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要天底下从今往后不再有像他抑或是其他被天道操纵一生的人出现，那么这个九天神界，就势必要打破。
“云大哥。”栖凤来到他的身边，目光也投向了那片无边无际的云海。那里的更深处，便是传说中的九天神界。
云寂终于开了口：“栖凤，你还和我一起走吗？”
他毫不怀疑栖凤对他的感情要远远强过她对九天神界的感情，但那里毕竟也是她自诞生后就存在的地方，有些东西，是割舍不掉的。一旦跟着他杀上云霄，就意味着要与九天神界势不两立。
“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栖凤转过身看向云寂，目光诚恳，言辞真挚，“我从前是这句话，现在还是这句话。”
云寂也转身面对着她，璀璨的星目里装满了言语。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在这天地间唯一愿意用柔情对待的人。
“栖凤……”他轻轻呼唤着这个名字，抬起手，抚了抚她额边的碎发，凝望进她似水的眼眸，微微俯身。
然后颜辰非明显感觉到岑安僵住了，就像是在那一瞬间中了石化的魔咒，变成了一座雕像。
果然下一秒就是导演的“卡”。颜辰非自觉地退开两步，看着她。
“岑安，你别那么僵硬啊，要柔情蜜意，ok？”刘导指挥道。
岑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连连点头：“哦哦，知道了！”知道个P啊！儿子刚才真的太好看了！天知道他俯身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呼吸都快停滞了！
满脑子都是那天儿子和她说的那五个字——“人生的初吻”！
“再来一次！”导演又发话开始，岑安只得强打精神回到最初的站位。
“云大哥。”依旧是刚才已经演过的那些情节，岑安也尽全力进入了栖凤这个角色。这是她为了心爱的人抛弃一切的时候，她应该全身心只有云寂而已。
努力给自己暗示的岑安感觉比刚才的那遍镇定了许多，直到儿子再次抚过她的脸颊，低头的时候……她再次僵住了，这会儿连脸上的表情都难以维持了起来。
“卡！岑安啊……”刘导实在有些忍不住，不就是简简单单的打个啵的一场戏嘛？之前那些复杂情绪的戏份，岑安也表现得很好啊，基本完全洗脱了她过去的污名。
但是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镜头拉到他们特写的时候，她的异状太明显了，就算他想装瞎都没办法。如果不管她，让颜辰非只管继续，拍出来观众都不会买账。
“对不起、对不起！”岑安知道自己又给大家拖后腿了，连连鞠躬道歉。她也很想把戏演好，但可能是心里那道坎儿一直迈不过去，身体上就表现了出来。
“刘导，”一旁的颜辰非突然插了话，“麻烦给我一点时间，我和岑安单独聊一下，可以么？”
岑安诧异地直起身子，看向儿子。后者在得到导演无奈的首肯后，朝她笑了笑，拉着她往绿幕棚角落的一间小屋走去。
直到进了屋，岑安才发现这是一间摆放道具的小房间，由于里面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俩都没有多少站的地方。
颜辰非大致也对这里不太满意，皱了皱眉，但考虑到附近也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就没多嫌弃。他按亮了墙上的开关，转身把门关了。
因为儿子没有把岑安往里面带去，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了关闭的门板后。地方有些狭小，岑安本来就有些心虚，此刻更有一丝退缩的念头。
“儿……呃辰非，你要和我单独说什么呀？”岑安及时改口，忐忑地问道。
颜辰非大度地没对她错误的称谓表示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盯着她：“你在害怕什么？”
岑安抖了抖：“没害怕什么啊……”好吧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就……”她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打断了：“因为这是你的初吻？”
“不是因为我自己！”岑安急切地大叫道。她自己的怎么样都行，反正早就做好为艺术牺牲的准备了。
她心心念念的是儿子的，如果这只是儿子的荧幕初吻，那她也没那么可多纠结的。哪个年轻演员还少得了拍这种戏啊？
“那是因为什么？我？”昏暗的灯光里，颜辰非的眼睛亮得发光，岑安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因为……这是你人生……的第一个……”岑安支支吾吾。
颜辰非明白了，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就因为这个，你就不敢演？”
岑安语气极快地反驳道：“怎么能说是‘就因为这’呢？你人生第一次接吻难道不是很重要吗！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拥有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在我心里，你就应该是在喜欢了配得上你的女孩，拥有一段完完整整的恋爱后，享受这个初吻！而不是浪费在热死人的摄影棚里所拍的一场普通的吻戏上！”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她感觉换气都累。没想到她对面的颜辰非居然没忍住笑了，她整个一脸懵。
“很好笑嘛？！”岑安不忿地问。
颜辰非摇了摇头：“不好笑，只是我很开心。”他像刚才拍戏时一样，抚过岑安脸颊的碎发，引得后者下意识对上他的眼睛。
“其实你说的无非就是两点，”他耐心地分析，“一是你惋惜我人生的初吻是在戏里，二是你惋惜我人生的初吻对象不是我喜欢的人。是这样吗？”
岑安思考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那就很简单了，我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颜辰非的笑容在小房间的灯光下显得更温柔，也更具有吸引力。
岑安迷茫地问：“什么？”
她看见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映在了墙上。
它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直到紧紧相贴。
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轻轻地扇动着翅膀。这是第一次，她离他这么近。
气息的交错，柔软的相触，好似只有蜻蜓点水般的一瞬，又好似有无限的漫长。
“现在，能和我出去拍好这场吻戏了么？”她愣愣地看着颜辰非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被他抵住的额间，良久，回了一个“嗯”。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完成了一个小目标。
第39章 纠结
“嗯”完，岑安的意识才悠悠地回笼，她当场死机的脑子重新开机启动，回忆了一下数秒前的事情……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儿子说的一举两得，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在拍吻戏前，把人生中的初吻，送给喜欢的女生……而这个被儿子喜欢的人，是她？！
不不不，这听起来简直是白日梦级别的幻想……
岑安勉强拽回来的意识让她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儿子。在她这个妈粉的眼里，很多时候的颜辰非都是一个比外表更为年幼的形象。所以无论他怎么样，她都能从里面感受到可爱。
有时候她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其不知不觉中散发的成熟男性魅力，她可能会动摇内心的想法，对他产生一些多余的情愫，但很快岑安可以自己调整过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妈妈粉，只是因为她也在娱乐圈里，可以和她喜欢的颜辰非接触、共事。也多亏在和儿子的相处中十分融洽，她才多了一个他朋友的身份。
在内心深处，她从没有将自己和儿子放在同一个平面上。
可是她没有意料到的是，会在今天，听到对方委婉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颜辰非看她脸色变来变去的样子，就知道她大约又独自在苦恼些什么。他向来是内心坚定，看准目标就会努力为之奋斗的人。他今天会表达出内心的想法，看似是冲动了些，但其实这一幕早在内心演练了无数遍。
“你不必急着表态。别想那么多，先拍好眼前的戏。”
成功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达成的。
岑安的心，她自己看不清，那他就在旁边等到她看清为止。
“导演他们还在等，走吧。”颜辰非拧开了门锁，一手将岑安拉出了屋，一手关灯关门一气呵成。
岑安还处于纠结懵圈的情况下，直到被拉着走了几步，她才反应过来，拽了拽儿子的衣袖：“辰非……”
儿子这才停下了脚步：“嗯？”他的眼神澄澈而明亮，岑安满脑子的话到嘴边一句也说不出口。
“辰非，岑安，好了吗？”远处的刘导眼见他们从小屋里出来，走了两步却停在了原地说话，忍不住扇着扇子催促道。
这绿幕棚没比外面好多少，都是一样的气闷燥热。
虽然不知道他们单独谈了些什么，但岑安好像没有像刚才那样紧张和呆板了，刘导下意识松了口气。主演出现情绪上的问题入不了戏，一直是他很不愿意看见的一个状况，因为一旦发生，很可能对方需要好几天才能把正常的状态调整回来。
所幸岑安能在颜辰非的帮助下，快速找回状态，不至于让他们这个本来就赶进度的剧组陷入更紧张的拍摄情况。
被打断的两人也不好意思让剧组的大家多等他们，只得回到了摄像机前。虽然还是满脑子疑问，岑安却真的如刚才稀里糊涂答应儿子的那样——下意识觉得自己可以演好这场戏了。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颜辰非瞬间化身成了云寂，独自站在了洞府前的树下，眺望着无边云海。岑安便如先前一般，成为了栖凤，站在他的身边给予他全部的支持和力量。
两人之间的温情氛围达到了顶峰，栖凤在他明亮的星眸里看见了自己，云寂也在她柔光潋滟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
“栖凤……”他轻轻呼唤着这个名字，抬起手抚过她额边垂下的碎发，纤长的手指划过脸颊。他微微俯身，印上了那抹最柔软的粉色。
“！”相触的一瞬间，岑安下意识闭上了眼，不可抑止地想起了数分钟前，在小屋里发生的那一幕。
一模一样的温热触感，和截然不同的内心感觉。
她原本虚扶在颜辰非臂弯处的手指微微蜷起，情不自禁地攥住了他衣袖处的布料。岑安下意识催眠起自己：你是深爱着云寂的栖凤，你是栖凤……
分不清究竟是来自谁的深厚情感自心间涌入四肢百骸，又有细碎的甜蜜自唇间悄然流淌，汇入心脏，岑安只觉得藏在身体里最微小的那一点点紧张都不见了。
这一幕是何时拍完的，后面又演了什么，岑安到最后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只知道刘导似乎很满意，拍了拍两个主演的肩膀，表示年轻人有前途。
……
收工回到酒店，岑安匆匆忙忙洗完就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室内的空调温度调的恰到好处，她躺在洁白的被面上也没有觉得太热或是太冷。但她还是下意识闭上眼，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
来自颜辰非的喜欢……大约换成任何一个别的颜料小姐姐，都能欣喜若狂的跳起来吧？
可是岑安却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小偷一样，用卑鄙的方式赢得了儿子的好感。
她心里的两个声音争执不休。
黑色的说：如果你不是用演员的身份和他相处，用妈妈粉的身份去吸引他的关注，他怎么会对你产生好感？
白色的说：两个人相处做朋友，难道是一厢情愿来的么？
黑色的又说：你说着要挽回他喜欢上原女主最后求而不得的悲惨经历，结果就是想偷偷取而代之么？
白色的说：难道放任你想看他走原来的悲惨剧情吗？喜欢谁不是他的权利吗？
黑色的：可是如果不是你有私心地干涉了，也许他才不会喜欢你！
白色的：你以为你是钱么，想让谁爱，谁就爱？他喜欢你，是因为你本来就值得他喜欢啊！
……而最后，她居然就在这两个声音中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在片场见到儿子的时候，岑安还有那么一丁点不自在，但颜辰非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有靠近，只是朝她笑着打了招呼。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放松，她混乱而纠结的内心显然无法恢复过去的平静，只好全身心投入到最后几场戏的拍摄中去。
最后的几天闷热时光过完，她也终于结束了在《神游九天》剧组的全部拍摄任务。而颜辰非则还有一部分补拍内容，没法和她一起杀青离开。
这些天的相处似乎还是同过去一样，但岑安仿佛一夜之间练就了火眼金睛。许多过去没有注意到的，儿子关心她的细节，就这么一一展露在眼前。
在知道他的心意后，即使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和一个温柔的眼神，岑安都似乎能读懂他在里面深藏的情愫。
她的内心在动摇，但她不敢。
……
经历了一整个酷暑的拍戏终于结束，即使天天涂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晒，岑安还是觉得自己好像黑了点。
近期她没有让杨姐给她安排工作，主要是想全身心放松一段时间。
太过紧凑的艺人工作可能并不适合她。她虽然挺喜欢拍戏时成为另一个人的那种感觉，也不讨厌完成各种行程或是训练。
但这次身心俱疲的情况，让她有一丝缩回蜗牛壳里的冲动。
好在她自己也知道退缩是没有用的，只是稍微宅在家里休息几天而已。
岑母和罗父倒是很乐意她在大宅里常住，每天都让厨师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要不是岑安喊着要肥成猪了，岑母还想多请个西点师傅回来给她做各种甜点吃。
在家里做米虫的感觉就是和在外奔波的完全不同，如果老哥不再时不时过来损她几句就更好了。
这周日，岑安正陪着岑母坐在沙发上看乱七八糟的电视，罗明霜来了。
进房间他就看见岑安坐没坐相地瘫在沙发上，挑着眉嫌弃道：“看看，在家懒了几天，都快退化成猪了。”
岑安翻身坐起给了他一个白眼：“我退化成猪，那你就是进化成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