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浮生无望
时间:2019-10-12 09:40:25

  林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袭雪衣的安王世子正好自幽径中踱步而出,与谢淮打了个照面。瞧见谢淮,他步履一顿,敛眸不语。
  “……”
  谢淮却淡淡笑了笑,行礼:“世子。”
  安王世子冷淡地颌了颌首,直直越过谢淮,就要离开此地。
  谢淮忽然沉声道:“世子的手为何受伤了?”
  “……”安王世子神色微僵,将缠了纱布的手往雪色衣袖下藏去,回首缓缓道:“怎么,你在关心我?”
  “……自然。”
  谢淮面不改色,道:“被猫抓伤绝非小事,若处置不善极易染上猫毒,也不知世子唤没唤御医。”
  安王世子面色蓦变,良久,呵笑了一声,将雪袖下的手探出,缓缓道:“你是说我手上的伤是被猫抓的?你误会了,此乃被碎的的杯盏划伤所致,与猫无关。”
  “……”
  谢淮沉默几许,瞥了眼安王世子的雪色锦衣,道:“世子素爱穿玄衣,今日为何着了雪衣?”
  安王世子的面色愈发阴沉。
  “自然,世子所做并无不对。”谢淮淡声道:“雪绒猫通身素白,落的绒毛若粘在玄色衣摆上只怕十分显眼。穿雪衣……才更妥当。”
  “世子,将猫还回来罢。”
  安王世子冷冷抬眸,瞧见谢淮眼中的凛冽,忽然嗤笑一声:“她让你来寻猫的罢?你可真是她的一条好狗。”
  谢淮神色缓缓冷凝。
  “不错,那猫确实在我手里……”安王世子摊了摊手,讽笑道:“本以为她会机灵一点,能寻到我门上来,谁知还是与以前一样蠢笨。”
  谢淮冷笑一声:“原来世子想见我表妹啊。”
  安王世子眸中幽幽,阴沉道:“谢淮……你以为这般尽心尽力地做狗便能留住她吗?在安国侯府眼中,你不过区区一介蝼蚁,卑微至极。更遑论在晋安城里,你……”
  “不劳世子费心。”
  谢淮冷冷打断了他,眸色如刀道:“世子只需将猫归还,再去瞧一瞧御医……哦,我忘了,世子不受王爷重视,只怕寻不到御医罢。”
  “……”
  安王世子面色如雪,凝声不言。
  日暮之时,朝华阁里霞色弥漫。
  若若彷徨地坐在阁下,心事凝重。
  谢淮出去大半日了,却迟迟不归。若她没带猫来皇庄就好了。猫不会丢,谢淮也不必去为她寻猫,只怪她崴了脚,不然定会去寻谢淮……
  临御知晓了此事,坐在她身侧安慰道:“别怕,本殿下派了宫人们都去寻猫,明日离开皇庄前一定会寻见的。”
  临薇却瞧出若若心事,道:“谢淮也一定没事的。”
  若若埋着下巴在衣袖中,低声:“……嗯。”
  临薇忽然惊喜道:“若若,你看,猫回来了。”
  “喵~”
  雪绒猫的唤声落入耳畔,若若一恍,侧首瞧去,只见雪绒猫不知何时粘到了她的衣摆前,亲呢地蹭来蹭去。
  庭中余晖悠长,阁门空空荡荡,却没有谢淮的影子。
  若若怔了怔,忽然与临御临薇道:“劳烦你们替我看一看猫。”
  说罢,不顾他二人诧异的目光,一瘸一拐地挪到庭门前。行了几步,抬眸一望,果然见谢淮淡淡倚着朱墙而立。
  “表哥。”
  谢淮听得动静,轻轻侧了侧首。
  余晖下,他的容色渡上一层昏沉,比往日黯然。
  若若抿了抿唇,忽然向前两步,一把抱住了谢淮,埋首在他衣襟前。
  “谢谢……”
  谢淮冰冷的面色缓缓变幻,他怔然,微凉的掌心犹豫着抬起,良久良久,才轻轻落在若若的发间。
  “谢什么。”他语气低沉问。
  “谢你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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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崇华寺风波
  桃花宴宴罢,世家亲眷们驱车回府。打那过后约五六日,阮连臣却诧异地发觉,自家女儿与谢淮走得愈发近了。
  这究竟是猫不好玩呢?还是猫不好玩?
  阮连臣皱着清俊的眉,惆怅叹息。如此思来想去,转眼又是一月。
  晋安四月时,崇华寺的道远大师云游归来,于寺中开道讲经,世人议论纷纷——听闻道远大师此行携了佛宝归来,佛宝价值连城。
  而道远大师修为高深,闻名四方。
  世上不仅想见一见佛宝,更想拜访大师,求他为自己算一算命数。
  一时间,崇华寺喧喧嚷嚷,香火不绝。
  阮老夫人曾与道远大师有过交情,便想着携府中小辈去崇华寺,托大师为他们批一批命,也为即将去殿试的阮青令上一上香。
  “大师允了老身,可为四人批命。我想带着若若,青令,青瑜与青煦一起去崇华寺。”
  阮老夫人与安罗涟、二夫人、三夫人说了此事后,安罗涟笑着应是,二夫人苏氏却眉头微蹙,诚惶诚恐道:“青令得母亲如此记挂,是他的福分。”
  阮老夫人摆了摆手:“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苏氏神色微恍,又道:“听闻那孩子近日为了殿试日夜不寐,劳心伤神,连吃饭都忘了……但愿他来日得圣上看重,为侯府添光。”
  阮老夫人闻言,沉吟一声:“既然青令如此劳累,那崇华寺便不去也罢,免得分了他的神。”
  听得此话,三夫人罗氏柳眉动了动,忽然掐笑道:“母亲说的是,大侄儿还是留在家中好好读书才对。不过既然大侄儿不去,那便空了一个名额,让谢淮去罢。”
  阮老夫人挑眉望了她一眼:“你平时待谢淮算不得好,今日怎么说出这话来?”
  罗氏脸皮甚厚,讪笑道:“不去白不去,去了不吃亏。”
  听了这话,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去崇华寺的消息传到院中时,若若正拉着谢淮在下棋。
  那日皇庄里,谢淮沿着四皇子颓败的棋路下都赢了五皇子,可见他棋艺高深。若若想学一学,便抱着棋盘来寻谢淮了。
  洗墨得了消息,兴冲冲行到二人面前道:“表少爷,四小姐,老夫人说来日要带你们去崇华寺见道远大师。”
  若若早听安罗涟说了此事,并不惊讶。
  谢淮却皱了眉,抬眸冷淡道:“何日去?”
  洗墨道:“三日之后。”
  谢淮拢袖,望着院外桃树沉默不语。他不信佛,崇华寺去不去都无妨。只是那日桃林,听得那主仆二人的密谈,可知崇华寺却是有事要发生。
  见他出神,若若忽然悄悄捏了颗棋子,藏在袖里。
  “你……”谢淮忽然将目光移向若若,神色中藏有几分审视。
  若若一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偷藏棋子一事。
  “我不是故意……”
  “你也去崇华寺?”谢淮却道。
  若若恍了恍,乖乖作答:“……嗯,我想求道远大师算一算命,瞧瞧日后是个什么光景……表哥不想去吗?”
  谢淮默然,淡淡道:“……去,如何不去。”
  若若笑了笑,捏起白子就要往棋盘上落下。
  “在那之前,将藏起的棋子还回来。”谢淮淡漠而松散的语气落入耳中。
  若若:“……”
  去崇华寺的那日,暖意融融。
  阮老夫人携了若若四个小辈,坐着长檐马车往崇华寺去。一路上熙熙攘攘,许多人为观仰佛宝而来。
  终于到了崇华寺,道远大师命小僧童迎了阮老夫人等入了后山禅院。
  薄烟氤氲,竹林清然。与佛殿中森严的法相相比,道远大师的禅院多了几分幽静,几分脱尘。
  道远大师面容和蔼,拢了一身袈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年不见施主,不知施主近来可好?”
  阮老夫人虔诚还礼:“一切安好,大师勿念。”
  道远大师笑了笑,道:“这四位便是府中小辈吧……”
  青瑜与若若等纷纷见了礼。
  道远大师捏着佛珠,望了望阮青煦,笑道:“小施主心朗气宽,一生无劫无难,乃结善缘之人。”
  阮青煦连忙道:“谢过大师。”
  道远大师再望阮青瑜,却阖了阖眸,笑意更深:“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世事无常却都是缘。这位施主,虽命数有变,却也并非坏事。”
  阮青瑜微微不解,但仍恭敬应道:“多谢大师指点。”
  道远大师望向谢淮时,神色忽停顿些许。
  若若心中一紧,片刻,才听得大师缓缓笑道:“小施主生而不凡,日后能平定乱土,踏万人之军。原是有大造化,却也孤苦。只是……小施主孤苦之命,被改了啊。”
  道远大师似叹非叹,忽然意味深长问若若:“你说呢?”
  “……”闻得比话,谢淮皱了皱眉,无视阮老夫人等,出手将若若拉到身侧,冷冷地凝望着道远大师。
  阮老夫人神色微凝,道:“谢淮,不得无礼。”
  若若沉默一瞬,却问道远大师:“大师,请问您,我的命呢?”
  道远大师但笑道:“你的命,你自己定。”
  “……”
  若若垂眸,若有所思道:“是。”
  道远大师合掌行礼道:“今日还有客人拜访,恐不能多陪。”
  阮老夫人笑了笑:“多谢大师,既有贵客,便不多扰。我等这便退下,且在崇华寺留宿一夜,为家中小辈祈一祁愿,也为寺中添些香火。”
  道远大师默了一默,才道:“施主保重。”
  众人便行了礼,轻身离开,禅院中很快只余下道远大师一人。
  谢淮却忽然回身,垂眸淡淡望着坐在蒲团上的道远大师,语气难辨道:“大师,听闻崇华寺有价值连城的佛宝……当真?”
  道远大师目色悠长:“……当真。”
  谢淮呵笑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愿大师诚不欺我。”
  说罢,拂袖离开了禅院。
  道远大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阖眸低叹:“像是真像……”
  “表哥……”
  出了禅院,若若便悄悄拉了拉谢淮的衣袖,抬眸问:“你方才与道远大师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谢淮对那道远大师怀有莫名的敌意。
  谢淮顿首,凝眸望她,似在思量什么。
  他忽然笑道:“……没什么,只是他告诉我,你今夜不宜出门,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若若:“……什么?”
  谢淮神色幽幽地瞥了她一眼,拂袖扬长而去。
  若若:“……等,等等!”
  “真的会有血光之灾?”
  “……”
  “你把话说清楚,我可是很惜命的!”
  “……”
  夜里,阮老夫人携着若若他们在崇华寺的客舍中留宿。除了他们,还有其余的晋安城中世家亲眷也宿在了崇华寺,譬如丞相夫人、淑和郡主等等。
  毕竟崇华寺的佛宝,只在夜间供人观瞻。
  故而即便到了夜中,崇华寺的佛廊下也依旧不减喧声,人影不绝。小僧提灯夜行,指引着世家贵眷们,去佛殿中参看那价值连城的佛宝。
  若若却在客舍中来回踱步。
  折月疑惑道:“小姐,往日您最爱热闹,今夜为何留在客舍里,不去佛殿看佛宝呢?”
  “我自然想去……”
  但想起今日谢淮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若若忽然就哑了声,一把将客舍的门给锁死:“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比起看什么佛宝,还是保命要紧。”
  “……嗯?”
  折月愈发云里雾里了。
  夜深,长廊幽幽。
  崇华寺暗沉的长空中掠过几道鬼魅般的身影。
  寺后最高的佛塔上,瑾王披了一身黑氅,眉目深沉,目光似雪地望着崇华寺数座悠悠佛塔。
  南国的盗贼,终究是来了。
  为了引出这□□诈的盗贼,这几日费了他不少功夫。他托了道远大师将假佛宝说作真佛宝,又散布消息,蒙骗晋安世家亲眷,引她们参拜崇华寺,将假戏作得更真。
  虽听闻这群盗贼生性冷漠,行事不忌,或许会对寺中受骗的晋安世家们造成惊扰……
  瑾王立在高高的佛塔上,神色淡漠。
  但他比这些盗贼更冷漠,行事更不忌。既是为了擒住盗贼,惊扰世家亲眷在他心中便不值一提了。
  只待以假佛宝引“君”入瓮,便能回宫复命了。
  这般想时,崇华寺中的灯火却忽然诡异般灭了。
  山中一片黝黑,唯剩冷月幽幽。
  瑾王面色变了变,敛眸望向黑沉沉的山寺。
  就在这一刹那。崇华寺的客舍中,忽然擦亮一道滚滚明火,在这暗沉的夜中刺目的跃动,肆意张扬地吞噬着寺中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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