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谨鸢
时间:2019-10-16 07:37:19

  他话落,太子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比儿子落在大皇子手中更愤怒。
  有人已经走了出来,直接将皇后拽出去,连带太子妃也被拽了出来,推到大殿中央,随后又出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跌坐在地的两人围住。
  此举让在场的锦衣卫都倒抽一口气。
  大皇子是什么意思,是个男人都看得明白。
  杀人不过点头地,大皇子这折辱的手段却是太过……别说是太子,就连他们都因为怒意而紧紧攥住了拳头。
  “首辅,劳烦你去拟诏书。”太子闭了闭眼,从锦衣卫指挥使身后出来。
  “殿下!”首辅心中一凛。
  太子已经一步步走向大皇子,面上再平静不过,但眼角始终带着一抹红。
  “皇兄,你要的只是这个位置,有些手段不必用,不然史书总会出现这一笔污点。”他慢慢说着,“我来换他们。只要你立字承诺不伤害我的母亲妻儿,我就让人把玉玺拿来,而我,随你处置。”
  随着说话,太子已经来到他跟前,并撩起袍子,缓缓跪倒。
  云老太爷猛然闭了眼,脑海里是太子把一样东西交到自己手上时的神色。
  大皇子低头看矮了自己半个身子的太子,一股快意涌起,让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目露讥讽和得意。
  大皇子弯了腰,嘴里啧啧有声:“那么多年了,你还是要跪到我跟前,先前又何必非霸占这个位置?可惜的是我当年不够狠,没让你早点归西,让你拖着这破身子还霸占着跟你无缘的位置……太子?你现在比丧家之犬还狼狈和可笑……”
  面对辱骂,太子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重复着那一句话:“立字承诺,玉玺奉上。”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大皇子突然暴怒,跳脚就踢在太子肩头。
  太子被踹得往后仰,却很快就又再从地上起来,沉默着。
  “你都是个要死的人了!你还装什么清高!”
  大皇子再踹去一脚,让太子身子再一歪,重重撞到地上,止不住咳嗽。
  “已经沦为败将!就收起你这份傲气,你要真有傲气,不要求我啊!”大皇子弯腰,将太子拖了起来,面容扭曲。
  他最狠太子从小到大都是这幅样子,不管遇到什么,从容淡定,没有什么喜怒。
  即便他事事比太子出挑,父皇当着太子面夸张自己,太子也是这么个表情。
  因为太子不屑父皇那些夸赞,太子是储君,不用夸赞就已经得到天下最好的。
  可太子不过就是托生在了皇后肚子里,是所谓的嫡血脉,所谓的正统才成了储君!
  明明他才是皇长子,是父皇一手带大的皇子!
  他不服自己输给一个肚皮,他不比太子差!
  大皇子疯了似的,将太子甩得都要站不稳。
  外边突然来了个侍卫,神色惊恐:“殿下!五大营调兵前来了!领兵的……领兵的是肃远侯!”
  大皇子扭曲的神色僵在面上,大睁着双眼,更显得他面目狰狞。
  他僵着脖子转头看来人,厉声道:“你看清楚了!许鹤宁死在浙江,怎么会领兵?!”
  来人被他吓得退了两步,焦急道:“殿下,卑职看得很清楚!那确实是肃远侯!”
  “殿下,玉玺下落要紧!”
  有人站了出来相劝。
  大皇子猛然再扭回头,就见太子虽然狼狈,但双眼却十分坚定看着自己。
  “玉玺!”
  他咆哮。
  太子淡声道:“立字。”
  “宋佑贤!”
  大皇子狠狠把太子摔地上,反手就抽了身边侍卫的刀,冷冷指着太子:“说!”
  威逼间,刀尖慢慢顺着他肩甲向下,对准了他心脏位置,一用力便扎破太子那明黄的四爪金龙袍。
  太子微微皱眉,是被刀尖刺破了皮肤。
  刀尖还在深入,血色一点点开始从绸缎中渗出来,将他衣襟打湿。
  “来人,伺候皇后和太子妃!”
  大皇子耐心耗尽,手再用力,太子心口剧痛,身子晃动了一下,死死咬着牙关才站稳了。
  “……且慢。”
  从他嘴里出来的声音是虚弱的,大皇子冷冷看着他,终于见到他惨白的面容上失去冷静。
  太子深呼吸,又道:“玉玺在……”
  他低低说了几个字,但因为声音低了下去,挨着他不过一手臂的大皇子都没听清。
  大皇子迫不及待往前倾身,就在他靠得极近这一瞬间,太子早早缩在袖中的手抽刀而出,用尽全身力气扎进了大皇子身前。
  大皇子惨叫一声,他身边的侍卫都被这变故惊住了。
  锦衣卫指挥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飞身冲上前,去把太子拽过来!
  大皇子那边的人也有动作快的,伸手拍了一下还擦在太子胸腔的刀柄。
  太子闷哼一声,嘴角涌出血丝。
  “殿下!殿下!”
  大殿里霎时就乱了,喊殿下的声音分不清是哪一边的,锦衣卫和大皇子的缠斗成了一片,指挥使还顺势抢过了皇孙,护着太子等人往皇帝寝殿撤。
  太子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被抱着往外抬出去的大皇子,对方正不敢置信看着自己,他咧着嘴,朝大皇子一笑。
  他赢了,赢在他不惜命。
  在大皇子一众被局势转变逼得撤离时,许鹤宁已经领兵冲进来,一把长剑让他宛如修罗,擒住受伤的大皇子再进来大殿时,每一步都是带着血迹。
  他把陷入昏迷的大皇子丢到了太子跟前,见到锦衣卫指挥使满头是汗的给太子止血,寝殿内就有太医,都围在边上。
  “刀尖不知扎进去多深,臣等不敢拔刀!”
  太医跪下,眼神惶惶。
  许鹤宁推开一个人,快步来到他跟前,蹲下看他的伤:“你倒真敢死,不怕你儿子要遭遇不测?”
  “他叔叔不会让他不测的。”太子说着就咳出一口血,但眼里都是笑。
  他就知道许鹤宁不会轻易出事,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让自己有所准备。
  许鹤宁皱眉看他嘴边的血,太子抬了抬手,指向云老太爷:“云阁老那里有诏书。三弟……其实你应该比我更适合当皇帝。”
  云老太爷这才从人群中出来,把朝服袍摆掀起,当着众人的面撕开一道口子,把先前缝里头的诏书拿了出来,递给许鹤宁。
  在众目睽睽下,许鹤宁展开诏书,上面继位的名字赫然是自己的。
  他攥着诏书的骨节发白。
  ——刺啦。
  安静的寝殿内,传来布匹撕裂的声音。
  许鹤宁把那份诏书撕成了两半,随手就按到了太子胸前:“诏书没有了。”
  太子瞪大了眼,看着被血污得根本分辨出字迹的诏书,觉得许鹤宁就是个傻子。
  皇孙在此刻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发现抱着自己的不是亲近的人,哇一声就大哭。
  众人都看了过去,许鹤宁站起身,想要去把皇孙抱过来,不想袖子被人扯住。
  他低头,太子望着他,虚弱道:“或者……我还能救一下?”
  许鹤宁定定看着他的伤口:“好,我来拔刀。”
  **
  皇长子宋佑堂谋逆一事震惊朝野,明昭帝清醒后撑着病体连发数令。
  与大皇子勾结的一应官员被捉拿问斩,肃远侯再次前往浙江平倭寇,一个月内传来大捷的消息,却在皇帝一道道圣旨的催促中迟迟不归朝,再度引发众议。
  **
  “大当家!陛下催促您回京的旨意又来了!”
  “说我不在。”
  许鹤宁扶着云卿卿在庭院里散步,不耐烦回头吼了声。
  陆儿被吼得很无辜,让开身子,后面就是快马加鞭来传旨的锦衣卫,正一脸无语的望着这抗旨不尊的当事人。
  然而许鹤宁还真把自己当不在,扶着小娇妻上了台阶,然后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陆儿回头跟锦衣卫尴尬地笑笑:“您看这……”
  锦衣卫还能怎么样,肃远侯身份特殊,宫里的那两位都还宠着纵着。
  锦衣卫根本没有犹豫,附和道:“我晚些再来看侯爷在不在。”
  云卿卿被他扶着坐下,听着外头脚步声离开的动静,忍不住笑道:“再不回去,京城又要出大乱子了吧。”
  许鹤宁蹲下身,脸颊贴着她肚子,很无所谓地说:“你不是想让孩子在这儿出生吗,那就等他出来了再说。”
  “可我这会又想娘了。娘一个人在京城,我跟着你跑来,估计她也要担心的。”
  “我已经跟娘说过了,她要是想过来,就让人去接她。嗯……他踹我!他马上就该出来了吧。”
  许鹤宁正说着,脸颊被踹了一下,高兴地抬头。
  云卿卿见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男子,眼里是满溢的幸福,摸了摸肚子道:“应该是快了吧,郎中说中秋前后,这马上就中秋了。”
  她说着,肚子就又鼓起一个小拳头的形状,许鹤宁的手轻轻覆在上头。
  到了中秋那日,府里的下人都忙碌着,云卿卿那头正咬了一口月饼,小腹传来一阵疼痛。
  她去握了许鹤宁的手,抽着气说:“好像……要生了!”
  月圆之夜,小名圆圆的小包子被她父亲抱在怀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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