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竟然还隐隐透着几分失落,几分委屈。
???
陶初愣了,“我不让你给我买衣服,所以你就给我买了一堆试卷习题?”
沈玉致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她时,语气还挺认真,“初初,要好好学习。”
陶初被他一句话就给哽住了。
这就好比过生日的小学生满心欢喜地结果父母送给他的礼物,结果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整套五三。
好惨。
“初初要喝吗?”沈玉致晃了晃自己的手里的茶杯。
陶初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房间里的那堆试卷习题,见他这样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她气得鼓起脸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一口喝掉。
却没料到,这茶的温度原来极冷。
甚至要比冰雪还要冷。
她不管不顾地灌下一杯,极冷的茶水一过喉,她整个人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四肢百骸都被这样寒冷的温度包裹。
“这,这是什么呀?”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沈玉致也没有料到,她会一饮而尽。
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膝上坐下来,雪白的衣袖遮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温度顺着他的手掌,一点点的浸入她的腰背,伴随着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雾气,她身体里的寒气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驱散。
“你怎么喝这么冷的东西啊?”
终于恢复了正常体温,陶初窝在他的怀里,问他。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最近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在这样冷的天里,喝这样冷的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玉致垂眸看着她,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
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时,他几乎可以透过她薄薄的几乎,看到些许血管的青色。
他忍不住低首,如绯的唇轻轻触碰到她颈间的肌肤。
他忽然的动作,让陶初瞬间僵直了脊背,一张面庞又开始发烫。
她往后缩了缩,似乎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声音极轻,极冽。
泠泠入耳。
他坐直身体,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面庞,“于你是冷,于我,却是热的。”
算是回答她刚刚的疑问。
这样一句话,在陶初听来,就是云里雾里,半点不明白。
但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时,又想,他是神仙,或许这样的温度于他而言,本就是稀松平常。
她却不知道,他是早已习惯了长极渊的寒冷。
就好像一个人捧着一团雪,起初手掌绝承受不了这样冰冷的温度,但捧得久了,连雪都融成水了,他的手掌就会变得炽热起来。
可那样炽热的温度,却如一种毒药,烧灼难耐,猛烈如火。
那绝不是可谓之暖的温度。
但……
沈玉致低眼看着陶初乌黑的发顶间,那个小小的发旋儿,他的眼神又犹如冰雪消解后的融融春水,清澈含光。
但至少……他怀里抱着的她,是很温暖的。
落日的余晖洒在荷塘的水波间,晕染出一片粼粼光影,远处檐下的铜铃发出叮铃的响声。
他的目光落在她衣领间显露出来的那片明显黯淡了许多的龙鳞吊坠时,他环在她腰身的手不由得收紧了许多,唇畔笑意敛尽,下颚绷紧。
彼时,一道暗红色的流光自陶园外的结界窜进来,直指沈玉致而来时,带着一道微风,拂开他耳畔乌浓的长发。
陶初根本看不到那道光,只是觉得忽然有一阵风吹过。
她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往沈玉致的怀里缩了缩,却忽然听见回廊那边有摔碎东西的清脆声响传来。
陶初一抬眼,就看见阿零站在廊前,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这里,脸色煞白。
可她歪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暗红的流光在沈玉致的眼前转化成半透明的书卷,上面显现出几行金色的字。
那样的距离不算太远,足够阿零看清上面的字迹。
一笔一划,仍是如旧的凌厉如刀。
揪着衣角的手指颤抖,阿零的瞳孔微缩。
沈玉致瞥见落款处的“司愿”二字,他面无表情,眼前那道暗红光芒铺开的书信已经在顷刻间被损毁无痕。
他回头,看向阿零时,目光微寒。
阿零回过神,连忙弯腰,“殿下恕罪,阿零告退。”
然后,陶初就看见她提着裙摆,从廊上下来,慌忙地跑出了院子。
看她渐渐跑远的背影,总有几分失魂落魄。
作者有话要说: 龙龙:初初,我想买……
初初:不,你不想:)
让我们期待一下,下一章龙龙的动物园饲养员体验一日游嘻嘻嘻嘻……
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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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中年医生
陶初被沈玉致买给她的那堆五三折磨得不轻。
除了历届的高考真题, 还有一堆测验卷, 堆在外间的书案上,那一大摞, 完全就是知识该有的厚度。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或许是因为这些试卷习题都是沈玉致买的, 所以她做题似乎又多了一点动力。
因为一段时间的疯狂刷题,陶初的成绩又有明显的提升。
一中是临城有名的重点高中, 这里汇聚着临城过半的尖子生, 每一个年级的一班、二班、三班基本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聚集地。
陶初以前从没有考进过班级前十。
但这次半期考试,她却整好考了一个第六名。
“天啊初初,你考了班级第六名, 年级第十八啊??”夏易蓝捧着陶初的成绩单, 看了又看。
连蓁蓁把自己的成绩单揉皱,又铺开,听见夏易蓝咋咋呼呼的声音,她回过头来,“易蓝你想想她最近那疯狂学习的状态,还惊讶什么呀?”
最近这段时间,陶初有多努力,连蓁蓁和夏易蓝都有目共睹。
就连吃饭的时候,她们俩都没少听见她背英语单词。
英语是这几门课里, 对于陶初来说,算是唯一比较弱的科目,但很明显, 这一次的英语考试,她进步了许多。
就连刚刚英语课上,那位向来严肃的中年女老师,都舒展了眉眼,夸了陶初一句。
连蓁蓁和夏易蓝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陶初却趴在课桌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卷子太多,她不做的话,就浪费掉了……
她明明想这么说。
但她始终无法否定,究其根本,其实还是她很认真地听了他说的那句话。
“初初,要好好学习。”
她拿翻开的书本盖住自己的脑袋,有点懊恼地皱了皱眉。
中午的时候,陶初照常跟着夏易蓝和连蓁蓁一起,去食堂。
她刚打开饭盒,就有两双筷子来抢肉。
陶初慌忙护住自己的红烧肉,“给我留一点给我留一点!”
“小气!”
“抠门!”
连蓁蓁和夏易蓝一人一句。
三人前一秒还在笑闹,后一秒,陶初拿着筷子的手却忽然发颤,彼时她明显察觉到戴在自己胸口处的那枚龙鳞正在散发着缕缕的寒气。
丝丝缕缕,却始终比不过她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刺骨的冷。
恍惚之间,她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耳畔轰鸣声起,顷刻之间,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远在临城另一边的别墅里的沈玉致手背上有龙鳞的痕迹若隐若现,他心口细微地刺痛了一下。
茶色的瞳孔微缩,所有淡定疏冷的情绪消散殆尽,他忽的站起来。
“殿下?”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也就是司愿见他忽然站了起来,看似神色不太好,就唤了他一声。
沈玉致没有理睬他,转身就往那道乌木大门处走。
但脚步顿了一下,他忽而回头,如玉般的侧脸在周遭昏暗的晶石灯的映衬下,更透着几分冷感,“炽毒的解药,什么时候给我?”
司愿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他微微低首,“因为许多灵材难寻,再加上有些技法还在进一步复原中,所以只能请殿下,再多等待一些时日。”
“等?”
他看向司愿的目光冷戾微沉,“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多少耐心。”
“是,臣下明白,臣下一定令人加紧找齐所有灵材,尽快研制炽毒的解药。”司愿微微俯身,那张俊逸的面容上仍然平静。
沈玉致刚刚打开车门,在驾驶座上坐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出“初初”两个字的同时,还有一张女孩儿侧脸的照片。
那是除夕那夜,他拍的。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的却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属于陶初的声音。
“请问……是初初的男朋友吗?”
电话那端陌生的女声响起来,带着几分焦急,“初初她晕倒了,我们把她送到学校医务室,结果校医又让送到了南区中心医院,在急诊科,你快来吧!”
在听见她的这句话时,沈玉致的神色一僵,眼瞳里的光芒瞬间暗沉下来,流露出几分罕有的慌乱之色。
陶初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始终重复着一道城墙的剪影,黄沙漫天裹挟而来,她就好像是其间的一缕风似的,随着沙子,随着那样刺眼的残阳光芒,飘荡无根。
模糊的龙吟就在耳畔。
她脑海里掠过的画面一帧又一帧,迅速闪过,快到她根本看不清,抓不住。
那好像是很久远的记忆。
是早该消散的执念。
“初初?初初?”
朦胧中,她好像听见了夏易蓝的声音。
就好像一道割破时空的光,让她瞬间从那个旧城的画影里挣脱出来。
刚刚睁开眼睛时,她就察觉到眼尾有两道湿润的痕迹滑落。
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伸出右手,想摸自己的脸,却被夏易蓝拦住了,“初初别乱动,你还输着液呢。”
陶初这才偏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夏易蓝,她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叫她,“易蓝?”
“初初你可算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中午可吓死我了!”
夏易蓝拍了拍胸口,似乎还有点心有余悸。
“……我晕倒了?”
陶初终于清醒了许多,她回想了一下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
“对啊,你可不知道,中午那会儿一中有多少人在围观你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幕……”夏易蓝搬了个凳子,在陶初的床边坐下来。
而听见夏易蓝这句话的陶初,顿时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被人围观着抬上救护车的场景……这,这也太尴尬了吧???
陶初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脸。
“捂什么脸啊,初初,你这下可出名了啊。”夏易蓝冲她眨眨眼。
“……”
这算出什么名?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夏易蓝回头一看,是穿着白大褂的一位中年男医生,和一名女护士走了进来。
“醒了?”
男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看见病床上的陶初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走过来时,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嗯。”陶初应了一声。
医生用很柔和的语气说,“小姑娘你也别怕,你这就是近段时间过于劳累,再加上精神压力大了点,才引起的晕厥,其他的就没什么大事了,把液体输完,就可以离开了。”
陶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夏易蓝才说,“你看,你这段时间就知道学习,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陶初没有反驳。
但是她其实很清楚,这段时间自己也没有熬夜,没有太给自己什么压力,说劳累其实也并没有很累,她利用的都是白天可利用的时间,并没有不分昼夜的学习啊。
彼时,刚刚才离开的那位医生忽然去而复返。
同样的身形,同样的长相,也是同样带着一个框架眼镜,但是陶初总觉得他的眉宇间少了几分年岁磋磨的老态,那双眼睛也并没有那么浑浊,反而清澈如波。
“小姑娘,这是我刚刚去给你开的药,吃了吧。”
他先是对着坐在凳子上的夏易蓝笑了一下,然后就向着陶初伸出手掌,一个用来装药片的小纸袋就在他的掌心里。
“咦?怎么医生你亲自拿来啊?”
夏易蓝随口问了一句。
这位中年医生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他笑,“怎么?我不能亲自拿来?”
“没有没有!”夏易蓝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陶初伸手去接过来,然后说,“谢谢您了。”
夏易蓝连忙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当着这位医生的面,陶初把小纸袋里的药片倒出来。
说是药片,其实并不太像,倒像是一颗圆圆的珠子,殷红色颜色,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药啊?”
夏易蓝还从来没见过长这样的药片。
“缓解晕厥头痛的,是医院从兰提卡那边购买的新药,药效很不错。”
医生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陶初和夏易蓝两个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把药吃了吧。”
中年医生的目光停留在陶初的身上,眼镜的镜片被灯光折射出一道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