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月在吗?”叶让问。
“花老师吗?她回家去了。”
错过了吗?
叶让问:“什么时候走的?”
如果他快些,可能还能追上。
“下午三点就走了。”
“……下午三点?”可现在都晚上八点了!
叶让又掏出了手机,给花栖云打了过去:“喂,我到她工作室了,这边的人说她下午三点就回家了。”
花栖云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家,回答:“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她没有。”
叶让:“那她去哪了?!”
叶让已经急了。
“回家了呗。”花栖云说,“今天周五,我爸妈这周不来,她肯定回去了。”
哦对!还有苍族的寨子。
叶让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花清月八成是回了寨子。
嗯,对上了。寨子里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也有合理的解释了。
“我也去。”叶让说,“我今晚去,我问你,第一次去见你们苍族的父母,有什么特殊的礼节吗?”
“有啊,但对你不做要求。”花栖云淡淡回答,“外族男女第一次来拜访,我们要设宴招待,还要让他们唱歌。但月团子跟我说了,你是个音痴。”
叶让:“……”
叶让手指一动,下载了个音乐播放器。
这还能为难他?哼,我可以请著名歌星外挂!
“另外问一句。”叶让说,“我这个时间点去,合适吗?”
花栖云道:“这个时间去,只能睡我床……不合适。”
叶让:“谢谢,那我明早去。”
叶让想好了,他明天要带着礼物上门提亲,然后把花清月接回来,之后就……浓情蜜意!
叶让计划好,又试着拨了花清月的电话。
依然无人接听。
叶让发了条消息,让花清月看到就回复,他自己推着购物车,进了超市采购礼物。
正在货架前发愁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叶让转头,看见女同事正冲他笑。
“巧了。”女同事左右看了看,“没跟女朋友一起啊?”
“她回家了,你来得正好!”叶让说。
女同事忽然暧昧一笑:“什么叫她回家了,我来得正好?叶总工这么说话,我可是要往别的地方想了啊!”
叶让没听懂,也顾不上理顺这个逻辑,直截了当问:“一般去拜访女方家长,买什么东西最合适?保健品吧……我总觉得以她爸妈的性格,恐怕会说我在讽刺他俩老?”
女同事笑嘻嘻道:“我可不知道,我又没结过婚。”
“……你没男朋友吗?”
“叶总工为什么认为我有?”
“我印象中……”叶让愣了愣。
他印象中,这位女同事好像连孩子都有了。
女同事哈哈笑了起来:“其实我结过婚了,不过对象和孩子都在国外,没什么参考价值。”
叶让点了点头:“确实。”
女同事就看着他笑:“叶总工在生活细节方面,总是认真又迟钝。”
叶让看了她一眼,怔住,盯着女同事脖子上的丝巾看。
女同事笑得更开心了:“嗯?”
叶让说道:“啊!给她爸妈买围巾配饰!恰巧天冷能用得上!”
他说完就走,转战服饰区,女同事推着车跟在他身后,问他:“你女朋友今晚不回?”
“嗯,不回。”叶让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接她。”
“那叶总工晚上什么安排?”
“逛超市买东西。”叶让回答,路过零食区,顺手捎了盒花清月爱吃的果汁软糖。
“我是说再晚一点。”
“睡觉。”叶让停下来,在饮品货架前做选择。
“有项研究调查显示,高智商人群,他们的需求和**也比普通人要高。”女同事悠悠说道,“若是按照这项研究推断,叶总工应该是我们研究所,需求最大的男人才对。”
叶让猛地转头。
女同事以为自己暗示成功了:“如何?”
叶让:“上次她一个人喝了一升的是什么牌子的来着?”
女同事:“?”
他故意的吗?
自己都暗示到这种地步,他不想正面作答,所以用这种方式含糊过去?
叶让犹犹豫豫装了一瓶,又把电话拨了过去,想问一问花清月。
等电话时,叶让发现女同事还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女同事刚要开口,再次暗示,电话接通了。
“小花呀。”叶让眼里立刻析出了喜悦的星光,“上次你一口气喝掉一桶的果汁叫什么,我在超市,买给你呀。”
那端传来大巫的声音:“你也不怕她喝出糖尿病。”
“……”叶让本来想骂人,是岳父这俩字,让他乖乖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哦,伯父你好。”叶让说,“能让月团子接电话吗?”
“我正要说。”大巫语气平静道,“你们项目不是做完了吗?她知道后就回市区了,手机忘在了家里,我刚看到。你俩没碰上?”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叶让单手推车,转了个弯,准备去接。
“吃完饭就回了。”大巫道,“没急事我就挂电话了,我还要问阿云她有没有到家。”
叶让心里一突。
他挂了电话,抢先给花栖云拨了过去:“她回去了吗?你爸说她吃完晚饭就回市区了!”
花栖云语气也没有起伏,只是已经开始穿衣穿鞋了:“现在你可以着急了,她没回来。你在哪?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找。我开定位了,她车不在市区,而是停在了旧址旁。”
叶让呼吸一滞。
晚上十点,花栖云和叶让找到了花清月的车。
车灯亮着着,车门开着,人不见了。
车体无损,看不出有遭遇事故的痕迹,花栖云率先冷静了下来。
叶让脸色发白,问道:“你们这里晚上会有危险吗?”
“难说。”花栖云看着一只蝴蝶往黑漆漆的山林里钻,沉默了片刻,扔给叶让一把矿灯,“找她。”
第51章 上刀山哟
叶让全然没有头绪,但花栖云仿佛知道花清月人在何处。
到岔路口时,叶让:“你怎么知道往那边走?”
花栖云说:“月团子身上有异香。”
叶让表情裂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回应。
花栖云面无表情道:“开个玩笑。我们苍族人经常出入大山,人不知山的全貌,再有经验的族人也会有迷路的时候,现代通讯也都靠不住。为了防止自己走丢,族中人身上都挂着一袋香囊,经常佩戴的首饰中也有香粉香料。”
叶让:“我怎么没闻到?”
“你要闻到你就是……”花栖云忍住了狗字。
叶让立刻:“你刚刚是说了狗吧?你绝对说了!”
花栖云:“难道你不是?”
大舅哥和妹夫再次面临合作危机,濒临解散。
花栖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通过苍族特有的那种蝴蝶,找到花清月的位置,然而这世间不存在百分之百,你要把话说太满,苍天乐于打你脸。
大舅哥脸肿痛,龇牙咧嘴道:“消失了。”
几只蝴蝶已经原地盘旋了许久,似乎也迷茫了。
味道消失了,眼前好死不死,是个岔路口,两条路。
大舅哥就说:“来吧叶让,就让我们看看,谁能走对路。你先选。”
勇士叶让直接挑选了困难模式,选择了那条看起来非常阴森的路。
“我去这边找她,我手机定位跟我们单位的定位系统关联了,我会把它时刻带在身上,如果早上我跟月团子没出来,找救援时记得查看我的定位。”
叶让说完,深吸口气,迈开了脚,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繁盛的草木之中。
花栖云哇哦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前面——已经看不见路了。
花栖云问:“还是山神?”
寂静的夜空,传来一声婉转的鸟鸣。
“嗯……月团子呢?可还安全?”
鸟鸣声响起,语调愉快。
身后的蝴蝶落在花栖云发上,花栖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蹲下来,捡起树枝涂涂画画,得到一个让人安心的结果后,花栖云扔了树枝,双手插兜打道回府,并且把花清月的车也开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必跟着凑热闹了。”亲哥说。
叶让打着手电,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仍是没完没了半人多高的草丛。
叶让:“我以为会看到月亮……”
他总有种感觉,选了这条路,就能看到之前那个诡异的大月亮,然后找到在瀑布下拜把子吃饼干的花清月。
一群群蝙蝠飞过去。
叶让差点扔了手电,护着头等蝙蝠群飞过去后,叶让感觉四周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抬起手,光扫过两旁。
两个挂着鬼面,枯草扎的稻草人在风中摇曳,灯光扫过去,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鬼片响声。
叶让:“……奇怪。”
奇怪,这里不是田地,也不种植粮食,为何会有稻草人?
叶让继续前进,又猛地停止脚步,再次照过去。
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它们似乎在靠近自己。
叶让照着一侧,余光扫见另一侧的稻草人似乎在动,他又照向另一侧,光打到稻草人的鬼面上,那张鬼面笑嘻嘻的,似乎在逗他玩,身子还未彻底静止。
叶让拔腿走过去,忽觉身后一道风声掠过,来不得回头,手电掉落,光源消失了。
回魂之后,叶让慢慢睁开眼,脚下的草丛移动的速度飞快,而他的两只胳膊被左右鬼面架着,鬼面稻草人一蹦一跳,一笑一怒,拽着他快速移动。
“月团子呢?”迷迷糊糊中,叶让问。
飞起的草沫子糊了他一脸,但隐约中,他也得到了回答。
这两个小鬼面正是要拉着他去见花清月。
叶让原本悬着的心,忽然放下了。
嗯,是很诡异,但对于一个经历过百变的男人而言,这种非常理不科学很玄幻的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事情诡异超出现实且逐渐惊悚,但他心里竟然踏实了,嗯,太好了,花清月并没有走丢,也没有在现实中出任何事故。
鬼面停止不动了,叶让的双膝碰到了地面。
“升堂——”
叶让抬头,两侧巍峨群山析出幻影,极速拉长,五颜六色,缩地成寸,再站起时,就是一排排手持玉笏头顶青纱帽的文武大臣。
而叶让的正前方有座最高的山,山化出威严方脸,吹胡子瞪眼,一脸凶相。
“哇呀呀,带犯人——”
叶让:“啊?”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月团子呢?”叶让问。
然而群山们还沉浸在戏中,无山搭理他。
等终于咿呀唱完,山体震动,地面跟着也晃动,刚刚站起来的叶让又被抖跪了下来。
三番五次尝试后,叶让懂了。
这就是让他跪的。
叶让趴在地上,歪嘴一笑:“我就不跪,我又什么罪,凭什么让让我跪。”
群山齐声唱了起来:“不识好歹——不识好歹——”
叶让笑:“怎么,你要会说,你就详细说说我如何不识好歹啊?”
他心想,我还没说你折腾呢,你怎么先说我不识好歹了?
群山幻化出无数飞影,在他身边飘来飘去:“想见她吗?”
“想见她吗?”
叶让回答:“想啊,她人在哪里?你们把她藏哪了?费尽心思让我来,不会只是骂我几句不识好歹吧?”
群山开了条道。
齐唱:“吾女乃吾额上明珠,若要见她,就凭自己的双脚走上去——”
叶让想了想它的话,抬头看向最高的那座山。
那威武的山神相上,有一个芝麻大的黑点。
但仅仅是一个芝麻点,叶让就知道,是花清月。
这种很难说如何判断出来的,一切都很自然也很神奇,就像他听到了群山说话一样。
叶让自言自语道:“没问题,不就是爬山,我体能好,还怕这个?”
他说罢,挽起衣袖,攀上了石道。
然而身上逐渐沉重了起来,山变得好高好高,顶峰永远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挑战。
就在攀爬的过程中,记忆碎片如风雪一般扑向他。
叶让伸手去抓,一段记忆涌入大脑。
一个圆脸的少女披着厚厚的棉衣,满是冻疮的手拖着沉沉的板车,吃力地翻越着大山。
视线越过少女,叶让看到了板车上还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黑黝黝的脸上两坨不健康的红,不停地咳嗽着。
不必解释,叶让是瞬间知道了这是自己和花清月的曾经。
原来……前世不仅小花和小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