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气氛有一点悲伤,托尼就转了风向,他不喜欢回忆的沉重氛围:“我父亲如果见到你,一定会有惺惺相惜之感。”
毕竟你们做菜都这么“别出心裁”。
伊莎贝拉叫了外卖,托尼还是吃完了那块牛排,在吃的过程中,他灌了很多水下肚。
他们两在这间家庭公寓里住了一段日子,就像每一对平常的恋人一样,生活得简单而质朴,迈阿密的黄昏很漂亮,橙色的天空与绯色的云彩相间,吹过来温热的风,让人觉得这样平常的日子已经过了很多年。
伊莎贝拉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她被风吹起的头发。
“我明天就去找曼达林。”托尼道。
伊莎贝拉应了一声。
她的发间多了一抹芬芳,托尼摘了花盆里才盛开的一朵白花做了她左鬓角的点缀。
白花红发,晚风温柔,过惯了繁华生活的托尼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他开始期盼有一天,他们能完全卸下身上的包袱,寻一个最简单的地方,弥补他此前错过的极平常又极难得的人间烟火。
托尼搬了条椅子坐到伊莎贝拉身边,与她一起看天际嫣红的云彩。
“你还记得我扛着导弹去虫洞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要我一一列举出来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真有一点为难她了,他说过什么来着,首先是……
“那倒不必了,”托尼语气轻松,“你只要记得那一句,你以后的儿子叫托尼就好,对,女孩叫娜塔莎,男孩就叫托尼。”
那日的纽约大战,他只身扛着导弹上外太空,耗尽所有能量,以为自己有去无回,用随意的口吻说出了最后的叮嘱。
伊莎贝拉望着身边的托尼,他没有看她,眼睛里盛满了这个傍晚灿烂的晚霞。
她明白的,他们现在是普通人:
她没有了神通广大的魔法能力,
他没有了刀枪不入的防护战甲。
而他们要面对的是气焰最嚣张的恐怖分子。
他害怕再次有去无回。
伊莎贝拉回过头,嘴唇轻启:“都已经姓了你的姓了,就不能再叫你的名字了。”
父亲和儿子同一个名字像什么样子。
黄昏是伟大的存在,它让黑夜与白昼的更替变得温柔,夕阳西下,太阳的余光照在伊莎贝拉和托尼尚且年轻的脸庞上,明天不知道会是哪种模样,但至少拥有了美好的今日了。
托尼打算在清晨时分离开,可是当他睁开眼睛,身旁的伊莎贝拉已经醒来,甚至还换上了一套银色的亮片裙,她看起来光彩照人。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这条裙子?”
伊莎贝拉:“在买牛排的时候,顺手从超市女装区拿的。”
她就编吧,托尼看穿她的小把戏,但没有揭穿,反而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穿着这条裙子等我回来。”
如果能顺利回来的话。
“不好意思,先生,这条裙子不是为你准备的。”伊莎贝拉微笑。
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始料未及,本来打算独自去会曼达林的托尼最后带上了他的小姑娘一起行动。
他的小姑娘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一脸肯定地告诉他:“我混进去比你混进去容易很多。”
有多容易?
用中国的歇后语表示应该就是小葱拌豆腐——小菜一碟。
托尼潜伏在树丛里,举着望远镜眼瞧着伊莎贝拉在门口保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走进了曼达林家的大门。
伊莎贝拉进去后,带着虚假的妩媚笑容,透过被半边头发遮挡住的耳机跟托尼汇报庭院内的守卫情况,托尼的潜入工作顺利而迅速,同时他也忧心忡忡,美女特工那一套电影里是演的多了,可是伊莎贝拉又不是电影角色,生活不可能总是像电影一样化险为夷,万一……托尼压根都不敢往那个方向想,作为一个科学崇尚者,他在心里请求了无数次梅林保佑。
托尼终于潜入到了曼达林的卧室,卧室大门紧闭,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踢开卧室门,愣住了。
生活总是比电影还不可思议。
五花大绑的曼达林蹲在地上,口里塞了一团纸,安静老实,伊莎贝拉在那条银色亮片裙上罩了一件大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神情自若。
她用托尼给她的武器制服了曼达林,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望着托尼:“他不是真正的曼达林。”
一见到托尼,原本安静的曼达林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看起来有一大堆话要讲的样子,托尼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纸团拿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帝啊,最终揭晓人物真面目的台词应该由演员自己说。”
“你不是曼达林,”托尼举起枪对准他,“真正的曼达林在哪里?”
托尼几近怒吼。
“他在这里但他又不在这里。”
伊莎贝拉:“好心提醒你,如果不想吃枪子,就别说这种莎士比亚的台词。”
“好吧,我叫崔弗·史莱特利,”曼达林终于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他哆嗦又郑重地说出了下一句台词,“我是一个演员。”
托尼翻了个白眼,扣动扳机。
崔弗缩成一团:“曼达林只是一个角色,而不是真人,我只是扮演这个角色的演员。”
伊莎贝拉从未见过托尼会如此愤怒,他的神情好像要吞人,她起身走到他身旁,轻抚他的后背,好让他的气顺一点。
“之前以曼达林名义制造的爆炸和袭击都只是演戏?”
崔弗不住地点头。
“但有人伤亡。”
“那都是假的。”
一发子弹掉落在地板上。
托尼:“我的朋友现在躺在医院里,你告诉我这是假的?!”
崔弗连忙否认,他的语气惊慌:“那可不关我的事,他们给了我这栋豪宅、身份还有整容手术,绝大部分时候我都只要在摄像棚里说出他们写好的台词,相信我,我是良好公民,我连鸡都不敢杀。”
伊莎贝拉:“你既然说这是演戏,那么导演是谁?”
崔弗欲言又止。
“是基里安吗?”
崔弗的眼神似乎是在逃避。
“回答我!”托尼再次扣响扳机。
这次掉落在地上的不是子弹,而是伊莎贝拉和托尼,事实证明不管是电影还是生活都要小心有人在身后偷袭。
第67章 第六十四笔买卖
托尼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这出戏的一部分,他扮演的角色是囚徒,现在导演来给他讲戏了。
“好久不见,斯塔克先生。”基里安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色领结,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如果不是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人们都会被他这一幅绅士模样迷住。
托尼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就觉得万分厌恶,在这件洁白的西装下藏着一颗暴徒的心。
“好久不见,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你。”
基里安:“那我真要伤心了,可是你成就了今天的基里安呢!”
托尼被绑在架子上,基里安站在托尼面前,原本他高于托尼现在却比他矮了半个头,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托尼的眼睛。
托尼还是处在基里安的高处,眼里愤怒和嘲讽交织,基里安被他眼中饱含的情绪震慑,随即一阵更大的怒火涌现在心间。
基里安抓过身旁一个跟班,扯着他的衣领,撤掉所有善意温和的假象,冲他吼道:“谁做的这个架子?”
“您吩咐的。”跟班的声音哆哆嗦嗦。
基里安往他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吼了一声“滚”,跟班吃痛地捂着肚子跑了出去,基里安扯开了颈部的黑色领结。
“你实在不应该冲他发火,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许你更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潜意识行为。”
基里安叉腰:“什么潜意识行为?”
“你心里可能潜意识就认为自己天生就低人一等,所以造出来绑囚犯的架子都是高的,多读书,弗洛伊德这家伙把这些写得清清楚楚。”
基里安怒极反笑:“你还真是好为人师,不过看到接下来这个画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跟我聊弗洛伊德?”
基里安在他的手表上点了两下,弹出一个全息投影画面:佩珀神情痛苦,她的身体宛如一块烧红的木炭。
画面触目惊心,托尼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她是你的爱人,你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跟我提了分手,而且……我很乐意看她承受痛苦,这是她离弃我要受的代价。”
基里安皮笑肉不笑,他看到佩珀受苦,眼睛里放着奇异愉快的光芒,他的内心已然病态到了极致,对佩珀的喜爱远远比不上报复的快感。
基里安颇感委屈地叹了一口气:“看到她受苦,我当然难过,毕竟我深爱她。”
“别装出一副情圣的模样,”托尼咬牙切齿,“你侮辱了深爱这个词。”
“是吗?看来你很有心得体会嘛,”基里安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不知道你看到泽维尔小姐这样会是哪种表现?”
托尼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基里安,他要把基里安的头拧下来,可是被绑住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基里安张狂地笑出声:“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是高兴。别担心,很快你就可以在这块投影上看到她了,她会被注入终极试剂,成为绝境计划里最强的武器,你猜一猜女巫和生命科学的融合会发生怎样的奇妙反应?”
基里安捏住托尼的脸:“我会亲手毁掉你所珍爱的,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呸!”
虽然手脚动弹不得,但他的嘴巴可以,没理由基里安都凑到他面前了,他还不赏基里安一口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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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仓房里,整间仓房只有一扇门和一间窗户,而看守人员是四个彪形大汉,她的手脚都被绑着,这一切都显示她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不过这间仓房里的阶下囚不止她一个,她对面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和她“享受”一样的待遇,伊莎贝拉瞧清他的面孔……不由得瞪圆了双眼。
“嘿,嘿,先生,看这里,”伊莎贝拉压低声音,呼喊对面的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基里安找到了一个买家,他要买我的位置。”
如此说来,这位尊敬的先生会成为她的帮手,那么他们两人能否携手干掉这四个彪形大汉逃出去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弱不经风就罢了,这位尊敬的先生每天在办公室忙于公务,她可不指望他还有空闲时间学个空手道和散打。
武力不行,那就智取。
伊莎贝拉清了清嗓子,冲守着门口的彪形大汉喊:“放我出去!”
看守的大汉呵呵一笑:“别白费力气了,每个来这的人都这么喊,从来就没一个人真的能出去。”
“那是他们,我可不一样,”伊莎贝拉沉声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管你是谁,别拿你的身份来吓唬我们,你对面那位身份那么尊崇,不也得乖乖地呆在这里。”
“我最近脾气比较好,再劝你们一次,放我们出去,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一个嘴角长着大黑痣的壮汉怪里怪气地模仿伊莎贝拉说话,“我看你能怎么个不客气法。”
伊莎贝拉勾唇一笑:“先生们,我可是女巫,你们不会没看过纽约大战的新闻吧?如果你们真这样孤陋寡闻,建议你们好好查一查,再想一想招惹我的后果。”
伊莎贝拉已经没有了魔力,但别人又不知道这件事,她只能拿自己的女巫身份来装装样子,吓唬吓唬这四个彪形大汉,她所有的沉着镇定都是装的,心里一直在祈祷梅林保佑这一招能奏效。
伊莎贝拉对面那位尊敬的先生听到她这番话,眼睛亮了起来。
纽约大战让伊莎贝拉声名远播,她的威胁还真起了作用。
“如果我们不放你走,你会怎样?”其中一个光头的彪形大汉心里有些动摇。
看来是有希望。
伊莎贝拉压住心头的窃喜,面容严肃中带着三分不近人情:“那我只能说,先生后果自负,古往今来招惹女巫的几个有好下场?”
想一想沉睡的睡美人和吞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这都是惹怒女巫的后果。
伊莎贝拉看见光头往这走了两步,又被他的兄弟鼻环大汉给扯了回去。
伊莎贝拉听见他们在小声嘀咕:“她手里没有魔棒,而且她的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还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伊莎贝拉道,“你们低估了一个女巫的听力,她已经被惹怒了,你们每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一千根针在扎你们的脚底,这是女巫的诅咒,是我对你们的惩罚。”
“完了!”伊莎贝拉听到了这样一声哀嚎。
“只要你们放我们出去,我就可以解除这个诅咒,又或者,你们可以选择这辈子不睡觉。”
有时候越心虚,越要装作底牌很足。
这四个彪形大汉的心在激烈地动摇着,他们一方面害怕基里安的责怪,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身上背负的诅咒。
伊莎贝拉在他们的争执里听到了基里安的名字,故而借题发挥:“你们以为基里安身上就没有诅咒吗?”
“你在基里安身上也下了诅咒?”
“当然,他该尝一尝惹怒女巫的滋味,他被下了一种最恶毒的诅咒。”
“可是他看上去好好的,我刚才还见到他活蹦乱跳呢!”
伊莎贝拉沉住气:“你以为最狠毒的诅咒是死咒,未免也太过天真,我在他身上种的诅咒要等到晚上他面对他的爱人时才会发生功效……到时候他因为自己的无能自然会来求我,我们一样可以顺利离开,只是你们身上的诅咒就永远留在你们身上了,现在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十。”
四名彪形大汉相互望着。
“九。”
他们挪动了步子。
“八。”
他们给伊莎贝拉和那位尊敬的先生松绑。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