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又不傻，更是没有操控天下的事业心。一个反派都搞不定了，她哪有心思搞定整个天下？
既然姬夜以为她过分宠信一个随从，且已经到了玩物丧志的地步，她敷衍道：“多谢殿下提醒。”
这话无疑是默认了她与白子卿之间的关系。
姬夜眸色微暗，看着顾笙被雨水打湿的窈窕身段，还有她清纯干净的面庞，姬夜突然觉得十分碍眼。
山洞内再无任何声响，不消片刻，雷雨就停了，冀王带着人寻过来时，姬夜独自一人策马离开。顾笙也不便久留，白子卿拽着她，将她抱上马背，冀王稍稍上前，唤了一声：“顾兄？”
冀王绝对不相信他难得遇上的知己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方才又见姬夜赤着膀子从山洞出来，冀王猛然惊觉。
顾兄当真是被姬夜威胁了！
“顾兄，我不会怨你，你我之间的情义，我自当铭记在心，且等他日有机会，我定帮你。”冀王以为，顾笙身在晋国，肯定是身不由己，这才不得已攀附姬夜。
多么纯净俊美的少年，也不晓得有没有遭了姬夜的毒手……
一想到如此禽兽之事，冀王太阳穴一阵抽痛。
冀王的话让顾笙一阵茫然，但白子卿却是听的真真切切，他也是男子，明白男子的那点龌龊心思，他跳上马背，将顾笙圈在他的双臂与胸膛之前，似乎在是惩罚顾笙四处招蜂引蝶，一个姬夜，一个又是冀王，他才稍稍没有留意，主子就已经招惹了晋国两大权贵，他的双臂狠狠夹了顾笙一下，但这样的惩戒根本就不够。
马匹疾驰而去，顾笙一路颠簸，都快散架了，一回到质子府，白子卿就沉着脸伺候她换衣。
净房内光线昏暗，顾笙抱着干净的衣裳，看着她面前少年，“子卿啊，我自己可以换，你先回避一下。”
少年好像不太像愿意离开，但顾笙眼神坚持，他这才转身走出了净房，面色冷漠。
顾笙开始换衣时，才发现手腕和手臂上都有明显的红痕，这些都是拜白子卿所赐，顾笙现在好歹也是他的主子，实在难以想象，若有一天，他成为天下霸主时，还对自己做出怎样可怖的事？
顾笙走出净房，发现白子卿就站在净房门口，他抬眸看着只能挨到他胸口的顾笙，像是酝酿已久，道：“离他远些！”
他指的应该是姬夜。
顾笙正要解释，系统嘤嘤嘤了几声：“宿主，你就哄哄反派吧，再这样下去，我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他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年，难免冲动。”
不用问，顾笙也知道白子卿的黑化值又增了：“子卿，你真想多了。”
白子卿的执念十分清晰且直接，他双手握着顾笙纤细的肩头，除却掌力很大之外，看着顾笙的眼神也煞是阴厉：“主子，他能给你的，我也行！你等我，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你满意！”她要毁了天下，他便替她毁了，她要得到天下，他便替她夺来！
滴答——
鲜红滴落的声音将顾笙拉回神，顾笙知道，白子卿从一开始被遗弃，到后来又被带回楚王宫，他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将她视作是他的一切。这样的占有欲，也同样是掌控欲，他已经想操控顾笙了。
顾笙不敢激怒了他，忙说：“子卿，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白子卿很喜欢看着主子对他好，他身上今日又新添了数道伤疤，深浅不一，他唇色发白，是流血过多之故，但包扎的过程，没有吭一声，全程都盯着顾笙的眉眼看。
包扎过后，白子卿的情绪才稍稍平复，顾笙试探性的问：“不生气了？”
少年似乎脾气很大：“你说呢？”
顾笙：“……子卿，别生气了？”
少年内心刚硬如铁，但主子的示弱很有效果，他白皙的脸上总算是荡出一抹浅笑：“今晚我要吃你亲手煮的鱼。”
顾笙：“……艹！”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顾笙在后厨忙活时，白子卿就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后脖颈细小的绒毛，还有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在顾笙没有留意时，少年的唇微微扬起，他想这样看一辈子。主子只能为他洗手作羹汤，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顾笙一转身，少年的唇近在咫尺，她的额头擦过了少年的薄唇，一瞬间，微凉中带着柔软的触感在额头荡开。
她看见，少年笑了，眉眼如画。
这孩子……肯定是故意的！
主仆两人用了晚饭，又饮了些浊酒，是以，白子卿的黑化值才稳定在了70，但依旧处于随意可能爆发的状态。
是夜，顾笙准备睡觉时，见少年赤着膀子在她面前晃悠，他微微上翘的眼角好像是在传达一个“我比他更好看”的眼神。
少年虽是清瘦，但褪下衣裳后，的确又是另一番光景……
顾笙是个颜控，可少年不亚于是她自己养大的反派，她当然不能那么禽兽，遂撇开视线：“子卿，把衣服穿上。”
白子卿再也不是那个对主子言听计从的杀手了。
好像知道顾笙是女子之后，一切都变了，他理直气壮：“我身上带伤，不宜穿衣。”
顾笙：“……”
加入佛系派的系统忍不住冒泡：“宿主，我觉得反派可能是想勾引你。”
第11章 为你生，为你死·11
紫铜鎏金大鼎溢出淡淡的熏香，夜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殿内纱幔飘飘起舞，让人无端油然而生一种旖旎之色。
姬夜迈入内殿，他虽是尚未娶妻，但身边美姬无数，各国赠送的佳丽还曾为他生育过子嗣。
然而，姬夜唯有一腔的野心抱负，他想要的是天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对他而言不过只是附庸，如那些奇珍异宝一样，无甚区别。高兴了可以拥入怀中肆意品尝，转头也可赠给旁人。
但今日不知为何，姬夜的步子有些急促，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帐内人，待层层薄纱幔帐被他撩开，果然就见一美人背对着他，正跪坐在榻上。
美人后背纤细白皙，皓骨雪肌，如黑色绸缎般的墨发披下，在隐隐灼灼的光线下呈现出惊人美感的弧度。
姬夜仿佛知道她是谁，但似乎又根本不知道，他忍不住靠近，最终在离着女子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你是谁人？”
这时，不知从何处来的悠风拂过女子的长发，她转过身来，俏丽的小脸正对着姬夜笑：“殿下，您来了？”
姬夜看着顾笙的脸，他猛然之间惊醒。
太子寝殿内也燃着同样的熏香，姬夜曈仁漆黑，在昏暗的内室显得异常晶亮。
与此同时，下腹久违的异样感受让姬夜十分清楚，他对梦里那人已经存了怎样的心思。
时下民风开化，人对欲望还保留在了最为原始的阶段，无论男女，既然有了情愫，直接占有也属寻常。
姬夜无心睡眠，他不会轻易贪慕任何一人，顾笙也不过是一颗他打算利用的棋子。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梦见这样一场风流事。自从年少时初尝滋味后，姬夜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悸动，沉默许久之后，姬夜才从欲望之中挣脱了出来。
“来人，备水！”
守夜的剑客觉得奇怪，殿下也已经数日没有召宠妇人，怎的突然半夜叫水？
小半个时辰之后，姬夜才沐浴更衣迈出净房，婢女进去收拾衣物时臊的面红耳赤，太子殿下身边不乏美人，即便是陪夜的侍女也可享用，殿下却是这般委屈他自己？
姬夜再无睡意，就召见了心腹，他的势力不仅遍布晋国，其他几国也有他布下的细作和探子。他够狠够毒够精，仿佛天生注定了要夺了天下。
姬夜的中衣是大开着的，健硕的胸膛上还有大滴的水渍，光影游离下，显得异常魁梧，心腹不敢直视姬夜尊容，上前后低垂着头，道：“殿下，楚四公主，与楚三殿下还有一月就要抵达新田城，殿下是否要……”
他做了一个绝杀的手势。
楚国前阵子才送来了质子，现在又将年仅十二岁的公主送来嫁给姬夜，目的就是要让两国联姻。
姬夜闻言，幽暗的眸底闪过一丝轻蔑，十二岁的女郎……
心腹又说：“那楚四公主年纪尚幼，又是楚王继后所生，楚王未免她受罪，特意给殿下您安排了一位滕妾。”
时人也有不到十岁就成婚的，多半都是家族之间的利益纽带，虽是成婚了，但床笫之事还需等上几年，女方会安排滕妾或是侍女陪嫁。
但姬夜身份不同，楚国如此迫不及待的嫁出年幼嫡女，只会让他所不齿。
不过，一想到方才的梦境，姬夜倒是有些期待楚四公主究竟是怎样的容色？会不会与顾笙有几分相似？
***
次日，顾笙醒来时，白子卿赤着膀子在质子府的庭院中练剑，顾笙看到他时，少年根本无惧伤口被汗水腌润的疼痛，他仿佛是一个根本不会痛的人，除却一张俊逸的脸之外，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晨光熹微，少年看了过来，他的喉结十分明显，“主子，您起了，今日是花神节，一会我带您出去。”
花神节是时下男女最热衷的节日，每年不知多少露水情缘都是发生在这一天，甭管是早就情义相投，还是一见钟情，这一天都是钻林子的大好日子。
系统的尖叫声驱散了顾笙所有的睡意：“快！答应他！还等什么！快答应！”
顾笙现在直接怀疑，这个世界的任务之所以迟迟没有进展，都是被这个智商系统拖累了：“你不是说不能让反派爱上我嘛！”
系统抛弃了所有节操：“只要稳住反派的黑化值，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宿主，不要吝啬你的美貌，必要的时候，美貌是攻略一切娇病反派的最好武器！上吧宿主！走起！”
顾笙：“……”
白子卿的伤口愈合得很快，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人，就像一开始将他从狼窝接出来时，他浑身肮脏，血肉模糊，但沐浴换衣之后，简直是换了一个人，虽是野性未泯，但骨子里透出的霸道和贵气却是难以掩饰。
顾笙用早膳时，白子卿就站在她身侧，很殷勤的给她布菜：“主子，我要带您出去。”他很坚持。
花神节，男子带女子出门，那多半是私情终生了，亦或是有情人。少年十分强势，根本不是在询问顾笙，而是直接阐明诉求，他这是要告诉顾笙，他和她定情么？
果然是流淌着老姬家的血，骨子里霸道的精魂变不了。
顾笙当然不能和他牵扯下去，完成了这个任务，她还要继续下一个，他和她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既然注定了没有结果，那就干脆不要开始。
顾笙喝了碗清粥，语重心长：“子卿，眼下你我处境艰难，楚国送亲的队伍，不久就要抵达新田城，你我还是少露面的好。”
楚国继后将顾笙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楚四公主嫁给姬夜之后，肯定会吹枕边风，继后母子三人，恨不能将顾笙弄死，如此一来，楚国就能名正言顺的重立太子了。
顾笙刚起身，白子卿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路拉到了紫藤花树下，这一幕看的细作们目瞪口呆。
楚太子太过娇弱，她和那剑客之间，一看就知谁在上，谁在下。光天化日之下，楚太子就被剑客拉着钻林子了，也不晓得那副小身板如何能承受？
白子卿力道很大，将顾笙拽到了紫藤树下，就将她堵在了自己的胸膛和栏柱之间，少年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只闻他道：“主子莫怕，我已经在暗中布置，我知你心中不服，想要回到楚国，夺为本属于你的一切。主子放心，我会帮你，姬夜承诺的，我也可以！”
他如此自信，即便早就历经风霜，尝遍百态，意志也从未被消磨，这都已经开始肖想他的主子了！
顾笙正要说什么，少年的指尖抵在了她的唇瓣上，微微勾起的唇角，有种难言的风流和魅力：“你听话些，不准拒绝我。”
顾笙：“……”她又被撩了！
顾笙和白子卿前脚刚出质子府，细作就飞鸽传书了消息给姬夜。
不消片刻，姬夜就收到了飞鸽，看到顾笙与剑客双双出去幽会几字时，姬夜突然捏碎了手笺，眼前又浮现昨夜那个旖旎荒唐的梦境。
他姬夜想要的人，不论男女，也无论尊卑，都将是他的。
***
顾笙的容貌偏向柔美，但眉目之间又隐现几丝魅色，放在这个时代，很容易让男女同时追捧。
眼下正当初暑，顾笙乘坐的是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四周是敞开着的，只挂着薄纱帘子，清风吹来，还算凉爽。
白子卿骑在马上，从背后去看，他背影挺拔，身姿俊逸，根本不像是刚刚是受伤，又或是卑微的剑客。
今日长街两侧不少男男女女，虽说世人皆认为楚人浪漫，但事实上，新田城的百姓亦是如此，顾笙出府不久，便有人将鲜花蔬果扔到她的马车上，让她体验了一下掷果盈车的感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长街另一侧传来，为首之人穿着绛紫色束腰胡服，日光洒在他头顶的金冠上，整个人散放着王者的气息，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耐人寻味的探究。
姬夜勒紧缰绳，他看着顾笙与城中百姓招手，亲切的打着招呼，又看了看她马车上的鲜花蔬果，姬夜浓眉突然蹙了，他跳下了马背，上了顾笙的马车，与她并排坐着。
顾笙一僵，被姬夜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制止，系统又开始尖叫：“宿主注意！前方高能，反派黑化值已达75！宿主，你千万不能做出任何刺激反派的事！”
顾笙揉了揉额，她很头痛，转过脸看了一眼白子卿，但他仍旧骑在马背上，只留给顾笙一个背影。
顾笙的一切举动都落入了姬夜眼中，他心道：这顾笙小儿当真在意那剑客！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被眼前风月迷了心智！孤与那剑客相比，应当是孤更胜一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姬夜稍稍吃惊。
他堂堂晋太子，为何要与一个剑客比较？！
顾笙似乎并不打算主动与姬夜攀谈。
姬夜平生头一次遭遇到了冷漠对待，他嗤笑一声：“呵呵，没想到你很受欢迎。”
顾笙捡起不知哪位爱慕者给她扔的果子，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就啃了一口：“殿下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