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思乱想了。”
“别怕。”陆焱说:“都是没有的事,你看以前,咱们不也老分开吗,哪一次会有事?哪一次我没有按时回来?”
顾湘抬起眼睛看他。
还哪一次,一共在一起一年,就差点变成了植物人。陆焱说:“那是意外,很大的意外,但是最后不也没事了吗?”
“湘湘,我这把年纪了,可能体力不如喜子他们了,但经验是够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任何一点事。”
顾湘咬紧了唇,心底还是不放心,但没有再说什么。
他抬起她的下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嘴唇慢慢地顺着她鼻梁往下,泪痕还挂在她脸上,他叹了口气,贴在她的嘴唇,慢慢地、轻轻地吻着。
然后,他的吻急切起来,用力起来,舌尖重重扫过她的牙齿,吮吸舌根,游走口腔,牙齿轻轻咬着她的唇舌。
顾湘唔了一声,环过他的脖颈,被压在床上。
男人吻得粗犷,肯定,坚决,扣着她的腰肢,但每一个动作,无不在告诉她,或者向她证明,他在,他真的在,一直都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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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身体不好,刚出月子,前几天忙满月酒忙孩子,特别累,机场又远又冷,所以她只裹着大衣把陆焱送到小院门口。时间不等人,陆焱最后拥抱了一下她,收敛起所有的不舍,黑眸沉沉,温和地说了句“等我”,便上车离开。
顾湘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在刘嫂几次催促下,才匆匆回去。
而机场的另一边,顾沁和刘喜怕迟到,抵达得更早。
“这么早你来送我,不会困吗?”刘喜问。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顾沁轻哼一声。
刘喜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但是想到马上离开,很快笑容又有些黯然,他跟陆中队隐忍的平静冷淡不同,那种不舍从头到脚流露出来,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孩,才好了四五天就要分开,真是难受至极。
刘喜换完登机牌,也不需要弄行李,一直没有怎么说话,拉她到人少一点的位置,才牵起她的手。
“新年快乐。”
“这是什么?”顾沁看着他突然掏出的小盒子。
“送你的新年礼物,一点小心意。”男孩子抓了抓头,“你别嫌弃啊。”
顾沁切了一声,“谁稀罕呀。”
这么说着,她还是把小盒子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放进口袋里。
刘喜这才放下心。
两个人就那么在大厅里站着,机场大厅墙壁是透明的,能看见外面微微亮起来的疏离的蓝光。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顾沁说:“你今天干嘛这么沉默啊。”
顾沁插着兜,去自动售货机那里买了罐咖啡,不满地说。
刘喜几次想开口,但是晃了下身体,仍不知道说什么。
“喂!!”
“不是。”刘喜:“我就是…就是心里怪难受的,所以不太想说话。”
“你难受什么?”
“唉,不知道咱们下次见是什么时候了啊。”
他们不像陆大哥他们是夫妻,而且都在南城,一定会见的,他们家乡也相隔万里,很难相见。
顾沁握着咖啡默了两秒。
“我真想…真想能天天见到你,那样就好了,就像这几天似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和以前差不多。”
刘喜弄着包的包带,坦诚道:“那,那可能是因为,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吧。”说着,自己脸又有点红。
顾沁嘴角勾了勾,男孩子的朴实与率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顾沁无所谓地说:“没事,如果下次放假,你不放,我就去军校找你玩呗。”
“真的?!!”
顾沁说:“骗你干什么?就当旅游了,在南城闲着就要长毛了。”
“好。”
刘喜高兴起来,脸上有喜色。
但是随之他接到陆中队的电话,问他在哪,并说马上就要过来时,他的表情又黯然下来。
这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他搓搓脸,越想越难受,不敢看顾沁,别过脑袋,朝外边看去,有些离别的愁绪。
“喂!”
顾沁看了看时间,估计陆焱还有几分钟才来,命令道:“转过来。”
刘喜喉结动了动。
“赶紧转过来。”顾沁嘴角勾起,不再等他,直接钳过他的下颌,同时仰起头,垫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嘴唇贴了上去。
刘喜猛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女人柔软娇媚的唇,涂着口红,有淡淡的玫瑰香,他浑身一抖,心跳骤然加快,身体紧绷。
“闭、上、眼!!”
顾沁抿着他的唇哼说,看见他立刻闭上眼,自己也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吻着。
她的吻技不好,他也一样,两个人笨拙生硬地上下碰着唇瓣,生涩又紧张,心跳声密急,然后试探地张开嘴,结果牙齿还重重碰了一下。
顾沁咯咯咯笑,刘喜脸红的像番茄,她瞪他眼,又大胆地吻上去。
吻得面红耳赤,纯情又甜蜜。
赶来的陆焱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
半天,顾沁才把刘喜放开,刘喜更不敢看顾沁了,见到陆中队也是吓得要跳起来,也幸好时间不等人,陆中队也懒得训斥他们,只淡淡地说句“滚过来安检”。刘喜长松了口气,飞快过去。
直到临起飞前,刘喜都在傻笑着回味那个吻,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给顾沁发来短信。
「下次会给你带更好的礼物!下次…也会更好!等我回来!!」
顾沁收到短信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条纯金的项链。
一枝立体玫瑰,玫瑰花朵立体精致,枝叶纤美,挂在一根细细的链子上,小是小了些,整体优雅,大方。
顾沁越看越喜欢,珍爱地摩挲几下,将它挂在脖颈上,回复道:「礼物还凑合,勉勉强强收下了,知道了蠢货,等你回来。」
*
自从陆焱离开后,所有的生活都像被按下加速键,这个新年虽然没陆焱,但是顾湘带着小陆湄也是其乐融融,一点不无聊乏味。
顾沁转眼回英国继续念书,夏翠萍也得知了刘喜的事儿,态度不支持不过也不反对。
就这样,顾湘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工作,《绘·敦煌》的泰国版也很快三审三校印刷完毕。
春暖花开的时候,终于上市了。
那天下午,顾湘除去收到样书,也收到了一份特别礼物。她拆开,是一只硬硬的盒子,她不记得自己买过类似的,有些莫名其妙打开。
里面是一只紫色的小铅笔盒,看上去是80、90年代的产物,造型复古古老,但是很新,应该是过去未拆封的库存,盖子上还印有令人怀念的“polley pocket ”。
顾湘笑着打开,看见里面一格一格的小家具,粉色床铺,紫色厨房,小蓝沙发,吊灯、冰箱,还有小小的门,90年代的家藏在这样一个小盒子里,真跟记忆中一模一样,幸福而美好。
满满的童年气息。
她的心都要融化了,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却被丈夫牢牢记在心底。
9012年了,这样一个上世纪的铅笔盒,没有使用过,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买到。
顾湘笑得眉眼弯弯。
顾湘这次没有再不舍得用了,她将几支针管笔、橡皮、尺子都放了进去。她拿起手机,给陆焱发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更一点,谢谢你们。还有几十个作者收藏就3200了,冲一下好嘛~
第七十九章
「老公我收到了礼物,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是小铅笔盒里80年代的家。
还是这他们的家。
陆焱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 又好像是都在指。
陆焱唇角提起,展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她喜欢就好。
“陆中队,大队长找您。”这时, 有人急急敲门。
陆焱收起手机, “知道了。”
他转过身, 用指头快速敲下“傻丫头, 想你”, 旋将手机揣回兜里, 在窗前站了几秒,将大帽檐戴上,将衣领压得服帖整齐, 这才出去。
办公室里很安静。
勤务兵给倒了两杯浓茶, 出去时仔细将门关好。
“来,坐,天冷先喝口热茶。你嫂子特意给我带的。”大队长上下打量一番,笑呵呵说。
“听说你是个闺女,哎哟幸福啊,我们家那臭小子可是把我折腾坏了。”
陆焱抿了口热茶,想到自己家女儿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奶奶软软的声音,心都化了,刚硬的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是啊, 女儿就是好,小棉袄。”
“时间真快啊。”大队长叹道,“还记得前年夏天说你未婚妻过来了,那时你还没把人追到手,记得吧。”
陆焱点了点头,时间真快啊,好像有了她,因为日子过得幸福顺遂,有了回家的盼头,时间变得格外快。
“弟妹现在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其他的呢,你不在身边,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一切都好。”
陆焱见大队长欲言又止,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了,说正事吧。”大队长神色一肃,也不再聊家常了,“来老陆,你看看——这人认识吗?”
陆焱接过大队长递来的照片,低下头,打量。
照片里是个穿着外军迷彩服的男人,陆焱记忆力甚好,眯起眼睛,淡淡说:“国际通缉犯黄鲨,以前法外军团出来的,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你再看看这个。”
又一张照片递来,这是一张合照。
陆焱冷静地接过来,看了两眼,面上表情不变,只是下颌微微收紧。合照里,是刚才的黄鲨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约摸四十左右,身材精瘦颀长,留着大胡须,但是那张脸仍旧斯文温和,很熟悉,只是眼睛里,能看出风霜。
陆焱沉默了两秒,眼神有些暗。
大队长观察着陆焱的神色。“你果然已经猜到了。”
陆焱不置可否。
其实他不知道,这件事发生时,他还在念军校,远远没有到那个保密级别,只是当年的事情他父亲提及时,陆焱就有一种预感,只是心里一种奇异的预感——顾嵩山,可能没有死。
但是一直也没有确认过,父亲的悲伤和愧疚又那么真实,他也没有再多想。
而且无论是与不是,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他不能说,也不能做任何事。
直到后来,兰州,那个突如其来的雨夜……
陆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按了按太阳穴,“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大队长点了点头,缓道:“今年是黑嵩在这个T国边境TX犯罪集团的第二年了。TX犯罪集团你应该知道,走私枪支、弹药、输入毒品,对我们的西南边境地区造成极大的威胁。这两年里黑嵩给我们提供了无数情报。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TX集团的老大怀疑有内鬼,从法国请来了黄鲨。”
“黄鲨作战经验丰富,这个犯罪集团也有不少好手,曾经都是国际通缉犯。”
陆焱拿着照片看了看,放下,又看了看,目光一凝。
“所以——”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带上你的特别行动小队,把这次当成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实战,和黑松里应外合,配合警方,端掉TX集团在东南亚的老巢。活捉黄鲨和TX集团的老大。”
陆焱缓慢地点头。
“还有——”
“保证黑嵩安全回国,不要让我们的人出事。”
陆焱抬起眼眸,心里一沉,攥紧拳头,低沉应道:
“是!”
**
南城的育婴室。
顾湘坐在飘窗前,看着手里终于上市的泰国版的画册,里面画居多,文字她看不太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阅读。
里面内容和简体版一样,只是有些排版不同,显得更加有中国特色。
她已经和陆焱好几天没有联系过了。
顾湘有些担忧,目光顺着玻璃窗往外。
彼时已经是春天,小区里的迎春花绽在路边,柔软的黄色花瓣随着春风乱颤,嫩绿的枝芽透出勃勃生机,金色阳光温柔地撒落在地上。
春光美。岁月静好。
顾湘看了一会,又低头翻了几页画册,又想到什么,轻轻合上了。
她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日期,想到去年。
今天是父亲的祭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兰州的陵园,她还记得那个暴雨中举着伞的黑衣男人。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还有重击她心灵的震撼感,恍惚感。
顾湘至今回忆起来都记忆犹新。
今年,她有想过去兰州祭拜,但是陆湄太小了,而且她身体太弱了,刚生完孩子实在遭不起舟车劳顿。
顾湘心里渐渐涌上愧疚,手里的画册看几页便放下,心情有些黯然。
要是父亲还在,能看见陆湄,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就在这时,一阵奶里奶气的哭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顾湘赶紧合下相册,去抱住婴儿床里的陆湄。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mama——”
“mama——”
叫声又奶又甜,顾湘一愣,揉揉眼睛,刚才的悲伤逐渐减少,没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