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分钟，有个高管说温如也来了，陪公婆，很正常。
周楷看了会儿，就放下手机，继续工作，一直持续到中午下班时间，下属都兴冲冲地点外卖，或者去吃公司餐厅，周楷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工作群里又在说陆总和妻子、爸妈好像要去公司餐厅吃饭了。
周楷握着手机，一抬眼，看到金宇正兴奋地要蹦�Q出去，便叫住他：
“去食堂吃饭？”
“啊？”像只小黄鸡似的金宇同学紧急刹车，“是啊总监。”
不吃饭干嘛？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现在饿地可以吃下一盆米饭！
周楷下一句话让金宇很慌：“我跟你一块过去。”
说着，起身就要走。
金宇：“……”
直到周总监直接走在他前头，金宇才恍然发现刚才发生了什么，总监竟然要跟他一块吃午饭！难道是要跟他进行深入的工作谈话，是他最近沉迷网络小说并转发到朋友圈被总监发现了吗，但是他绝对没有在上班的时候看啊，对工作的一片丹心日月可昭！
不是这个的话……难道是要跟他谈转正的事？
那他要怎么拒绝呢？
金宇同学心情复杂，用力揣摩上司的心思，磨刀霍霍准备好面对职场的第一次上司单独谈话，表面是吃午饭，但说不好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可是――
到了餐厅，拿了饭菜，坐下后，金宇发现总监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怎么，有事？”周楷回首问。
“……没，没事总监。”
“嗯。”
金宇：“……”
原来总监一直是这样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吗？平时他经常自己留在办公室吃外卖，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所以，到底为什么找他一块吃饭，为了找个饭友吗？
金宇怎么都想不明白，郁闷地啄米饭。
过了会，餐厅门口小声喧哗起来，原来是陆绍言一家四口和其他几位高管进来了，周楷隐约听到有人轻声议论“陆总真是年轻有为啊”、“陆总和他妻子好般配啊，郎才女貌”、“陆总他老婆什么背景啊，听说两个人很早就结婚了，婆媳关系看上去还不错”……
陆父陆母都是保养得体的中年人，如今退休生活更悠闲，气质也越发闲适起来，看什么都笑盈盈地，看起来是好相处的人，现下心情也不错。
温如穿了条米色连身裙，曲线楚楚动人，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浅笑，亦步亦趋跟在陆绍言身旁，乖巧依人。两人挨地很近，胳膊隔着衣料偶尔摩擦在一起。
周楷微咪眼，筷子原本要夹块鱼肉，现在却戳在上头不动。
金宇呼噜呼噜吃地正开心呢，努力实现他吃下一盆米饭的梦想，完全没注意到总监的异常，直到温如他们入座，他才抬头看到自家表姐跟姐夫一块过来吃饭了。
陆绍言虽然是他姐夫，但两人打得交道不多，不怎么熟。
“哎呀！我姐真过来了！”金宇惊喜地低呼，“不过她这应酬着呢。”
温如他们坐下，陆绍言褪下西装外套，她就伸手帮他脱下收走，放在一旁，顺手的姿态无比贤惠，关心体贴，看得陆父陆母都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们可不就指望小两口感情好吗。
孰不知，温如是因为离婚的事还差点没斩完，现在还不能奏，才暂时再装几天。
“绍言啊，等这段时间结婚了，你也带小如去国外玩玩，休个假。”陆父高兴地说。
陆母附和：“是啊，工作重要，家庭也重要。”她想抱孙子啊。
“我知道，之后看行程吧。”陆绍言依旧回应地冷静，左手拇指无意识搓了一下，这是他感到压力和烦躁的表现。想到之后离婚的事，他脸色微变，有些头疼……
虽然犹豫了片刻，但长痛不如短痛，到底都是要离的。
“妈，先吃饭吧。”温如打岔，给婆婆和陆绍言都夹了菜，看上去家庭氛围十分和谐。
陆绍言也知道她在装，在家她可不会这样。
然而周楷并不知道，倏忽扭头问金宇：“陆总和夫人感情很好？”
口吻冷静至极。
金宇愣了下，有点心虚：“应该还不错吧，我也不太清楚……”他是知道当年温如嫁给陆绍言时候，温家正面临破产的危机，中间总有点不得已。
这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但看到两人挺般配，又那么多年过去，也觉得夫妻俩应该也处出感情来了。
此时，坐在斜远处的温如无意间转了下脸，刚好看到周楷和金宇，眼睛扑闪了下，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周楷正酸着，忽然看到她这一笑，瞬间什么情绪都没了。
只不过这笑过份灿烂了些，好像不是对他，而是……
周楷转脸，看见金宇一脸兴奋地挥完手还举着呢。
周楷：“……”
突然觉得这小子有点碍眼，原来是看着表弟的身份才拉来的。
好像还不如不拉。
“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周楷眉角一挑问。
金宇理直气壮：“我姐不看我看谁啊，别人她又不熟。”
还有我。
周楷在心里默默说，但抿住唇角，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没什么胃口，这一餐吃得极慢，等温如那桌吃得差不多了，周楷和金宇才在他们后脚撤离。弄得金宇满头问号，变成了问号小黄鸡，总监今天为何这样之今日午休时间特别长，平时周楷都是十几分钟解决完午餐，就立马开始工作。
部门里都称总监为――不午休的男人。
出了餐厅，周楷随意般问金宇：“以前他们过来，都是在公司待一整天吗？”
“没有，顶多半天吧。”
”嗯。”
周楷没多说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眼神多了些晦涩阴暗，过来报告工作的下属被他一瞥，小心脏就战战兢兢抖起来，感觉总监好像下一秒就要搞什么大事：比如加班。
没想到，今天真的要加班：）
陆父陆母在公司巡视了半天也就回去了，温如送他们回去的，路上免不了又要听公婆俩唠叨下孩子的计划，她也只能无奈笑笑。若是过阵子告诉他们两人要离婚，估计……但他们离婚了，陆绍言还可以找新的妻子，说不定一年之内就能弄个孙子出来。
下午周楷工作格外投入，但几分钟的休息间隙，某些念头又重新翻涌上来。
他第一次真正看到温如和陆绍言相处的场面，两人好地仿佛惹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她对他那样体贴细致，公公婆婆好像对她也不错。他曾经想过他们结婚后会是什么样子，会比她跟陆绍言更好吗，但也只是想象。
她好像得到了幸福，那他呢。
他不想心无芥蒂地祝福她，一点都不想。
临近下班，外边的天阴阴地。
“叮――”
周楷的手机响了下，是一条陌生短信。
【你有东西落在我这了】
【下班过来取吧，车停在楼下】
他很快猜到这是谁。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竟然还给他发了短信。
要去吗？
周楷的指尖摩挲着屏幕，低头不语，她真的以为什么都过去了，和他来往也完全没关系吗。中午还在跟丈夫吃饭的人，现在却翻到他的联系方式，主动发了短信给他。虽然，那确实是他故意落下的东西。
但他落在她那里的东西可多了。
她还得起吗？
第6章 技术大佬（6）
周楷下楼，走出公司，远远看见温如的白色车子停在街对面的梧桐树下。他穿过马路，过去敲敲车窗，车门应声打开，露出她微笑的面庞。
“怎么，今天你也有空？”周楷坐进车里，意味不明地问。
“当然有空啊，我又没工作。”温如自嘲道，她伸出手，递给他，“喏，你昨天掉的u盘。”
周楷看着她白皙的手指，细手腕上闪着一只镯子，也许是陆绍言送给她的，是生日礼物吗，还是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他沉默地接过黑色u盘，刚捏住，突然五指一开，向前攀握住她整只手。
“当陆夫人很开心吗？”
他定定看她，没有愤怒，没有任何表情的痕迹，手指紧压着她的手，指甲边缘漫出一片苍白的月牙，他恨不得揉进她的骨头里，温如能感觉到从他此刻身体的刺痛感，无声传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苦涩道：“你想听什么答案？”
周楷沉默。
他被问住了，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她说开心，过得很好，他会嫉妒不甘，她说不开心，那么他会说希望她离婚，然后……他们重新在一起吗？这个念头他经常有，但心底总下意识觉得是最不现实被压抑的那一个。没了陆绍言，她还会选他吗？
何况，他始终记得自己那时受到的伤害，痛苦。
不会原谅她的。
“你是故意的对吗？”但他想确认一件事情。
周楷眼光黑沉，直视着她，像是想看穿到她心里般，想要把她所思所想每一寸都扒干净，仔细检视，扯断那些让她不再爱他，让她伤害他的想法，让她只愿意留在他身边。
“什么？”温如露出困惑的神情
“昨天，还有现在。你是在故意接近我，对吗？”
周楷认真细数着，等待着她的回答，宣判，等待听她说她是否还在乎他，那么他就可以再坚定一点相信某些事情。
温如怔了会儿，轻轻扑闪着睫毛，低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楷的目光陡然沉下。
没有人说话，车里一团死静。
过了大约一分钟，周楷双唇一收，抿平，也松开手，搁在在车门边：“好，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说完他就下车，“啪”地关上车门。
这次是撕开了说。
温如叹息，心里微微酸涩地难受，她能够想起自己过去和周楷恋爱时的情景，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情。痛苦的不止是周楷，她也难受，独自一个人撑过了一段孤独的时光，没有什么依托，身边朝夕相对的是厌恶她的人，也曾经绝望过，也觉得他会一直恨她不能原谅她，无比愧疚。
也许她的运气终究更好些，有重来的机会，不必再同以前一样无望地走下去。
但温如不觉得现在是说开复合的好时候，如果她现在轻而易举地同他复合，告诉他自己不快乐讨厌这段婚姻想要离开后悔了，然后和他在一起，他往后也未必能信任她。
以周楷现在的黑化程度，他是真的在恨她，也是真的放不下她。他对过去的伤害耿耿于怀，就会一直记得被抛弃的阴影，始终戒备不安，哪怕复合了也还是戒备。
所以中间还是得折腾。
诶。
不知道这次过后，他还会不会理她。
温如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望向车窗外，天色已暗，旁边的梧桐正在静静枯萎，叶间落下的月光玻璃一样透明。
。
陆绍言通知了温如办离婚证的时间，她心里一桩事也落下了。不过在正式离婚之前，他也跟她提了件事，有个宴会需要她陪同参加一下。
温如嫁给陆绍言后，也没少搞夫人外交，私下也攒了些自己的人脉，只是她手里又没股份没公司地，根本用不着，都是帮陆绍言探口风打听些消息。
这次宴会有位重要的夫人跟她关系比较好，她得陪着去打声招呼。
“我会划亚森5%的股份给你。”即将离婚的陆绍言格外慷慨。亚森本身也是原来拿温家的秘方过去办的子公司，只不过原本只有温如父亲有股份，温如并没有，至于以后她能不能继承，其实很难说。这点陆绍言也清楚。
“好。宴会什么时间？”她欣然答应。
这5%的股份，她受之无愧，应当的。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最后再当一次假面模范夫妻，自此，彻底分道扬镳。
宴会当天。
温如和过去一样去做了造型，设计师给她推荐那条玫瑰色缎面裙，被温如给否了，这颜色太跳，她可不想成为全场焦点，最后挑了身雾蓝色的抹胸款，面料厚一些，黑色长发散下来，稍微做点发型，就可以过去了。
设计师还嫌弃这款一点都不迷人。
温如：“……”
她只想乖巧低调不引人注目然后安安静静离婚好吗。
没想到，在宴会上还碰到了好几天没见的陈姝，她不知道陈姝最近有没有根陆绍言来往，但是看到她第一眼，就是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不屑地“嗤”一声，大概是觉得她怎么穿得这么无聊寡淡，一点儿都没有艳压全场的野心，太low了！
接着就是老话题：“你怎么还没跟绍言离婚？”
温如举着香槟无奈道：“快了，你别催，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后头就去办离婚证。”
陈姝还有点不敢相信，狐疑问：“真的？”
“真的。但是记得保密，不然这婚就离不成了。”
“那行吧……”陈姝扭捏地回答，“我帮你保密。”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两人互对沉默了一会儿，陈姝忍不住问：“你真不喜欢绍言？”
温如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如果我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他的话，也许会喜欢上他。”
陈姝顿时恢复了把她当八辈子敌人看的眼神。
“开玩笑的。”温如俏皮地眨眼，毛茸茸的眼睛在水晶灯下闪烁。
陈姝：“……”
温如收敛神情，微微严肃道：“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而且他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对了，绍言他妈急着抱孙子，你们要是成了，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