都没等到。
等到两个人洗干净躺上床,汤婂揉着肚子依然在回味,“殿下,您不吃真是太可惜了。今天的菜真是好吃,羊肉跟虾仁,外面焦酥,里面嫩的用舌头一压就化了,等过几天,让他们午膳做这个,您也尝尝罢?”
谢启:“……嗯。”
汤婂裹着自己的被子在床里打了个滚,笑嘻嘻的很是满足,“宫里的大厨果然不同凡响,我还以为他们就会做清汤寡水的菜呢,没想到做起大菜来这么不同凡响。殿下,你怎么就不喜欢吃辣呢,还不喜欢吃肉。唉,这要错过多少美味啊。”
谢启:“……嗯。”
“膳房说了,赶明儿给我做碳烤鹿腿,我先尝尝好不好,要是好,给母后也送一份。殿下,您想吃什么……”
汤婂光溜溜的被摁在被窝里,不明白好好的讨论着食谱,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一步。
谢启这一晚格外的勇猛,活像吃辣子吃羊肉吃鹿腿的那个人是他。
第二天早上汤婂没能起得来,文皇后在长春宫里没等到儿媳妇来请安,反倒等到了来给媳妇告假的儿子,顿时笑眯眯的吩咐人赶紧去煲汤,殷勤的道:“看着脸色不好,累着了罢?”
谢启的棺材脸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还是加了辣子油爆过的。
宫里的日子着实不难过,夫君温柔体贴,除了不爱笑心事不大好猜一点毛病都没有。婆婆厚道会疼人,妯娌……妯娌都在宫外边住着,见一面都难。
汤婂心情愉悦的领着一串人去给皇后送珠帘,路过御花园还掐了一捧鲜灵灵挂着露珠的花儿,准备一会儿借花献佛。
半路遇上了刚刚小产出月子没多久的萧贵人,不对,现在该称呼柔嫔了。
柔嫔穿着淡紫圆点撒花软绸交领长袄,外罩一件紫色圆领窄袖褙子,腰身掐的极细,显得身姿越发单薄瘦弱。脸上妆容精致淡雅,倒是看不出真实的脸色。头上首饰都没戴几样,站在海棠花树下浅浅的笑,当真配的上一个柔字。
闲话中,汤婂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口,“还没到五月呢,春捂秋冻,夹棉的衣裳也不要脱得太早了,就晌午这一会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