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确实没拍过戏,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看来不管是以前的修仙世界,还是现在的社会,都是实力为尊啊。
言桉在心里自我感慨着。
陆东阳看着言桉,眼中闪烁不定。
决定一部电影的因素太多太多,更何况是女主这么重要的角色?刚刚祁延那一试,确实让他看到了言桉的一些潜力。可是,还是不够啊……
祁延轻叹一声:“陆导,我记得你如今不过五十,便已经不敢冒险了吗?言桉有我带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陆东阳怕电影因为言桉砸了,可他已经答应出演。他出演的电影,有哪一部是不行的么?言桉就算没有经验,但有他亲手带戏,能出什么问题?
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对着言桉往包厢门口抬了抬下巴,便径直走了出去。
言桉看看陆东阳,又看看祁延,小跑着追上了。
此处饭店装修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来往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权贵,自然不会特别关注于明星,探听八卦。
但她还是下意识小声:“祁老师,祁老师。”
喊了两声,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言桉稍稍加大了声音:“喂,祁延!”
祁延侧头,眉头微挑:“嗯?”
言桉跟上去,走在他旁边:“我们就这么走了吗?现在这情况,陆导答应没答应呀?”
怎么都没个结果,就算不行,也得拒绝吧?可刚刚出来的时候,陆东阳没说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祁延看了她一眼。
言桉一脸认真,大眼睛扑闪扑闪,是真的在思索这件事情的结果。
他垂下眼帘,回头看向正前方,心下突然间起了点逗弄之意。
祁延眼中闪过点细细碎碎的星光,没给出具体回答,把她问的话轻飘飘的给弹了回去,语调稍稍拖长:“你说呢?”
言桉:“……”
她无言的张了张嘴,有种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的感觉,但她又没有证据。
言桉悻悻道:“我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啊。”
“哦。”他一点头,顺势回答,“我也不知道。”
言桉:“……”
真想骂脏话。
饭店的位置离祁延的鎏烨别墅区很近,离言桉的洞帘湖别墅区就比较远了。
按照正常,杨绅应该先送祁延回去,再送言桉。
但是经过鎏烨别墅区时,车根本没停,径直向郊外开去。
而言桉,对此毫无察觉。
因为一上车,她就开始和梁白羽聊天了。
聊的就是见导演的事情,抹去一些比如‘柔韧度’之类的细节。
祁延忙了好几天,昨晚还看剧本看到后半夜,在车上浅眠了一会儿。
醒来之后,车已经快到洞帘湖,而言桉,还在聊。
车里灯关着,一片黑暗,只有她手机屏幕上蓝色灯光,照在她脸上,映着她的笑脸。
不知到底和谁聊天,笑成这样。
祁延脸色不知不觉冷了下去,扫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处理事情。
那边,言桉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心想车内空凋开的有点足啊。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了看窗外,见快到了后,和梁白羽道了声再见,开始收拾东西。
两三分钟后,车停在她家门口。
“祁老师,杨助理,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言桉挥挥小手,推开门下了车。
祁延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长手一伸,在座位后头拿了一袋东西。
黑色纸袋,看不清里头具体是什么。
等差不多言桉走到大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祁延推门下车:“言桉,等等。”
别墅门口用的是指纹锁,刚想按指纹的言桉手一顿,下意识回头。
路灯下,祁延提着黑色纸袋,推开别墅前院子的铁门,走上台阶,来到了她旁边。
言桉视线落在他手上的袋子,眼里带了点好奇,下意识伸手过去:“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祁延提着袋子的手一避,另外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言桉手腕很细,他五指一扣,就轻而易举扣住了。
她一愣,车里空调开着,人刚走出来,指尖还是冰冷的,弄得她一颤,下意识把手一缩。
而且这是干什么?都离婚了,没关系了,怎么还动手动脚呢?!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刚刚浮现,那头祁延就兀自抓了她的手,按上了门锁。
滴答一声,门开了。
祁延松开她,推门而入,神态轻松自然,仿佛只是进自己的家门。
言桉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门开的声音响起,她才快速反应过来。
!!!他进去了?他居然就这样进去了?
进去了倒也没什么,重要的是,里面有三个孩子啊!
虽然出门前,她特意叮嘱过让他们在结界里待着,可也架不住要出来拿点东西,或者就干脆不听话,出来溜溜风的情况。
这种事情,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发生,都足够让言桉心惊肉跳的。
一瞬间,言桉爆发了潜能,想也不想,直接砰得一声撞门而入。
她身体往前一冲,脚上的高跟鞋几乎要站不住。
还好身为植物,在湖面上待久了,平衡能力不错,两只手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子。
她根本来不及细看,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喊道:“啊!祁老师!”
声音十分之大,震得整个客厅魔音绕梁,都是她这句话在回旋,连带着客厅摆着的玻璃花瓶,都在轻轻颤动。
更是把听到门开的动静,刚出结界准备迎接她的言檬檬给吓了回去。
结界的出入口,在后院的一片桂花树丛中。
言檬檬个子小,动作灵活,但因为过于着急,稍微撞了下桂花树,连带着桂花树的叶子微微晃动了起来,沙沙作响。
祁延下意识看了过去。
言桉跟着看了过去,一颗心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还好还好,她刚刚大叫了一声,把孩子给吓了回去。
要不真的就惨了!
“什么东西?”祁延蹙了蹙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言桉,就朝后院走。
言桉握了握拳头,跟上去:“应该是风吹的,毕竟在湖边,晚上有风嘛——”她语速飞快,三步并一步,弯道超车,直接堵在了祁延面前,“祁老师,你刚刚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笑得紧张:“现在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早点休息,你也赶紧回去吧。”
祁延低头看她,目光幽深。
言桉被看得心虚,笑容于是便更加灿烂。
他把拎着的袋子拿了起来,塞进了她怀里。
她下意识抱住,低头往里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一叠录像带?
祁延拍了拍手,绕过她,一边走出后院,一边道:“房子怎么样?还住的适应么?我记得后院风景不错。”
言桉抱着那袋东西,扔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继续抱着跟出去。
孩子都在结界里躲着,他出去了也发现不了,言桉稍稍放心,但还是一步不落的紧紧跟着:“适应适应。”
他微微笑着,来到那颗桂花树前,细细看了一眼。
此时晚上快要十点,院子里,草丛中的路灯开着,灯光昏暗,有蚊虫飞舞。
光虽不至于让周遭明亮如昼,但大概能让人看清路面。
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刚刚的树叶晃动,确实只是因为晚风。
而祁延不知道,距离他三步的距离,结界里的三个孩子,都在盯着他。
言檬檬抱着怀里的大公鸡,和言酷酷一起,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往言竹竹旁边靠。
言竹竹有些奇怪:“怎么了?”
言檬檬道:“这就是那个坏叔叔,上次差点吃了我和酷酷的那个。”
言竹竹点点头,剑眉皱着,双手背于身后,仰着头,仔仔细细打量着祁延,大人似的道:“就是他啊,没事,我可以替你们报仇。”
言酷酷想了想,想起自己当初在坏叔叔手中一动都动不了的情形,道:“竹竹弟弟,报仇还是算了吧,这个坏叔叔有点厉害的。”
言檬檬也点头,空出一只手拉住言竹竹:“弟弟,冷静。”
言桉本来被言竹竹的话给吓了一跳,生怕这孩子什么都不懂,莽撞的跑出结界,要找祁延报仇。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她呼出了一口气。
祁延自然不知道结界里的人,也听不到结界里的谈话。
没发现什么,他收回视线,就打算走了。
只是走之前,视线一扫,就看到了草丛中,一个塑料青菜。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东西,应该是上次言桉从他这里拿走的玩具中的一样。
给孩子玩过家家用的。
祁延俯身,手在草丛中略过,就把那小玩具拿了起来。
指间随意转了转,他敛眉,问旁边的言桉:“不是扔了吗?”
言桉空出一只手,头疼的拍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只该死的大公鸡,这玩具是大公鸡的啊!这大公鸡肯定是啄着玩具到处跑了,然后把玩具丢在草丛里不管了!
她放下手,凝神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这个啊,那天我是打算扔了的,但我不知道垃圾分类,玩具应该扔哪个垃圾桶,我就带回来了。后来家里大公鸡挺喜欢,我就给它当玩具了。”
祁延不置可否:“是么?”
“对啊对啊。”言桉踮起脚尖,抬头指指他手里的玩具,尬笑了几声,“哈哈哈,你仔细看看,上头估计还有被鸡啄过的痕迹。”
他看了看,确实有。
言桉放下了心,迅速转移话题:“对了,祁老师,这袋录像带是?”
祁延再往桂花树看了一眼,然后道:“跟我来。”
说完后,回了客厅。
言桉吐吐舌头,朝结界扫了一眼,给他们比划了一下,意思让孩子们别出来,然后就跟着进去了。
祁延一路带着言桉上了二楼,推开了二楼一间朝北的房间。
她好奇的抱着录像带跟在后面,在门开之后,探个头往里看了一眼。
是个……
言桉在心里沉吟了一会儿,是个工具室。
房间三面是类似于舞蹈室的镜子,而且还有一圈压腿用的栏杆。
中间一半是空地,一半是跑步机等健身器材。
而没有镜子的那面墙上,是屏幕,旁边还有个放映机。
功能齐全,集舞蹈室健身房放映厅为一体,所以言桉在心里给了个工具室的称呼。
祁延回头扫了她一眼,拿过她怀里的袋子,问:“搬过来几天了,没发现这里?”
言桉收回偷瞄的视线,认真考虑了一下,他这问题应该没坑,才小心的回答:“嗯,没发现。我就在一楼和三楼活动。”
一楼后院是主要活动区域,晚上可能会去三楼卧室外的游泳池睡觉。
其他地方,她确实没去过。
祁延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将录像带放在放映机旁边:“陆东阳的电影女主角是个舞者,电影中一共五场舞蹈,所以开拍前,你得把这五段舞给练熟了。白天去公司舞蹈室跟着老师练习,晚上回来你自己也在这练练。”
言桉随意点了点头,头点到一半,才道:“欸?可是陆导那不是还不知道吗?”
“他同意了。”祁延淡淡道。
言桉眼微微瞪圆:“什么时候?”
“刚刚在车上。”他一边答着,一边放进了一个录像带,语气微冷地补充了一句,“在你和人聊天的时候。”
言桉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因为他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老板都不喜欢看到员工,在自己眼皮底下玩手机吗?
那下回注意一点吧。
没过多久,屏幕上就开始出现了舞蹈的教学视频。
是芭蕾。
她仰头,仔细看了一分钟,然后小脸就皱了起来:“我要多久学会?”
祁延沉吟片刻:“一个月后开机,这个月,你得把舞蹈练熟。不仅如此,我还会让杨绅给你安排表演课程。”
言桉从来没跳过舞。
她是铜钱草,又不是海草。
她咬着手指头,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语气带着点担忧,听起来莫名像是在撒娇:“那我一个月都学不会怎么办?”
祁延看向她。
言桉的声音一向清亮,像是春日冬雪融化时,水滴落水面的声音。
而此刻,清亮的声音因为有些不自信,而压低了音量,带着少女的气音,细细腻腻,似柳絮落了一地。
莫名让他想起三年前,少女在他耳边哽咽哭泣,小声叫着‘祁延……’的场景。
还有那如同柳条般的身段。
祁延眼里幽深一片,像是洒满月光的海面,看似平静,却能在下一秒涌起巨浪。
他唇微掀,声音深沉而悠长:“你能学会。”
言桉松开指头,看着他,有些疑惑。
他怎么这么自信她能学会?
祁延走了过来,停在她旁边,低下头,在她耳侧轻声道:“忘了我刚刚和陆导说的?你柔韧性不错,三年前,我就觉得你不会跳舞可惜了。”
说到最后,‘了’字几乎细不可闻。
言桉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这么一说,她也就想了起来。
他是说过这话,在床笫之间。
她瞬间退后几步,低着头,恼羞成怒:“你别乱说!”
祁延唇扬了扬,脸上一个笑若隐若现:“我说错了吗?可我记得——”
“都过去了,你别提了!”言桉愁眉苦脸的捂住耳朵,一副不愿意再听,不愿意再回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