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啊?”
不是吗?她还以为是的。
时寒面无表情:“跟你说过,这边的灯光晃得我睡不着。”
宁心低头:“哦。”
好嘛,下次她记得拉窗帘,绝对不打扰寒哥。
“行了,我走了,明晚再过来。”
诶,还有明晚?
宁心倏地抬眸望向时寒,眼底又恢复了闪亮亮的光泽。
时寒最受不了,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瞅着自己的时候。
他撇了撇嘴,“快去睡,明晚记得别锁窗户。”
说完,他就沿着原路,翻窗离去。
时寒走后,宁心拉好窗帘,关上灯,摸黑去洗漱。
她想,她不能让寒哥被这边的灯,晃得睡不着觉。
*
第二天下午的自习课,老唐坐在了宁心的位置上,让她上台去讲题。
宁心拿着昨晚熬夜弄懂的试卷,心情忐忑地走上讲台。
她还没说话,台下那些平时调皮捣蛋的男同学,就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宁心小可爱加油!”
“我们都听你的,好好讲!”
“讲不明白,就多讲一节课!”
在台下观摩的唐若川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帮兔崽子,这就是□□的双标!
宁心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但看到平时根本不喜欢学习的同学们,都积极主动地坐在了座位上,等着她讲题。
难得这些同学想搞学习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高三23班,不能被人瞧不起,尤其不能被理科实验班那边瞧不起。
就算他们基础薄弱,也可以用剩下的时间努力拼搏,证明自己。
宁心打直了后背,挺起腰肢:“我们从第1题开始,这是一道立体几何,辅助线要……”
*
一连几天,宁心都成功完成了老唐交予的任务。
虽然每天都只讲一张试卷,卷子上题目也不多,但是能让平时不爱学习的23班男生们坐下来听讲,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事。
就连胖子、蓝毛等人,开始不太在意,后来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为什么,蓝毛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居然觉得这个新同学,偶尔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说话的语气,竟然有那么一丢丢像他们寒哥。
嗷,好几天没见寒哥了,想他。
……
原本,宁心只讲数学一科。
后来,其他科目的老师知道了这件事,纷纷来找宁心。
业务能力过硬的老师乐学不缺,但能让这些刺头们坐下来乖乖听讲的‘小老师’,却一个没有啊。
几位老师甚至还轮番商量好,每天专门抽出两三节课的时间,给宁心当自由讲题时间。
被寄予厚望的宁心:“……”
她不知道寒哥会不会教语文啊!
……
顾宅,晚8点,宁心的卧室里。
房门反锁着,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有微风从窗外吹进来。
书桌前,少女正摸出一本《高中版语文基础知识手册》,哆哆嗦嗦地递给大佬。
“寒哥,你……你看看这本书,你能不能讲?”
时寒面无表情地,接过那本足有字典后的参考书,挑眉看向宁心:“你还接了语文课?”
他手边,已经放了一摞理、化、生,外加英语课的参考书。
宁心:“语文老师说,我们班的同学都不愿意背知识点。我自己……语文成绩也不好,但是语文在高考占分很重,我们丢不起这个分的!”
宁心上辈子高考失利,几乎可以用惨败来形容。
再来一次,她不想再输,更不想让班上的同学输掉自信。
如果可以,她想跟大家一起努力。
时寒拿起那本厚厚的《语文基础知识手册》翻了翻,拧起眉头:“这种东西,不就是多看多背。语文和英语一样,刻苦努力背一背,分数怎么都拉不下来。”
“可是他们都不愿意背啊!”
宁心着急地看向时寒。
“齐天大圣他们几个,还有黄翔、高磊、蓝毛他们……他们说上课听听讲还可以,但是背书太枯燥了……
不止语文,英语也不想背,生物和化学也是。还有数学和物理的公式,他们每次都直接去翻书抄……”
宁心这几天当小老师也不是没有碰上麻烦的。
她一不留神,就下意识地跟时寒告状了。
“那就揍吧。”
谁知,时寒听了她的话,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声音又沉又冷:“谁不愿意背,就揍谁。”
宁心:“……”还,还可以这样的吗?
那些人不都是寒哥的朋友,好哥们嘛,她怎么感觉寒哥一点不心疼。
时寒偏头看向一脸愁容的小姑娘,“怎么,你不舍得?”
“不,不是,没有……”宁心连忙摆手,“只是,暴力是不对的,就算……就算是为了让他们好好学习。
我觉得,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用爱感化他们。”
让小怂包用爱,感化其他男生?
时寒凌厉的眉,瞬间蹙紧。
他脸色沉了下来:“不行,不好好搞学习,就该揍。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警告他们。”
宁心:“可是……”
宁心还想再跟时寒商量商量,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宁心,开门——”
是顾太太苏柔!
宁心蓦地抬眸看向时寒。
时寒左手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宁心不要说话。
宁心点点头。
他放轻脚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翻窗而出。
宁心连忙去开门。
门刚打开,苏柔就拧着眉走了进来,“怎么这么慢,你在里面做贼……”
苏柔话没说完,就看到宁心桌上那一大摞参考书。
还有亮着的台灯,摊开的习题册和试卷。
她抿了抿唇,干巴巴说道:“这么努力,也没见你成绩有多好。连理科实验班都进不去,真不知道怎么跟妍妍比。”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一般人绝对想象不到,这是从亲妈口中说出的话。
如果宁心没有重生,她也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上辈子努力地想要抓紧过苏柔,最后却落得遍体鳞伤的结局。
这辈子,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时寒教会她,不喜欢的,可以说不。
她要学会挺直腰杆——
“可能是遗传不好吧,或许是被妈妈的智商拉低了也说不定啊。”宁心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苏柔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心抬眼,对上苏柔质问的目光,又重复一遍。
“我说,可能是因为我的遗传不够好,才会天生不如顾妍聪明吧。
或许是因为,被妈妈的基因,拉低了智商也说不定。”
“你……你敢骂我?你以为你这么蠢顿的智商,是受我影响吗,你……”苏柔声音猛地一顿。
她眼中火光闪烁,藏着怒气,也藏着后怕。
她差点在冲动之下,说漏了嘴。
“我懒得跟你说,把这个收好,你爸爸让我拿上来给你的。”苏柔把手里宽大的礼盒,摔在宁心床上。
宁心皱眉:“这是什么?”
“是礼服,你爸爸让我替你准备的。
后天晚上是时珩母亲的生日宴,我们两家说好,会在那天宣布你和时珩订婚的消息。到时候,再把你重新介绍给宾客。”
“我那天还会提前带你妹妹,去私人工作室做头发和造型,你……”苏柔上下打量宁心,眼底藏着嫌弃。
“你就不用去了,现在这样的造型就挺适合你的,朴朴素素。”
说完,苏柔也不管宁心的意见,转身摔上门就出了房间。
宁心面对摔门而出的苏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脸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
其实,这些话,她上辈子就听过一遍。
而重来一次,再次听到苏柔说出同样的话,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心里的某种想法。
她想在时家的生日宴上,大胆的,为了自己,挺直腰杆地做一件事。
突然,身后传来响动。
宁心愕然回头,看见已经离去的时寒,又从打开的窗户翻了进来。
他落地,幽沉阴鸷的目光直视她,“你什么时候,和时珩订婚了?”
宁心:“……”
她没想到,时寒还在窗台上没走。
更没想到,她和苏柔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
宁心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时寒和时珩关系恶劣。
她什么都可以跟时寒说,她从未想过要隐瞒任何事。
只是和时珩订婚的关系,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一切总会结束。
“我……”宁心哑然,平时又轻又软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像是卡在喉间一样。
她,知道时寒,有多讨厌时珩。
多讨厌,跟时珩有关的一切。
像他当初以为,她是时珩的跟班时那样,会冷漠的甩开她的手。
宁心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敢解释,甚至不敢说。
她怕一说,时寒就恼了她,从此再不理她。
“你真是他的未婚妻?”时寒又问了一次。
他目光紧紧凝在她的脸色,神情阴沉得可怕。
宁心没办法再回避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是……我被爸爸找回来后,因为得到过时珩的帮助,所以对他抱有好感。
而我的身份代表顾家,所以爸爸答应让我取代顾妍,跟他订婚。”
她不准备欺骗时寒,这的确是她重生回来前,做出的选择。
哪怕有剧情的推动作用,她也必须承认。
但是宁心还是要补充:“我发誓,那只是我当时眼神不好,做出的选择。我现在已经没有……”
“是,你眼神的确不好。不止是不好,根本就是眼瞎。”时寒毫不客气,冷着脸评价。
宁心:“……”
好吧,她知道她的确是这样。
但是,时寒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直接。
他看起来好凶好冷漠,她……会怕。
宁心不敢看时寒,她垂下脑袋。
忽然,时寒逼近,却抓起她的手,“那我呢,我帮过你那么多次,又怎么算?”
“……什、什么?”宁心小嘴微张,不敢置信地望着抓紧她手腕的少年。
时寒目光幽沉:“我说,我帮过你那么多次……你特么的也没对我以身相许!”
第24章 (双更合一)
宁心被时寒的话吓得当场怔愣。
她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 不敢置信地仰起藏在刘海后的桃花眼, 怔怔地望着他。
小姑娘眼中水光氤氲,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简直就像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似的。
时寒充满暴躁戾气的双眼, 在看到宁心眼眶泛红的那一瞬, 猛然一滞。
“你……哭什么, 我又没吼你。”
他心里躁得很, 却没办法拿宁心发脾气, 只能略显僵硬地压低嗓音。
可是很显然, 效果并不好。
宁心泛红的双眼,变得更加湿漉漉。
时寒烦躁的发现,他居然从来不具备哄女孩子的经验。
“我不想哭的……”就在这时, 小姑娘软糯糯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 被你刚才那个样子吓到了。寒哥,我手疼……”
她抬起双眸,有些委屈地看向时寒。
刚才时寒逼近,抓着她手腕的那个样子,好凶好吓人。
就像那天,他揍时珩的眼神。
宁心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想到, 寒哥知道她和时珩订过婚,就会像讨厌时珩一样讨厌她。
她的心尖,就会泛起说不出的酸涩。
时寒连忙松手。
宁心纤细白皙的右手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红的痕迹。
时寒:艹, 他可真他妈是个禽.兽。
“坐过去,自己揉一揉。”时寒以眼神示意宁心坐到床边去。
宁心眼眶还带着红,傻乎乎看他:“啊?”
时寒轻啧一声,也不跟她废话,这次轻轻抓过宁心的手腕把她带到床边。
自己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她身旁。
他抓过宁心红了一圈的手腕,修长的手指贴上去,以指腹轻轻按.揉。
时寒的手掌宽大修长,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温度。
他温热宽大的手掌握着宁心白皙纤细的手腕,指尖在她沁凉如水的肌肤上划过。
宁心耳尖微微发红,下巴一点点垂下,几乎羞得看不见脸。
小姑娘红着耳朵,任由时寒替自己按了好久。
不疼了,她才低着脑袋,小小声地问:“寒哥……你会不会讨厌我?”
时寒握着她的手腕,眼神微沉,“讨厌你什么。”
“就是,我……跟时珩订婚那件事。你会不会因为,我跟时珩有关系,就讨厌我?”
她说完就悄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偷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