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这一趟出去可是要去傅家吃饭的。
让他送她?这哪里行。
如果让他知道她这么处心积虑地骗他,保不齐扒了她的皮,她可没胆子承担傅二少爷之怒,尽心将这事藏着掖着,生怕被他知道了。
是以,她连忙摆摆手,笑着说:
“不用呀,我自己打车过去就ok了。”
说话之间,俊隽的男人却已经把小咪放到了沙发上,自己站起身来,微微皱眉,说道:
“天太晚了,不安全。”
陆晚此时大脑飞速运转,迅速想着还有什么理由能拒绝他。她可不想自己苦心瞒了这么多天,刚才还费了好大事演了一场戏才蒙混过去,这么快就掉了马。
不过想了半天,最终也只想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她又想了想,再也想不出旁的理由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真的不用啦,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打车过去,我朋友会出来接我,没事的。”
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一些:
“而且,你去了,她也会不自在的……”
傅泽以也不是喜欢干涉别人私生活的人,见她推拒,便只好作罢。只说: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陆晚笑笑,安慰似的回应他:
“知道啦,你放心好了,我走啦。”
***
陆晚这门出的不大容易,出了之后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傅泽以留了一手偷偷跟着她。
是以,愣是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
好容易出了天谕嘉园的大门,这才拦了辆出租车就直接往傅家赶。
突然想起来之前她把车停在banquet的停车场了,菁姐之前还特意发微.信过来问她。
陆晚那时候人已经在三亚了,自然是管不了那么多,幸好那是在菁姐的地方,也就暂且放在那儿了。
这时候想起来这样打车回傅家好像有点奇怪,只是倒也来不及,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晚回到傅家的时候,傅家的人果然和傅爷爷说的一样,几乎齐聚一堂。
傅爷爷、傅泽以他爸,他后妈宋欣,还有傅泽以的大哥傅煜涵和傅煜涵的妻子女儿。
比陆晚回来的稍晚些的傅家三妹妹,和年纪很小的幺弟。
真是一大家子人。
独独少了二少爷傅泽以。
傅泽以的亲妈自然也是不在傅家。据傅爷爷对陆晚提起过的只言片语,她大略知道他妈妈早早跟他爸离婚,离开傅家了。
这母子两个人都不在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样一来,陆晚坐在这一大家子人中间,实在有些尴尬。
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傅爷爷倒是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抱怨着傅泽以还不回去,后来干脆等着急了,一个一个电话打回去催。
对方竟是一个也没有接。
陆晚正被傅泽以大嫂拉着聊天,其实聊得心不在焉,倒是一直偷偷听着傅爷爷打电话。
她心里一阵打鼓,生怕他接了电话拗不过又回了傅家,到时候撞在一起,她非得血溅傅家不可。
最后只能偷偷摸出手机,悄悄给他发了条微.信——
“你一定不会趁着我出去,偷偷回家去的,对吧?”
跟傅泽以待了这么几天,陆晚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有两件事,越发精进。
一个是灌鸡汤,另一个就是说话随口就来的婊言婊语。明明她自己说的时候都觉得绿茶得不行,偏偏对方毫无察觉,还觉得她是清清白白好姑娘,很快就给她回了个——
“不会,放心。”
傅爷爷打不通电话,只能拄着拐杖狠狠敲了几下地板,转而将这怒火全转移到了倒霉的傅泽以老爹身上,骂着:
“看看你生这好儿子!成天不在家不说,现在连长辈的电话都不接了,说好的事人却又没影了,你说说,他对得起晚晚吗?晚晚那么懂事,回来吃饭,他倒好,连个电话也不接了。”
陆晚哪里不知道傅爷爷才不会打心眼里生傅泽以的气呢。老爷子说这话只不过是让她面子上好过点儿,毕竟这么一大家子人看着,她到底像个不受老公待见的。
其实这都是傅家纵容给惯的,以傅家的手段,傅泽以人就在A市,还能找不到他?
只是陆晚看破不说破,乐得傅泽以不回来,好让她能找个机会全身而退。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
她看着傅家人对自己或可怜,或嘲讽的态度,竟然真的隐隐有种自己是个弃妇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二更啦,喵要好好想想后面的情节dbq
这章50个红包~
第37章
因为前情种种, 傅家原本就是个重组且构成十分复杂的家庭, 又因为今天傅爷爷想请的主角傅泽以被陆晚忽悠地压根儿没回来。
是以,陆晚今天在傅家吃的这顿饭,真可谓是鸡飞狗跳的一顿饭。
傅家这样的豪门世家, 照陆晚看来, 这家里头的人, 除了那个骄纵的三小姐, 个个儿都是人精。
总之不管是真心相待还是虚情假意, 这个表面功夫算是做得很周到, 至少没有明明面上让陆晚下不来台。
不过虽然如此,敏感如她,还是察觉出了傅泽以后妈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三妹妹对她的敌意。
只是他后妈宋欣到底是顾及着在傅老爷子面前, 特意装出个慈祥的后妈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了这顿家宴吃完, 陆晚扯了个学校那边有事,还要赶飞机回去的烂理由,匆匆忙忙离开傅家。
外头更深露重,夜里路灯昏黄幽暗。陆晚将自己埋在阴影中,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
傅家的别墅建在半山腰上,这是从傅家离开的唯一一条路。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漆漆暗暗的场景, 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觉得这里熟悉。
大约她统共也没来过傅家老宅几次。
这样半夜里从傅家那间山腰上的别墅出来,走在这暗暗山路上,更是想起来也只有两回。
一回是现在。
还有一回,就是一个人完成了婚礼, 半夜里换了身骚气的打扮,开着车去banquet找傅泽以的那一回。
那一回……唔,那是万恶之源。
这样一想,心中更如一团乱麻,百感交集。
有突然而来的,从傅家出来了,不用担心被傅泽以一回去就给撞见的如释重负之感。
也有幡然悔悟,觉得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的悔恨之感。
可是想着想着,又不知这个“一开始”到底是从何开始。
或许是在二姑姑用股份要挟她嫁到傅家来的时候,她就应该据理力争,以命相搏。
千不该万不该想着什么将计就计。
又或许,是在傅泽以翘了他们的婚礼,一个人躲到banquet喝酒的时候,她万万不该生了什么玩弄、报复似的心理。
原本就是一场谁都不情愿的婚姻,婚姻里的所有,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算计。
她又何必较这个真,计较他来不来参加婚礼呢?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只低头看着脚下,径直往前走着路。
其实她从前很少这样一个人走夜路的,此时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在这里,说不怕都是假的。只是因为刚才被内心的思绪困惑着,没有太过害怕。
只是心中隐隐担忧,竟是走路的时候连身子都是僵直的。
自然也并未注意到前方。
下一瞬,只倏然之间觉得一道强光打过来。紧接着,身边被带过一阵风。
陆晚下意识往那辆开着大灯,开得颇快的车看去。
只不过一瞬的功夫,却是将那跑车中开车的人也看了个囫囵。
对方也不知怎的,恰好也偏头看过来。
因为这山道本就不如何宽,两人之间不过是隔着一两米,隔着半透明的车玻璃。
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陆晚眼中瞧着,那是个年轻男人,长相干净,略带一点点痞气。
十分眼熟。
两人对视的时候,那男人的目光竟还有一丝颤动。
全叫她看在了眼里。
等到她已经走出两步去,却突然怔住了。
那车里的年轻男人,那长相形容,不正是……
她杏眼圆睁,秀眉皱起,登时慌了起来。
那不是,不是赵齐么?
赵齐是傅泽以的好兄弟,俩人从小就是邻居,家里是世交,自小一块玩泥巴的。
这些事情,在结婚之前,傅爷爷也曾经多少跟陆晚提过一点点。
赵家自然也是在A市有名有姓的人家。赵家的老宅也建在这座山上半山腰的别墅区,与傅家毗邻。
不过赵齐和傅泽以一样,都是令家里头疼的浪荡子,跟他以哥狼狈为奸,一同翘了傅泽以和陆晚的婚礼。
可是即便赵齐并没有见过“以哥的老婆陆小姐”,可是他却真真切切见过“以哥的小.情.人囡囡”不少回啊!
陆晚那天晚上在banquet为了让傅泽以感同身受,一顿胡侃,当时赵齐可是眼巴巴在旁边听着的。
自然是知道她凄惨的家世。
没道理囡囡突然大半夜出现在这片A市有名的富人区。
而且A市虽大,住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统共也没几家,邻里之间自然认识,赵齐也自然知道,这个囡囡,并不住在这里。
陆晚又慌了起来。
手里捏着手机,手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她垂头盯着自己手上的手机,生怕手机突然亮起来,傅泽以电话打过来质问她。
……
怕什么来什么。
空空旷旷的山路上,陆晚被自己手机突然传出来铃声给吓了一跳。
她伸出纤纤素手连连拍了胸口好几下,还大口大口吸了几口空气,才稍稍平息恐惧的情绪。
慌着神儿去看手机的来电显示。
……
傅泽以。
还真他妈是傅泽以。
陆晚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打心眼儿里怕这三个字。
甚至有一时冲动,想要将电话给直接挂掉。不过理智还是没有容许她这么做。
接起来电话之前,她还赶紧摸摸自己身上挎着的包。
还好,钱包还带着。
身份证还在自己这儿。
万幸了。
陆晚深吸了一口气,接起来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听起来无异,先发制人开口道:
“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之前,她几乎是数着毫秒过的。
只觉得等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听到傅泽以开口说道:
“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说出口。
最后还是问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晚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
她现在正在从傅家老宅出来之后的山路上,这里路远偏僻,这时候又正是大半夜,叫不着车。
而这傅家和傅泽以住的天谕嘉园的公寓,一个在城这边儿,一个在城那边儿,相隔甚远,跨了大半个A市。要想从这里赶回天谕嘉园,少不得也得要一个多小时。
思及此,她便说:
“我这边还得过一会儿呢,很晚了,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你如果怕我回去吵到你,我今天在我朋友这儿睡也可以。”
一听她这样说,他根本没考虑前面的话,不假思索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朋友男的女的?”
陆晚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竟然在这个,不禁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轻笑了一声,旋即说道:
“女的啦。”
“噢,”
只听电话那边冷冷淡淡应了声,紧接着说,
“不会吵我,正好我也不困,你早点回来吧。”
听他还这样说话,想来是没有发觉她的身份。陆晚松了一口气,心中颇有些侥幸地想着,兴许是赵齐根本没看清她。
陆晚轻声应下:
“好,那我早点回去,你和小咪玩吧。”
明明已经说到了收尾的话,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先挂断电话。
电话之间有两三秒的沉默。
电话真是神奇的发明,百里千里之外,竟然可以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
两个人就这么听着对方的呼吸,良久,电话那头的男人才沉声开口:
“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放心得下的事情。
傅泽以甚至觉得,让她那么晚出去,就是个错误。
不过他并非什么大男子主义,直男癌的那种人,即使心中担心,也不会将这作为绑.架别人行为的理由。
陆晚心中莫名一动,甚至一不小心险些就应下让他来接她的事情了。
幸好她此时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赶忙给婉拒了:
“不用不用啊,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吧,别折腾了,我这就回去了。”
“……行吧。”
傅泽以淡淡应下,却仍没挂电话。
陆晚被他们两个人这样幼稚的行为逗得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挂了啊,我和我朋友还有话要说。”
“好,”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一顿,似乎不大情愿,才说,
“那你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他孜孜嘱咐。
“好。挂啦。”
挂上电话之后,空气又恢复了刚刚那样的安静。
除了大自然特有的风声、蝉鸣声,陆晚浅浅的脚步声,和远处山下隐隐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再没有旁的声音了。
偏偏这些声音加起来,只像是微弱的白噪音,徒将此时此刻衬得更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