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随后看着我,有点迟疑的补充。“坐上次的位子就好。”
“好的,请您跟我来。”我摸到自己的手心有点湿了,但是还是竭力做出平常的样子。
等到他落座,接过我递过去的饮品单,却没有打开。
“玄米茶。”零的下颌弧线紧绷着,手略微拉开下衣领,露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上次你说是你做的......很好喝。”
刚才一直按部就班的根据记忆里如何招待客人行动的身体僵住了,我觉得我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嘴里冒出的话也结巴了起来。
“您,您喜欢就好。”
他看到我紧张的样子,露出懊恼的神色,把手插进发间向后掠过头顶。
“我并不是要冒犯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气氛之间陷入了沉默,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难熬或者尴尬,反而有一点开心逐渐升起来。
“我的名字是久保花梨。”我垂着眼对他说。
“我叫做降谷零。”他的声音伴随着敲打在玻璃上的雨点声,撞进了我的心里。
是‘れい’的‘Rei’,不是‘zero’。
“我上次听到,你的朋友叫你‘zero’”我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为什么那之后,这么多天都没来呢?”
为了拉住客户,询问这种问题很正常,我这种好员工必须先老板之忧而忧,我努力催眠自己。
他又松了松衬衫的领口,露出了更多颈部硬朗的线条和细腻的肌肤。
“那是我的外号,因为名字是汉字‘零’,所以是‘zero’。前几天没有过来....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来是不是合适。”
我情不自禁的眼神飘向他的脖颈处,试图看到衣物遮掩下的锁骨。
“降谷先生,您是客人,来我们店里有什么不合适的。”
“或许吧。”零突然苦笑了一下。“但是,纠缠女店员的恶劣客人,是不会受欢迎的吧,我不想自己变成那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的人。”
我猝不及防的被他的直球打中,嘴呆呆的张张合合了几次都没发出声音。
“那我这种,工作的时候趁机跟想说话的客人聊天的女店员,才是,才是最坏的。”
说完这话的我才觉得羞耻,急匆匆的对零点头示意一下,就离开了。
等我回来时,餐桌上留着餐费,零人已经走了。
第二天,我打了鸡血一样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店里,在领班不会给我加工资哦的调侃里换上了衣服。
走进大厅时,我整理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在窗边熟悉的位置上,零整个人的身体舒展开,略靠在椅背上。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玄米茶,手里书是我不熟悉的封面,好像不是店里的书。
我放慢脚步走过零的身边,他似有所觉放下书抬眼,在我们视线相对的一刻,零轻声说。
“久保小姐。”
我抱紧了手里的书,也慢慢说。
“降谷先生。”
等我把书归类完回到大厅时,他又已经不在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皆是如此,领班和同事们都察觉到了这份暧昧,凑趣似的开始在零进店时刻意冷落他,只等我上去。
但是,我们虽然天天见面,询问联系方式这件事却让我很难开口起来。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说的话太大胆了,我总觉得再由我开口要联系方式的话,会显得我太轻浮了,反正这样天天见面,总有机会得到的。
这样想的我,突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看到过他。
“之前那个很帅的男生,深肤色的身材很好那个,这几天有来过店里吗?”
在没看到他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也有问过大多数时候跟我错开当班的佳子。
“嗯........”
她的神色同情又为难的样子。
“我不太记得呢.......我在时是没有,可能只是没有碰到”
两个人对着沉默了一阵子,佳子又说。
“今天新到店里的那个男生真的不错,花梨你可以去说两句话啊。”
我不回答她,于是对话就结束了,我心里甚至猜想她们是不是觉得我像古代那种被男人欺骗的游女,傻傻的投入恋爱,结果男人随时都能消失不见。
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的话,我们之间那段时间的见面,大概会像世界上所有没有任何意义的偶遇一样,带着那份深藏的懵懂,渐渐被我遗忘。
“你听说了么?花梨,最近在学姐那里一直传的消息好像是真的。”
时间到了九月初,随着暑假的结束,我常穿在身上的衣服由侍者服变成了学校制服,我所就读的冰帝学园是一所管理非常严格,规范里体现出强烈自尊的私立学院,因此只要每到开学,我的打工生涯也会暂时告一段落。
“花梨,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话!我说——之前的传言是真的!迹部大人,好像要回来了!”
一直被神游的我无视的佐绪,终于忍无可忍的在我耳边怒吼了出来。
“什么!?真的假的,小早川,你不会又在哪里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就来乱说吧。”
没有注意音量的后果就是全班都因为佐绪的话沸腾了。
我也后知后觉的震惊了起来。
“是那个,那个迹部景吾么?去英国留学的迹部学长。”
“绝对没错。”得到了全班注视的佐绪得意的揉揉鼻头。“这件事是高三的芥川学长亲口说的,而且有学姐去逼问了隔壁班的凤君,凤君也说了榊老师的确提过。”
芥川慈郎学长,还有隔壁班的凤长太郎君,都是高中之后远赴英国接受教育的迹部景吾学长在初中部就读时同一网球部朋友,指导凤君小提琴的榊老师,也有着跟迹部学长据说密切的关系。
“哇,这可真是,迹部学长居然要回来。”
过于惊讶的我最后甚至只能发出这样干巴巴的感想。
冰帝学园的升学体制是从幼教部到国中部、高中部、大学部,实行推荐入学,所以实际上从幼教部开始,基本上身边都是一路一起升学上来的同学,在小学期间就会建立起不近情理到严苛的等级划分,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连小学社团的前辈都是你初中社团的前辈,高中社团的前辈是你初中社团的前辈,即便每次升学有新的推荐入学者,也很难摧毁早就建立起来的规则。
但是初中才进入冰帝的迹部景吾,在他入学那年的开学典礼上,迹部学长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别人做起来非常中二他做起来让人感觉很自然的称自己是冰帝的帝王,又在事后到网球部打败了所有的正选,比赛轰动到连在小学部就读的我都被兴奋的同学叫去围观。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可能作为一代神人被我们记住,我们不至于连他走了的现在都会为他激动。
迹部财团,在迹部景吾入学后,进行了大笔的赞助,从社团的经费,到教育设备,食堂,体育器材,各种基础设施全部更新进化,如果冰帝在迹部景吾入学前是个普通的私立学院,那在迹部景吾入学后就变成了以豪华有钱为代名词的贵族私立学院。
这位迹部景吾学长,是我们冰帝鸟枪换炮的根本,而且这位迹部大少爷就读过程中,冰帝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迹部财团的东西。
学生要在学校过得爽,还是要知道看谁的脸色合适,刚好大少爷不亏是接受精英教育的上流社会继承人,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不说,在迹部财团为他准备的练手产业(冰帝)中各种举措都非常合适得仪,自然全校同学都成为了大少爷的舔狗。
“喂喂!舔狗太难听了吧!”
佐绪以雷霆一拳击打在我的头顶,结束了我不知不觉对高中新入学的同学开始的‘迹部景吾科普。’
“总之就是,即便去了英国,冰帝和什么国际院校建立友好关系,每季度学校经费的审批啊这些事,还是一直放不下冰帝的迹部学长来主持的,他才是这所学校真正的主事者。”
佐绪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奋力吹嘘着迹部,样子活脱脱就是迷妹讲起自己的偶像,狗腿遇上自己的正主。
我不忍直视的捂住眼睛,提醒她正事。
“好啦,班主任之前让我们一起去提交这次冰帝主场的八校联合祭典里,我们班的企划,先把远在英国的迹部学长放下吧,佐绪大人。”
“那个啊。”佐绪不以为意的给我挥挥手。“老师已经通知作废了,本次联合祭典,迄今为止学生会,班级,社团的企划全部作废,新投入了十倍以上的资金,让我们全员重新策划。”
她对着目瞪口呆的全班同学笑出了一口白牙。
“迹部景吾学长,要接手此次八校联合祭典活动。”
要说我对迹部景吾这种生来就把牛啤刻在脑门上的神人有什么感想的话,那必然是除了‘此人牛啤’外说不出什么对他特别了解特别有见地的话,我也不认为由他主持的祭典会对我这个小喽啰有什么影响。
直到我在熙熙攘攘的校学生会赶来开会的人群里,看到那个淡发深肤,身姿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正在跟迹部景吾握手的人。
瞬间,身边犯花痴的佐绪,前后窃窃私语的人群,空调大到有些凉意会场全都离我远去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胸膛里激烈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大到我的耳膜都有些刺痛。
“那个跟迹部学长握手的人是谁?”我拽了拽坐在身边的佐绪的衣袖。
佐绪得意洋洋的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睛。
“哼,花梨你也察觉到了迹部大人请的人的不寻常了吧。”
她压低了声音,意图制造一些神秘的氛围。
“那些人都是日本中央警察大学的高材生哦,因为集会活动都必须提前上报人数和场地情况,然后派出相应数量的警察保证安全,但是东京的警力一直都很紧张,这次的活动由迹部大人跟相关人士提议,既然是学生活动,那么抽调一部分警察大学的学生来维持现场,也能培养高中生们对警察学校的向往,据说大部分都是大三和大四已经参与实践的学长们,也有一部分很优秀的大二生。”
原来是中央警察大学的学生,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学校的名字,再看向台上时,零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吹起迹部不小心就打了好多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网球王子,没看过的光看介绍这种程度的科普也够啦,中心思想是因为迹部很吊上边很重视所以才把我们零也搞过去了,这次要搞个什么事件呢,愁
第11章 花梨和零(3)
之后的会议上,迹部学长进行了一番演讲,我混在人群里只张嘴不出声的大喊“迹部!迹部!”因为佐绪一个人的喊声就压倒了旁边一片,所以我的摸鱼行为没有被发现。
“花梨,你接下来有什么事吗?”散会后,吸完迹部的佐绪容光焕发,气色好到完全不用补妆。“一会儿有我们迹部大人后援团的八校联合祭典限定复活开幕典礼,为了这个我们几个准备了好长时间了,虽然当年你入团比较晚,但也做出了不少贡献,这次要参与进来也完全没问题的。”
我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即使整个会议中途,我都很用心的查看台上和后台侧面的出口,但除了那次零和迹部的握手,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就算等在会场外面,多半也是等不到他的。
最重要的是,他突然再也不出现,证明了他大概根本不想再见到我了,就算堵到人也只会惹人讨厌而已。
“我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做,当然是跟你一起啦,好怀念当时一起跑来跑去应援,我现在在的围棋社虽然也不错,但是经费比后援团少太多了,组织活动也很少。”
我笑着回佐绪。
从大礼堂到举办聚会的地点,最近的路要穿过一片偏僻的茶田,是茶道社的神经病社长审批下来的,据他说要真实的接触到茶叶的生长过程,才能最好的体会到茶道的美。
研究茶道的大多数都是些娇滴滴的公子哥儿大小姐,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就开始各种找理由不干活,只剩下当初自愿提供茶树苗的香取社长一个人打理。所以茶田被照顾的很糟糕,低矮的灌木各种横斜逸出,时间长了就没有学生愿意来这里被突出的灌木丛袭击了,我们经过的时候不出所料的一个人都没有。
“香取真是脑子有病,自己申请的事情自己不负起责任干好,那一开始就不要去做。”
佐绪谨慎的躲避着枝丫,声音里满是恼火。
我单脚踩在最左边的路缘带,一边尽可能的离茶田更远些,一边安抚佐绪。
“你也知道香取这个人总是很多奇怪的想法,他已经很努力了,课余时间总是在这里,只是这么大一片,一个人真的照顾不过来。”
佐绪不在说话了,但是面上仍然愤愤的,我其实知道她这莫名高涨的怒火的缘由,不是因为香取的‘不负责’,而是因为当初这里的玫瑰花田很受迹部的喜欢,所以对迹部心存仰慕的女孩们会到这里来晨读,吃便当,包括佐绪在内的她们都精心照顾着那片花田,花和花一般娇艳的女孩们总是在那里静静的等着,等她们心里的男孩想起这个地方,撞运气一般的来场烂漫的偶遇。
尤其是迹部走后,可以说这片花田成了(因为迹部不在冰帝了所以)被迫解散的迹部后援团的心灵寄托。
结果去年,香取作为功臣夺得了茶道全国大赛的冠军后,对老师提出的想要的奖励居然是把这片玫瑰花田铲掉让茶道社来种植茶树,即使很多原后援团的人奔走想要阻挠这件事,也敌不过‘实力主义’和‘贡献主义’的冰帝精神。
其实,茶道社的成员不服从社长的管理,任由茶田这么杂乱,大概也有身在茶道社的原后援团成员心怀怨愤的原因吧。
我们两个艰难的走过这段路后,很快就到了原本是后援团社室,现在被划批给天文社做文书研修时使用的聚会场地。
门外蹲着好几个一脸衰样的天文社社员,门里每发出一声欢呼,他们就集体叹一口气。
我认出了其中有同班的酒井,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结果酒井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飞奔了过来,挡在我和佐绪的面前。
“小早川同学,久保同学,求你们帮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