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贝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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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盈盈回到等待的地方,俞寒还在原地,她走过去,问王树泽和袁家到了吗。
“他们先进去了。”俞寒垂眸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她,继而视线转到从厕所方向出来的贝疏颜,就猜到了原因。
“她找你了?”他开口。
“……嗯。”女孩抿唇,“反正我都习惯了。”
从小到大,无论她做什么,贝疏颜私下里或者在父母面前都会刺她一下。
“贝盈盈,抬头。”
她疑惑地抬起视线,后脑勺就被他扣住,她对上他沉静的目光——
“这种事以后会越来越少,别担心。”
他会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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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开会的时候,学校通知了这次辩论赛的具体赛程安排。这次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同年段的先进行比赛,最后决出学校最优秀的队伍,去省里和其他高校展开角逐,获胜队伍可以拿到丰厚的奖金和奖品。
他们这队的队长定为袁家,队名取为“NR”,意为“no rival”,王树泽骂他中二,可是袁家执意拍板定下来了:“这名字多么傲视群雄。”
王树泽:………
然而袁家运气很差,抽签抽到的初赛对手竟然是“无惧”队,“无惧”是去年输掉贝疏颜的队伍,也就是亚军。
走出综合楼的时候,王树泽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我们肯定连初赛都过不了,他们都是老手了,”他烦躁地打了下袁家,“你这是什么破手气啊!”
袁家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去年比赛的时候,他就是输给了无惧队,他们的实力他一清二楚,他嘴里逞强:“你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王树泽你TM怂不怂……”
“我这是冷静理智分析!”
“你放屁,你就是怂了……”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走在最前头的男生突然转头,薄唇吐出几个凉薄的字:“吵够了么?现在转头走回去,直接和老师说弃权,我在这里等你们。”
王树泽和袁家停住脚步,陷入沉默。
“俞寒,我就是觉得……我们根本打不过。”王树泽踢了下脚边的石子。
他是个特别好面儿的人,如果到时候输了,不知道多尴尬。
“刚才我去厕所的时候,听到无惧的队长和他队友说了一句话,‘我们竟然第一局要打人机,也太没意思了’,”俞寒单手插兜,扫向他们,“如果不想在赛场被人羞辱,不如现在就放弃,也省得大家浪费时间。”
贝盈盈闻言,心也揪了起来。
王树泽一听到这话,瞬间炸毛,“你说什么?!他们竟然说我们是人机?!!这他妈也太过分了吧!不行我忍不了!比,还一定要比赢他们!”
袁家调侃他:“你这态度变得够快的啊?”
“我……这不是一开始没动力吗?我们要是弃权了,那些人以后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要做逃兵。
袁家揽住他的肩膀,“行了,大不了就输呗,谁怕输。”
“我要是认真了怎么可能会输?!”
女孩看着他们突然高涨的士气,也跟着弯起眉眼,俞寒转头,“我先走了。”
“寒哥再见!”
贝盈盈和王树泽他们挥挥手,就追上俞寒,她朝他笑笑:“俞寒你一说,大家又恢复信心了呢。”
“治他们要用激将法。”
“其实我刚开始也挺害怕的……”
他转头睨她,“怕什么?”
贝盈盈垂头,其实她也挺在乎输赢的,毕竟贝疏颜也在。
她想着,脑门就被弹了一下,男生出声——
“别怕,我只会陪你一起赢。”
他从没想过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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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饭桌上,贝疏颜吞掉口中的红烧鲍,对贝洪和袁曼荷提起正事:“爸妈,我已经正式报名了辩论赛,”她看向贝盈盈,忽而一笑,“而且特别开心的是盈盈也参赛了呢。”
袁曼荷震惊,“盈盈你也报名了?”
贝盈盈对上贝疏颜嬉笑的脸色,点了点头,袁曼荷看了眼贝洪,笑着说:“看看盈盈,多棒呀。”
贝洪也觉得有点意外,贝疏颜就说:“爸妈,盈盈去体验锻炼一把也挺好,我到时候可以给她分享一些经验。”
贝洪点头,“你和你姐姐多请教一下,颜颜从小到大参加那么多辩论赛,经验很丰富。”
“……嗯。”
吃过饭,贝盈盈上楼,正要走进房间,身后的贝疏颜叫住了她。
“你还是好好珍惜这唯一一场比赛吧,不是我打击你,你们根本不是无惧的对手。”贝疏颜勾唇,“不过你已经很棒了呢,敢迈出这一步。”
女孩回到房间,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夕阳已落,天边只剩下残余的霞光。
她淡淡叹了声气。
的确,前途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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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辩论初赛的题目是“朋友在多还是在精”,袁家他们是正方,“朋友在多不在精”。
这几天,他们就开始写稿子,模拟演练,但是贝盈盈却遇到了大问题。因为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比赛,还是辩论,对于她这个一直很害羞的人来说,大声说话都是难事。
她会怯场,一紧张的时候说话声音就变小、卡壳。
“首先,对于个人而言,多一个朋友,就多条路……今天我需要过一条河,我只能游泳,但我的朋友们有桨,有船,有快艇,甚至可以为我建一座桥,这、这样大大方便了我们个人在社会上的发展……”
空教室里,另外三个男生坐在讲台底下,袁家不得已还是叫了停:
“盈盈,我觉得你这样……不行啊。先不说逻辑能不能说服评委,就你在场上展现的风貌就……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贝盈盈抿唇,垂下脑袋:“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王树泽:“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初赛就几个评委呢,还没观众。”
女孩再试了几次,袁家在下面摇摇头,小声说:“盈盈还是放不开,太拘谨了。”
俞寒始终沉默无言,静静地看着台上。
贝盈盈在台上也感觉到自己说话没有感染力,她慢慢停了下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对不起,我再试一次……”
她话还没说完,台下的俞寒突然起身,走到台上,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看向袁家和王树泽:“我带她出去一下。”
说罢直接拉着她离开。
他把她带到无人的楼梯口,贝盈盈看着他紧绷的脸色,猜到他定是生气了。
“俞寒,是我拖累大家了……我回去会好好练。”
她当初报辩论赛的初衷是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改变现状,突破自己的局限,可是当她真正挑起这个重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力气是多么小。
每次她站在台上,都在想大家会不会笑话她,觉得她讲得很差,强大的心里作用使她没有办法放开自己。
她指尖纠在一块儿,声音很轻,看过去就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俞寒看着她,半晌开口:
“贝疏颜所在的队伍,曾经在省里的比赛拿到了二等奖,她和其中一个人还被评为黄金辩手,这个队所取得的成绩是学校历届以来最好的。”男生语气顿了下,“如果你的目标是他们,却连无惧都打不过,你拿什么和贝疏颜一同站在赛场上?她甚至已经猜到你上台时候的样子了。”
是啊,如果她连无惧都战胜不过,又拿什么来挑战自己心里的对手。
女孩感觉到双肩被他握住,她抬头就对上俞寒的目光:
“只要你改变,就不会再比今天更差。”
第22章
这几天,贝盈盈都留在学校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特地逃掉,跑去楼下练习辩论赛的稿子。
再过几天就是初赛,每时每刻都要分秒必争。
两栋无人的实验楼的中间,有个很大的花圃小道,中间是石头铺成的小路,还有石桌石椅。深秋的晚上,凉风拂过此地,卷起淡淡的青草味,贝盈盈借着头顶洒下的月光,竭力大声地背诵稿子:
“我方认为,对方辩友追求在精不在多,一味地去与之前的朋友保持联络,而难以与新认识的人结交,不止交际圈狭小,而且还可能会形成适应能力差的缺陷……”
这几天的练习下来,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或多或少还有些紧张,只能多花时间去准备。
与此同时,今晚俞寒作为学生会会长,轮到他值班,德育处今天刚下了命令,因为最近得到老师反馈,晚自习纪律很差,甚至有出现一些逃课、学委漏点名的现象,所以要开始严抓。
于是今天俞寒带着一批人,亲自落实,今天抽点高一年段,班上逛完一圈后,学生会督导部几个人往楼下走。
俞寒道:“等会儿你们三个去操场,凡不是体育特长生或者得到老师批准的,登记名字,你们俩去食堂。”
最后只剩下俞寒和另外一个男生,男生长得黑,一口白牙,人送外号“包公”,因为他做事特别铁面无私,在班里当干部就是一言一行公平公正,有的时候容易得罪人,但是他是俞寒的“小迷弟”,他特别喜欢俞寒工作中严苛的性格,对人都说“主席也是和我一样的人,你怎么不讨厌他?”
然而经常被回以六个字——“因为你长得丑”。
此刻长得丑的“包公”走到楼梯口,看了眼周围,一脸兴奋地问身旁的人:
“主席,那我们现在去查哪里?”
俞寒晲他一眼,淡声问:“好像抓人你很高兴?”
“可不嘛……不是不是!我就是希望大家都能遵守纪律。”
俞寒指了指前面的实验楼,“你去看看教室的灯都关了没,这个点还在做实验的,让他们准备回去。”
“行吧。”包公拿着小本本,讪讪地走过去,觉得无趣变哼起了歌,走到实验楼,他站在花圃前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教室,发现灯都关了,正要走就听到一阵女声——
“小圈子有局限性,而大圈子不仅好办事……”
包公吓了一跳,立马转头,视野透过柳树条,就看到后头的石椅上背对的坐着个女孩,披着长发,要不是穿着一中校服,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大喊一声:“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
贝盈盈听到声音,吓得拿着笔的手一抖,目光带怯看向男生,把稿子别到身后。
包公一看到女孩胸前的校牌,果真是一中的学生,他长腿一迈,跨进了石头路,朝她快步走来,贝盈盈看着他身上挂着的学生会工作证,心里一凉。
不会是来抓逃课的吧……
包公走到她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吧,你在这里干嘛?”
“我……我在背诵演讲稿。”
“演讲稿?是这个点背诵的吗?现在还是在晚自习,你跑到这来,和老师请假了吗?你不知道最近抓得很严?!”男生一连串的追问噼里啪啦丢了过去,女孩垂下脑袋,心虚地不敢发一言。
包公见此,拔出黑笔笔盖,敲了敲手上的登记簿,“同学,哪个年段的,几班,叫什么名字。”
“可以别登记我吗,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包公眉梢挑起,“下次?这次德育处严查,抱歉我不能包庇。”
“那……登记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我不知道,名字先报上去,到时候老师会说的。”男生把登记簿拿给她,贝盈盈没有办法只能填上去。
包公看着贝盈盈,心里一阵畅快。
今天又抓到一个人,美滋滋。
对于他来说,他不是盼着别人受惩罚,而是他感觉抓人就像打地鼠一样,每打到一个就会很兴奋。
他双手别在胸前,正陶醉着,就看到旁边实验楼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
“主席、主席——”
包公开心地挥动自己的手,招呼俞寒过来,一脸求夸奖:“主席,我又抓到一个逃课的。”
贝盈盈听到声音,转头就对上俞寒的视线,她一怔,立马羞愧地低下头。
没想到逃课还被他抓到了QAQ。
俞寒看着她,眼底滑过一丝怔愣,就听到包公兴头上来了,语重心长道:“现在这个点依旧是学习时间,不能用来逃课做无关紧要的事,现在学校严抓严查,你们这些人一定要小心了……”
他正说着,旁边的俞寒突然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他——
“教育完了么?”
“……”包公收了话,尴尬地摸摸脑袋,这时贝盈盈把登记簿拿过来。
女孩仰头偷偷看向一脸阴沉的俞寒一眼,又埋下脑袋。
包公接过,点点头对俞寒说:“行了,主席你就不用去找主任了,我刚好回班,就给你拿上去。”
还没等俞寒回答,他扭头就走,边蹦跶边哼着小曲,等待着放学铃声的响起。
突然,肩膀就被按住。
他转头一看,竟然是俞寒。
“主席,怎么了……”
俞寒伸出手,淡声道:“登记簿给我,我自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