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一来,正好合了惠甄的心意。
毕竟她不是货真价实的男生,衣服宽松点的话,能遮挡她和男生的不同之处。
惠甄拨通室内电话把惠源喊来卧室,略显拘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忐忑问道:“你看这样合适吗?”
从踏进卧室起,惠源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就始终没有消失过。
他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围着惠甄绕了两圈。
“你穿我的衣服比我穿起来好看多了。”惠源说着,指了下惠甄的头发,“就是你这个发型有点女气了,学校里除了葛若洋那个死变态,还没有人留过你这么长的头发。”
惠甄摸了摸头发。
原主的头发刚好够到耳朵,对女生来说是短发,对男生来说就略长了。
惠甄说:“明天早上去学校前,我找家理发店把头发剪了。”
惠源:“好不容易长到这个长度,不心疼吗?”
惠甄一本正经:“剪掉头发总比在学校里被认出来是个女生来得好。”到时候可就不是心疼那么简单了,也许会被那群毒舌怼到自闭。
惠源想了想,觉得惠甄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道:“明早我陪你去吧。”
惠甄问:“你不上课吗?”
惠源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膀:“我爸早就替我和惠璇安排好了,高中毕业后就去枫叶国留学,连参加高考都不用。”
惠甄:“……”
打扰了。
把惠源送走后,惠甄随便收拾了下卧室,然后洗完澡躺到床上。
想起明天就要去英超男高办理手续,她控制不住地感到紧张。
她来到这个世界前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说过谎话,这下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而且如果不小心暴露了,恐怕下场会很凄惨。
光看穆黔今晚的表现……
貌似就很不好招惹。
惠甄叹口气,望着蒙蒙黑的天花板,整片脑海里充斥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
她以为自己会焦虑得失眠,结果没过多久,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
翌日。
惠甄被陈阿姨的敲门声喊醒。
她起床洗漱,裹上原主屯在衣柜里的全新的束胸衣,随后穿上惠源的校服。
下楼吃早饭时,包括陈阿姨在内的佣人们看到惠甄这副打扮,皆是惊讶得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惠甄在佣人们齐刷刷的注视下显得颇为不自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等会儿我要去剪头发,应该就不会那么像女孩子了。”
“小姐。”陈阿姨走过来,牵起惠甄的手,由衷地开口道,“你很好看,哪怕穿着男孩子的衣服,也非常帅气呢,不知道去了学校会迷倒多少女孩子。”
惠甄被陈阿姨真情实感的夸奖说得脸颊烧红,沉默半晌才弱弱挤出几句话:“英超是男校,没有女孩子。”
陈阿姨恍然,捂嘴轻笑。
另个佣也人笑道:“那就迷倒男孩子吧,以我们家小姐现在的漂亮程度,肯定是男女通吃。”
这下惠甄直接羞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她自以为她脸颊红成煮熟了的虾子,看起来无语又尴尬,实际上在佣人们眼中,她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顶多双颊比平常红润一些。
并且她削薄的嘴唇下意识轻抿着,唇色很淡,似乎透着一缕冷漠的气息,她的凤眸半阖,眼尾微挑,扫向他人的目光里总是带有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
要不是陈阿姨等人了解惠甄,还以为惠甄是个刁蛮任性、尖酸刻薄、极为不好相处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
小姐真是太帅了!
减肥后居然变成一个酷炫的小帅哥,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封闭自我,仿佛回到了没有患上抑郁症的时候,不知道先生和夫人回来看到小姐的变化,该有多么惊喜。
陈阿姨等人无不激动地想着。
吃完早饭,惠甄背上装有各种资料的斜挎包,在陈阿姨的念叨下离开了家。
为了避免遇到原主在英超的同学,惠甄几乎是百米冲刺地往别墅区大门处奔跑。
结果没过多久,她还是在偌大的绿化花园里迷路了,晕头转向地找了半天,才碰到开着四面通风车的物业工作人员。
“小伙子。”工作人员对她招了招手,“你要去哪儿?上来,我送你。”
惠甄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这会儿如同沙漠中的人看到绿洲,来不及多思考,身体便先于大脑的跑了过去。
“谢谢哥。”惠甄坐到观光车的第一排,喘着气说,“我去正门。”
闻言,工作人员转头在余光中看了眼惠甄的校服,顿时乐了:“你也是英超高中的吧?你们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怎么回事啊?家里那么有钱,连开车送孩子去学校都不愿意。”
惠甄歪着头,一脸懵逼。
工作人员还想说话,却被惠甄身后的人一嗓子打断:“叔叔,你就好好开车吧,别一天到晚的瞎操心,我们这是环保出行,你说的那些人讲究物质上的追求,我们讲究精神上的追求,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语毕,那道粗狂的男声霎时弱下来,小得意又挟着些许讨好地说,“你说是吧?黔哥。”
惠甄:“……”
黔哥?!
穆黔?!
不不不!
这个世界上名字里有“黔”的人那么多,而且那个人说的“黔”不一定就是穆黔的“黔”。
也许是钱、前、潜……
然而一顿自我安慰后,惠甄并没有感觉她那沉重的心情有所缓解,她开始回忆刚才上车前看到的画面。
观光车的最后一排好像的确坐着两个人,还穿着白色和墨黑色相间的衣服……
惠甄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的校服。
刚好是白色和墨黑色搭配的夏日套装……
最关键的是——
惠甄后知后觉的发现,说话那个人的声音好耳熟,无论是音色还是语气,都貌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不一会儿,惠甄就在脑海里搜索到了相关记忆。
靠!
不就是几天前在咖啡厅里搭讪她要微信的那个微胖男生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个男生也是原主的同学,就坐在原主前桌,好像叫高思祺。
如果惠甄没有猜错的话,之前在论坛上以一敌百、大战高一二班群雄的“你高爸爸”就是他。
这么说来,那个“黔哥”铁定喊的是穆黔了。
孽缘啊……
惠甄心里流下面条宽的泪水,只觉得自己犹如上了条贼船,一时间连肠子都悔青了。
尽管她没有回头,却能明显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定格在她后脑勺上,存在感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
与此同时,高思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她身上。
“诶?我才发现前面那小子也穿着我们英超的校服,他妈的胆儿挺肥啊,遇到我们都不知道过来打声招呼,不会是二班的狗贼之一吧?”
呵呵笑了几声,高思祺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鞋子踩在观光车铁板上的声音,“除了二班那帮狗贼,我好久没遇到这么没礼貌的人了。”
说罢,一只手重重拍在惠甄肩膀上。
紧接着,高思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小子,你都知道我在说你了,还不回头?该不会是被吓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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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猝不及防的惠甄狠狠抖了一下。
当高思祺的巴掌拍到她肩膀上的那一刻,她吓得魂都要从身体里飞出来了。
“哎哟卧槽……”高思祺似乎被惠甄剧烈的反应惊到了,动作稍微迟疑了片刻,不过反应过来后,他继续掰惠甄的肩膀,“你……”
要说的话还未出口。
只见原本安静如鸡的惠甄陡然站起身,然后在高思祺见了鬼似的诡异目光中,她一把抓住座位旁边的铁杆,身体顺势往外一带,整个人都随着惯性跌了出去。
正在开车的工作人员转头就看到惠甄动作麻利地往外跳,顿时大惊失色,如同一只乌鸦一般嚎叫起来:“诶诶诶!那个小伙子,你干什么呢?前面就是正门了,你这样很危险的……”
话音未落,惠甄便已稳稳落地。
她的身形矫健轻盈,宛若翩然飞舞的蝴蝶。
工作人员震惊得说不出话:“……”
要知道观光车还在行驶中,而且速度并不慢……
工作人员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惠甄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掉了,那速度别提多快,仿佛有怪兽在后面追赶她一样,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正门的保安亭前。
高思祺站在惠甄刚才坐过的座位旁,好久才收回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他一边抓着扶手踉踉跄跄回到穆黔身边坐下,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靠,我有那么吓人吗?竟然吓得那小子宁愿跳车都不肯转头跟我说话。”
穆黔身体微斜,懒散地倚靠在身后的金属横栏上。
一缕灿黄的阳光倾斜而下,将他精致的侧脸和光洁的脖颈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辉,几近透明,他垂着眸子,薄唇轻抿,长睫像小扇子似的又浓又密,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
听到高思琪的抱怨声,穆黔才抬眸看向他,轻轻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尽管穆黔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明显,可是高思祺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丝毫笑意,于是讪讪的住了嘴。
过了会儿,高思祺挠了挠头,左忍右忍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如果那小子刚才转过头来,说不定就会被我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震慑住,可惜了,他没有这个福分。”
还是非常惋惜的口吻。
说罢,高思祺从裤兜里掏出小镜子和小梳子,开始一本正经地打理发型。
穆黔对高思祺的话置若罔闻,冷淡的眸光缓缓投向惠甄消失的方向,随即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心微蹙,眼底迅速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
·
惠甄一口气飞奔到别墅区外面的马路边。
她弯腰用双手撑着膝盖,脸色煞白,喘得像个漏风的鼓风机。
“惠甄!”熟悉的声音喊道。
惠甄回过头,就瞧见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路虎里探出个火红色的脑袋,在夏日燥热的风中犹如一只随风飞舞的火烈鸟。
很快,路虎慢慢驶来,停在惠甄面前。
惠甄坐上车,缓过气来后,便把刚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惠源。
惠源越听越火大,明明长着可爱的娃娃脸,硬是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来,他把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好啊那个死胖子,连我的人都敢欺负了,看来我非得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不可了,不然他还会以为整个英超都是他高家的地盘。”
惠甄一听,就吓到了,赶忙劝住他:“你别主动惹事,否则我们有理都变没理了。”
闻言,惠源不屑地哼了一声,拿过前面已经喝空了的罐装可乐瓶:“在英超,你有多大的力量,你就能占多大的理。”
语毕。
他的五指骤然收拢,狠狠一捏!
可乐瓶毫无动静。
一时间,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尴尬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蔓延,熏得惠源整张脸铁青不已。
惠源石化了足足半分钟,才机械地扭头看向惠甄。
惠甄有点想笑,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把笑意憋了回去,她面无表情看着惠源,严肃开口:“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惠源:“……”
骗鬼呢你。
不过很快,惠源就故作云淡风轻地把可乐瓶放回去,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物理老师说,力具有相互性,我在施力的同时,也会受到可乐瓶增加给我的力,在这种情况下,力气越大的人会受到越大的阻力。”
他刚把话说完,冷不丁看见惠甄伸手拿起可乐瓶。
紧接着,惠甄手指稍作用力,就听得一阵可乐瓶身扭曲的刺耳声响。
当惠源后知后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惠甄手腕轻轻一扬,一个被捏的扁得不能再扁的可乐瓶扔到了他腿上。
惠源:“……”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如潮水般涌来的挫败感将他吞没,他甚至比之前没打过穆黔的时候还要难受上千万倍。
穆黔好歹是英超的校霸。
可现在的惠甄只是一个高高瘦瘦柔柔弱弱的女生,他居然被一个女生比下去了。
惠源自闭了。
再抬头看到惠甄那张冷酷到没有朋友的脸,惠源连被打压后的狠话都说不出来。
惠甄本来只想逗下惠源,结果被他哀怨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忙不迭捡起他腿上捏扁的可乐瓶,安慰他道:“我就是天生力气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别和我一般计较。”
惠甄没说谎,她天生神力,还学过好几年的柔道和跆拳道,对付三四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没想到穿书后,她的力量都跟着过来了。
闻言,惠源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形容自己的?”
惠甄挠头。
惠源转念一想,觉得惠甄说得有几分道理——虽然她力气大,但是学习成绩在全校吊车尾,而他力气小,却每次月考都在年级前十。
果然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
尽管这么想很自私,可不得不说,惠源得到了货真价实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