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走过来,她手里拿了两套浅蓝色的西装,递了一套给索尔。
葬礼请帖上明文规定来宾请着浅蓝色服饰。
挺奇怪的,不过大概是不愿意让天国的人看到来宾死气沉沉的模样,她用生命换来的新宇宙应该是生机勃勃的。
“你也穿西装吗?”
索尔发现另一套西装是女武神的码。
“有问题吗?”
“我以为女士是穿裙子的。”
“收起你的偏见。”
索尔望着女武神,她和伊莎贝拉从没有过交集,眉眼里却也流露一股哀伤。
彼得向学校里递了假条,老师问他怎么了,他回答说亲人去世了,老师用爱怜的目光看着他,很快就批了他的假,离开学校时,他的好伙伴奈德递了一支白玫瑰花过来:“帮我带给瑰异女巫,她一直是我的女神,可惜从来没亲眼见过她。”
彼得转动花杆,挤出一个笑。
请帖的地址标在森林里,有些难找,若不是有专车接送,光找地方就要好久。
克林顿一家碰上了罗迪,克林顿向罗迪打听消息:“斯塔克来吗?”
战事结束,斯塔克工业开启了一系列的亲善项目,帮助灾后重建,所有的启动仪式都是由佩珀出席,那位斯塔克工业集团总裁像销声匿迹一般。
“我不知道。”
罗迪是托尼的挚友,但他也不知道托尼的行踪。
“伊莎贝拉在最后给托尼施了咒,听说可以帮助他忘记一切。”
“不是忘记一切,只是忘记她。”
车子开到了树林尽头,来宾还未全到,他们尚数来得最早的一波,不过还是有人抢在了他们前头。
法师们画个圈就能到,哪里还需要车子来接?
奇异博士也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西装,他身边有个黑头发的亚裔女人一直在帮他摆弄领结。
见到了熟人,奇异博士招了招手,亚裔女人也看到了他们。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这位是?”
“她叫丽贝卡,是今天的特别来宾。”奇异博士介绍。
丽贝卡友善地冲克林顿和罗迪笑了笑。
“是伊莎贝拉的朋友吗?”
“不是……我和那位小姐并无深交。”
看到克林顿和罗迪一头雾水的神情,丽贝卡补充说明:“不过如果没有我,今天的典礼就无法举行了。”
她的一番话让克林顿和罗迪更加疑惑。
奇异博士面露假笑,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所以来宾穿浅蓝色的衣服也是你的主意?”
“当然了,浅蓝色多好看……才不是我私心想看你穿浅蓝色,白蓝配色特殊有特殊的意义。”
宾客逐步到齐了,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寒暄,阳光透过叶子撒下来,时间就像沙漏一样,在战争里脱了一层皮的人又恢复了原态。
原石是由史蒂夫归还的,他再回来时已经垂垂老矣,皮肉都耷拉了下来,他把美国队长的盾牌交给了猎鹰,自己过了一段托尼所说的平静岁月,现在和普通的古稀老人没什么区别,剩余的日子都是从死神手里偷的。
史蒂夫站在X教授和万磁王中间丝毫没有违和感,三个加起来三百岁的老人看起来有很多共同话题。
彼得握着花,记得奈德的话,要把花献给伊莎贝拉。
但他一直也没发现伊莎贝拉的棺木。
彼得打算问一下X教授和万磁王,但他心里又忐忑,害怕两位老人听到伊莎贝拉的名字陷入悲伤。
他站在远方踌躇着,不敢上前。
“孩子,你在这磨蹭什么?”
彼得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托尼就站在他身后,离他一臂远的距离。
“斯塔克先生……原来你在这,他们都说你会忘了伊莎贝拉姐姐,不会出席葬礼,看来魔法咒语没有奏效,真是太好了,不不不,真是太不好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么高兴的语气,伊莎贝拉姐姐离开我真的很难过,我知道你肯定比我更难过……”
“打住,你究竟想说什么?”
彼得举起手里的白玫瑰,对托尼说:“我的朋友奈德很喜欢瑰异女巫,他想让我帮他献一朵花。”
“给伊莎贝拉?”
“对。”
托尼朝彼得伸出手:“现在不太方便,你把花给我吧。”
彼得把花放到托尼掌心,托尼·斯塔克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和崇拜的人,他相信斯塔克先生一定会把花献到伊莎贝拉姐姐面前。
不过,请帖上不都规定了一定要穿浅蓝色的服饰嘛,为什么斯塔克先生穿的是一套白色礼服?
彼得打量托尼,托尼正拨弄着手机,他在键盘上输个没停,眉头微皱,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正在彼得好奇之时,托尼叫住他:“孩子,你介意帮我个忙吗?”
“噢!当然不介意,这是我的荣幸,能帮助你我也会很高兴的。”
“那真是太好了。”
托尼指着左上方的小山坡,那里有一座红屋顶的小木房:“你去那里一趟,会有人告诉你要干嘛的。”
彼得点点头,他虽然没有穿蜘蛛战甲,但身体已经被强化过了,奔跑起来的速度还是很快。
他赶到小木房前,冲山坡下的托尼招了招手,示意他已经到了,托尼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彼得顿时心花怒放,这表明斯塔克先生认可了他不是吗?
小木房的门打开,哈皮在里头,瞧见彼得,就往他手里扣了一个花篮:“花童吃坏了肚子,你就先顶上吧。”
花童?
哈皮看了看表,估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拨了个电话:“乐队可以开始奏乐了。”
彼得觉得自己生活在奇幻里,因为哈皮的电话一拨完,树林里响起了悠扬的乐曲,山坡下的斯塔克先生正朝着一个地方走,纯白色的身影穿插在碧绿的树林间。
哈皮握住彼得的手:“你跟我来。”
乐曲如同牧神的歌谣,实在不适合丧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9章 第九十六笔买卖
奏乐声响时,所有人都抬头寻觅音乐的踪迹。
索尔小声对女武神说:“是不是奏错了乐?”
葬礼用这么轻快的音乐不太好吧。
“谁知道这群蝼蚁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索尔闻言,看女武神,她的目光深邃,双唇紧抿,透着一层不明的情绪。
“开始了?”
树林里有一片湖,如一块宝石一样镶在大地上。万磁王和X教授互相整了整领结,朝对方露出一个默契十足的笑容,冲现场的来宾致意,便走到了湖边,一左一右立着,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参加葬礼的悲伤情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冲刷,下一刻,巨大的惊叹声压过了乐声。
湖面上飘着一支小船,小船不大,只能容纳两三个人,船上没有摆渡的渔夫,立着的是两个羽毛般的美人,站在前头那位穿上了甚少见的烟紫色长裙,与她平时一身干练打扮完全不一样,她面上露出柔和的光晕,冲着湖边的人笑,后边那位的红色长发挽成了一个高鬓,额前连一丝碎发都没有,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只透着依稀的轮廓,她的皮肤光洁如玉,配她身上这席白裙,若珍珠熠熠生光。
大家以目光给她们敬礼,目光交串成线想要绑住她们,生怕风一吹,羽毛就飞到别处。
船开到了湖面尽头。
人群自动列成两列,以一种十分凛然的态度迎接她们下船。
哈皮领着彼得赶到她们身后,哈皮嘱咐彼得:“待会儿你就在后头撒花,每次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你姨妈说你小时候当过很多次花童,你应该很有经验才是。”
彼得忽略了哈皮为什么会和梅姨聊过这些,他此刻一心想探寻究竟,他大喊了一声:“伊莎贝拉姐姐——”
前头穿白纱的人回头,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知道一定是她,他知道她的嘴角一定露出了笑意,彼得的泪水夺眶而出。
“给你一个忠告,”哈皮说,“不要在婚礼上哭鼻子,否则你会被人笑话的。”
彼得点了点头,他明白为什么请帖上规定来宾要穿浅蓝色服饰,明明葬礼应该穿沉重的黑色,不光是彼得,所有人也明白了。
他们以为收到的葬礼请帖其实是一封婚礼邀请函。
乐声由轻快转向了庄重,童声随乐合唱:
à la claire fontaine 泉水何其清澈
M'en allant promener 我以漫步踟躇;
J'ai trouvé l'eau si belle 水光何其潋滟
Que je m'y suis baigné我以沐浴身心
伴娘走在最前头,她觉得实在寂寞,盯住了两侧排列成队的人群里最高大的那一位,他的皮肤颜色实在和树梢上新冒出头的绿叶有的一拼。
在走过他时,伴娘伸出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托尼没有安排伴郎,就辛苦你当伴郎了。”
突然成了伴郎的班纳还呆愣愣的,他望着身侧的女人,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还梦到别人的婚礼,你还真是善良。”
是,他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梦到别人的婚礼,要梦也是梦到他自己的婚礼。
“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明明都打了响指也不能唤回她。
“说来话长,你可以去问史蒂夫。别看我,看路。”
Sous les feuilles d'un chêne 华盖荫荫之下
Je me suis fait sécher 我得擦拭浮尘;
Sur la plus haute branche 枝繁叶茂深处,
Un rossignol chantait 闻得夜莺啼声。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至少史蒂夫·罗杰斯除外,他是证婚人,理应知道今天会举办婚礼,跟上次匆匆忙忙证婚不同,这次他有好好练习过。
他站在路最尽头,看着这一条长长的队伍,皱纹满布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像所有的老人一样,他见到了团圆。
娜塔莎是他带回来的。
看守灵魂宝石的红骷髅是史蒂夫的老冤家,不过地球上的恩怨就不在太空里算了,红骷髅告诉史蒂夫:以魂换魂绝不可逆。
意思是就算史蒂夫还了灵魂宝石,交换灵魂宝石的人也绝不可能回来。
他放屁。
九头蛇的人一贯谎话连篇。
灵魂宝石归位以后,悬崖底就露出了一张白皙美丽的脸。
红骷髅喊着不可能,史蒂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们的恩怨又深了一重。
Chante rossignol chante 夜莺声声欢鸣,
Toi qui as le cur gai 为有胸中爱情。
Tu as le cur à rire 你可一展欢笑,
Moi je l'ai à pleurer 我却难掩悲音。
伊莎贝拉的裙摆上绣满了花朵,纯手工缝制,古老的针法,密密麻麻交织,写下地久天长的祈愿。
丽贝卡站在奇异博士身侧,她比他矮了小半个头,他完全能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
奇异博士:“你从战争一结束就开始缝这条婚纱了吧?”
这样繁琐的工艺,绝非数日之劳。
“是。”
“你又偷偷去看未来。”
“未来的她也是穿着我做的裙子结婚的,我又没改变未来,倒是你,自己跑去看了一千四百多万个结局,故意把未来往最好的方向引……”
奇异博士也是知晓今天会有一场婚礼的。
战争时,伊莎贝拉问他是不是最好的结果,他没有回答,最好的结果只有一种,他在最后朝伊莎贝拉比了个“一”的手势。
伊莎贝拉明了,她近乎是本能地想去抢手套,可还是晚了一步,手套落到了托尼手上。
就是在那一瞬间,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涌动,一个咒语在她脑海里闪过:aequora tuta omnia(万物俱静)。
她曾经在一本古老的魔法书上读到过:时间在停止的那一瞬间走向永恒。
使出这个魔咒需要极强的念力,必须是施咒人内心最深层的渴望。
然后风停止了。
风再吹动时,她已经打完了响指。
伊莎贝拉在路过奇异博士时,冲他笑,她明白他所说的最完美的结果是什么了,她曾经还说世界上不可能凡事都尽善尽美。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句傻得不能再傻的话,都已经可以预见到最好的结果了,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达到呢。
打完响指以后,伊莎贝拉的灵魂开始飘荡,她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在一片虚空里见到了娜塔莎。
如果说那片虚空是天国的话,她会信的。
Je veux retrouver mon amie 我愿重获爱侣
Le cadeau lui fut offert de cueillir les roses avec la rosée du matin 馈赠给她带有清晨时分露水浸润的玫瑰
伊莎贝拉瞒了托尼一件事,订婚宴那天,她不光和他许下了诺言,在溜到洗手间见到娜塔莎以后,同样的咒语她们俩也说了一遍。
那个叫aeternam的咒语,以永恒的名义宣告许下誓言的两人会竭力守护对方。
灵魂宝石上寄寓了娜塔莎的灵魂,在其余宝石的力量妄图吞噬她时,娜塔莎护住了她,所以她才能在虚空之处见到娜塔莎。
伊莎贝拉是娜塔莎带回来的,灵魂宝石会守护她最爱的灵魂。
J‘ai récupéré mon amie我已重获爱侣
Donnez-lui toute la fidélité d’un homme qui n‘a jamais cru 我愿给她一个不曾有过信仰的人所有的忠诚
托尼站在史蒂夫下方新郎的位置上,他在等待她补上新娘的位置。
他答应过要给她补办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礼,托尼·斯塔克从不食言,他才不像她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说了不施遗忘咒,念咒的时候却连犹豫都没有。
食言的人是会遭到报应的。
伊莎贝拉没能想过自己还能醒来,醒来以后,她见到了X教授,也见到了万磁王,他们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关切。
却未见到那双焦糖色的、湿漉漉的双眼。
报应来了,他们所有的经历变成她单独的回忆,他把她忘了,他的世界里不会再有关于“伊莎贝拉”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
“你想见他吗?”X教授问。
托尼是在太阳快落山时露面的,不是X教授和万磁王把他带过来,是他自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