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
宋冉冉提着行李箱下楼,看到这幅场景,愣了几秒。
约瑟夫赶忙呼救:“冉冉宝贝救我!你老公太不是人了,居然用我玩瓮中捉鳖,没有良心。”
季时序对他的控诉全不在意,接了宋冉冉手里的东西,就要拥着她往外走:“都收拾完了吗?”
“嗯,给屋主的小礼物我放在床头了。”宋冉冉冲他笑笑,出门前,又回身看了一眼幽怨地目送她离开的约瑟夫:“指挥说因为你的缘故,乐团演奏往后拖了两天,这两天都是请当天乐团先顶上的,让他欠了音乐厅和当地乐团一个好大的人情。我知道你能解开这个绳结,但是你这次如果还跑,我就跟指挥商量波士顿的婚礼不邀请你出席。”
约瑟夫怔了一秒,默默点了点头,松开了悄悄背在身后动作的双手。
“我已经跟指挥求情了,只要你答应以后不要再随便翘演奏会,有事都先找他商量,他这次就不计较了。”她眨巴着小鹿眼,露出半边梨涡:“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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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镇出来,宋冉冉和季时序乘坐观景列车横穿瑞士,冰川列车在10月中旬已经停运,两人预订了金色山口快车从蒙特勒到琉森的全段。
从晶莹透彻的蓝绿色湖水,到绿草茵茵的山间牧场,到琳琅满目的葡萄园,再到阿尔卑斯山脉沿途的湖光水色……透过大而通透的玻璃窗,阳光和浮云连着一望无际的山野与田园,一片浩瀚的自然之景赫然呈现在眼前。
宋冉冉和季时序坐在窗边,眺望窗外渐渐铺开的风景。列车里的乘客不多,都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难能可贵的安逸。
两人的对面也同样坐着一对年轻男女,没有像宋冉冉和季时序一样十指相扣,两人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似乎在闹脾气。姿态疏离淡漠之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亲昵。
女生似乎有些不舒服,蜷缩在座椅里,盖着薄毯。眼睛却始终张得大大的,贴在窗前直直盯着山野牧场间悠然漫步的牛羊。
男生脸色不愉,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拿药:“姜可可,你到底吃不吃药?”
“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吃这么频繁啊。医生也说了,这药得饭后再吃,我们都没吃药,怎么吃药哦。而且啊……”女生闻言转过头,可怜兮兮瞅着他:“它真得很苦,非常非常苦,你要是尝过的话就不会逼着我吃它了。”
男生静默两秒,轻扯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过。”
“啊?”
男生避而不答,抬眸看向不时望这边一眼的宋冉冉,和察觉他的视线望过来的季时序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问宋冉冉:“你好,我下一站可能要下车买点东西,能麻烦你照看一点我的女……”顿了顿,接着说:“同学吗?”
宋冉冉沉默了两秒,轻轻点头:“好呀。”
等到男生下车,女生一改之前的颓丧,趴桌上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宋冉冉和季时序:“我叫姜可可,江城的。刚刚那个臭着一张脸的男生叫苏见言,是我三年同桌。”
宋冉冉也跟着自我介绍。
姜可可:“你们是哪里人啊?也是来这里毕业旅行吗?我们等会到少女峰就下车,去那边滑雪,你们打算去哪啊?”
姜可可这一路都没遇上中国同胞,英语又是个半桶水,只能听和写,基本张不了口。自从离开祖国土地后就开始当哑巴,全靠同桌与人沟通。这次终于碰上两个说中文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没几分钟就把自己个的情况全交待了。
得知宋冉冉和季时序四年前就已经高中毕业后,还吃了一大惊,反复强调看不出年龄差。等宋冉冉介绍季时序说是自己老公时,更是震惊得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你……你们还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我想……想都不敢想。”她带着一丝羡慕的目光看着宋冉冉:“你们不仅赶上了早恋的末班车,还早婚,真好啊。我为了考庆大,别说早恋了,连男生都没说过几句话,认识的男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宋冉冉:“那苏见言?”
“言宝跟我同病相怜,不过他脑瓜子好,聪明,只是天生缺少早恋细胞,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才单身至今。”
宋冉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姜可可又小声补充:“他的脾气太臭了,硬邦邦的都不爱笑,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除了我都没人跟他同桌。不然以他的美色,根本不至于现在还无人问津。”
宋冉冉继续点头:“这样呀。”
季时序嘴角抽了抽,淡淡扫了一眼趴桌上小声八卦的两个脑袋,没说话。
等到了少女峰,姜可可跟宋冉冉挥手告别,跟着苏见言下了车。
宋冉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微微皱眉:“我总觉得,他们俩不像是普通同桌关系。”
“本来就不是。”季时序低声说:“看苏见言的表现,明明是喜欢死了。”
“是这个道理没错。”宋冉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呀?”
季时序轻声反问:“你见过普通同桌一起毕业旅行?”顿了两秒,又补充:“从他身上,我闻到同类的气息。不过……”
“不过什么?”
季时序低笑一声,揽过宋冉冉的腰,在她耳侧轻咬了一口。
不过,他比较幸运,跟老婆毕业旅行时已经盖好了男朋友的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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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观景列车上下来,宋冉冉和季时序转乘火车赶往苏黎世机场,中途还收到波士顿乐团指挥的消息,说是已经把约瑟夫逮回去了,不到两人举行婚礼的那天都不会放他出门。
宋冉冉确定金毛小提琴手存活后,利落地关了手机,窝季时序怀里睡过去了。
两人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挪威的特罗姆瑟。
特罗姆瑟作为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是观看极光的绝佳位置,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观光客不远万里来到这边。
宋冉冉和季时序是10月这批观光客中的一员。
九月底时北极圈便已经进入冬天,天亮得晚、黑得早,且寒风如刀,直往人脸上刮,冻得人呼口气都能凝出白雾。
从酷暑的意大利到白雪皑皑的特罗姆瑟,宋冉冉刚下接驳车便被季时序罩了一件大羽绒服。
两人抵达酒店,休息了一晚,养精蓄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极光一般在晚上10点之后才会出现,变化莫测且极难捕捉,需要有经验的向导领路才能有缘得见。
宋冉冉和季时序在街上慢慢悠悠地晃荡了一圈,等到天黑,驱车到达游客服务中心,等向导和司机过来便能跟在他们的车后面一起走。
时间还早,向导跟大家讲解完追逐极光的经验与技巧,领着一行人沿着海岸飞奔,拐进一条小路,示意大家停下,熄灯在车里静心等待。
没多久,一道绚丽的绿光擦过云层,在天际划下一道亮丽的剪影。
过程持续了大概三分钟,一阵寒风吹来,云层散去,绿光的影子慢慢黯淡,直至消失不见。
一群人叽叽喳喳问怎么就没了,连照片都来不及拍。
宋冉冉还沉浸在极光的惊艳里,没反应过来。
年长的向导挨个敲了他们的车窗,操着不太流利的英文:“今天天气不好,极光已经没了,再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明天再来试试。我现在要回去了,你们可以跟我回去,也可以继续在海边逛会儿,自己慢慢回去,这里很安全,不会出任何事。”
季时序谢过向导,调转车头,驶离车队。
后面的游客车渐渐与他们划开距离,季时序开着车在沿海公路缓行。
宋冉冉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眨了眨眼:“结束了?是要回酒店吗?向导说能看到极光的机会不多,我们能看见它几分钟也很幸运呀。”
季时序:“还没结束,我们自己看,你先睡会儿。”
宋冉冉点点头,靠着窗边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时序停下车,从车后座搬出羽绒被,将还睡着的宋冉冉抱去车前盖上坐着。
宋冉冉迷迷糊糊睁眼:“到了吗?”
“到了,你抬头。”
她抬眼。
无数道绿光穿透云层,从天际漫延过来,展示自己的曼妙身姿,不时变换造型与颜色,如夜色下的彩虹,在天际曼舞,摇曳着动人的身姿。
又如当年滨河路口的烟花,不断地绽放,流光溢彩,五光十色的美洒向车前的两人,将白羽绒被都染上了彩色的光。
宋冉冉眼睛眨也不眨,呆呆地问:“这是向导说的极光爆发吗?”
之前向导给大家科普极光时,给他们都打了预防针,强调极光极其难见,就算见到可能也是一闪即逝,像网上说了看见长时间的活跃极光,需要极大的运气,他在特罗姆瑟生活了快六十年,还只见过一次。
宋冉冉订旅程时,宿清晗还提醒她在挪威多预备两天行程,为的就是不可控的极光。
“我们真幸运,第一天就能见到活跃的极光。”她挠挠他的掌心:“你说,这次的极光,是不是对我们的祝福呀?”
季时序拥着她,轻声答:“是。”
宋冉冉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补充:“这说明,我能嫁给季先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他轻吻她的耳侧,慢慢滑向唇畔:“也是我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蜜月到这就结束啦,下一章应该就要实现宿小姑的愿望了,时哥对此相当努力……
第89章 番外十二
度完蜜月回来,宋冉冉和季时序转身投入各自的工作岗位。
A市打基建的时候,动静太大,一不小心又把某位老祖宗吵着了,这次的老祖宗脾气有点大,挖出来的殉葬品不少嚯了口,修复工程量巨大,A市考古研究所向帝都研究所申请救援,送了小部分过来,其中两个大件破损严重,眼瞅着就要修大半年。
宋冉冉的研究生导师赵教授负责这批破损文物中的陪葬帛书与琉璃器部分,带着手里头的学生们天天泡考古所里,宋冉冉这些就是天一直跟着师兄师姐们忙活这块。
季时序的X类小行星运行轨迹还在记录,同样几个校区实验室来回跑,中途还又飞了一趟MIT讨论观察数据。
两个人终于稍稍闲下来,得以喘口气的时候,宿清晗一个电话把人喊回了江城。
“两位大忙人,得空了就回来瞧瞧你们的孤寡小姑吧。”
江城的家里东西都有,宋冉冉和季时序什么也没带,拎了个小包就上了飞机。
走出江城机场,宿清晗在到达出口等着。
宋冉冉快步走过去,都还没说两句话,被宿清晗塞车后座去了。
季时序本想说他来开车,看宿清晗这架势,默默收了声,挨老婆身边坐着。
宿清晗载着两人过澜湾小区也不见减速,直直往前开,中间堵车的时候还拨了个电话,说自己这边可能要迟点到,让对方先回去喝杯茶吃点点心啥的。
宋冉冉一开始还没明白宿清晗的目的,眼瞅着窗外的街景越来越陌生,心下奇怪,拉了拉身旁季时序的袖子,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问:“小姑要带我们去哪呀?”
季时序在之前讶异过一瞬,视线扫过副驾驶上的纸袋,再一回忆宿清晗曾强调过无数次的愿望,心中有几分了然,挑了挑眉,但也没直说,只摇摇头:“不太确定。”
不太确定,说明还是有方向。
宋冉冉狐疑地看着他,试探道:“你和小姑是不是有什么事忙着我?”
“没有。”季时序摊手以证无辜:“我也不知道小姑叫我们回来的用意。”
宋冉冉抿抿嘴,从他脸上看不出破绽,正要继续追问。
“到了。”宿清晗停了车,冲马路边等着的妇女主任模样的大妈热情挥手,边催促车后座的两人:“你们都别愣着了,快下来。”
宋冉冉愣愣地跟着下了车,满脑袋问号,正想问现在要干嘛。
一抬头,看见正前方“江城民政局”的五个大字。
宿清晗提着副驾驶上的纸袋子快步走向那位主任大妈:“刘主任,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了一点,等了有一会了吧。这就是我们家那两孩子,前阵子身份证上的年龄到了,到您这来登记一下。”
说着招呼宋冉冉和季时序跟上来。
刘主任笑眯眯地望着两个小年轻,从纸袋里拿出俩户口本,领着三人往民政局里走:“没事,这会儿登记处没啥人,要不了多久,我们先去拍个照,过一会儿本子就能出来。”
宋冉冉懵懵地跟着,余光扫到笑得一脸温良谦虚的季时序,脑子里卡壳了一秒,反应过来了。
长辈们都在前面,不好做什么大动作,她悄咪咪给了季某人一胳膊肘:“这就是你说的没有?”
季时序配合她捂着被撞的小腹,轻“嘶”了一声,等她担心地贴过来时长手一捞,将人压怀里,低笑:“真没有,只不过猜到了有这个可能。”
宋冉冉也没再说什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快走两步追上宿清晗和刘主任。
拍了照、填了资料。
宿清晗拉着刘主任的手笑呵呵地约着下次去哪户外露营。
宋冉冉看着手里那本红通通的结婚证,证上她和季时序头贴头,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眼里都闪着小星星。
“我从此就变成李桃口中的已婚人士了?”
她懵懵抬眸,望着同样在看结婚证的季时序。
之前她和李桃、许亦佳在群里聊天,经常被李桃打趣“无证蜜月”,并搬出许亦佳,对比说:“一个是第一对办婚礼,一个是第一对领证,我本来想凑个热闹,当第一个有小包子的,但是考虑到人在娱乐圈,短时间还碰不上老公人选,还是退而求其次,先第一个当干妈吧。”
想到干妈,宋冉冉无端地想起宿清晗和季时序的某些愿望,觉得嗓子有些干,脸也有些热,小口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