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那只兔耳朵——雾下菘
时间:2019-10-06 08:00:59

  迟白静静地站在过道里,看着二人,眸子黑漆漆的,很少见,他脸上没挂着笑意。
  桑攸懵懵懂懂,有点迷茫的看着她。
  “攸攸身体不好,不能吃多了糖。”迟白忽然笑了,伸手拉过桑攸,取过她手心那颗奶糖,“偷藏的?阿姨知知不知道?”
  杜茹和桑正平不允许她乱吃零食,尤其是怕她吃多了糖长蛀牙,对这方面管得特别严。
  桑攸想起杜茹,表情当即惊恐起来,瘪了瘪嘴。
  “哥哥……”她放软了声音,摇了摇迟白的手,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她天性敏感,虽然很懵懂,但是模模糊糊感觉到,只要这样对迟白,他好像就什么都会答应自己。
  迟白神色果然松了松,“这次替你保密,下次就不保证了。”他完全唇角笑了笑。
  程思睿被晾在一边,手还举着,很不开心,扯开嗓子叫道,“喂,你干嘛管桑攸?”
  迟白没有理他,也没回答。
  班里断断续续出现了好几个桑攸献殷勤的小男生,不久却又都慢慢一个个消失。
  桑攸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依旧只有一个。
  迟白。
  俩人同吃同住,几乎全天都腻在一起,只有去年春节,过年那几天,迟白回了趟在湛州的家,那几天桑攸失了魂似的,成天闷闷不乐,过年似的烟花都不想看了,年夜饭都吃得不香,像只打了霜的小茄子,蔫答答的,直到年后迟白回来,她才终于又恢复了精神。
  班里同学也都慢慢发现了他们关系好。
  不过许多人都觉得是桑攸黏着迟白,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像是他的小跟放屁虫。
  只有叶沈彤觉得不是这样。
  俩人之间根本不是别人以为的那种,简简单单的,桑攸单方面黏着他的关系。
  迟白对她占有欲太强了。
  不知是之前那些小男生,包括女孩子,比如像叶沈彤这种老早和桑攸认识的好朋友,他都很排斥,虽然表现得依旧温和。
  叶沈彤隐隐觉得,他就是想当桑攸最重要,最亲密的人,一旦有人有威胁到了这个地位,不管男生女生,他都会本能的不快。
  叶沈彤是桑攸最好的朋友,在迟白来之后,桑攸和他不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和叶沈彤出去玩,男孩和女孩玩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迟白也不会主动跟着。
  但是次数多了,他就会不开心,明里暗里的,虽然不直接说,但是他脑子聪明,对桑攸脾气又拿捏得准,只要隐晦而随意的表现出来一点点,桑攸就会马上屁颠屁颠回到他身边。
  叶沈彤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觉得桑攸和她太过于亲密。
  好在迟白也知道桑攸很重视叶沈彤,他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平时也不会太明显表现出来,叶沈彤也从不会主动去挑衅他,俩人暂且也算是相安无事。
  桑攸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觉每一天都很快乐,好像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直到夏天快过完。
  家里多了个陌生叔叔,眉眼长得和迟白有些像,桑攸躲在卧室门后,想了老半天,才想起那是迟白的爸爸,一年前她还见过他一面。
  几个大人在客厅谈话。
  桑攸和迟白在书房写作业。
  “哥哥,他们在外面说什么呀?”桑攸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探身过来问他。
  “没什么。”迟白帮她按平作业纸,“是在谈论明天带我们去哪玩吧。”
  “喔。”桑攸眼睛亮亮的,“我先去水上乐园,赶在秋天开学之前,要不就太冷了,爸爸妈妈不会同意我去……”
  她叽叽喳喳说起水上乐园,一下把客厅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迟白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低头写作业时,唇角却紧紧抿了起来,漆黑的眸子沉沉的。
  “攸攸,明天你穿这条裙子。”晚上给桑攸洗过澡,吹干那头细细软软的头发,杜茹在衣柜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小裙子,裙摆很宽,装点着蕾丝和绸带,是桑攸最贵最好看的一条裙子,因为怕脏怕损坏,平时杜茹都很少拿出来给她穿。
  桑攸欢欢喜喜,杜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穿得好看一点,明天去送你迟白哥哥。”
  “哥哥去哪呀?”桑攸一下急眼了。
  “回家。”杜茹停下了收拾的手,纳闷道,“迟白也是有家和自己家人的,不可能一辈子住在我们家呀。”
  “你这孩子,哭什么。”杜茹惊讶的看见桑攸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她在家大哭了一场,哭到喘不过气来,父母谁都不见,她从来没有任性过,现在却满心慌张,小孩子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那种可以慢慢攫住心脏的,巨大的恐惧感,像是第二天世界末日就要降临,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奢望让他们回心转意,让迟白再不离开,永远和她在一起。
  “攸攸,别哭了。”她缩在被窝里,小小的身体一颤一颤,迟白犹豫了半晌,拉开被子,抚了抚她的背脊。
  听到熟悉的声音。
  桑攸掀开被子一角,露出的一张小脸满是泪痕,眼睛都哭肿了,眼角周围一片绯红,“哥哥,你能不能不走?”她声音已经哭得沙哑,不复平时的软糯。
  迟白沉默了,良久,轻声答道,“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连他都这么回答,桑攸开始彻底绝望了。
  “迟白,你可不可以别走?”她像是在绝境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抓住他的衣袖,抽噎道,“要不我们结婚吧,就能一直住在一起,我不想让你走。”
  都说结婚之后就可以一直不分开,像爸爸妈妈这样,她想和迟白一直待在一起,不想让他离开,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迟白神色僵了,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等我长大了,再回来娶你。”他在她的床边坐下,耐心替她擦干眼角的泪痕,认真道,“之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桑攸懵懵懂懂,还在低声抽噎着。
  “等我,好吗?”迟白耐心问道,一双漂亮黑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他很少见的有些紧张,握着她的手有些紧绷。
  “……嗯。”桑攸吸了吸鼻子,眼圈都是肿的,“我等你。”
  本能得,她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对迟白很重要,便也直接顺着自己心意回答。
  迟白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一张本就漂亮隽秀的小脸顿时流光溢彩,眼底像落满了繁星。
  “等我。”他握紧桑攸的小手,郑重道。
  等他长大,等候重逢,等到他们可以再也不分开的时候。
  青梅竹马的岁月暂时中断了,可是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以一直在一起,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这场短暂的分别。
 
 
第50章 
  杜茹其实还是不太情愿桑攸这么早结婚。
  “才22,刚大学毕业,这么早,结什么婚。”她在家收拾东西时,埋怨道。
  桑攸不答,只是抿嘴笑了笑,桑正平在客厅看电视,闻言笑呵呵道,“小年轻的事情,你不懂了。”
  桑正平对女儿这桩婚事显然很满意,从小他就欣赏迟昼,还是自己发小的儿子,算是亲上加亲,真成一家,他也算是看着迟昼长大的,对将女儿托付给他很放心。
  结婚那天,婚礼很小,除了双方家人之外,两人朋友都比较少,叶沈彤从湛州跑了过来,自荐当伴娘,还把沈知带了过来,说是顺便给他们送个伴郎。
  桑攸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知,很挺拔俊秀的男人,浅淡的单眼皮,不笑时有几分冷意,看叶沈彤的眼神却很是宠溺,任由着她胡闹。
  桑攸问过迟昼意见,迟昼说都可以。
  “卧槽,伴郎不该是我么?”付子实大老远跑过来,伴郎西服都给订好了,没想到半路被截了胡。
  “换张脸,考虑让你当。”迟昼懒洋洋道,把付子实气了个够呛,直说晚上要把他灌得上不了床。
  晚上迟昼确实喝了挺多,他平时基本不沾酒,不过今天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再推脱了,付子实上蹦下跳得特别欢快,趁机好好坑了他一把。
  晚上俩人一齐回家时,桑攸就觉得他有些醉了,迟昼酒量还可以,她很少看到他醉的模样,和平时差别不大,只是面庞有些红,漆黑深邃的眸子稍微带了些迷蒙。
  俩人在几周前已经把新房布置好了,不过没有真正入住。
  桑攸看他醉了,衣服上都有些酒气——知道他不喜欢有这些气味在身上,于是干脆让他先在房里洗澡了,自己跑去了楼上客房浴室。
  她洗得比较慢,听得水流哗啦哗啦声,想起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脸不由烧得通红。
  之前俩人虽然同居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迟昼还算循规蹈矩,即使是躺在一张床上,也没有发生什么逾举的行为。
  洗完澡把头发吹干,她穿上睡衣,有些忐忑的往两人卧室走去。
  结果刚拉开门,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迟昼一把把她捞进了怀里,接着便是汹涌而来的吻,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昼……”她软软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应了一声,吻从脸上慢慢往下移,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口,随后便是锁骨,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已经洗完澡了,身上淡淡的酒香,加着一贯带些涩味的熟悉的柠檬香,让她心旌摇曳。
  修长灵活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将她的睡裙扣子解开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低呼。
  她伸手把开口处掩住,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把灯关了。”听到迟昼低低的笑了一声,转身一伸手,大灯便灭了,却把床头小灯开开了,落下一圈晕黄的灯光。
  “不还是没关么?”她红着脸嘟囔了一句。
  “我要看着你。”那双沉黑的眼睛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喑哑,带着磁性,在她耳畔边吹过,激起一阵战栗。
  她脸红到几乎不敢看他,侧过去,低低的嗯了一声。
  很快又被他抱到了怀里。
  ……
  结果,到最后,她依旧是被他抱着出去的。
  细细的擦干后换上睡衣,她想吹吹头发,结果,却被他接过了吹风。
  “我来吧。”
  他很喜欢她的这一头乌发,细致柔软,乌黑有光泽,刚才在床上时就这样柔软的铺陈开来,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白皙,发间带着淡淡的清香。
  感觉自己头发像水一般在他指间留过。
  完全干了之后,他把她头发拂到一边,居然又低下头来,细细的亲吻起了她的后颈。
  桑攸只感到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背后,慢慢变得重了起来,不由也害怕了,赶紧把头发从他手里拽回。
  “赶紧睡吧。”现在已经不知道多晚了。
  他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桑攸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抬头撞上他眸子时,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来日方长。”他把尾音拖得有些长,意味深长,桑攸红着脸,不接话,吹干头发后立马爬上了床。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的躺在一张床上。
  甫一上床,迟昼便很顺理成章的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桑攸红着脸往他怀里钻了一钻,很舒服,温暖宽阔,让人安心,熟悉的青橘气味,她正好可以把脸颊蹭在他胸口。
  她太累了,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迟昼却很久之后才睡着。
  来日方长,他这样想着,唇角也带上了笑,把她团自己进怀里,慢慢也终于开始睡着了。
  *
  第二天桑攸没能起得了床。
  只觉得昨天晚上像是被一群大象踩过一样,浑身上下都非常不适。
  看迟昼依旧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早上还能起来,给她做早餐,桑攸简直愤愤。
  原订的出行计划都被取消了,叶沈彤打电话过来时,她还窝在被窝里,无精打采,声音都有几分哑,被叶沈彤大大取笑了一番。
  婚后生活和她想象中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基本一致。
  除了迟昼实在有些太黏人,让她有些吃不消。
  桑攸把工作辞了,现在算是自由职业者,在家画稿子,她养了几盆昙花,又把毛球从家里接了过来,给它安置了一个小窝,算是过上了有猫有房的快乐生活。
  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了。
  迟昼工作很忙,桑攸是知道的,有时熬夜很晚,她每次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后都会给他留一盏灯,等他一起入睡。
  家里的每一个小角落,基本都经过了她的精心布置,迟昼在国外待了几年,居然练出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做饭很能帮得上忙,他工作不忙时,俩人会暂时辞退阿姨,一起在厨房亲自做做饭,能做出一大桌子很美味的菜,吃起来也别具滋味。
  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直到杜茹很多次旁敲侧击问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桑攸只能红着脸搪塞她。
  说起来其实年龄也差不多到了,不过迟昼似乎对要孩子没什么兴趣。
  叶沈彤和沈知去年结的婚,比他们晚了一年,她现在却已经怀孕了快半年。
  那天晚上,桑攸画完稿子,见迟昼在客厅里工作,挽着袖子,手指在键盘上敲过,侧脸线条非常好看,她偷偷窜过去,蜷在沙发上,一点点挤到他旁边。
  “阿昼……”她戳了戳男人的腰,“我妈今天问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迟昼眯了眯眼,捉住了她作怪的手,似笑非笑道,“想去床上了?”
  桑攸,“……”
  说真的……每次他都有做措施,再去一百次也怀不上吧。
  “就我们俩,挺好。”调戏完她,迟昼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低声道。
  桑攸心里颤了颤,她听出迟昼语气,并不是开玩笑。
  他童年过得极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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