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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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可能是她干的。
她看中原中也没有回头的意思,凛微侧过身看着背后不远处倒在小血泊中的博士,指尖弯曲攒起,这才转过身跟上。
她惜才,但得不到的就算了。
“那个……中原先生,你在找什么吗?”凛和他一同走着,因为不好对这种警惕心高且本身异能力也强的人出手,尤其是她现在比较没轻没重,只能开口问。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人是好心,但他着实不想把本就是被牵连的外人扯进来……结果还没等他想完,背后的少女又说了一句话。
“你前面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板下面有一间地下室。”
他转过头一愣,蔚蓝色的眼里带着些惊异,却没有怀疑地走上前,使用异能,瞬间就将原本就不算坚硬的地板捅出一个大洞。
下面类似于一个病房,床上躺着的昏迷人士正是他们这段时日搜寻的“失踪手下”。
这群家伙……!
中原中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带上了怒气,冷着脸拿出电话接到了外面,寥寥几句吩咐下去,挂掉电话转过身,这才有些犹豫地看着凛,他张了张口,又沉默了几秒。
“你叫什么来着?”
“……凛。见崎凛。”
“好,见崎。”中原中也快速地将手机揣回外套里,指了指她,短款的黑皮手套后的手腕部分在深色西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出去后我把你送回去。”
凛一愣,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直白,明晃晃的写出了她的不理解,这才得到中原中也更不理解的一撇嘴。
“和你一起被绑过来的女人们在外面有人来接了。”说到这里他的表情还露出了几分无语。
同时在一家势力的外面碰到警察,国内知名暴力集团九头龙家的人,甚至还有港黑马上要与之接洽交易的铃木财团的人……中原中也虽然是最先到的,但在之后居然看到陆陆续续还来了这些人。
打探到他们的目的后,中原中也的表情差点都裂开了。
……有毒吧。
“这边地方偏,本大爷顺手送你回去,明白了吗?”他着重在“顺手”两个字上强调。
凛眨了眨眼,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模样,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把那半句“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咽了下去是个正确的决定。
“……需要给你父母打电话吗?”他想了想补了句。
“谢谢你的关心。”她弯了弯眼笑道,“我没有母亲,父亲几年前逝世了。”
中原中也一瞬的惊愕都没掩下去,怔愣的“哦”了句,尴尬地转过头,过了几十秒才僵硬地补了句:“抱歉。”
不是他胡思乱想,是真的在他眼里,眼前这个少女的弱小无助父母双亡,被绑匪掳走还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形象,已经一往无前的树起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对人的情绪向来极其敏感的见崎凛启唇,声音轻而带着些少女声线特有的亲和,“我继承了家产身家过亿,中原先生不用担心我。”
这是重点吗?!
中原中也一噎,朝着旁边撇了撇头,极小声地嘀咕了句:“这怎么一样……”
凛真的很感动。
“中原先生有点像我父亲呢。”
根本不想这样被比较的中原中也:“……?!哈?”
“上一个这么关心我的是他了。”凛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吧。
他们上了电梯,差不多此刻已经走到了出口。
中原中也虽然觉得她挺惨的,但凛已经习惯了。
不如说,没有人来接她,才是正常的。
她以前说的也是真的,如果她真的失踪了,她的手下担心的只会是她捡人回去或者是对其他势力下手了他们要加大工作量,而不是去担心BOSS她自身——这么多年了,这是最没必要花精力的事情。
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出门的瞬间,看到眼前乌压压一片片的黑衣人和警察们激情…啊不,沉默着对视,凛硬生生按住了自己的嘴角,眼神一飘。
画面太美。
真的美。
似乎是看到凛出来,抱臂站在前方棕金色刺猬头的少年望了过来,他身上穿着竖条纹的黑色西装,站在他背后近处戴墨镜的保镖抱着依旧晕倒的九头龙菜摘——他的妹妹。
“家妹承蒙照顾,凛学姐。”九头龙冬彦冲着这边略微倾了倾身,“这件事我会和长辈交代的,若有需要可以再联系我。”
“好呀,那我等着。”凛温温和和地冲着他摆了摆手,他似乎就是为了这句话而等了些时,这才转身迅速离开,带走了一大片黑衣人。
“凛。”铃木园子也冲着她招了招手,信誓旦旦地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次郎吉伯伯刚和我说已经答应了你的提案。”
凛眼睛一亮,她就喜欢铃木财团这副没什么优点就是特别有钱的做派,也欣然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手链,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顿了顿,她顿时垂下眼,看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用相当差劲的演技摆出稚嫩目光的小学生。
凛看了他几秒,弯了弯眼笑道:“真是可爱呢——这孩子。”
江户川柯南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找我玩,被这些黑色地带的人包围着的感觉很不好吧?你父亲写的书现在我还有珍藏版放在书柜上哦。”
这是威胁。
江户川柯南总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但是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或许是刚刚为了找小兰太过于耗费脑力,再加上这四周的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被她这么一恐吓……
天地良心,凛觉得自己已经很友好了。
那边已经安排着将里面“收拾”了一遍的中原中也看着被担架带出来的手下们垂着眼握紧了拳,旁边的人来和他报告已经结束了清扫,任务完成了。
“嗯,我知道了。”他摆了摆手,这才看向顿下用手捧着脸和一个小学生聊着天的见崎凛,不知是她本身原因还是此刻的氛围,给中原中也一种……她还小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凛抬起了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
这次之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阳光下的人,好好地待在阳光下就好。
中原中也这样想着,拉了拉帽子,冲着她招了招手。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走过来的见崎凛内心忽然蹦出了继“努力捡个替身使者”后的第二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把中原先生推上港黑首领的位置怎么样呢。
“你家在哪儿?”
见崎凛垂着眼看似乖巧地坐在中原中也的旁边,过于有欺骗性的外表性加上她本质就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几乎没有人能想到她在想些什么。
她报出了一个地址。
中原中也手抵着下巴思索了下,总感觉好像哪里……
她报出的地方是这附近知名的高级公寓,里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贵。
……他好像在那边也有个公寓。
好久没去,忘了。
再次意识到最近有多忙的中原中也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旁边思索着把中原先生推上港黑BOSS的位置大概要怎样大的工程量,计算着可能性的见崎凛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两个人,各怀心事。
凛:算了,还是先考虑一下捡个替身使者的事情吧。
转头就忘了前不久还答应了那谁谁说“我努力不捡人了”的凛欣然想着。
第13章 伸手
凛真的觉得自己这次来横滨真是太英明了。
不光一举拿下了和铃木财团大概市场值二十亿的合作案,还刷了一波她单纯可爱小学弟九头龙冬彦的好感度——要知道在灰黑色地域里,人情可是无价之宝。
九头龙家虽然算不上全日最盛的,但绝对算是踏实的地头蛇。
啊,虽然九头龙冬彦那个妹妹的性格真的挺烦的,不过对于凛这种自认为纯良好相处的人都不是什么问题。
熊孩子不听话,吓吓就好了。
港黑的话她看资料好像更偏向于欧系……啊。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她是见过上一任港黑首领的。
……在她父亲的葬礼上。
中原中也一直将她送到了这边的楼口,看着她走进的电梯才离开。
她走到房内,随意地甩开脚上的高跟鞋,后跟隐约有些蹭红的印记,但是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提着沾了些灰尘的裙摆,打开及地的玻璃窗,赤着脚走到了凉台上,瓷砖传来冰凉的触感。
少女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她肩膀上披着宛若暗色星河的纱被风拂起。
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手托着下巴思索着,看见中原先生乘着夜色迅速离开了。
……真的不会过劳吗?所以太宰治真的是因为港黑太辛苦了想跳槽吗???
她闭上眼,还能回想起葬礼上的每一个细节。
凛的能力本就很受情绪影响,此生对她影响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她父亲的逝世。
如果说HIV的潜伏期长达十年不易被人发现,而她也同样做得到不会吝啬那一段时间的等待,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是她埋下的种子,绝对毫无痕迹。
毕竟有些人,连在葬礼上保持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愿意,甚至都开始聚众带笑投靠庆贺。
凛想着,父亲虽然知道她继承家业后一条路走到黑的未来不可避免,但在他在世的时候还是会尽力的保护着她的手,好似永远洁白无瑕。
葬礼只是个开始。
她想起白日翻到的港黑的资料,现任的首领森鸥外是前任西泽保彦的医生。
……而西泽保彦,就是她动过手的人中的一个。
凛解开手腕处有些松垮的锗制手链,松开挂在脖颈上镶着星形钻石的项链,再将两耳上挂着的耳钉取下,最后连右脚踝上挂着的珠串也取下,放到了一边。
她看上去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好似一如平常。
少女松了口气,抬起手臂。
好似过了几分钟,又若是只过了吹过了一阵风的时间。
她再次睁开眼,带着些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少女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眼里带着春日的柔和与未曾完全消去的寒意。
“漏网之鱼。”
……
…………
这段时日横滨其实并没有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但还是有些事情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
比如说……太宰治遇到了凛。
他很清楚她是那种在看到任何人自杀都会冷漠离开的人,看似纠结犹豫其实内心早有决断,如果他不伸手,她估计看几眼就走了。
……她一定会说什么“我尊重你的选择。”这种话。
果不其然。
但太宰治知道,若不是自己和格鲁先生交流,充分说服了让他留在横滨,无论有何人试图带他离开出国都坚持自我,不然凛连横滨都不会来。
太宰治翻过一页书,垂着眼,沉静的好像要随着被风吹起的绷带一同飘去。
在见过她的那天之后,他回到了港黑,通过丝丝讯息了解到了些事,前去审讯室就看到那只矮小的蛞蝓百思不得其解地从别人口中得到当天从外面捉回来的逃犯无法审讯的信息。
——“无法审讯”,而不是“审讯失败”。
太宰治心下了然,完全无视了中原中也看到他有些抓狂的模样,走进了审讯室,瘫软坐在几乎已经被削浸变色的椅子上,脖颈都软得像是海参般贴在椅背的顶端,双目无神,好似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弱地动着,指尖因为神经还完整时不时抖几下,可能都没办法证明他还活着。
他一定看到了不该看的。
太宰治离开这里,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条街区的监控,虽然小巷中几乎没有光,阴暗得几乎什么看不到,但前后推理一下差不多也知道具体情况。
这个人看到了凛,在看到中原中也居然还提醒那个人注意安全的时候太宰治嘴角勾的都有些僵硬。
不愧是蛞蝓,傻得可以。
太宰治看到最后,在注意到那个少女不经意间将小指的戒指又套了回去时,重复看了两遍。
没有人无缘无故会在路上将首饰拿下来。
动机,手法,结果。
原来如此。
监控器的影像是定期清理的,这之后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那人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得不到任何讯息的人是没有活下去价值的。
这个人比森鸥外好到哪里去吗?不然。
但是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太宰治今日又晚归,他在Lupin酒吧看到了那个手上正在写着什么的红发青年,他眼神缓和了些,好像去除了几分在外的冰冷刺骨,声音带着些随意地开口:“织田作?你在写什么?”
“啊……太宰啊。”
这是几年前金盆洗手的织田作之助,偶然在这里遇到太宰治,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久前上任的港黑最年轻的干部,只是萍水相逢,不知为何就有了种默契,姑且算成为了友人。
“嗯…Scoop的周刊编长说要我去RWT工作室去试一试…说是他们做游戏好像以杀手角色为原型,可能会采用我的意见。”织田作之助平淡地说道,看上去眼神带了几分迟疑,“但是我本意是想出版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