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怎么样?是不是切入角度很新颖?
徐星眠深以为然:对呀,其他人都是按照检讨的格式写,只有你写的是游记。
两人聊了几句,房门被人推开,徐星眠下意识拉开被子把手机藏进去,心虚地抬眼看过去,发现是霍承骁,屏住的气息缓缓吐出。
节目组既没规定可以玩手机,也没明确禁止。
霍承骁脊背抵住门板,微歪头轻笑了声,“可以用手机。”
徐星眠被教导的守礼节知进退,和人聊天必须有结尾,她低头跟林安琪正经道别后,收起手机。
霍承骁坐在床对面的懒人沙发里,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几。
“刚才抽任务卡的时候——”他顿了顿,心底斟酌说辞。
徐星眠抬头,手指敲下一个句号,微微扬着眼睫看他:“你是觉得哄我入睡比做蛋糕简单吧?”
霍承骁话到嘴边收了,静静回视她。
“我不失眠的,很好哄。”徐星眠又垂下头继续敲字,灯光落在她漆黑的发顶上,带起一阵温柔的暖色,毛绒绒的脑袋晃了两下,她闷闷吐出一口气,“好难啊,你会不会写心得体会?”
霍承骁坐到她身边,手指捏住笔记本的屏幕一角转向他。
男人看东西时的表情专注又认真,有种将她胡编乱造的心得体会当成名家写的散文诗鉴赏阅读的架势。
徐星眠小声嘀咕,早知道就写的认真一点了,起码比喻排比用上几句啊。
霍承骁抿起嘴唇,手指滑动触摸板,鼠标移至某句话末尾。
徐星眠眼睛一亮,他这是有思路了?
然而下一秒,霍承骁删除多打出的一个句号,说:“我不太会写。”
徐星眠:“……”
霍承骁下楼,打开冰箱拿出面条和鸡蛋,淡定地绕过宛如火星炸地球的蛋糕制作现场,厨房够大,他拉起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准备开火做晚饭。
霍承骁来之前和面馆的老师傅学了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实践过几次,比较成功。
节目组很良心,各种食材调味料齐全,他动刀将西红柿切块,煮面的功夫靠着琉璃台观摩对面的一对cp制作蛋糕。
时间规定两个小时,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们手中的蛋糕才刚做好胚。
不知道陆放那个变态会想出什么惩罚措施。
霍承骁弯唇,不带有任何看好戏的心理,单纯是担心他们。
鸡蛋面的香味飘出,小花旦盯着香味源头,哀怨地翻了个白眼,凭什么人家的cp既能煮面,又会体贴人,她这个木头脸,低头服个软都是困难。
霍承骁多煮了一些,盛出徐星眠的分量,用汤勺浇上一层面汤。
他端着碗离开前,友好地邀请两位:“我做了你们的份,如果不嫌弃,可以试一试。”
小花旦对霍承骁的好感度飙升,“谢谢你啊。”
徐星眠还在死磕心得体会,挤牙膏似的挤出三千字,饿了一下午,肚子不满地瘪下去。
她趴在桌上,单手敲键盘,忽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
幻觉,一定是幻觉!
霍承骁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指蜷起从女孩面前晃了晃,“吃完饭再写。”
徐星眠抬起小脑袋,话语中夹杂着可闻的惊喜,“你做的吗?”
霍承骁扬眉,“嗯,味道应该不错。”
屋里的桌子是榻榻米式的矮桌,她撩了下过长的裙摆盘腿坐下,小口吹着氤氲热气,挑起一小口面送进嘴里。
“好吃的。”徐星眠称赞道。
即便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她依旧小口吃饭,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早已渗透进生活里难能改变。
霍承骁支着下巴,竟然觉得看人吃饭也像是一种艺术。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钟,陆导拍板决定先拍摄小花旦的惩罚视频,然后再跟拍另一组的哄人入睡的任务。
徐星眠被叫到客厅,被迫“围观”惩罚现场。
暴躁小花旦躺在地上,木头脸支在她身体两侧做俯卧撑,陆导比较狠,规定数目二十个。
这种脸红心跳的情侣项目让非情侣的男女拍档做出来很尴尬,但两人非但没表现出尴尬,甚至有丝丝……驾轻就熟?
徐星眠悄悄凑到霍承骁耳边,“我们两个如果任务失败,会不会也是这种惩罚?”
霍承骁思忖几秒,摇摇头。
他猜,惩罚轮到他们,敬爱的陆导绝对会想出更刁钻的措施。
——
陆放指挥着摄影组的成员,准备进屋拍摄哄入睡的挑战任务。
霍承骁走在前面,旋身进屋,看着工作人员把机器摆好,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陆放兴致冲冲回到主控台观看,妈的,霍少亲自哄女孩睡觉,太刺激了。
徐星眠洗漱完,坐在床沿,心底的紧张情绪一点点爬上来。她抓紧睡衣裙摆,手足无措坐在那。
霍承骁看了眼镜头,脑补出陆放看好戏的神情,勾唇淡笑一声,进屋的同时顺手关了灯。
室内霎时陷入黑暗。
陆放黑了脸,拦住要去控场的人,自己走上二楼,决定将不仁不义的作风贯彻到底,手指拧动门外的开关,把房门锁了。
得劲:)
霍承骁靠在床头,没哄过女孩睡觉,不说话又怪怪的。他屈指蹭了蹭鼻梁骨,伸手帮徐星眠掖起被角。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王子》听过没?”
徐星眠把手伸出来,侧身看他,“我英文版都看过好几遍了。”
“哦,那你是想当那只狐狸还是他珍贵的玫瑰花?”
霍承骁再次伸手替她掖被角。
徐星眠想了想:“玫瑰花,被人珍视的滋味儿应该不错。”
霍承骁愣了两秒,整个人倾身靠过去,他身上的冷杉味道不重,淡淡的格外好闻。男人的身形天生带有压迫感,温热的体温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而来,徐星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但没推开他。
霍承骁的下巴抵住她的发顶,稍稍蹭了两下。
徐星眠知道了,他大概想安慰她。
待了一分钟,霍承骁起身,“我们聊天吧,或者你想听摇篮曲?”
徐星眠扒开被子,翁里翁气说:“你不用再给我盖被子了。”
“……”
“屋里好热,空调是不是不管用了。”
霍承骁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对着挂式空调按下降温的按钮,一连降了五度。
他也热,燥热。
温度降下来,两人都没说话,徐星眠安静了十分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夜晚平静的海面偶尔被风掀起波澜,水流游动的声音缓慢规律。
霍承骁低声问:“睡不着?”
在十分钟前,徐星眠邀请他一起躺下,两人隔着一层被子同床而眠。霍承骁几乎是伸手就能碰到她。
徐星眠仰面朝上,望着天花板,“我平时睡觉都习惯抱着东西。”
霍承骁沉默,试图解析她这句话的深意。思虑半秒钟,他试探地问:“要不,你抱我睡?”
徐星眠舔了舔嘴唇,“能不能把你的枕头给我?”
霍承骁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她这尝到前二十多年没尝过的“被嫌弃”的滋味。
他坐直身,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伸出手将他枕过的枕头横抱在怀里,然后慢吞吞拉过自己的枕头放在中央。
徐星眠往大床里侧移动,边说:“我们两个枕一个,好吗?”
霍承骁嘴角翘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挨着她躺下,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徐星眠不是说谎,怀里抱着枕头,不久便沉沉睡去。
借着窗外淡薄的光线,霍承骁侧头凝视她,一般怀里喜欢抱东西或者蜷缩起来的睡姿,往往是一个人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他伸开手臂,隔着一层被子拥住她,短暂地停留几秒钟,收回手。
算了,还是再忍忍吧。
——
第二天的录制从嘉宾们起床开始,先起来的那位负责叫醒搭档。
徐星眠是被隔壁房间传出的一阵类似锅碗瓢盆互相撞击的响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两下惺忪的眼眶。
注意到对面的摄像头,想打呵欠的欲望硬生生忍住。
那阵奇异的响声一直持续至她洗漱完毕,推开门走廊里蹲着几个看好戏的摄像大哥。
徐星眠悄悄探头看了眼,屋内暴躁小花旦手拿锣鼓,对着床上的人猛敲。然而男生带着耳机,舒舒服服面朝窗户继续睡觉。
陆导想出来的新任务,不能上手摇晃,小花旦不得已想出这种方法。
节目组帮忙订的外卖放在门口的公共餐桌上,徐星眠下楼,没看见霍承骁的人影,公共用餐区也没他人。
长形餐桌旁坐着近些年红火的流量小生,方圆五百米不见女嘉宾的踪影。
陆导的助理暂时帮忙盯场子,冲徐星眠招手:“徐小姐,早啊。”
正在吃饭的男流量抬起头,和不远处的女孩视线交织。
徐星眠不想出风头,带来的衣服都是素色,今天穿了件白色及膝的连衣裙,长度及小腿,裙摆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露出姣好的腿部曲线。
助理:“季老师,这位是素人嘉宾,过两天集体活动的时候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徐星眠点头打过招呼,拿起一瓶矿泉水,这个牌子的水在网上被许多人吐槽过,因为瓶盖封的太死,没有男朋友的女生千万不要买,不然就是白买。
果然,徐星眠使了老大的劲儿也拧不开。
助理小哥刚想上手帮忙,正在吃饭的季泽许放下手中的叉子,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水轻松拧开递过去,“徐小姐,你的搭档呢?不会丢下你自己去玩了吧。”
虽说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这句话听起来不算多好听。
徐星眠垂下眼,摸不清情绪回复他:“你的搭档也不在呀。”
季泽许点点头,“对啊,我的搭档有通告要赶,你搭档也不在,不如今天咱俩互相帮助?”
徐星眠挺无奈,“搭档赶通告,你可以去探班。”
季泽许弯唇,摇了摇手中的矿泉水瓶,“想不想喝?想喝就答应我。”
徐星眠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几秒,想知道这人的语言系统是不是瓦特了,她那么委婉的拒绝,那么给他面子,为什么不珍惜呢。
助理努力当透明人,但躲不过被cue的命运。
徐星眠:“请问有剪刀吗?”
她拧不开,但可以剪开啊。
助理余光瞥了眼努力保持微笑的季老师,脑子里还盘旋着陆导离开前的那句话,好好招待徐小姐,不然得罪的可是上面的人。
最后,小哥颤颤巍巍掏出一把剪刀,“徐小姐,您小心点,别划伤手。”
季泽许眼皮动了动,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出息。”
徐星眠正要动刀肢解水瓶,另一侧伸来一只手,那只好看的手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瓶水。
徐星眠以为又是季泽许,没理他,直到那双手上移,将冰凉的瓶面贴在她脸颊处。
徐星眠:?
镜头之下,朗朗乾坤,他这是想干什么。
徐星眠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动作,耐住性子抬头,然后定住了。
恰好与霍承骁笑意盎然的目光撞上。
“你这是想拆了瓶子插花?”
徐星眠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额头,“不是,我拧不开,这瓶盖太难拧了。”
陆放不知从哪窜出来,抬手指挥助理:“换水,全换掉。”
助理:“……”
霍承骁一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导演的房间慰问他不仁不义的良心是否还安在。
陆放在睡梦中与情人幽会,朦朦胧胧感觉美女用一双手抚摸他的脸颊,触感十分清晰,他下意识抬手去抓,扑了个空。
猛地睁开眼,霍承骁坐在他床头,手中竟然有一把——
尺子。
霍承骁不想知道陆放为什么放把尺子在床头,具体想量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昨天晚上……”霍承骁开门见山引出话题。
陆放顿时回神,握住他的手,“昨天晚上我看这附近有家餐厅,米其林大厨坐镇,一会儿咱去尝尝?”
于是,算账的地方从房间转到了餐厅。
陆放被手握资本的投资人制的服服帖帖,保证绝不再出幺蛾子。
霍承骁另一只手里拿着甜点,餐厅服务员包装的很精致,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温声问:“还没吃饭?”
徐星眠得到向往已久的水源,抱着矿泉水瓶小口喝着,嘴唇沾上水渍,唇珠亮亮的。
她笑眯起眼睛,“我不饿,就是渴。”
“先吃饭,还是先吃甜点?”霍承骁自动忽略掉她的前半句话。
徐星眠咬了咬嘴唇,“先吃饭吧。”
被晾在一边的季泽许气定神闲观察他们,乍一看两人很亲密,仔细深究可以看出并非情侣。
单就男生看女孩的眼神,克制又隐忍,若是真捅破那张窗户纸,他眼中的那种占有欲百分之百会把近身的其他男人隔绝永除后患。
季泽许偏偏是乐于挑战的人,掏出手机明目张胆索要联系方式。
“徐小姐,加个好友吧。”
话音刚落,季泽许的手机被人拿走,霍承骁拉开椅子坐下,掏出自己的手机扫码添加好友,随后礼貌地归还手机:“季先生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季泽许:“……”
下午的集体任务,季泽许一直以搭档不在为由,像只孤魂野鬼围在徐星眠身边,准确的说是隔了一层“霍承骁”牌隔尘垫。
暴躁小花旦和木头脸吵累了,光着脚在沙滩上玩泥巴。男生好不容易搭出来的沙堡,小花旦上前一脚踩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