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珠是出生才有了意识,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年代?
上一瞬间,钱宝珠还在思考家里的情况,然而下一瞬间,她就保持不住蛋定的面孔了。
因为她,居然感觉下身一片温热,还伴随着臭不可闻的味道,这是拉了。
虽然是婴儿身,可钱宝珠自诩是大人,完全没想到,婴儿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她居然尿床,还拉了,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没脸见人了。
钱宝珠憋屈的快哭了,而此时,闻到味道的钱红进大声嚷嚷,“妈,妹妹好臭。”
你才臭,你才臭。
虽然是臭,可也不能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啊!她不要面子嘛!
钱宝珠死死的盯着她二哥,心想,我的好哥哥,你的声音我记住,敢说我臭,你给我等着。
钱红进完全没想到,就因为一时多嘴,他就被妹妹记住了,以后还被妹妹整蛊,他还不清楚缘由。
一个字——惨!!!
程向月此时也恢复了一点,听到钱宝珠拉了,就指挥钱红进去拿尿片,钱红前去端水。
然而她动作轻柔的帮钱宝珠换了尿片,又洗干净,钱宝珠这才觉得舒服了。
接下来,又是一个新的问题了。
第4章
那就是,钱宝珠她饿了。
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不停的提醒钱宝珠,她该进食了。
虽然还是有些尴尬,可有成年人思维的钱宝珠明白,现在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如今的家庭估计挺穷,所以奶粉基本憋想了。
再说,对婴儿来说,最好的食物还是母乳,有营养还能提升抵抗力。
钱宝珠可不想从小就病殃殃的,所有就是再纠结,她还是想吃母乳。
妈妈还不知道自己饿了,为了提醒她,钱宝珠不得不用婴儿特有的声音,哭,来告诉她妈,她饿了。
程向月也猜到小囡囡是饿了,不过她挤了挤,发现还是只能挤出一两滴奶,根本不够一个新生儿吃的。
程向月苦笑,没有好的食物,她就没奶,也不知道,她闺女能不能吃上奶。
好在还有应急预案,程向月又叫大儿子去把面汤加热端来,先凑合着给小闺女吃。
面汤虽然没滋没味,钱宝珠也不嫌弃,大口大口的吞咽,很快就饱了。
然而,她又困了,眨了两下眼又开始睡了。
……
另一边,钱奶奶在自个房间焦急的转圈圈,嘴了还不停的埋怨程向月。
“老六媳妇真没用,都吃了这么大碗的面条了,居然一点奶都没有,真是白瞎了好东西。”
“关键的是,她饱了,我孙女没奶还饿着,这可怎么办呀?”
钱爷爷正在给孙女想名字,结果钱奶奶一直在他身边转悠,直把钱爷爷转的头晕脑胀。
钱爷爷不得不喊,“老婆子,先停停,我实在头晕。”
钱奶奶眉头上挑,一脸焦急,“你还有心思头晕,我都快急死了。”
钱爷爷其实也担心饿着孙女,于是他试探的说:“要不,我找人弄罐麦乳精回来。”
在灾荒年代,钱爷爷只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他以前的身份不一样。
钱爷爷以前,是一位老红军,而是还是医术精湛的老红军。
他当兵的时候,没少救过人,好些位高权重的长官都被钱爷爷救过。
后面即使退休了,钱爷爷也能领着大把的退休金,要不是遇上饥荒年,光钱爷爷一个人,就能让全家吃饱喝足。
如今,十年运动还没开始,所以这些人多半都还好好的当着自己的官,他们欠了钱爷爷的人情,要是钱爷爷真的说想要罐麦乳精,一定能有人送来。
只是吧!以前的时候,钱奶奶一直认为,人情用一次少一次,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再加上,钱奶奶觉得,找人帮忙就低人一头,像求人似的,她不想老头子一把年纪还低三下四的求人,便很少动用这些关系。
就连钱家几兄弟想去城里当工人,钱奶奶也没帮忙,而是说让他们凭自己的本事。
由此可见,钱奶奶真的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也因此,钱爷爷提议时才会忐忑,就担心钱奶奶生气。
谁知道,钱爷爷居然白担惊受怕一场了,钱奶奶居然很轻易就同意了。
看钱爷爷像受惊一样,一直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钱奶奶当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
“怎地,难不成在你心里?我是铁石心肠的人,能为了一些死关系,能活生生让自己孙女饿肚子?”
“没有,没有,”求生欲迫使钱爷爷忙不迭摇头,“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没能理解你。”
“这还差不多,”钱爷爷及时道歉,钱奶奶觉得自己大人大量,就不和他计较了。
钱奶奶又说:“再说,咱家小孙女可是小仙女投胎,是个福宝宝,可不能亏待了她,不然大仙女怪罪可怎么整?”
钱奶奶会这么说,其实是因为钱宝珠快生的时候,她和钱爷爷居然同时做梦,梦中,他们俩都在五彩祥云中,见到一个发着光,看不清面容的飞天仙女,仙女告诉他们,自家新出生的小孙女是小仙女下凡历劫,只要他们好好待这个孩子,未来必定能过上好日子,下几辈子更是能大富大贵,若是好事做多了,有了功德,甚至能位列仙班。
成仙,永生不老不死,这是钱奶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结果如今有人告诉她,只要好好宠一个孩子,就有机会实现,这让钱奶奶如何不激动。
原本家里一串小子,导致钱奶奶想孙女想的要命,有了这个梦之后,钱奶奶更是将小孙女当成了命根子,含在嘴了怕化了,捧到手里怕碎了。
别说一罐麦乳精,只要有能力,就是龙肝凤髓,钱奶奶也愿意给钱宝珠弄来。
“那你快写信,写了我叫老大送去县城寄过去。”有了办法,钱奶奶就坐不住了,连忙催钱爷爷行动。
钱爷爷也是个急性子,说了就找好纸笔开始写了起来,等钱奶奶把信交给了钱建军回来之后,钱爷爷才兴致勃勃的问,“老婆子,我想到了,咱们孙女叫宝珠好不好?”
“宝珠宝珠,掌中宝手中珠,不错,就叫这个名了。”
钱奶奶非常满意,这名字很能体现他们对孙女的重视,寓意好也好听。
钱爷爷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自从把脉把脉把出儿媳妇怀的是孙女,他就开始想名字了,半年时间,他想了上百个名字,结果老婆子居然都不满意,可把他愁坏了。
这次好了,老婆子满意了,他终于能解脱了。
……
另一边,钱建勤出门之后,看着周围一片光秃秃,地面不是泥巴就是枯草,连颗绿草都见不到,就愁死了。
周围能吃的已经在全部吃光了,这让他去哪里找?
钱建勤不由的将眼神转向了大青山,看着连绵不断的山岭,蠢蠢欲动。
钱建勤说的大青山,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座山,而是几十座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山峰连起来的。
大青山物产丰富,里面养育的树木花草,飞禽走兽,多得数不胜数。
可以说,光凭一座大青山,宏扬公社上百户人家,就饿不死。
然而,大青山吃的虽然多,可它凶猛的东西也多呀!
豺狼虎豹,各种毒虫蛇蚁,毒瘴毒草毒树,也同样多得数不胜数。
原来的时候,社员们都知道大青山危险,所以多是在外围活动,只有猎户才敢进中围和深山。
不过,去年的时候,社员们饿的受不了了,便想铤而走险,进山里打猎。
当时,有三四十个胆大的壮劳力约起来,一起进山。
然而他们太倒霉,居然才到中围,就遇上了狼群。
狼群总共也才十几头,按理说这么多人是不怕的,然而去的都是普通农民,平日里见到一条大狼狗都得躲躲,狼就更不用说了。
无组织无纪律的社员一看到狼就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结果就有两个人葬身狼口,还有七八个人受伤。
受伤的人回家后,还有两个得了破伤风,因为没有药材,也死了。
一次冒险,就死了四个人,从此以后,宏扬公社的社员,可以说是对大青山闻之变色,连外围也没几个人敢去了。
公社里更是时常有大人用大青山的名头吓唬小孩,只要说一句“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去大青山”,就能把小孩吓哭,以此就可见大青山的威名。
也因此,钱建民他们跟在钱建勤后面,一看钱建勤把目光对向大青山,就连忙呵斥,“老六,别做冒险的事,你可得想想弟妹和孩子们。”
钱建勤抹了一把脸,低低的应声,“二哥,我知道的,我去南山包看看。”
南山包只是一个小山包,以前还有大树灌木,如今却只有光秃秃的树干,找点树根都要掘地三尺,根本没有危险。
“咱们一起去,”钱建民听了想都不想的就说。
没法子,如今公社里的人都饿狠了,找不到吃的,可能就会铤而走险去抢别人的,所以还是人多一些安全。
几兄弟就这么开始往南山包走,为了节省体力,他们基本都没说话,沉默以对。
南山包此时人不少,毕竟多少还能挖点草根,所以社员们很多都往这里涌。
钱建勤他们到了之后,也找了一个空的地方,开始默默用锄头挖。
钱建勤比较聪明,不仅不挖别人挖过的地方,还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跑。
然后,钱建勤从一块比他还高的巨石绕过去之后,就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居然,看见了一对野鸡。
虽然这对野鸡,瘦的透过鸡毛都能看见凹起的骨头,但它们确实是鸡,是肉啊!
媳妇有吃的了,钱建勤兴奋的跳出去,轻手轻脚就要去追野鸡。
野鸡如今也知道,自个只要被人逮到。就是下锅的命,所以它们看见钱建勤就闪着翅膀开始跑。
钱建勤生怕野鸡叫出声,惊动了别人,急的不行。
然后,可能钱建勤今天运气来了,也可能野鸡饿昏了了,没追两下,这对野鸡居然一同撞到巨石上,晕了过去。
钱建勤兴奋的差点挑起来,却没出半点声音,不用两秒就把鸡抓到了手上。
看着这对野鸡是一公一母,钱建勤有点怀疑附近有鸡蛋,便又到处摸索,没过多久,又在一个有几片枯草的小土坑里,找到了十二个野鸡蛋。
野鸡蛋很小,只有家鸡蛋的二分之一,十二个鸡蛋钱建勤两个衣服兜就能装完。
不过,如此,如果出去,钱建勤就瞒不住别人了。
即使他衣服宽大,两只野鸡放胸口也是鼓鼓囊囊的,衣兜更是很容易就能看见鸡蛋的形状。
钱建勤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这么出去可能根本走不到家,便躲在大石头后面,伸出脑袋,把几个哥哥全喊过来。
第5章
“二哥,三哥,你们快全部过来。”即使隔的够远,可凭着中气十足的一声,钱建勤还是把钱建民他们全部惊动了。
除了钱家几兄弟,在南山包的二十多个社员,也被钱建勤的大嗓门吸引住了。
别人都不傻,此时,钱建勤敢喊他哥,肯定是找到好东西了。
钱建民也猜到了,即便被所有人狼一样幽幽的绿眼盯着,他也依旧连忙带着几个兄弟往老六的方向跑,神色之中毫无顾忌。
如今,多一点粮食,说不定就是多一条命,所以别说只是眼光,就是有人拿刀追在钱建民后面砍,他也要挡着。
不过,说实话,虽然在坐的社员心有意动,可看着钱家几兄弟的到如今都还算强壮的大身板,他们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没人敢抢钱家。
匆忙跑到钱建勤身边,一看到钱建勤衣服下边露出的两根鸡毛,钱建民立马就把钱建勤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并当机立断,“走,咱们回家。”
钱家其他几兄弟也长了眼,同样看到了鸡毛,知道如今不是闲聊的时候,先回家才是正事。
他们一同选择走在了钱建勤的四方,把他围绕在中间,然后一起下山。
等他们走了,南山包的社员才叽叽喳喳猜测起来。
“哎,看钱家人这么小心,钱老六一定找到好东西了吧!”
“真不是东西,我们和他还是亲戚,也不晓得分一点给我。”
这些社员说着酸化,嫉妒的冒泡,更聪明的,已经开始往钱建勤刚才的方向走,就想去看看,能不能捡捡漏。
钱建勤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现在啊,就想抓紧时间回家,给媳妇熬鸡汤喝。
不过,运气不是一直都降临在钱建勤他们这边,这不,他们下山,到村口的时候,就倒霉的遇上了程家人。
程家人和钱家人,在宏扬公社这片土地,可以说很不对付。
宏扬公社的人,实际上多半都是逃荒过来的,当初,被镇府安排在这里的时候,就钱家和程家保留的人口多。
当时,宏扬公社要选管理者,就钱家和程家有能力争,最后是程家稍逊一筹,村子落入了钱家人手里。
从此以后,两家就有了龌龊,明面上和和气气,私地下却斗的旗鼓相当。
这不,领头的程吉林一看到钱家几兄弟,下意识就嘲讽起来。
“哎呦,这不是钱建民几兄弟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草根挖够了吗?”
钱建民瞥了程吉林一眼,冷冷的怼,“关你屁事。”
程吉林是个厚脸皮的人,即使钱建民态度不好,他脸上的弧度也没变一点,只是把拳头握紧了些。
“哎呀,火气这么大干啥?我这不是想着咱们都是一个公社的,关心关心你们嘛!”
钱建民:“有时间关心我们,你不如赶紧想想你们下一顿该吃什么吧!别忍不住吃了观音土,最后害了自己。”
钱建民心里嘲讽,如今大家都是八斤八两,程吉林也好意思嘲笑他们吃草根,他们要是再去晚点,说不定草根都没了。
而且,程吉林已经饿的手脚浮肿,五官更是只剩一块皮,只比骷髅好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要没了,却还有心情整天找他家的麻烦,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