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薇摇头，没出息道：“喜欢你。”
她又不傻，于然待她好，是真心的。
小手又去捏他的腹肌，于然握着她的手，像是捧着什么艺术品。他吻了吻她的手腕内侧，轻声念她的名字。
他喜欢在她耳边叫她，时薇嘤嘤地应，于然反而弄得更深。
时薇沦陷的彻底。
*
《寒夜》总共才十多集，每集时间一个小时以上，在秋季完结，悲剧气氛也就更浓郁了些。
越往后矛盾越复杂，顾明不差钱，爆破、混战等烧钱的戏也追求尽善尽美，时薇作为领衔主演，上刀山下火海，每天都得挂点伤。
今天要拍从危楼跳下去的场景，为了演员安全，道具危楼只有两层，下面是气垫，时薇撞破玻璃，一口气冲出窗外。
这段于然都不禁担心。
时薇打戏过后，沿着楼梯狂奔，两臂交叉护头，向玻璃冲过去。时薇冲破的其实是塑料，早就做了处理，以防受伤，可惜窗台太高，她的脚绊到窗棂，直接栽了下去。
时薇跌在气垫上，手臂刮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头也磕到了墙，疼得她紧皱眉头，想站起来头又晕。
于然离得近，他把她接到怀里，掰开她的手臂，声音紧张，“给我看看。”
时薇自己还没看，一抬胳膊，看到那十厘米长不止的划伤，两眼一黑。
司恪立刻停止拍摄任务，“时薇没事吧？”
时薇道：“没什么事。”
伤口不算太深，但也是一道血痕，灰土沾了一堆，本来没什么事，助理拿着酒精给她消毒，直接往她伤口上抹，疼得她眼睛发涩，使劲往于然的身边靠。
实在是太沙了。又沙又痛。
时薇疼到声音都抖，“没有紫药水吗？”
直接给她用酒精倒，是要杀人么？
那个助理是剧组招的人，她说：“没看到，就先拿的这个...”
助理还想给她用棉签擦，吓得时薇赶紧拽着于然的衣服。
她确实被疼哭了，不禁叫他，“哥...”
于然手臂一挡，声音很大，“林源，去买药。”
林源得令，跑着出去的。
于然的眉头就没松动过，带着她坐在座椅上，握着她的胳膊，亲手把她伤口周围的沙土擦净，林源回来，买的是孩子用的消毒药，不会太疼，于然沾着给她擦着伤口，血缝里还夹杂着一些碎土，时薇抹抹眼泪，低头看自己的胳膊，惨烈到目不忍视。
“头磕疼了吗？”
时薇点点头。
“磕哪了？”于然摸摸她的头发，时薇指了指左边的那一小块，于然撩开看看，是有一点肿。
“我们去医院。”于然要去抱她，时薇忙摆手，“哥，没事没事，不至于去医院。”
于然棉签一放，“走。”
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时薇只好跟着他，就是不让他抱着。
司恪也不敢拦。
“先拍别的。”于然留下这句话，就带着时薇上车，直奔医院。
*
因为《寒夜》播出，保密工作也没办法再那么完善，也有人通过黄牛拿到通稿，演员上下班的时间都有不说，还防不了路透。
时薇在医院缠头的时候，＃时薇受伤＃荣登热搜。
于然没有夸张，片子一拍，结果是轻微脑震荡。她昏昏沉沉地靠在床上，还不忘刷微博，没从刺痛中缓过神，眼睛里汪着眼泪，嘴上也不饶人，“哪个臭弟弟发我，太丢人了...”
于然按下手机，给她喂饭，“行了，你不想看，一会撤了。”
“好贵的，算了。”时薇怕于然背着她做，又强调一遍，“真的不用的。”
“知道了。”
于然心情不佳。
她摸摸他的脸，于然没跟她打趣，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喂饭机器。
她又摸摸他的手腕，于然放下碗，道：“楼里我没看，是不是被绊倒了？”
“嗯。”时薇比划了一下，“那个窗户有点高，我绊在窗棂上了。”
于然按下她受伤的胳膊，“别动。”
“好的。”时薇看着他，“我乖的，你别不高兴。”
他说：“不是不高兴，心疼。”
“给你揉揉。”时薇揉着他的心口，“活血化瘀。”
于然这才轻笑道：“这都什么和什么。”
“哥哥我爱你，哥哥最帅，哥哥不气。”
“行了。”于然又端起碗，“就你嘴甜。”
时薇就会哄两个人，一个是寻眉，打球泡澡购物吃火锅再泡澡，寻眉什么烦恼都会消散。二是于然，他不太爱生气，一旦不高兴，时薇只要嘴上下点功夫，于然就会舒展眉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奏效。
时薇乖乖吃饭，然后握着他的手指，盖上被睡觉。
于然打开手机，热搜里是时薇跌下来，然后工作人员慌乱的样子。
因为太远才拍不到细节。
估计圣娱也不会放过这次炒作的机会，过不了一天就会放出细节，于然也没什么心思理会，划过热搜，屏幕转黑。
时薇的小手喜欢攥着他的无名指和尾指，他端详着，这才发现左手的关节也都磨破了，红紫一片。
心里难受。
于然轻轻吹着，手掌把她裹住，小心收藏摩挲。时薇手中没了握着的东西，有些不安地张开掌心，于然又重新让她握住，才安稳起来。
时薇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在外面再强势，也会害怕没人陪。
尤其是睡着这种毫无防备的时间，她喜欢握着她的依靠。
因为握着他，时薇忘掉了疼痛，睡得很好。
第43章
开播之前，时薇受伤的细节也公布了。
一开始有些瓜民还会嘲笑时薇弱不禁风，摔了一下就要请假，但是看到时薇从二楼跌下来磕到头，还挂着十厘米长的伤，谁也不说别的了。
时薇本来没哭，那个助理倒酒精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了，并没有多少人说她矫情。
【太绝了吧...那个伤口直接倒酒精没疼晕过去我已经服了】
【这他妈从哪里找来的助理啊？】
当然，时薇那天看到最多的，还是于然那声去买药的片段。
【于然也太着急了吧】
【关心则乱。】
【蔚然成风szd？】
【时薇又叫他哥了，真·委屈成团】
她看着那个前排的关心则乱的评论，愣了很久。从旁人的角度，于然的脸色很差，语气也重，真是乱了。
当时时薇只休了两天就要回去拍戏，被司恪几个电话劝说下来。
那场戏用了替身。
时薇不太愿意，她跟司恪说她可以，司恪却怎么都不同意，非让她在医院静养了四五天才回来拍点文戏。
剧组打了提前量，所以播到江吴跳楼逃跑的时候，时薇已经休整完毕，准备投入到大结局的拍摄之中了。
结局中，张寒终于放下一切，和江吴安心打boss，把后背完全交给了她。
可江吴的身份终究是拖累，仍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最终结局的时候，江吴举枪自尽。
结局播放当天正是立冬，深秋的肃杀再加上江吴的亦邪亦正的悲剧结尾，估计会赚足眼泪。
时薇和于然的打戏都相对利落，动作干净，毕竟都有舞蹈基础，照猫画虎还是没问题的。剧组也时不时出个武打合集，有个片段是张寒夺刀然后反攻，于然冷着脸，再加上点狠戾，帅到不行。
终于，时薇最后一场开拍。
两人逃出毒窟，马路尽头，一滚圆日缓缓上升，时薇站在路中的斑驳白线上，身后就是太阳。
于然按照剧本，念了那句台词，“江吴，我们回家。”
警笛声响，时薇转过身，腹部涌出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背心。时薇面对他，和他比着口型，说了些什么，然后抵着下巴，开木仓自杀。
“卡！”
全场都忍不住鼓掌。
这场背后是绿幕，需要演员很强的想象力，时薇的眼神从怨变成释然，最后化为解脱，亲手结束了江吴短暂的人生。
时薇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谢，于然也买了一大捧玫瑰花，当做杀青礼物。
于然还有一小段收尾要拍，直到下午，两位主演正式杀青。
至少有掌声，有合照，有告别。
时薇抱着于然的玫瑰花，笑着和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早于结局发布。
时薇披着宽大的外套，怀里一捧红玫瑰，胳膊上挂着伤，但笑容灿烂。
于然跟别人的合照一般都是老干部站姿，这次却意外的，让时薇搂着他的胳膊，轻轻右靠，目光也很平和。
【剧组是怕我们哭死用杀青照来安慰吗？】
【唉，这才是张寒和江吴应该有的结局啊】
真到大结局播放，于然亲自作曲，时薇单独演唱的片尾曲一响，她自己都看哭了。
他们俩没少讨论角色，时薇还是不禁再度重复：“江吴太惨了。”
“是挺惨的。”于然想了想，还是道，“不过张寒也惨。”
“是哦，老婆绿了他，间接害死女儿，他不知情，一心报仇，丢了工作，变得神经兮兮又颓废，好不容易遇到江吴，真的动了心，江吴又死了。”
时薇嗑着瓜子，“感觉拍完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
演员容易带入角色，那段时间都容易染上角色的样子，时薇和江吴有相似之处，平时生活不太明显，但是于然就明显些。
笑容少了，容易生气。
司恪说得没错，于然的肩膀太沉，连伸懒腰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有压力，时薇到希望于然能和她也发泄一下，憋在心里容易生病。
他唯一的渠道，可能是和她doi.
于然有克制，但也算放松吧。
何况她觉得于然不管哪方面，技术都好到不容挑剔。
她仰头看向于然，他直视屏幕，看得认真。完全不清楚时薇的头脑风暴。
“哥。”
“嗯？”于然发觉她坐在旁边，自己没有搂着她，很快伸出手把她放在怀里。
“回来咱们干什么呀？”
“明年忙企划。”
“噢，是你的工作？”
“嗯。”于然贴着她的头顶，“哥哥自己弄了个综艺。”
时薇有些惊讶，“你投资的？”
“嗯，我也是嘉宾。”
于然不太喜欢参加综艺，时薇想不到他会自己做综艺节目。
“什么样的？”
“音综。”
怪不得。于然果然很喜欢音乐。
时薇听到那声响，屏幕黑屏，《寒夜》落幕。她按下暂停，认真和于然讲话。
“薇薇。”于然搂紧她，“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公开。然后一起去旅行，成么？”
“好呀。”时薇答应的很痛快，“我们去哪里旅行？”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噢，我们去度蜜月。”
于然弯弯唇角，“是度蜜月。”
“新婚旅行？边走边唱？异国他乡？”时薇靠着他，“这样也挺好的。”
“还有我的一些朋友。”
“吴今他们么？”
“嗯。”于然拍拍她，“明年是成团十周年。”
“明白了，你带着我，我给你长脸。”
于然轻吻她，贴着她的唇，他说，“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只是一句话，却时薇眼眶发酸。
已经好久没人和她说，她是谁的骄傲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怀里，跟他讲，“谢谢哥哥。”
“还叫哥哥。”于然捏着她的脸蛋，“他们笑话我好久，讲你是我的童养媳，从小就糊弄你嫁给我。”
“他们其实就是吴今吧，他又讲不过你。”时薇躲躲藏藏，挨不过于然期待的目光，又小声叫他老公。
“哎。”他看起来很高兴。
时薇心想，反正一会到了床上，又会让她改成哥哥的。
《寒夜》结局，两个人同时发了微博，时薇如旧性冷淡风，写了四行人物理解，高度概括江吴，然后和大家挥别。
于然简单说了些拍戏的感受＋人物小论文＋感谢。
时薇的配图是小巷里坐在角落里看剧本的于然，还有一些大家的合照。
于然的配图是最后的自尽的江吴，还有一些大家的合照。
很官方。
却也真诚。
网友挥别《寒夜》。收官之时，总播放量位居第一，两位主演v榜不相上下，时薇也荣登最具商业价值的女艺人榜首，于然主作曲的原声大碟销量当月第一。
结束那天，《寒夜》评价有几十万人参与，豆瓣评分9.0。
*
于然的卧室是主卧，很大。
时薇基本都睡在他屋里，所以衣橱慢慢地变成了她的领地。
她知道那里有软软的毛衣。
可她起不来。
因为于然的折腾，她一般都会起晚一些，于然醒了便去做早饭，他们俩一共也就做过三四次，每回醒来都看不到他，时薇倍感失落。所以这次她没让于然做饭，要么把她叫起来，要么等她睡醒，总之睁开眼，于然得在她身边。
现在她趴在他的肩头，小声道：“哥哥冷。”用以暗示。
于然给她裹上被被，“温度不合适么？”
“不是。”时薇只穿了内衣，她又不想穿昨天的旧衣服，只好道，“帮我拿一下衣服，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