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瘪着小嘴,“你原谅我,我就起来。”
“行行,你起来。”
连翘乖巧地起来,拍了拍裤子。
方丞肩膀顿时一松,仿佛从绞刑架上被放了下来,浑身恢复了知觉。
他用纸包起掉在地上的包子,丢进垃圾桶里,并捡起滚落地上的一罐软饮,见她还站在那一动不动,他扬眉:“还有事?”
连翘眨眨眼,“没了?”
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在等着他发落。
方丞闭着眼,用指腹压了压太阳穴,“帮我把思想报告写了。”
连翘眉梢上扬,露出喜悦,“没问题!”
方丞把手里的软饮丢给她,抽了一张纸擦裤上的污渍,强调了一句,“不要抄,我妈会查重。”
连翘受宠若惊地接过,“好!”
这饮料是友谊的象征吗?
这算和解了?
连翘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方丞将纸巾揉成团,准确无误地抛进纸篓,“真是白痴。”
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校长到底是谁妈,智商低到这样令人发指的地步,他还是头一回见。
***
连翘喜滋滋地想,区区思想报告能难倒她?
她当即就打开淘宝,一搜“代写”。
“您好亲,8年店铺保证质量,请您提供写作思路与要求,我们来给您执笔润色,演讲稿、软文类,读后感,新闻稿可以写,论文、作业、作文以及党政类的一律不接,请您知晓!”
“教师思想报告写么?”
“可以的哦,亲要写多少字?”
“一千字。”
“五十元。”
“我给两百元,找两个写手,各写一篇,今天下午4点前给我,行不?”
“好的呢亲,您拍下吧,我马上给您安排写手,联系QQ或者微信发我一下哦,我让写手加您……”
……
连翘打了个响指,搞定了。
真是时来运转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方丞原谅,一点也不像大家说得那么可怕嘛!
她得意洋洋地拉开这象征美好友谊的饮料罐拉环,嘭得一声,汽水全喷到了脸上。
“……!!”
这该死的友谊!
她才反应过来这罐饮料刚刚从桌上掉到地上,所以他不!喝!了!
连翘带着黏糊糊甜腻腻的友谊味道,愤然重新打淘宝,购物下单。
看我整不死你!!!
下班时,方丞没在办公室,听别的老师说他今晚有自习课,连翘就把思想报告打印出来放在了他的桌上,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方丞回来时,看见桌上多了三样东西,一份思想报告,一包薯片,一张小字条。
他拿起小字条,女孩子的字迹很清秀,“礼尚往来。”
他呵了一声。
“方老师,又有学生送你零食了?这次又是什么好吃的?”同一科研组的老师问道。
方丞喜欢吃零食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的学生时常给他送零食,对于这些妄想用零食“行贿”的举动,方丞不屑一顾,从来都是把“赃物”分给其他老师,何况这一次与连翘还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别说一包薯片,就是给他一箱也别想求他原谅。
方丞直接丢给了那位老师,“不用谢。”
这位老师显然已经蹭习惯了,毫不客气地拆开包装,“跟着方老师,天天有零食吃……”
他刚塞了两片进嘴里,脸色顿时变绿,“呸呸呸!!!我靠!这什么奇葩口味!!!”
包装被一张字条贴了,他撕开了一看。
日,泡菜味!!!
方丞讶异,随后眯起那双桃花眼,目光冷得骇人。
***
转眼就到了周末,晴朗的天气预示这这一天的好心情。
薛栾来了,陪连翘一起找租房。
“你不是要加班的吗?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看房的啦。”
虽然薛栾能来,连翘很高兴,但听说他是特意推掉了加班,心里又很过意不去。
薛栾摇摇头,“租房这么大的事,还是我帮你把关比较放心,那天我没去接你已经很内疚了,你一个女孩子娇娇弱弱的,在S市只有我可以依靠,我不多照顾你点,还是个称职男朋友吗?”
这番甜言蜜语把连翘哄得很开心,那天机场的事经过他三番两次诚挚的道歉后,她早就不在意了。
在中介介绍下,连翘很快就相中了一套精装修的单身公寓。
治安好,绿化好,关键就在学校旁边,路程只有500米。
定下之后,立马约了房东签合同,房东本人没来,委托了朋友代签。
签完合同,连翘准备叫钟点工来打扫,结果薛栾塞她怀里一扫帚,“出门在外,能省点就省点,不要这么浪费钱。”
薛栾比她大四岁,已经参加工作一年了,他变得更稳重与成熟,还带了点威严。
连翘一点也不想干活,当即就钻他怀里撒娇道:“我不要打扫卫生,好脏好累啊。”
她知道薛栾喜欢那种小鸟依人,会靠在男人怀里嘤嘤嘤的那种,要娇,要弱……
薛栾站定了几秒后,拍着她的肩,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女孩子在外面不能这么娇气,要学会独立自强,不然我不在了怎么办?”
连翘嘟囔道,“可你现在在啊。”
薛栾玩笑道:“你是打算以后家务都让我来做吗?男人是要在外面挣钱的。”
他又问道:“你爸妈谁做家务?”
她爸妈都不做,家里有保姆。
一个烧饭,两个打扫,两个种花。
这还不包括他们三兄妹,仅仅是他们二人的住宅。
因为他们兄妹都在各自18岁的时候被扫地出门了。
爸爸义正词严地说道:“你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拿世界冠军了,你们还天天待在家里啃老,给人印象很不好,我给你们买了一套别墅,搬出去住吧,小事自己解决,大事打电话,不要随便回家打扰我和你妈。”
听听这话,是亲爸吗?!
最后那一句才是重点吧!
如果非要论她爸妈谁做家务的话……
“我……我爸……吧。”
他只会在妈妈面前放下那高贵的手,屈尊给她削苹果、拨虾壳……
薛栾难以置信,在他观念里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所以他笃定地说道:“你是为了逃避做家务,骗我的吧?女孩子迟早要承担家务活的,你现在不做,以后嫁人也要做,还是早点学习起来,免得以后吃苦。”
为什么嫁人就要做家务啊?!
她妈妈也没做家务啊?
连翘梗着脖子,“不,我以后还是会请保姆的,我有钱!”
薛栾笑着拍了拍她后脑勺,“你才刚毕业,等你工作了就知道挣钱不容易,花钱的地方又多,买车买房还要养家,你就不会舍得请保姆了。”
这些她已经有了啊……
她出生的时候,妈妈在英国给她买了一座童话城堡。
她成年的时候,爸爸在马尔代夫给她买了一座岛。
可是薛栾并不知道她家里有钱,她为了瞒过他,顶着家里的压力,买了飞机经济舱,选了普通酒店,又选了个普通的租房。
连翘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只是因为二人初见的时候,她给他造成了这种误会,她也不是不想解释,偏偏薛栾就喜欢这种弱小需要保护的女孩子,有点大男子主义,还有点仇富……
这才刚结束异地恋,就因为做家务发生了不愉快,这以后怎么过啊?
她想到昨晚因为保姆生病请假,两位哥哥就为烧个水发生争执不休,虽然幼稚,但还真是个问题。
但她会因此委屈自己吗?
怎么可能!
连翘哎呀一声,捂着肚子皱眉,“我好像来那啥了,我忘记带……要去买……”
薛栾皱了下眉头,“那,那你去吧。”
连翘就猜到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跟着她去买这种东西的,所以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帮我打扫哦!”
说完,她就脚底抹油似的跑了,跑出楼后,一步三回头,露出得意的笑。
她准备算准时间回去,没想到薛栾先来了电话,“连翘你怎么还没回来?我约了客户,晚上有个饭局,先走了。”
“……啊?”
她刚应完,就看到薛栾开着他的奥迪路过她身边,“我和客户约好时间了。”
连翘一脸怏怏,不舍得地挥了挥手,“那好吧,再见。”
当晚,她就“在家应该谁干家务”这个话题与沈星星讨论了两小时,准备睡觉时,空调坏了。
S市比A市更靠南边,即便九月入秋了,也依然带着燥热。
连翘不开空调睡不着觉。
她翻了翻手机。
当时签约的时候,房东的朋友给她留了房东的电话,连翘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好,哪位?”
“您好先生,我是花城小区13号楼302室的租客。”
“今天住进来的是吧?”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让连翘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很有礼貌地说着,“嗯嗯,是的,这么晚打扰您十分抱歉,可我卧室的空调坏了,很热,睡不了。”
“这样啊,我记得客厅好像有风扇,你先用用,明早我让师傅去看。”
“可是风扇声音太大,影响我睡觉呢。”
“……”
“您能不能现在就让人来修?”
对方用着颇为无奈的口吻回答:“这位小姐,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去哪儿找人?”
说的也对,但这好热啊,连翘只穿了一件吊带都受不了,听这房东说话斯斯文文,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连翘就稍稍“得寸进尺”了,“那您过来帮我看看吧?”
“……”
她用着委委屈屈的语气说着凄凄惨惨的处境。
“真的好热呀,您这卧室又没纱窗……我现在开着窗户呢,不仅风是热的,还有蚊子……”
连翘对着空气拍了个手,“您听!我又打死了一只蚊子!您不知道我现在腿已经被咬花了,明天还要去见男朋友,这现在这样子都不能穿短裙了,如果再这样咬下去,我怕脸也花了呢……”
对方忽然问道:“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这样不好吧?”
哎哟,房东真是大好人呐!居然还为她的安危着想!
不过她一个人能打三个普通男人,一点也不怕引狼入室。
既然连翘没意见,对方就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连翘打开门,看见了拿着电蚊拍的方丞。
“……”
“……”
作者有话要说: 方丞:我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打蚊子到天亮。
连翘:死亡微笑.jpg
第6章
楼道的灯光,清晰地描摹面前男人的模样。
清俊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如果没有那两块青紫的伤痕就十分完美了。
连翘猛吸一口气,砰得一声把门关了。
我靠!
怎么是这家伙?!
连翘背靠在门板,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又拨通了一次房东的电话。
一首死亡交响曲在门外响起。
隔着门板,却如惊雷在耳边炸开,仿佛是在为她送行。
连翘又吸了一口气,重整下情绪,昂首挺胸,非常有气势地打开门,仰头瞪他,“这么巧!”
方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淡漠地推了下眼镜。
那双桃花眼平日里很是勾人,但半眯聚焦时,却是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压迫感。
电话里那细软柔美的声音,与眼前的人完全画不上等号。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连翘睡裙下的两条腿上。
白嫩光滑,毫无瑕疵。
方丞用电蚊拍指了指,似笑非笑地问道:“被咬花了?”
连翘依旧挺着胸,输身高不输气势,一手拍开他的电蚊拍,“你不是来修空调的吗?”
“我修空调?”
“不是吗?那你上门干吗?”
对方一本正经地吐出三个字,“打蚊子。”
“哈哈哈哈……打蚊子?哈哈哈哈……你当我白痴啊?”连翘叉腰笑了起来。
善于在人前装温柔的她,第一次与方丞相遇就已经没有温柔可言,索性就不装了,反正这人讨厌的要死,她就彻底放飞自我,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笑了一会,指着他问道:“你刚刚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根本就是想……”
方丞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刻打断,“别乱说。”
连翘手指下移,指向他手里的电蚊拍,“正常人会拿着电蚊拍上门帮忙打蚊子?你明明就是另有所图!死变态!”
死,变,态?!
到底还是没阻止她说出这三个字,方丞脸难看了。
这个罪名才摘下来不超过48小时,又被扣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