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说着,又后怕地打了个颤,喃喃道,“还好接住了。”
刚才她还在想自己差点摔倒的事,然后就看到皇长孙脚下一歪,几乎是同时她就站了起来。所以才能这般及时接住被抛出来的皇孙,也好在奶娘转了方向朝着她们,不然皇孙非得结实摔到前边的地上!
可皇长孙是怎么滑到的?
她当时没看到别的,就见到皇长孙自己倒的,没有人碰他……是意外吧。
云卿卿脑子有些乱,直到被自己母亲扶到一处侧殿清理衣服的污迹,才勉强定下来。
“娘,皇长孙是自己滑倒的吗?”
云大夫人脸色一变,知道女儿从刚才就在走神,没听到刚才已经有宫人发现皇长孙脚下正好有块果皮。她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皇后娘娘会查明的。”
待云卿卿母女再回去,她们发现三个皇子妃都不在场了,让云卿卿心里更感觉不对。
等到散宴,许母把她拉进马车:“我当时都快被你吓死了,万一你把自己也摔了怎么办?!屁股疼吗?娘给你看看?”
云卿卿眨眨眼,不好意思笑着摇头:“不疼,只是坐在桌子上了,碗碟发出的响声,我把自己也吓一跳。”
“往后这宫里,能不来就不来了!”许母不是傻子,在三个皇子妃都被请离开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很复杂。
毕竟皇长孙是大皇子的儿子,大皇子妃不太可能当众推儿子去摔太子的儿子,太过明显。所以连带三皇子妃也被叫走,可能是有别的原因的。
云卿卿明白婆母的意思,也在想着三皇子妃的事。
但她总觉得,往往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才是真相呢?
但不管如何,出了宫,这件事就和她没有关系。她亦没有把自己今儿差点摔跤一事告诉婆母,怕让婆母更担心。
婆媳俩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出了皇城后在一处等许鹤宁。
许鹤宁说初一有庙会,要带她们到庙会逛逛。
等到许鹤宁出来,云卿卿就闻到他身上一股的酒味,嫌弃地躲了躲。
宫里应酬,不可能滴酒不沾,但他这是喝得不少,估计是敞开了肚皮喝的。
许鹤宁见她嫌弃,还故意蹭到她身边去,闹得她躲到婆母身边坐着,挑衅看他。那仗势的样子再可爱不过。
许鹤宁索性就挤到婆媳两人中间,被一左一右锤了好几拳。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赖皮脸!”许母又好气又好笑。
许鹤宁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袖子里又多了一个的红封。
那是散宴后,廖公公偷偷塞来的。
原话说是皇帝给宗室还有年轻的官员都派了个红封,当是个开年的好寓头。
但真正用意怕是想多给他留亲近的好印象,为以后相认做准备吧。可惜他不是三岁孩儿,更何况还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能受他这点小恩小惠就感动?
他那负心的亲爹,比他还赖脸皮,他这算什么。
去庙会的路程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等许鹤宁回神,发现云卿卿在马车的晃悠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把人抱着,把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当个暖呼呼的肉枕头。
许母望着熟睡的媳妇若有所思,还默默算了算日子,似乎是对不上的,可能是她多想了。
“宁哥儿。”许母想了再想,觉得是要提醒一声,“你媳妇近来老爱犯困,是不是让郎中给把把脉,可别哪里不舒服。”
许鹤宁正小心翼翼给她把斗篷掖得密不透风,闻言猛地抬头。
“娘的意思?”
“娘没别的意思,就是怕卿卿最近是累着了,她身子本就柔弱一些,找郎中看看就是。”
许鹤宁剑眉拧着,认真打理母亲的神色,确实没发现有过多的喜悦,反倒是看到了担忧。
他点点头,低头看睡得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云卿卿,指尖轻轻摩挲她脸颊。
“好,儿子知道了,回去就请个郎中来瞧瞧。”
虽然是初一,但他百无禁忌,重要的还是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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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的庙会确实热闹,云卿卿是被马车外的欢笑声和吆喝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从许鹤宁怀里坐起来,就见到婆母和夫君都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让她脸一红。
“我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
许鹤宁笑笑,摸摸她的发:“睡好了,有力气逛庙会。二弟三弟他们可能已经到了,走吧。”
他说着先钻出去,然后把云卿卿抱下来,再去扶母亲。
丫鬟们都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围上前,各自照顾自家主子。
许鹤宁却是一直拉着云卿卿不放手,一手还扶着她的腰,心里不断回想着方才母亲的提醒。
他同样觉得是不该的,她小日子半个多月前才走的。
可心里还是紧张,一只手就没离开过她的腰,同时还心惊地回想着母亲跟自己说的,在宫里她扑出去接住皇孙的事。
于是,一场庙会,云卿卿心都逛野了,又跑又跳。
许鹤宁一颗心跟着乱颤。
“娇娇,你慢点走,人多!”他在后边忙帮她拨开人群,就怕她即便没怀孩子,被人撞一下也得淤青一块。
刘灿心细,发现许鹤宁比平时都更紧张妻子,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云卿卿带着买来的小猴子面具,玩得尽兴,离开时还恋恋不舍。
等上了马车,许鹤宁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结果还没走多远,她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连回到侯府,被他抱下马车都不知道。
许鹤宁越发忧心,让陈鱼扛也要把郎中扛来。
云卿卿就在睡梦中被郎中号了脉。许鹤宁一直沉着脸,郎中一抬头就见到他那张黑脸,连诊脉后的喜色都被吓得褪去不少。
“侯、侯爷,夫人是怀了身孕才嗜睡,都一个多月了。还有可能是有点劳累,身体虚了些,气血不是太足。”
郎中从来没有这样心惊胆战地报过喜脉,说完后还咽了咽唾沫。
而且,他说完后,怎么这肃远侯面上半点欢喜的表情都没有?!
“侯爷?”郎中壮着胆子,继续道,“小的下去写些滋补的药膳,夫人不用服安胎的方子,用药膳养养气血就好了。”
还好,许鹤宁终于有了动作,先点了点头,然后肢体动作很奇怪地朝他比了个请,让郎中恨不得连药膳房子都写就逃走。
怎么感觉肃远侯举动僵硬得太过奇怪了?
难道这孩子来得有什么奇怪?!
可郎中也不敢问,慌忙离开。
就在快要出房门地时候,就又被喊停,让郎中冷汗都下来了。
郎中赔着笑转身。
许鹤宁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模样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问道:“她半个月前来过月信……你确定是怀有一个多月了?”
郎中一愣,原来肃远侯是觉得他误诊了,旋即轻松笑道:“这也是有的,很多妇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夫人身边伺候的可在,小的再细细问,从脉象来看夫人和胎儿都是不错的。”
许鹤宁忙跟着出去,扬声喊来了李妈妈和翠芽,然后头也不会就再回内室。在外头正要说话的三人,就看到威风凛凛的肃远侯咚一声,绊倒门槛栽了个大跟头……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
第110章
云卿卿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围了不少人。
翠芽和李妈妈站在床边,许鹤宁坐床头,婆母坐在床尾,这阵势把她吓一跳,连忙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许鹤宁先一步按了她肩膀,把她塞回锦被里,咧着的嘴一直忍不住上扬地笑:“娇娇刚醒别动,省得头晕。”
一句话都还没得及说的云卿卿就再躺了回去,许母此时笑吟吟去拉了她的手道:“你这傻孩子,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知道吗?”
不舒服?
“娘,我没有不舒服……”云卿卿急忙要解释。
李妈妈在边上都要被急死了,忍不住挤上前想要报喜,许鹤宁倒是先抢先,终于说点子上。
“娇娇,你怀有身孕,都快一个多月了!”
随着这一声,屋里都静了下去,云卿卿睁着一双眼,愣愣看着他。
他一双桃花眼里都是喜悦,欢喜染满了眼角眉梢。在他的表情中,云卿卿恍然回神一般,倒抽口气,又急又快就坐了起来。
“真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
她动作大得许鹤宁忙伸手去扶,她已经先抓住他胳膊确认似地再问了一声。
“真的真的,你别激动,先好好躺着。”许母用帕子捂着嘴笑,把她再劝回被窝里去。
郎中说她劳累过度,即便胎儿一切都好,头三月也还是要多注意些,尽量多休息。
云卿卿还想说什么,就被许鹤宁再塞回了被子里。
她亦是高兴的,同时还激动得一张脸都红了,杏眸潋滟,比辰星都要亮几分。
可才一躺下,她就又挣扎着要坐起来,把许鹤宁闹得急了:“不是说先趟一会?再乱动,绑起来了!”
在他话刚落,打雷一样的腹饥鸣叫声在帷帐内响起。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被子下肚腹的位置,云卿卿脸颊滚烫滚烫的,手指揪了一下被面道:“我想起来吃东西……”
许母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
她这儿媳妇简直就是个活宝。
厨房里早就把吃食都备好,在炉子上热着,云卿卿起来简单梳洗后就端上了桌。
她平时就胃口好,今晚感觉特别饿似的,饺子吃了快两碟子,桌上的菜也都被扫光了一半。
许母早吃好放下筷子,在旁边不时给她夹菜,见她吃得两腮鼓鼓的,莫名还涌起成就感。
许鹤宁却是怕她撑着了,看着她喝下一碗鸡汤后就按住她还想下筷子的手。
“我问过郎中,说不能饿着,但也别一下吃得太撑,对肠胃不好。少吃多餐,饿了就吃,差不多就停,不然要难受的。”
云卿卿盯着眼前那道四喜丸子,先前明亮的杏眼瞬间暗淡了许多,手上的筷子缓缓放下。
那眼巴巴望着丸子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叫许鹤宁看得绝对自己是做了多罪大恶极的事。
“再咬一口。”他到底是不忍心,去把丸子夹起来,放到她唇边。
他就见到她那双眼唰一下就亮了,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一口就咬了……一大半子的丸子。
许鹤宁:“……”
云卿卿用舌尖舔去嘴角的肉汁,含糊不清道:“我就只咬了一口。”
是只咬了一口。许鹤宁眼皮一跳,索性把剩余那半个丸子递她唇边,全喂给她了。
半个和一个,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
许母被夫妻俩逗得直笑,笑过后,用帕子抹了抹眼角问:“卿卿是今晚给亲家送信过去,还是明儿回家时再说?”
李妈妈捧来漱口的茶,在此时接了一句:“都说三个月前不宣扬,怕惊着,夫人还是回家去了再说的好。”
“嗯,我也这么想的。左右明儿就能见到了,还是亲口和长辈们说吧。”
“成,那我去让人把明儿你回娘家的礼物都准备好先装车。你今儿别操心了,郎中说你这几天多休息,府里的事暂时也别管了,有要紧事,我让他们告诉宁哥儿。”
许母说罢站起身,要先回汀澜院去,夫妻俩应下。
许鹤宁怕她吃多了,让她坐了片刻,就拉着她说到刘灿那头去走走,正好让她消消食。
外头没有月亮,还刮着风。云卿卿被他揽着肩头半拥着走路,并没觉得冷,眼前是他手执的一盏灯笼,烛光柔和,随着夜风轻晃,暖暖地光一直照在她脚下。
这样相依偎着,他总是能给到她安心,云卿卿知道这就是依赖的感觉。
“总觉得不太真实,明明小日子才走没多久啊。”
“郎中说正常的,你安心养胎就是,孩子说来就来了,暗暗藏着,谁也没察觉。”
许鹤宁感慨似的,说完还叹一声,他眼前就是呼吸呵出的白雾,视线亦变得有些朦胧。莫名的,眼睛酸酸胀胀的。
“卿卿。”他轻声喊她,“我才觉得跟做梦一样。”
他先前盼了许久,后来觉得顺其自然吧,就来个大惊喜,还是开年第一天。
这孩子,实在是太给人冲击了。
云卿卿就低低地笑,笑声在夜风中十分悦耳:“我们家今年就要添丁了,今儿我还羡慕太子妃呢,看着白白胖胖的皇孙,当时都挪不开眼的。”
“啧,我们的孩子肯定更好看。”他嫌弃地皱眉。
干嘛要和狗太子的儿子比,搞不好以后长大了,和那狗太子一样,心思多到让人恨。
他家娇娇肚子里出来的,肯定是善良可爱的娃娃,从小就贴心。
云卿卿可不知道他已经先想了许多,笑骂一声他不要脸。因着提到太子妃和皇孙,她就想起今日在宫中那些事。
许鹤宁正好抬头,就见到她微微拧起眉头。
他略一琢磨,就知道她想起什么,低声道:“三皇子妃离宫的时候,妆都哭花了,不过没有传出什么对三皇子夫妻的禁令一类。皇长孙脚下的果皮,估计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差点摔倒一事,也无从可查,但多半是大皇子那边动的手。”
做贼捉贼,向来是大皇子的拿手好戏。
云卿卿闻言一愣,手指揪住他衣襟:“皇孙满月的事也查不清吗?”
“经过今日,查清查不清,太子都不会放过可疑的大皇子。而且两人早就水火不容,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给对方添柴,让那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可大皇子有什么底气来觉得自己能赢太子呢?!”
太子当了多少年的储君了,又是元后嫡出,如今儿子也有了。大皇子怎么看都没有胜算的。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与我们无关。”许鹤宁把她又揽紧了些,“从今儿起,只要进宫的事,都推了。你只管在家吃好睡好,外头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