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哭天喊地的说婆婆心眼孬,场面眼看收拾不住,魏根生直接怒气冲冲的将儿子儿媳妇赶出去,没人在这,王宝珍想骂也骂不起来。
魏根生对王宝珍,颇又三四分当年对他老娘的无奈,只能威胁:“你要是继续给我胡咧咧,那这日子也别过了,咱俩离婚,养老费你也别要了,我看你咋闹?”
王宝珍冷哼一声,这才算了。
第二天,王宝珍买了路过吆喝的西瓜,又吃两碗凉面条就去午睡,等晚上不见人出来吃饭,魏根生去看一眼,人早就没气了。
……
接听电话的时候宋月明和卫云开都在旁边,听清楚内容都是一愣。
卫云开先反应过来:“哪天办事?”
“初八。”
电话这就挂了,宋月明听了之后揉揉脸,还没啥真实感。
“我那天没安排什么事,咱们都过去吧。”
“好。”
卫云开捏捏眉心,表情莫测。
同在客厅里的卫真听见这对话来问:“爸爸,怎么啦?”
“没事,老家一个奶奶去世了,我跟你妈过两天回去看看。”对闺女,卫云开说的简短轻松,怕吓着她。
卫真看出父母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聪明的没再多问,自己去跑道书房弹钢琴,音乐轻柔舒缓,带着温柔的安抚,客厅里的两人听了缓缓笑起来。
这是属于小棉袄的力量。
王宝珍的丧事办的声势不小,魏爱国和魏爱军都不算穷人,农村渐渐流行起红白喜事大操大办,送出去的礼钱都得收回来的,再说办的差了,闺女也不愿意。
魏家三个闺女都没见着王宝珍最后一面,魏强去把魏春芹接过来,她呜呜咽咽的哭了一路,看热闹的都说这闺女孝顺,魏春玲和魏春华也陆续回来,置办了棺材寿衣,满院子的哭声。
宋月明和卫云开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头攒动,上了礼钱和黄纸,哭一哭就算走完流程。
两儿子守在棺材东侧,三个闺女两个儿媳妇在西侧,个个都是披麻戴孝的,宋月明只跟魏春华说了两句话。
王宝珍折腾魏春华最多,这会儿一双眼哭成核桃,对宋月明也是勉强笑笑。
魏春玲站在一旁也是个泪人,想跟宋月明说两句话也不敢动,她这几年不好过,虽说跟杨敏学了绣技,但两家闹掰之后,没有杨敏的名人效应,她生意一落千丈,县城乡下愿意买绣品的也不多,挣不了多少钱还要被婆婆嘲讽花张康的钱,人比从前还要消瘦。
“嫂子……”
即便是在这时候,宋月明也只当没听见魏春玲喊她。
寒暄之后走出灵堂时,她扫了一眼王宝珍的遗像,黑白照上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大约是照相的时候也胖了不少,看着跟当年的魏老太很像。
宋月明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相媒第一次见到王宝珍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
走出去也有不少人兴致勃勃的跟宋月明说话,她当年就在村子里住了半年,根本不认识几个人,也有随着看在张康面子上过来吊唁的人跟卫云开寒暄,张康本人站的不远不近,生疏的说了两句。
正要走的时候,有个老大爷骑着自行车载过来一个小姑娘,还大声提醒:
“张康,宁宁这大老远的都回来了啊!这闺女有孝心呐,下车就往家跑,叫我给捎回来了!”
确实是何宁宁,挺陌生的大姑娘了,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脸上还挂着眼泪,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女认出来是谁,很礼貌的喊人:“叔叔,阿姨。”
宋月明看她风尘仆仆的,眼中悲伤之色不似作伪,点了点头:“进去吧。”
何宁宁哭着去了,跟没看见张康一样。
张康送走同事,面色不虞的回了院子。
两人同乡亲道别上车离开,宋月明扬扬下巴示意他低头:“张康戴的手表跟你的是一个牌子。”
卫云开的是高档系列,张康的是便宜款,可也不是张康一个县城小官能够戴得起的。
卫云开神色冷冷的:“刹不住车早晚有他倒霉的时候。”
明天是出殡,他们早早过来,封棺之前,魏家至亲还有王宝珍来到的娘家人来围着棺材绕一圈看王宝珍最后一眼,最后再绕着圈转到院子里来,而后封棺抬出去下地埋葬。
魏春华让何宁宁去叫魏根生来看最后一眼,丧事都是儿女操办,魏根生并不过问,一直坐在厨房里寡言少语。
魏根生摆摆手;“不看了,看她这么多年,烦了。”
到底没进去。
宋月明和卫云开一直站在院子里没有近前,随着送葬队伍去了地里,棺材放进提前打好的墓坑里,鞭炮声响的老远,坟头也渐渐堆起来。
丧事就此办完了。
他们俩都没耽搁,打算开车回家,取车的时候何宁宁追过来了,递给宋月明一个信封,是她勤工俭学挣的钱。
“我不要,你留着吧,要是不想要就捐出去给上不起学的孩子。”
何宁宁听后点点头并不说话,转身走了。
车开在马路上平坦顺畅,已经不像当年那么颠簸。
后来的事情是宋月明听魏春华提起过,丧事没几天何宁宁又回了上学的地方,魏春玲留不住她,又是大吵一架。
这事听的不愉快,宋月明连问都懒得问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等到通知书陆续发放,宋月明把双胞胎从异国他乡召唤回来,两人出门一圈明显进步的点就是口语流利多了,但卫越见面来个夸张地吻手礼,差点被卫云开胖揍。
“好的不学学坏的,都给我正经点!”
卫越立马乖了。
宋月明看见他们第一眼是嫌弃头发长长了没理,第一句话就是:“下午去剪剪头发,板寸行吗?到时候军训多方便啊!”
千万不要非主流杀马特,宋月明是诚心诚意避免儿子们以后不愿意看他们青春期的照片。
卫越觉得自己这样挺帅,卫铭却知道妈妈最喜欢爸爸那样干净利落的,爽快地说:“妈,我去剪头发,你得给我做好吃的!”
“没问题!”
双胞胎去了一趟理发店,还回来两个阳光爽朗小帅哥。
刚打理干净的第二天,俩人的录取通知书一起到了,大热天的,卫铭拿到自己的信封转回身跑回家打开冰箱,送给邮递员一瓶冰镇的健力宝。
邮递员喜气洋洋地接了,说:“你们家可真是好福气,我也沾沾你们的喜气!”
录取通知书拆开,当着外人的面两人还是好淡定,等人邮递员走远,乐的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快给爸妈打电话!”
父母都去上班了,可也交代过拿到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打电话,正好一人打一个,卫云开正开会呢,见是家里的电话接起来,听到第一句就开始抿嘴笑。
“好,我回去给你们庆功,很棒!”
参与会议的众人听的好奇,大老板这么温柔鼓励的,可真是少见。
挂断电话,费谌先问:“录取通知书送到了?”
卫云开矜持的点点头;“对,都是第一志愿。”
“咝——”费谌觉得一定是早上吃的葡萄太酸,他现在牙倒了,酸的不行不行的。
“卫总,你们家双胞胎考什么学校?我听说他们在学校学习就很不错!”
卫云开笑意渐浓,清清嗓子谦虚道:“这俩小子还算争气,大的清华,小的北大。”
“嚯——”
在座的大多是有家有室的,孩子学习好坏都有,且不说人家卫云开这么年轻儿子就考上了大学,还是那么好的大学!
“你们家孩子怎么教的啊?”
“卫总,这么大的喜事,你可得请客吃饭啊!”
“就是,就是!”
“卫总,你可得给我们传授一下怎么教孩子的,我家那傻儿子要是能考上清——啊不、京市的大学,我能把他捧到天上去!”
卫云开不露声色的炫耀;“还好,他们比较自觉,我太太对他们很用心,我都是跟她学。”
众人:妈的,羡慕!
会议中断这一会儿,卫云开跟秘书吩咐一件事,拿着他私卡去取了钱,封了红包给员工,特别符合地产公司财大气粗的做事风格。
宋月明这边听到喜讯,差点把高跟鞋给踩断,笑容那个洋溢,连犯错的员工也懒得训了,拎上包包提前下班,走前还吩咐一件事。
“我今天高兴,咱们总公司今年的中秋福利多加两只烧鸡!这份我掏钱!”
好事共分享!
一路哼着歌开回家,院子里都够热闹的,人邮递员出门就给消息散播出去不说,双胞胎的同学老师都来了,胡同里先前酸溜溜的一众人心服口服的来道喜看热闹,顺便暗搓搓的决定回家把自己家孩子给打一顿!
“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怎么人家孩子就能考出来这么好的成绩!”不知哪位家长说出许多人的心声。
幸好,宋月明回来路上买了不少的瓜子糖果,来的邻居都能沾沾喜气,乐乐呵呵的场面一片热闹。
双胞胎出名了,连电视台的采访都有,还要采访父母,宋月明半个月里都是飘乎乎的。
唯一不好的人来看热闹的太多,双胞胎在家不耐烦应付,早早跑到乡下给大舅小舅的蔬菜大棚帮忙。
但他们失算了,俩外孙子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不止是黄栀子连宋卫国心里都美的冒泡,宋家的大宝比双胞胎大一些,但念到高中就因为成绩不好,回来一门心思的研究大棚蔬菜,二宝上学晚,今年高考成绩不理想,打算再复读一年,下面还有宋威威和三宝、笑笑要高考,双胞胎去了也不用下地干活,就一件事:
“给哥哥弟弟妹妹分享一下怎么考好成绩的!”
双胞胎去没多久就借口准备开学回来了,不是特别高兴。
“妈,我压力好大。”
卫铭觉得别扭,开始他真的很高兴,可继续在那样的环境待下去,他觉得自己会飘飘然,太夸张了。
卫越也是同样的感觉,“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好骄傲的嘛,再说老是跟他们对比,好不自在。”
连表兄妹都没从前关系那么好了。
宋月明和卫云开面面相觑,开始反思是不是这么高调是不是不大好,完全没顾虑他们的心情,但跟黄栀子他们说别夸也不行,毕竟他们是真心的为孩子高兴。
卫云开想了想说:“农村出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尤其是考上好学校更难得,你们让姥姥姥爷看到了希望,他们难免多高兴些,你们跟哥哥还有弟弟妹妹相处,注意一点方式方法,你懂的他们可能不懂,他们知道的你可能不会,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
没有亲眼目睹孩子们之间的相处,也无外乎是那些个差别问题,卫云开怕双胞胎太过自傲,虽然他们有这个资本,但对未来的发展没有太大益处。
爸爸说的委婉,但还是戳中了双胞胎的一点心事,他们是嫌表兄妹笨来着,心底不自觉的看不起他们,此刻忍不住耳朵发热,卫铭先低头羞愧的说;“我知道了,爸爸。”
卫越也挠挠头,哼哼的嗯了一声,算是认同卫云开所说的。
宋月明悄悄给卫云开竖起大拇指,无声的说:我男人太棒了!
卫云开尝过从天之骄子到平凡农民的差别,人到中年已然练就无论何种境地都能保持平稳谦逊的强大心态,而双胞胎从出生就走的顺风顺水,要想他们不走弯路、养成不好的心性,教育起来要格外费心思。
卫云开读懂了她的口型,挑眉一笑,带着为人父的骄傲得意。
其实教孩子,也在教自己。
开学前的时间双胞胎都在家安安分分做准备,他们的成绩在省里是拔尖,但大学里汇集的是国内的顶尖学子,他们也不能骄傲自满了。
报道的时候,一家子都去了,年初来京市是虚惊一场,秋天来是满载喜悦。
卫越还惦记着呢,“爸爸,那个害你们的怎么样了?还没判刑吗?”
“已经出结果了,忘了跟你们说。”
方希清和田东涉嫌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两人都是无期徒刑,而方金安贪氵亏受惠,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开除党籍、罚款,他的钱都被情人卷走,住过的家属院被收回,预备给方希清结婚的小两居被法院强制执行。
不过方金安卖掉的那个摆件是他在十年里捣腾出来的,正主将摆件买回家也没放过他和卷款走人的情人,方金安的罪名是从重的,出狱都要八十岁,人还准备给他点苦头尝尝,那情人卷走的钱也被坑回来一部分,只留方金安给那对母子的真正财产。
卫云开授意知情人将方金安指使方希清的真相告诉了他,方希清在牢里恨毒了他老子,天天念叨的都是出狱要杀了方金安,在狱中不断挑事打架,精神几近疯狂。
当然,卫云开告诉孩子们的只是他们被判刑的年数。
卫真攥着小拳头说;“就该让他们一直呆在监狱里,免得出来祸害人!”
双胞胎见平时最容易心软的妹妹都那么生气,一同点头附和:“就是!”
宋月明听着他们说话,吹着秋风,心里格外的惬意。
报道先给卫铭送到地方,再去送卫越,他们来的人多,带的东西却不多,装衣服的行李箱,一床薄被,其余东西到宿舍之后现买,跟人家大包小包的相比,一家子跟来旅游差不多。
“妈,我们带的东西是不是太简单了?”卫越的生活自理能力实属一般,跟人家一比,他心里格外的没底,要知道为了简单方便,他带的东西比卫铭还少。
宋月明大方的拍拍他肩膀;“儿子,我相信你的实力!”
给他们带路的师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这一家子的配置,他还以为是姐姐姐夫带弟弟来报道,另一个人也听到了,眼睛里都是惊讶。
到了宿舍楼下,卫铭在宋月明提醒下去买必备的生活用品,又带块抹布,到楼上找到床位,四人站在那儿看卫铭清理桌子床铺,凉爽的天气里给弄出一头热汗。
这时候又进来一家长和学生,妈妈到宿舍就开始给儿子整顿床铺,各处弄得干干净净,他们一家子先到,结果比卫铭更早的铺上了褥子,相比之下,只动嘴指挥的宋月明简直像人美心坏的后妈。