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媚——赫连菲菲
时间:2019-10-15 07: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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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长夜11
  转眼就是上元节。
  福姐儿的面容已经好了许多,只留下浅浅的疤痕,用脂粉遮了便不十分明显。
  自年初五搬来了福禄苑,杜娟专负责管着几个姑娘的吃穿,福姐儿的药是单备着的,便如何不想好,有不吝价高配来的美颜膏养着,也必有好的一天,肤色比才进府时还白细了几分。
  便在这年节时候,几个姑娘的课业也未曾停,几个师傅嬷嬷轮流带着他们,苏老夫人但凡不待客,便叫人搬张椅子在讲习的屋子外头坐着,每天过问功课。
  上元节这天,即将启程要回西北的苏二爷替几个姑娘求情,准了半天假,去赴隔邻镇远侯府晚上的灯宴。福姐儿尚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听苏婉然说得那样有趣,心里也是有点期待的,孙嬷嬷又百般的劝她,希望她也能结识一两个相好的手帕交。
  福姐儿便应了婉然的邀约,姐妹俩手挽手上了软轿,跟在婉妍婉云几个姐妹后面,带着仆从侍婢一块儿去了隔壁。
  镇远侯府与承恩伯府一墙之隔,与承恩伯府一般,都是当初在夺嫡之争时坚定支持赵誉的一派。永和三年,承恩伯府长女被册立为后,镇远侯世子冷睿尚了赵誉的姐姐洛阳公主,如今冷睿承爵为侯,家中几个闺女与婉妍等年岁相当,两家走得极近,这样的日子,也不拘那些礼,几个闺女专开小院宴他们的客。
  福姐儿和婉然走在后头,还未跨入聚宴的小院,就听一阵笑语,里面侍婢簇拥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婉然扯了扯福姐儿的袖子,低声道:“红色衣裳的是长宁郡主。”
  福姐儿会意,等那群姑娘说笑毕朝他们这边看来,便规规矩矩行了福礼。长宁郡主是洛阳公主的嫡长女,深受宠爱,出生那年边境战乱平息,捷报频传,“长宁”二字乃是赵誉御笔亲赐的封号,在座女孩儿以长宁郡主为尊,在小院亭中备好的桌案前准备入座。
  婉然出言介绍了福姐儿,长宁微微一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原来你就是苏家十姑娘。”
  福姐儿垂头答“是”,长宁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厅中已经坐了两三个姑娘,约莫是其他府邸过来参宴的姑娘,因是闺中少艾的小宴,请的人不多,除他们以外,便是婉云婉妍分别坐在长宁所在的主位旁,另有几张圆凳摆在下首,福姐儿与婉然对视一眼,两人相携往座上走去。
  福姐儿敛眉低首,第一回 出来见客,并不想惹出什么乱子。她假装看不到那些肆意打量、毫无礼貌的目光。她的出身摆在那里,苏家以她母亲为耻,隔邻的冷家兴许也是知道当年事的。她连庶出都算不上,是没名没分的私生女。而在座的这些女孩子,或是皇亲贵胄,或是功勋嫡脉。
  原是她不曾多想。此时才恍然忆起,这种日子,苏家庶出的十一姑娘苏婉清便没有跟过来赴宴……
  福姐儿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登上台阶,才要落座,忽听那长宁又道:“慢着。”
  众人诧异地看着长宁,见她大红色翻领披风上头金丝花纹熠熠生辉,一张清秀的面容染了些许酡红,白嫩嫩的指头对着福姐儿一指:“听说你从清溪来的?”
  福姐儿嘴唇微抿,见婉然朝她轻轻摇头,知道这长宁许是性子跋扈,轻易惹不得,按捺下心中不悦,淡淡道:“正是。”
  长宁嗤笑:“常听人说,清溪小调颇有意趣,今儿佳节,不如烦请十姑娘助兴一曲,也叫我们见识见识十姑娘的风采。”
  朝座中其他人道:“你们觉着可好?”
  往常聚宴,或有歌舞,或有折子戏,今儿灯会,虽挂了满园的灯,热闹却比往常差了些许。众女这才意识道,原来长宁早有这一出戏等着上演了。却不知这位十姑娘如何得罪了长宁。
  可连她自家的姐妹苏婉妍和苏婉月都不曾开口替她解围,旁人自不会平白为她惹怒长宁。
  当下微笑附和了几句,把福姐儿赞的天上有地下无,都断定她必有余音绕梁的本事。
  苏婉然蹙了蹙眉头,她随父亲外迁,每每年节才回来,年纪又小,与家中几个姐妹感情不很深厚,对长宁也不及旁人熟识。往年她来参宴,只觉得热闹有趣,哪想到这些姑娘竟会故意给人难堪。福姐儿是她带来的,她不能不替福姐儿说话。
  当即站了起来。
  “郡主,我姐姐养在清溪庄子上,那是养病去了,又不是听曲享乐去了。你想听曲子,不若请了歌姬过来,便没有歌姬,我院子里伺候的山茶丫头会唱小曲儿,我叫她来唱给你听?”
  上前搀住福姐儿笑着朝众人道:“你们别乱开玩笑,吓着我十姐姐啦,是我告知她今儿赴宴的都是最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她一心想见识一下诸位风范,这才陪我来呢。”
  拖着福姐儿落座:“姐姐,郡主她们爱开玩笑,你别理他们,快坐。”
  长宁哼了一声,笑道:“瞧把十五这张嘴忙的!都是自己人,唱个小调怎么啦?好像我们怎么欺负你十姐姐了似的!罢了,歌女本郡主家里有的是,不听就不听!”
  一场风波就此揭过。不知是为了给苏婉然面子,还是长宁当真只是开玩笑,福姐儿入座后,再也没人提及唱曲子的事了。
  酒过三巡,隔院便有侍女来传,说冷家二爷叫人送了爆竹烟火过来,给姑娘们助兴。
  这是今晚最重头的一个环节,姑娘们雀跃着都出了亭子,几个婆子推了辆小车过来,上头放了各色花炮。
  为观赏效果更好,长宁招呼众人登了小楼,婆子从人在下置了炮架,只等长宁一声令下便点燃火信。
  小楼上头位置稍挤,福姐儿落后一步立在最角落。适才宴席上她几番想拂袖而去,念着自己前路艰难,才苦苦忍了过去。姑娘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说笑,她像被隔绝了一个世界,只她孤零零的不属于这个氛围。
  她陡然念起淮生送她的那一树花灯。
  一盏盏,都为她一人燃亮。
  有人待她若珍宝。有人弃她如敝履。她却不能选择自己留在谁身边。
  火光重重,无数的星火在天空中纷洒而落。伴着那喧嚣的破空声,一声声爆开照亮黑夜的火点。琼花飞鹤在天,是绝美的画面。瞬息凝绝,抓不住,摸不着,只在心底留下绚烂的一笔。
  喧闹中,福姐儿感觉到有人重重的扯住她的衣带。回眸去,火光映照长宁年轻稚嫩的脸。她冷笑着贴在福姐儿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就凭你这种庸脂俗粉,当真以为自己算是个人物?”
  “我舅舅想要什么美人儿没有,用得着你自毁容貌来躲避入宫?”长宁不屑地道,“别以为沾了苏家的关系就能麻雀升天,你这种乡野村姑,我怕你没命享受宫里头的富贵!”
  话落,福姐儿就被一股大力朝楼梯推去。她站在人群外,距楼梯是最近的,这小楼虽不甚高,若栽落下去,恐也有断腿断手的危险。
  福姐儿惊惶回头,侍婢们都站在楼下,苏婉然被苏婉月揽着,指着天上的烟花笑得明媚。
  她便呼救,这时也来不及了!
  福姐儿来不及想太多,栏杆抓不住了,距她最近的就是长宁。
  她回手一扯,一把拽住了长宁身上的狐狸毛滚边领子,长宁惊呼一声,被她扯得一歪。福姐儿回手一带,将自己和长宁对调了位置。
  烟花怒放,喧嚣漫天,没人注意这头。楼下连侍婢都失了主职,没注意主子们的情形。
  长宁身子后仰,眼看就要被推跌到楼梯下面,尖叫掩在众女兴奋的呼声中,她脸色惨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在她的家里对她动手。
  身体失重,就要跌下去了!
  长宁紧紧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
  腰上的衣带忽然给人扯住。
  刚刚甩开她的福姐儿,反手攥住了她的宫绦。
  只是小小的一个收势,长宁跌下去的力量暂缓。福姐儿快步跨前,伸臂过去抵住了她的背。
  随着一声爆破声起,一朵富丽的巨大牡丹,在天空中绽开,将整个院落照得亮如白昼。
  长宁惨白着一张脸,看向朝她轻笑的福姐儿。
  后者凑近她,笑着说道:“从小我长在乡下,旁的比不得你们这些娇小姐,胜在反应快,力气大。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由头对我下此狠手,但凡你再有下回,我定不会将你拦住,让你掉下去摔断腿才好呢!”
  长宁面容僵住,待反应过来,气得嘴唇都抖动起来,咬牙切齿地推开福姐儿,怒道:“你给我等着!我长宁还收拾不了你一个村姑!”
  那牡丹从空中消逝,兴奋的女孩儿们略有些惋惜,这会子静下来,发觉长宁不知何时竟不在身侧,这才朝两人看过来,苏婉然快步走到两人中间,“说什么呢?郡主什么时候蹿过来的?刚才那花儿真好看,十姐姐你看见没呢?”
  好好的花灯宴,却闹了许多不愉快的事。福姐儿初来时的期待和喜悦半点都没剩下。
  她和苏婉然先一步告辞出来,意兴阑珊地往回走。
  刚走进福禄苑,就见大奶奶林氏身边的玉蕊迎了上来:“姑娘回来的正好,奶奶叫姑娘赶紧收拾几件衣裳,明儿一早,就跟奶奶一块儿进宫给娘娘侍疾。”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到家,稿子在电脑里,今天出去一天,没能发表。抱歉亲亲们,你们给我留言,我给大家发红包。
  明天福姐儿就要进宫了。渣皇和福姐儿要正面遇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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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夜12
  十五佳节,宫中设宴。
  宴是家宴,只宫中高位嫔妃共几位在京的亲王郡王携王妃伴在帝侧,欢饮于御花园。宴毕,赵誉传了两名亲王至御书房议事,傍晚时才摆驾往后宫走。
  今儿十五,按习俗是要歇在中宫,赵誉从不会在这等小事上头拂皇后的面子,引后宫多思多虑,不得安宁。远远望见坤和宫高大的殿檐,透过重重宫墙巍峨盘踞于暮霭沉沉的半空,鸟翼似的覆盖了一块广袤的空间。
  赵誉抬手命停了辇,他步下来,负手立在甬道上,默默凝望前方蓝底金漆的匾额。
  有许多时候,他抗拒走入那间殿宇。
  其间充斥着沉水香浓重的馥郁亦掩饰不住的苦冽药味。
  和日渐失了生机的那个人。
  赵誉踯躅不前,黄德飞暗暗焦急,想近前劝上两句。今日上午捷报传回来,林家在南边剿了红毛鬼,苏林乃是一派,皇上不能不念大体……
  赵誉抬眼,将黄德飞焦急的神色看在眼中。他扯出一抹苦笑。
  连内监都明白的道理,他岂会不知?
  可笑他贵为天子,竟不得不为旁人掣肘,连自己的憎恶喜好都不能在人前表露分毫。
  赵誉提起步子,朝坤和宫走去。
  身后,有小宫人一路小跑而来,黄德飞回眸一瞧,见是淑妃宫中的红杉,当即面色一凛,偷觑了眼赵誉神色,才板起脸斥道:“成何体统?”
  红杉气喘吁吁,跪地叩头告罪,脸色却是喜气洋洋的泛着粉红,仰头道:“万岁爷,是淑妃娘娘命奴婢速来报信,万岁爷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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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和宫内,苏皇后早已闻知御驾将至,特整理了一番装饰,引着阖宫宫人内监至殿外相迎。
  小黄门从外头跑进来,脸色为难,苦哈哈地道:“皇后娘娘,万岁爷打咱们宫前转了会儿,给淑妃娘娘宫里的红杉叫走了。”
  苏皇后垂了垂眼眸,手掌在袖中紧紧攥住。
  岳凌怕她心中不快,忙凑前将她扶着:“娘娘,许是贤妃娘娘有急事,今儿十五,万岁爷说什么都会回来的。万岁爷最是注重规矩,娘娘安心稍待……”
  朝侧旁的董冰打个眼色,示意她去探探消息,自己扶着苏皇后回到殿中,取了靠枕给她垫在腰下。屋中只余张嬷嬷在侧,宫人都留在了外面,岳凌这才与皇后低声道:“近来淑妃频频动作,丝毫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娘娘,再这么下去,宫中若人人效仿于她,岂不乱了规矩?”
  苏皇后默默无言,仰靠在枕上,手里握着靠垫上坠的金黄色流苏,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
  张嬷嬷朝岳凌摇摇头:“皇后娘娘已经够累了,强撑身子置办了苏嫔和小皇子的丧事,紧接着又是年节、元夕,娘娘还病着呢……”
  岳凌抹了下眼角水光,倔强地道:“是,奴婢如何不知娘娘的辛苦?可如今人家就要打到脸上了,娘娘难道还要继续贤良淑德地忍下去么?皇上会承娘娘的情么?人家只派个宫女传个话,皇上就巴巴地跟了去了!”
  苏皇后陡然睁开眼睛,手里提着那流苏穗子连带枕头一齐朝岳凌抛去:“谁纵的你?”
  她气得身子发颤,声音都跟着抖起来:“确是我太好性儿了,纵得你在我跟前,连皇上的不是都敢编排!”
  张嬷嬷忙上前替她顺气,连声道:“娘娘不急,不急,慢点儿……”
  岳凌双膝跪地,朝苏皇后叩了三个响头,泪珠子从腮边一粒粒地往下滚,抬手随意抹了。
  “娘娘,岳凌从小在您身边。旁人不替您打算,岳凌不能不替娘娘打算!如今淑妃不过协理六宫,就已不将娘娘放在眼内,皇上素来心慈,待妃嫔温柔和善,焉知不会被淑妃几句枕头风吹迷了眼?娘娘细想,除了佳节正日,皇上可还曾主动来瞧瞧娘娘?上回大奶奶入宫,皇上急的直冲寝殿,里头几分真,几分假,为的是什么,娘娘您当真不知么?”
  苏皇后抬手,指尖颤颤地指着岳凌:“好啊,你……本宫……本宫管不了你……”
  还要再说,突然痰气上涌,剧烈地咳了起来。
  岳凌见苏皇后动了真怒,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跟张嬷嬷一左一右把皇后娘娘扶着,扬声唤人进来,“快,把娘娘的锦玉枇杷茶取来!”
  来得更快的却是个董冰,她快步冲进来,双目红彤彤的,一入内就跪在团花毯上:“娘娘!长宁宫方才传了太医,贤妃宫里的徐贵人有喜了!”
  剧烈咳嗽的苏皇后,因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陡然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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