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去找导演“沟通”的陆子野跑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趴在车窗上跟沈钦北汇报,“悦悦哥哥,导演正休息呢,助理让我一会儿再找他,你看要不……”
“那就等他休息完再继续沟通。”沈钦北头也没抬,靠在后座上翻看剧本,检查后面的戏份。
方悦坐在他旁边说:“就只有那一场吻戏。”
她和陆子野拍的是校园部分,清水得不得了,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已经是最大尺度。
沈钦北却还是坚持要全部亲自检查一遍。
陆子野看这状况,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只好垂着脑袋真的回去找导演。
又过去十分钟……
陆子野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跟沈钦北汇报说:“行了,导演答应了。”
沈钦北将手中的剧本阖上,还给方悦,侧眸看向车窗外的男生,“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您是没有失望,我绝望了。陆子野心情复杂,挤出一抹违心假笑,“您开心就好。”
心里忿忿不平地想:哼!等以后追到了悦悦,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那个,顺便说一下。”陆子野的视线跳过沈钦北,落在里面的方悦身上,“悦悦,导演说让我们准备好,马上要开拍了。”
“哦,好。”方悦看了沈钦北一眼,拿上自己的手机和剧本,推开车门下去。
沈钦北也跟着下了车,闲闲地靠在车门上,抖出一根烟咬在唇边。
方悦绕过车子,问他,“你要进去看我们现场拍戏吗?”
秋风刮过,沈钦北拨开金属打火机,用手掌拢着火苗,点燃唇边的烟。
修长手指夹着烟蒂,吐出烟圈,男人语气淡淡,“没兴趣。”
方悦看着他,心想:原来他下车,只是为了抽根烟?
不过也是,男人大多偏爱场面宏大、惊险刺激的动作片、科幻片之类的,尤其像沈钦北这类性格刚硬,又时常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对她拍的这种小情小爱的言情戏肯定是没多大兴趣。
“那我们进去了。”方悦和陆子野对上一眼,转身回剧组。
终于不用被这樽大佛支配了,陆子野欢天喜地跟沈钦北扬手,“再见!”
“你等一下。”沈钦北眼眸深沉犀利,突然叫住他。
陆子野脸上的笑容僵住,“哥……”
沈钦北朝他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陆子野心中忐忑,慢悠悠地挪到他面前去。
沈钦北修长手指夹着烟蒂,将香烟从唇边取走,抱着两条手臂凝视着他,“说好了借位,你如果敢真亲她,我打断你的腿。”
“……”
陆子野突然感觉腿一软。
**
金秋十月,秋意渐浓。
沈钦北双腿交叠地靠在车门上许久,望着方悦渐行渐远的背影,秋风吹落了烟灰。
他说没兴趣去看她拍戏,不是真的,是谎言。
看她跟别的男生谈情说爱?即便是戏,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与方悦在蒋家的那场酒会上重逢,他一度不太确定,自己对她的情感,是基于两年前她在他这里留下的天使光环,所以想要保护她爱护她,不愿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还是因为别的……
直到那晚迎新派对,她喝醉,他情不自禁吻了她。
那样的冲动,从未有女人在他身上挑起过。
他恍然明白,他对方悦,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他想要拥有她,是作为男人去拥有她。
到了今天,也许是陆子野的出现,让他无比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这份渴望有多么的强烈。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呼啸着想要独占她,不允许她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的亲密。即便是戏,可他喜欢的、他渴望的女孩,只有他可以亲吻。
一想到她也许会爱上别人,成为别人的某某,他就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是那么害怕失去她,只想要跟她成为彼此的唯一。
是的,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就爱上了方悦。
无法自拔且乐在其中地爱上了。
**
回剧组路上,方悦偶遇离开的周诗雅。
周诗雅已经换下戏中造型,穿着自己的小裙子和高跟鞋,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突然伸手将方悦拽住,上下打量着她。
方悦身上还是戏中女主的打扮,这落在周诗雅眼里,就是比午日阳光还要刺眼的存在。她皱着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听说你上午连续NG好几次?”
她轻笑一声,“要不要我传授你一点经验和技巧?毕竟,我揣摩这个角色更久,比你更了解她。”
方悦松开她的手,像是听了个笑话,“你传授我经验和技巧?然后让我得到像你一样的结果吗?”
像她一样的结果,显然是指被换角的事。
这就是周诗雅的痛,她觉得受到了侮辱,脸上也懒得摆起假笑了,恶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戳方悦的肩膀:“别得意太久,没有人永远都有好运气。”
“指不定哪天你就是下一个我。”
“别,我跟你可不一样。”方悦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拍开她的手快步往里走,“不好意思,任务重赶时间,不聊了。”
任务重赶时间?方悦这是在讽刺她戏份少所以闲着吗?周诗雅牙都要咬碎了,甩了一把头发,蹬着高跟鞋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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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地拍了一天戏,方悦确认第二天白天都没有自己的戏份后,打算回沈公馆住一晚,反正她和周诗雅不对付,不想跟她住一间房找不愉快。
回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她提前告诉过厨娘她会回来吃饭的。
洗了手坐在餐桌上,方悦看着厨娘将一道道菜端上来,一道汤八个菜,她擦擦手问:“沈先生也回来吃饭吗?”
娟姐给她盛了碗汤递过来,“不回来,沈先生今晚有应酬。”
方悦放下擦手的毛巾,拿起汤匙,“那怎么做这么多菜啊?”
她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看着有点浪费。
娟姐笑说:“沈先生交代的,他说剧组盒饭不好吃,让我给您多做点好吃的补补。”
原来如此,沈先生竟然心疼她在剧组吃不好,方悦心头一暖,“替我谢过沈先生。”
“感谢的话还是得你自己说。”娟姐神色暧昧地笑看她。
方悦知道,家里的佣人都以为她和沈钦北睡过了,是“那种”男女关系,所以她当然能够察觉到娟姐的神态和语气间的暧昧。她不由红了脸,低头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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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方悦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剧本。
她坐在化妆台前,边看边用笔将自己的部分重点圈出来。白天拍了一天的戏,过了一遍台词后,就累得直犯困,不停打哈欠。
合上剧本准备洗澡睡觉时,方悦听到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赶紧站起来去开门,走到外面走廊,见到刚回来的沈钦北。
两人视线对上,方悦欢快地叫了他一声,“沈先生。”
沈钦北脚步一旋,边解着衬衫袖子上的纽扣,边走向她,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剧本,“背台词?”
“嗯。”方悦点头。
沈钦北将袖子拉高,露出一截紧实流畅的手臂,从她手里顺走剧本,翻看了一下,“需要帮忙吗?”
一个人记台词确实枯燥,而且方悦适才过了一遍,刚好也想看看自己记住了多少。于是点点头说:“好呀。”
“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过来。”沈钦北将剧本重新合上,放回到她手里,然后他便带着一身淡淡烟草味和酒气转身回房去了。
方悦也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抓紧时间冲了个澡,赶走适才的睡意。
她穿上粉粉嫩嫩的睡衣,推开磨砂门从浴室出来,恰好听到沈钦北过来敲门,她上前去打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方悦洗澡的时候,头发沾了点水,微湿的黑色发丝贴在白皙的颈间,颜色上形成鲜明对比,乌黑发色衬得她肤色更白,还有一丝丝凌乱的妩媚感。
沈钦北的视线扫过她,眸光深沉,抬腿走进来,独属于女孩房间的香甜气瞬间将他包裹。
咳~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方悦在他身后关上房门,关心道:“沈先生你不舒服吗?”
“没有。”沈钦北嗓音沉沉,在靠窗那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方悦捡起床上的剧本递给他,指了指其中一处,“我们从这里开始。”
沈钦北认真地看着,“好。”
方悦往后退几步,坐在床沿,和他面对面,清了清喉咙,开始背台词了:
“听说你要跟梦洁组队,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钦北从剧本上抬起头来,脱口而出道:“胡说!”
方悦:“……”
她清楚记得,戏里的男主此时应该回答:“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抬起大长腿,俏皮地用拖鞋踢踢他的裤管,“错了哦沈先生。”
沈钦北眸光一闪,低头看向手中的剧本,“抱歉,不是专业的。记词能力不行。”
方悦双手抓着床沿,踢着腿笑说:“你不用记,你看着念就行。”
沈钦北:“好。”
两个人重新调整好状态,进入下一幕。
“你知不知道,我、我喜欢你。”方悦背出这句台词,蓦地心跳快了一拍,说完竟不自觉地害羞低下头。
沈钦北捏着剧本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一下,眼前的字体都虚化了,低喃了一句,“有多喜欢?”
嗯?
方悦顿时从害羞情绪中抽离,再次抬起头来。
她怎么记得剧本里不是这句?她从床上离开,绕到沈钦北身边去,探头看剧本上面的内容,用手指戳戳,“你应该说这句,‘作业太少,闲的?’”
“是吗?”沈钦北才意识到自己又把潜意识里的话说出来了,定睛看着她指出的地方,“抱歉,看串了。”
方悦:“……”
“不过这剧本谁写的?”沈钦北修长手指敲着本子,皱起了浓眉,“男主太不讨喜了,女孩子这么积极主动追他,他还高傲得像只孔雀,结局能幸福吗?”他愤怒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这是部悲剧吧?”
方悦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来,笑说,“所以后边他追妻火葬场了。”
沈钦北挑眉,“追妻火葬场?”
咱们集团大总裁,显然对这些言情词汇不了解。方悦难得看到他一脸茫然,笑着跟他解释说:“就是苦苦追妻的意思。”
沈钦北:“活该!”
方悦,“……”
白天沈先生才说对这种谈情说爱的戏码不感兴趣,为何此时此刻,他却真情实感得像追剧女孩?
不管了,对词要紧。方悦坐回到床沿,对他念出下一句台词:“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沈钦北突然起身,将方悦推倒在床上,“撩了我还想跑?”
怎么沈先生还演上了?
剧本里,这时候的女主角应该是潇洒地回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离你远远的,不是正和你意?”
结果方悦躺在床上望着沈钦北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砰砰地,把台词什么的都彻底抛到脑后了,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两手捧在胸前乖巧道:“不,不跑。”
作者有话要说:编剧:“???”
悦悦超委屈:是沈先生把我带沟里的。
下午六点二更吖
开了本新文预收《入侵他的心》
这是文案:
沈念需要钱救命,顾以泽需要女友应付长辈催婚,两人一拍即合达成合作。
原本只是假扮情侣,某天沈念多喝了两杯,假戏真做把顾以泽睡了。清晨醒来看到男人的俊颜,她被吓得卷铺盖逃跑。
只是……不到半小时就被男人抓回别墅。
“我昨晚没能让你尽兴?”
面对这样的送命题,沈念看了眼跟在顾以泽身后的两名保镖,谨慎回答说:“你很好,是我……”不配。
客套话还未讲完,顾以泽就倏然俯身,用吻封住了她的嘴,“那就留在我身边。”
合约情人/假戏真做/先欢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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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次日下午,方悦从沈公馆回到剧组。
当晚她有两场夜戏,深夜十一点才拍完收工,回沈公馆太晚了,于是她准备就在剧组先前给她安排的酒店房间住一晚。
听说周诗雅下午已经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离开剧组了,这样一来,方悦恰好跟她岔开,不用跟她同住。
刷开房卡进去,方悦首先就是确认周诗雅是不是真的离开了——看周诗雅先前摆在玄关处的几对鞋,和靠窗那边放着的行李箱都不见了,确定她真的走了。
看来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方悦松一口气。
她将自己第一天带过来的行李箱从墙角拖出来,放倒在地,从里面翻出一套睡衣,然后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方悦踱步过去,见到屏幕上的显示,笑着接起。
“拍完了?”沈钦北性感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方悦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笑说:“拍完了,刚回酒店洗了个澡。”
沈钦北嗯了一声,“好好休息。”
“嗯,沈先生你也是……”方悦掀开被子,就要坐下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区别于白色床单被套的异物,扭头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