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业的姐妹们甚至还和她开玩笑, 说她今年鸿运当头, 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不, 这才离开短短五天,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年初来这么一个大劫难。
想当年,她最开始在淘宝上开店,那时候的销量简直惨的一塌糊涂,连客服都不敢招,她一个人担起一个店面,又当老板娘又当员工, 她和张诗敏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一个离异的单亲妈妈想找一个工作稍微自由一些的职业,经人几番辗转找到何姗的联系方式时, 这个女人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需要一份工作养我和我儿子,工资低一些也没关系,我会好好努力的。”
何姗知道走投无路的感觉有多无奈,所以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在挂断电话之后认真想了两天两夜。
她那时候闭上眼睛, 想到的竟然是当年师母尹翠婷力排众议,收养她成为沈家的一份子。
人应当满怀感恩,所以有一天,当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可以帮助一个走投无路的单亲妈妈时,她的心里竟然是释然的,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欠师母的恩情都还上。
当初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去接纳张诗敏的,所以后来无论事业有多艰难,经历过几次大波折,何姗依然没有想过要把张诗敏放弃,就像当年她犯了错,被师母罚跪在祠堂,她宁愿一边哭着一边骂她,也绝不会张口赶走她。
她以为自己和张诗敏就是这样拜把子的交情,同时也对他格外信任,所以后来开了微博,她为了躲避沈遥光,带着口罩在微博上打广告,不见成效之后,干脆把张诗敏拉来当起了她的脸模。
无论是大热明星的仿妆,还是动漫人物cos,她能取其精髓化的惟妙惟肖,这就是她最开始在微博上火起来的原因,因为一双万能的手和对化妆人物的解读分析,张诗敏那张大众脸经由她的雕琢,能产生百般变化。
所以往往提起知名美妆博主susan,群众的印象大多是张诗敏那张脸以及总是戴着口罩露出精致眼妆的“店主susan”。
她从未对张诗敏有过任何提防,以至于在她外出工作的这几天,张诗敏会趁着她与外界断绝联系,盗走她的个人微博,并迅速把这个微博和媒体公司签下合作条约。将她的微博转手卖给了多媒体公司。
如今,登上美妆博主susan的微博,最新的一条是解释这个微博的所属公司,并表示之前的“店主susan”因和公司产生合约问题,账号被公司收走,马上会有新的“sunsan”接手旗下的新淘宝店和营销。
原本作为私人账号的何姗做梦也没想到,张诗敏会钻了法律的空子,抢先把susan的微博号注册,变为企业营销账号。
——
此仇不报,非君子!
何姗找到账号所属的那家媒体公司时,已经是第二天,周沉星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就请了假陪同她一起来“出口恶气”。
找到对方经理何兴桦的办公室时,这人正在喝茶,看到她找上门来,何兴桦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想不到视频里带着口罩的女人是这副漂亮模样,想想还有点小可惜。”
何姗从未在视频里露过脸,他以为通常只露眼睛的女人都是丑女,没想到面前的女人比他们公司的露脸网红质量还要高,仅仅是那双又白又长的大长腿就让人看的垂涎欲滴,更不用说那看起来精致又性感的脸蛋。
“是吗?”何姗抬手撑在桌子上,抚了抚卡在头发上的墨镜,从何兴桦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你盗走我的账号时,可是吃了大亏了。”
何兴桦愁着眉头,啧啧咂嘴:
“何小姐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是卖走,不是盗,张小姐把账号给我们时,是按照正规流程走的,何小姐若是不信,可以报警处理。”
在当今这个网络飞速发达的时代,法律毕竟还没有那么完善,对方自然是钻了空子,打了擦边球。不然也不会这样和她说话。何姗再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账号是不可能再要回来的了,哪怕再拿回来,账号属于营销公司的事情已经被对方捷足先登,谁又能证明那个带着口罩的女孩子就是“店主susan”毕竟这个微博账号一直都由两个人共同打理,哪怕淘宝店铺是何姗的,也不足以证明这个微博账号归他个人所有。
何姗自然很清楚,现在找不到携款逃跑的张诗敏,一切都是空谈。
“我就是感兴趣你是何方神圣,来看一眼罢了。”何姗嘴巴里虽是这么说着,手也没闲下来,抬起那杯满盛的茶水,往对方脸上一泼:
“我说啊,同样都是姓何,你怎么就能长成这副倭瓜的模样呢?”
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会突然心情大变,泼了自己一脸茶水,何兴桦拍着桌子站起来,还没出声,原本等在门口看热闹的职工们便撸着袖子闯了进来,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何姗哪里怕过这种阵势,一手甩开周沉星的劝架,啪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指着进来的各位,冷着脸呵斥:
“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毫毛,今天就让你们进局子里喝茶!”
何姗丹田气足,把那双眼睛一瞪起来,活生生一个大姐大行头,看面前的几个员工果真被唬住,何姗又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怎么,干了亏心事的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何姗是有备而来,就像她来之前和周沉星开玩笑那般,谈什么生意就弄什么行头,今天谈的是大生意,自然要拿出压箱底的那一身名牌,哪怕只有两个人,气势上就不能输掉。
周沉星脑筋转的极快,马上就把她指着人的那双手压下来,活像个小跟班:
“小姐,你控制一下你的脾气,老爷说了,钱没了可以再赚。”
何姗看了一眼被几个职员护住的何兴桦,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我他妈就是不服气我辛苦养大的孩子被别人夺走!”
周沉星赶紧拉住她往门口走:
“我说,出口气就算了,算了。”
谁能想到两个人还没走出去几步,几个职工就严严实实的把门给堵死了,何兴桦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勾着唇角走到她面前: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何姗,你的背景我一清二楚。”
在和张诗敏接触之前,她早就从张诗敏那边摸清楚了何姗的背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靠着一手娴熟的化妆手艺糊口饭吃罢了。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一无是处,周沉星勾住何姗的手有些发抖,他用余光瞄了眼何姗的眼睛,本以为纸老虎何姗会被对方反将,没想到这人身子站的更加笔直,他看到何姗把墨镜戴回眼睛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吊坠:
“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沉星把目光移到那个黄金手镯上,一下子便明白了。
何姗,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到这只意义非凡的手镯啊。
——
入夜以后,又是接连下起来的大雨。沈遥光从剧组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接新的通告,这天正是大哥沈思崇搬新宅的乔迁宴,沈遥光不得不去。酒后三巡,大哥沈思崇这才提起了他的终身大事:
“我前几天介绍给你的那个姑娘,你聊上没有?”
“没聊。”
“怎么不试试看,她可欣赏你的才华了。”
“长得像颗甘蔗,入不了我的眼。”
家族之间的对话,好像永远都会围绕沈遥光的终身大事来展开,连一向不管他私事的大嫂尹翠婷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遥光,你需要一个人照顾你。”
“我身边不缺照顾我的人。”
他从不缺少被人照顾,他只是缺少他爱的人。
沈遥光性子一向冷淡,本以为踏入音乐圈会改变他的性子,没见到这次从剧组回来更加冷淡,一场家宴下来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沈遥光本是打算匆匆送上几句客气的祝福就离席,没想到会听到沈思崇谈论起沈家的祖传宝贝,沈思崇把目光落到他那边,开口问他:
“奶奶传给你的手镯还在不在?”
沈遥光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情,低着头抿了一口酒,嗯了一声,沈思崇接下来又开口说道:
“我听说最近有个小姑娘拿了假镯子去招摇撞骗,这种东西还有人仿冒,什么版权时代,不过是媒体糊弄人的噱头。”
“大哥要是不放心,我改天把那镯子拿去版权中心登个证号,这祖传的东西,是应该有他的身份标识的。”
沈家祖上是名门望族,亦是传统的音乐世家,清朝就为宫里的达官贵人演奏戏曲,到了近代音乐家的地位渐渐飙升,爷爷和小爷爷都是国家级戏曲家,外婆也是有名的作词人,到了沈遥光这一代,自然是更加受重视。
那只黄金手镯上过某节目的知名纪录片,因此大家并不陌生,是传承的象征,因此沈家的媳妇手上都有,自然大嫂尹翠婷手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而沈遥光的那一只……
沈遥光不太愿意去回想那段荒唐的往事,闭着眼睛喝了一口酒,直到那些冰凉液体流入了胃里,让麻痹的神经再一次清醒起来,他借口不舒服离了席,并没有听从七大姑八大姨的相亲建议。
段景文看他要走,马上撑着伞跟出来,提醒他:
“有一处积水,沈老师你慢点。”
在节目组叫习惯了沈老师,这会儿段景文又改不过口来了。
沈遥光的脚步却没有丝毫松懈,跨过去走的更快一些,段景文几乎快要小跑:
“你慢点,有什么事情没忙完的吗?”
沈遥光的背影和浓黑色的夜幕连在一起,走的更加坚决,后来想了想,沈遥光问他:
“你听说过闯祸精这种动物没有?”
段景文一头雾水,这是骂人的话……吧?
那只闯祸精,既然不当我沈家的媳妇,还有什么脸面去做狐假虎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山河,快跑啊,你小师叔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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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会卖萌,因此请来段景文小天使卖萌求收藏:
段景文:咳咳,闯祸精,顾名思义是一种除了闯祸,别无特长的生物,白嫖君,等于是看了九月鸢尾的文,却不点击【收藏】的那种生物。
所以,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
第19章
赶在事业蒸蒸日上时出那么一个大麻烦,换做别人, 也是要打一顿才出得了气的。
何姗就是想要出一口恶气。
从何兴桦的公司出来, 周沉星上了车才发现自己背后有些发凉。
刚刚十多号职员围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担心多年不打架的自己承受不住,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真的打起架来, 先把何姗护送出去。
谁料所有的危机, 会被何姗那只镯子化解。
他见过那个东西, 那时候去沈家宅邸找何姗玩,见过尹翠婷手上那只亮晶晶的手镯,后来沈遥光在校外租了房子时,何姗带他去沈遥光的屋子里看过那期纪录片《传承之宝》。
周沉星缓过神来,拧开水递给坐在副驾驶的何姗,开车上路时,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哪儿来的那镯子?”
“说来话长。”
何姗料到对方可能难缠,其实以前出去谈生意时就喜欢那么戴, 和化妆一样, 面子上的东西一旦有了,就什么事情都会顺风顺水。
说起来, 有关于这只手镯,也是当初她死皮赖脸从沈遥光哪骗来的。
当年师父和师母的婚姻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插足,夫妻两从那年开始就有了隔阂,那晚何姗借口打雷害怕,同师母同睡一房, 看到她临睡时摸着那只手镯痛哭,问起来,师母才满是怀念的说:
“我可是明媒正娶的沈家儿媳妇啊。”
尹翠婷的母亲是大学美术老师,因此她自己也画的一手漂亮国画,当年沈遥光的妈妈先看到了尹翠婷,在中间牵线搭桥促成了这段因缘,结婚当天,沈妈妈亲自把这只手镯戴到她的手上,她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哪怕是多年怀不上孩子的事情也被沈妈妈一手压下来,没想到啊,老太太去世没多久,沈思崇就有了外遇,生下了私生子。
“这种世家,谁不想要个继承香火的孩子啊。”
无论男孩女孩,都是要重点培养的。
何姗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一岁多,被师父沈思崇带回来的当晚,沈思崇给师母尹翠婷道了歉:
“对不起,我真的太想要个孩子了。”
何为爱?
她那时候想,像师母和师父这样门当户对的感情,叫爱。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骨子里的柔弱和三从四德,把这个温柔的女人锁在了沈家大宅里,此后被迫当了那孩子的半个妈。
何姗也成为周沉星口中的小保姆,上了大学的沈遥光不常回来,照顾师父孩子的事情她必须和师母分担,那天不知道是怎么磕碰到了那孩子,惹的哇哇大哭,沈思崇瞪胡子上眼的出来,怒斥了她一声:
“你怎么带孩子的!”
“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小野种!”
一向好面子的沈思崇往她脸上落了一巴掌:
“你还真当自己是沈家人了。”
何姗哪里又怕过这个师父,知道他出轨,更是从骨子里就开始抵触,握着个小拳头骂他:
“你就是个人渣,我师母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你背叛她不说,还要她帮你养野娃娃!”
那一天被师父用戒尺往腿上打了好几处伤,何姗性子倔,跪在祠堂也不忘继续骂他:
“我想象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好的爱情,应该是从一而终,共甘共苦,坚贞不渝……”
那个年纪的孩子,大多从爱情电视上看到那些爱情,何姗说的,都是自己对于爱情这种感情的美好向往:
“你听好了,我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
“你不配当我的师父。”
何姗犯了大忌,连尹翠婷也因为她的“狂言”挨了沈思崇不少白眼,如果不是师母护着,哪里还能见到小师叔沈遥光。到了晚上,沈思崇把她初来时的那个小包袱丢到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